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津轻海战扫尾
京北,內宮养心殿,因为最近战情紧急的缘故,我让人直接在我的养心殿小寝室安了一台收报机,前方的即时战报,我就地就要知道,并且,军部李鸿章等人在乾清门不远处的办公地点,也安放了一台,⽩天我就在军部办公,而晚间则在我的小书房办公。国內一应政务旗务,全部由恭亲王奕忻处理,旗务那头载滢可以帮着他点,而总署衙门那头李鸿藻坐镇,加上伍廷芳等人协助处理与西洋各国的解释,战情通报等等。这种时候,载滢那种流氓外就派不了用场了。
李鸿藻一群人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在5月18⽇,英国外部就发表声明,对远东中⽇之间的战争保持中立,并且希望欧洲各国尊重中⽇两国的选择,不要在不恰当的时机做出不恰当的举动。同时,英国王子的穿梭访问到达了希腊,在希腊发表的声明表示,王子殿下的下一站是土耳其,再下一站则是保加利亚。
而德国也出派了一支舰队,声称要到远东马尾伏尔锵造船厂进行大修,以检验马尾造船厂的维修能力。希望国中 府政给予方便,李鸿藻经请旨,发表了一个有限度的声明,一时之间,远东和巴尔⼲都迅速升温,欧洲的观察家们纷纷对世界局势表示谨慎的乐观,并且希望中⽇之间尽快回到谈判桌上来。
与此同时,一支国中的农业代表团访问了法国,法国的农场主们在南部的波尔多热情款待了来自东方的客人。当然,这批客人全部都是沈皇庄上的庄奴,还有各地遴选而来的种地能手,由湖南巡抚潭继洵率领,远东股份公司也出派相关人员随行,声称准备在国中的辽东三省开辟一些法国式的农业庄园,希望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能够给予远方的国中一些指导和协助。
出了名喜摇摆的法国人再一次陷⼊摇摆,加之李经方的外代表团旋风访问法国,法国顿时掀起一股国中热,李经方向法国人展示了英国企业在华的投资以及回报,国中农业的大巨发展空间,这些都让沉于葡萄酒中的法国人大为垂涎。碍于使命的关系,李经方并没有与法国人达成什么协议。倒是潭继洵的农业代表团以远东股份公司的名义,与法国府政签订了引进两个法国农庄到辽东地方的协议。并且商定,法国农业协会在国中将来的农业⾰新中享有合作优先权。
而德国的反应最是热烈,飞艇,传奇的飞艇,传奇的齐柏林,传奇的德国人。加上国中陆军全部采用的是德国装备,海军也与德国工业界有着不解之缘,这些,都促使古板的德国人敞开了的怀抱,尽管远方的那个古老的家国与德国內心的仇敌…英国人是好朋友,但是敌人的朋友往往并不是敌人,特别是这位朋友也许还可以拉拢过来。
德皇威廉二世亲自接见了李经方代表团,对中⽇之间的冲突表示了愤慨,威廉二世是个容易动的人,自负并且自信,在谈到⽇本人对琉球的略侵时,威廉二世陛下表现得甚至比国中人还要气愤:“是应该教训教训那些愚蠢的矮猴子!在面对德意志的朋友时,这些矮猴子将会见识到我们伟大的朋友的厉害!”
李经方谢过了威廉二世的仗义直言,向威廉二世陛下呈上了我亲自准备的国礼:一幅德国版图的东方⽔墨画,在云雾飘缈的德意志大地上,云端间,德皇威廉二世正面露微笑,俯视着他的臣民在向他呼。旁边是⽑笔写就的几个大字:友谊万岁,伟大的德意志万岁!….
在问过这国中字的确切意思后,德皇威廉二世非常的⾼兴,动了好半天之后,一一拥抱代表团诸人,似乎是想起了这些年德国人从国中那里拿到的大宗大宗的订单,威廉二世竟然有些歉意起来,很不好意思的请李经方转达他对于国中大皇帝陛下的问候,并邀请我在方便的时候访问德国。李经方愉快的接受了邀请,表示一定向皇帝陛下请旨。
当然,对于德国人,光有礼节的访问还不够,李经方此行还向德国人引进了一条橡胶內胎生产线,准备在国內的湖广一带开办一个橡胶加工的产业带,与钢铁产业,军火工业等等汇聚,在武汉一带先弄一个工业聚集地起来。
而德国的工业界,特别是汉堡船厂和伏尔锵船厂的老板们,对于东方的客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因为很明显,国中的六艘战列舰在年底到位以后,与之配套的造舰计划随即便要展开,这笔生意此时不下功夫,什么时候下功夫?
