190 部长跟他交底(一)
彭长宜想不明白,可能任何在彭长宜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想不明白,因为站位不同,必然决定了视角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在君权时期就有“圣心难测”的说法。
上级永远是发牌的人,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而下级没有选择玩法的余地,这也是古今官场中人为什么削尖脑袋也要往上钻的原因所在。
权力,的确有着女人和财富无法比拟的魅力,是一种凌驾于一切魅力之上的魅力。当官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攫取和使用权力,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官场更突出地体现权力的至⾼无上和魅惑无穷。同样,也没有什么人能比员官更知道和熟悉如何使用和赎买权力,权力的赎买频繁地发生在当今的官场上,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
有些事,彭长宜也是曰后想明白的,如果从职业官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那么官场中的一切就都不是“谜”了。
彭长宜很庆幸自己今生遇到了王家栋和江帆,他开始的时候还很担心王家栋吃醋他跟江帆的关系,但是如今看来,王家栋的确是真心为他好,从刚才的话中,没有听出吃醋的意思。这也是王家栋作为官场校长该有的风范和气度。
按说,官场上比较忌讳一人靠二主的,王家栋是他当之无愧的“主”但他跟江帆是从友谊开始,他从一开始跟江帆接触的时候,就不瞒着王家栋,尽量做到光明磊落,如果跟江帆偷偷摸摸的接触,反而会让王家栋产生误会和反感,正因为彭长宜的忠诚和磊落,也就有了王家栋在背地里称江帆为彭长宜“朋友”的说法,每当部长一说“你那朋友”如何如何的时候,彭长宜就知道他指的是江帆。
但是从彭长宜这个角度上讲,无论是王家栋还是江帆,都是他的伯乐,对他都有知遇之恩,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有可能将来彭长宜自己没有把路走好,但是当初这两个伯乐的确为他的成长费尽了心思。无论将来彭长宜是腾达还是落魄,他都会铭记于心的。
有人说官场上没有真正的友谊,这句话总是遭到彭长宜的唾弃,如果你不把别人当朋友,别人肯定不会把你当朋友,这是互相的,尽管官场上的友谊也存在着互相利用,但那利用是客观存在的现实,毕竟,多么⾼尚的人,也不能把友谊束之⾼阁,友谊,也是有其现实的意义。
今天,王家栋跟他表白对他的安排,是不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让部长感到失望了,这么长时间,他可是从来都没向他怈露过天机呀?王家栋可以什么意思都没有,但是作为彭长宜不能不自我反省。
想到这里,他真诚地说道:“部长,您对长宜的心,长宜明白,而且至死都不会忘,长宜最大的幸运就是这辈子遇到了您,您对长宜的教诲,会让我受益终⾝。呵呵,好话说的太多就该⾁⿇了,来,我敬您,祝您⾝体健康,多多的陪伴扶持长宜。”说着,就⼲了一杯。
王家栋也有些激动,他端起杯,说道:“别说的那么⾁⿇,没用。听我的,这次就是头拱地,也要打好这一仗,争取就地转正。”
彭长宜摇头摇,说:“我都没敢想这个问题,只想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就行了。”
“呵呵,你当然不用想,也不能想,但是你朋友会给你想的,尽管他没有跟我说,我感觉他也在规划你。没别的,你只有好好⼲,才能让他到上边有说话的资格。”说完,也喝⼲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点点头,给部长満上了酒。
部长说:“长宜,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樊记书调走后,我基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是维护你还是不成问题,好歹还是市委副记书。不过现在不比从前,你一定要走好每一步,我恐怕陪不了你几年了。”说着,向他一举杯,又⼲了一杯。
彭长宜有些激动,要知道,在他心目中,王家栋就是山,是一座不倒的山,刚硬的山,从不低头的山,这一刻,王家栋流露出的伤感把彭长宜的心都击碎了,他两只眼睛泛红,低着头,说道:“部长,您在我心目中是神圣不倒的,您跟长宜说这样的话,是在戳我的心啊!”
听着彭长宜声音里的沙哑和哽咽,王家栋笑了,揉了揉了眼睛,说道:“长宜,咱爷们这是⼲嘛,今天是你值得庆贺的曰子,来,喝。”说着,一仰脖,又喝了。
一连喝了三杯,彭长宜不敢给他倒了,说道:“您别喝了,呆会江长市回来还要喝。”不知为什么,他感到部长今晚有些伤感。
王家栋就是王家栋,他时刻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平静了一下说道:“任小亮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了,而且太功利,他自以为用洋楼美女就会被钟鸣义收在麾下,其实他不知,尽管钟鸣义长着一副重义的憨厚相,但他的两条法令线却暴露了他贪婪的本相。按面相看,男人如果把自己的两条法令线呑入嘴中,那就说明他本性是非常贪婪的,掩蔵一时,掩蔵不了一世。看吧,任小亮会非常惨的。”
“当然,我这是迷信的说法,不过事实也会往这个结果发展。因为他们的关系是非常不牢靠的,是互相利用的,一旦钟鸣义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他回头就会收拾任小亮,他们自己就会互相残杀。记住,握有别人的短处,总会比对手能更多的赢得先机,樊记书那时不引爆小洋楼,是因为稳定,他必须在亢州善终,但这不等于我们不可以打这张牌,我们可以握着不打,但是不能没有打算。就跟我们发展核武器一样,我们可以不用,但到使用的时候我们不能没有。所以你要有自信,关健就是你要快速成长,顺利全安地成长,这是你目前和今后的主要任务。你朋友给你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让你读了在职研究生,小子,这就让你比别人多了一层实力。”
彭长宜被他说得心服口服,不住地点点头。
部长又说道:“如果你那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三年之內就能上位。”
“怎讲?”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樊记书早就分析过了,钟鸣义就跟任小亮的作用一样,你说怎么讲啊?”
占位子?彭长宜似乎悟到了什么。
王家栋又说:“目前来看,翟炳德对江帆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他执意离婚的话,翟炳德的态度就很难估计了。所以江帆的未来也是不容乐观的,作为朋友,有些事你也要劝着他,不要因小失大。”
彭长宜有些不明白,说:“他离婚和翟记书有什么关系吗?”
“你真不知道?”王家栋反问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真不知道?”
王家栋想了想,彭长宜不知道有可能,官场中人,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关系那么清楚的告诉别人,何况眼下的江帆,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凡是和妻子有关的人和事,他就更不愿示人了。
他说:“翟炳德刚参军的时候,曾经给江帆的岳父当过勤务员,后来就把他送到军校读书,在他成长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江帆的岳父转业后,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断。”
“哦,那是不是樊记书也认识他?”
“樊记书不认识他岳父,他们没在一个队部呆过,翟炳德上完学,就没回原来的队部。”
彭长宜想到了胡力的那张照片,前排中间坐着的那个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是谁,当时他还以为是江帆的岳父,不过从樊记书不认识他岳父这一情况分析,那个人应该不是江帆的岳父,况且,彭长宜也没见过江帆的岳父,也不存在眼熟的可能,也许天下似曾相识的人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江帆闹离婚是在来亢州之前就开始了,难道翟记书也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