当然,六艘战列舰配套的巡洋舰,以及将来要出现的驱逐舰,补给舰等等,这算下来又是一笔大订单,德国人当然不敢奢望全部拿下,但是分三分之一就満⾜了。德国的重点在于这份订单最好还是与上次一样,英国与德国分吃掉,总之不能给法国人半点汤喝。是的,法国人刚刚从⽇本人那里大赚了一笔,如今⽇本就要被打烂掉了,看那帮愚蠢的⾼卢小公以后上哪喝汤去。
而李经方作为李鸿章的侄子,又是早早过继过来的嗣子,深受洋务熏陶,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纨绔弟子。因应形势,他迅速的在柏林举行了一个演讲,题目就叫大清的工业化与欧洲与德国的机遇。据说在当晚的演讲及晚餐会的门票要卖到数百马克。演讲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德国的工商业界对于国中这样一个对德国一贯友好的家国充満了趣兴,尽管目前在某些合作方面英国人享有优先权,但是在德国人的概念里,英国人与自己做对那是天经地义,哪一天英国人不给德国人添⿇烦那才叫太从西边出来了呢。
下一站是英国,虽然英国是访问的第三站,但是时间掐的正好,当李经方踏上普斯茅斯港的土地时,接他的是英国外务大臣金伯里勋爵,以及全体留英的国中留学员官,这一天,正是5月19⽇,虽然东方的战果还没有传来,但是所有的国中人都是怀着必胜的信心,齐声在码头上面向东方⾼声呼,仿佛能够预感到海军的大胜一样。
金伯里在仪式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看上去他有些心神不宁,东方这个盟友的崛起似乎有些超出限度了,尽管现在还没有脫轨的迹象,但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金伯里很难保证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家国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码头上一群朝气蓬的年轻人,他甚至有一种恐惧感。
是的,朝气,我的家国正式充満了这样一种朝气,后世我在读李宗仁的回忆录时,李宗仁回忆起自己的年轻时代时曾经疑惑的问过:在清末改⾰时,整个家国都是朝气蓬的。但是到了民国,反而感觉家国暮气沉沉。为什么?李宗仁先生没有弄懂,我似乎却是懂了。
因为这个家国的民人还有信仰,家国在往好的方向趋变的时候,自然是朝气蓬。而民国那场所谓的⾰命,砸碎了过去三五千年的一切所谓的枷锁,反而让所有的人没了信仰,似乎能够信仰的,只有,有的玩。没有的呢?只好茫。这也是李宗仁所见到的那种暮气的原因吧。
“皇上大喜!大喜!”军部,我正与李鸿章商讨着军制改⾰的事情,并且刘步蟾部请旨派南洋舰队护送陆军登陆长崎也要在今⽇作出决断,派山东新军是我比较倾向的。当然,朝鲜那个游戏,怎么玩也要小费点心思。
“大喜!大喜!”译电文的总署电报局的丁主事匆匆从隔壁电报室跑了进来,欣喜若狂的举着手中的译文大叫,跪下奏禀道:“皇上,海军刘步蟾发来电奏,我海军舰队全歼⽇本常备舰队主力!己方仅损失扬威号巡洋舰,鱼雷艇三艘,运煤船一艘!敌舰大和,天皇,严岛,桥立,⾼千穗,秋津洲,千代田,松岛,以及小艇十余艘,已为我海军尽数击沉!”
我与李鸿章都愣了一愣,虽然战胜⽇本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但是战果如此辉煌,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大喜之下尽然一时语塞,还是李鸿章给我解了围,假意喝斥丁主事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会说话了,连忙摇手止住道:“赏!你叫丁一新是吧?赏你顶侍郞衔,进军部专司通讯!”
不待那人谢恩,我喜的摩拳擦掌在室內踱来踱去道:“下一步怎么办?怎么办?李中堂你说说?”
李鸿章微笑了笑,海军是他的心⾎,这一批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当然有理由⾼兴,只是他毕竟是什么风浪都见过,向我一欠⾝道:“皇上,老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让海军回港休整,那些都是年轻人,大胜之下骄矜之心一起,恐怕会有大胜之后就大败之忧,皇上可加恩封赏,同时,命驰援威海的南洋舰队补⼊海军序列,三⽇后再图依刘步蟾部之请,直捣长崎!”….
“就这么办!”我点点头,想起海战中曾有法国人阻战,心里一沉,摆摆手道:“不!三⽇后太久了,迟则生变,命刘步蟾部即速并南洋舰队于巨文岛整休二⽇,二⽇后直捣长崎!山东新军两镇,并龙旗军一军,由聂士诚一并节制,克⽇赴威海,准备二⽇后渡海登陆!传旨袁世凯部,即刻收编东学,视汉城战事进展依前旨自定行止!传旨左宝贵部,在海参崴待海军舰队,准备渡海,助天海国立藩!传旨丁汝昌,刘锦棠,长庚,疆新蒙古各军一律取消休假,备战若出问题,唯该三督抚将军是问!传旨宋庆,南方法国人若有蠢动,可无需请旨还击!”
李鸿章一一记录,命人发了出去。我这才接过详细战报看了起来。
却说大和号上打出⽩旗,皇家海军也停止了击,不一阵,敌方的临时指挥官海军新晋大佐河原要一打出信号旗,要求英国和法国方面各派一名见证人参与投降仪式。
英国和法国方面却均表示在一旁见证即可。河原要一沉默了一阵,终于又打出信号旗,要求刘步蟾亲自带人来大和号受降。
刘步蟾怒了,对着铜管喊道:“***董海统,给老子削他一炮,罗罗嗦嗦的,还他妈不老实!”
一枚燃烧弹落在了大和号的前甲板上,缆绳和一些木板开始燃烧,定远舰上打出旗语:自行乘小艇出来投降,携带武器者,全艇格杀勿论!
沉默,大和号上一番热闹,不时听闻有声嘶力竭的哀号远远的传了过来,幻想破灭的⽇本海兵开始狂疯,有人跳海,有人切腹。当然,也有人跑向炮位。
清国海军这边已经开始回收鱼雷艇,整理编队,默默地看着⽇本人发疯,有人跑向炮位就用机扫。刘步蟾冷冷的看着不远处这些发疯的矮猴子,下面的人已经统计出双方的战斗数据呈报上来。双方开火次数比接近四比一,命中率相差无几,这场仗,胜就胜在这多出的三倍开火次数上了。
大和号上的声音突然降低了不少,底舱室中,河原要一看着面前桦山资纪的尸体,再前方,是数十位最忠诚最冷静的大⽇本海兵,昏暗的灯光下,河原要一的面前放着一柄镫亮的指挥刀,刀口闪烁着森寒的光。
刀⾝下,庒着一条引线,眼见这引线颤动了一下,河原要一沉声道:“小原少尉,你准备好了吗?”
隔壁舱室远远传来一声应答:“嘿依…,大佐阁下,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我们将与大和号共存亡!”
“共存亡!”几十人一起吼了起来,河原要一点燃了引信,缓缓闭上了眼睛。引线嗤嗤地向前燃烧,伴随着这死神的呼昅声,几十人一起低声昑唱起来:“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沙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轰!海面上,大和号突然发出一阵大巨的颤抖,震出一圈波浪来,清军所有的舰只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刘步蟾一把抓住舰桥的栏杆,看着眼前的咄咄怪事,只见大和号的船体已经裂成两半,眼见就要下沉!
“退开!全速退开!”刘步蟾吼道,林太曾吼道,邓世昌喉道…
他们这些从英国正规海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官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一万多吨的庞然大物沉⼊海中的时候,带给周围的会是什么。
幸好,这样的巨舰要完全沉没,少说也要二十分钟半小时,在这段时间內,所有的舰只都退的远远的,没有被卷⼊那可怕的漩涡中去。
静静的在海面上呆了半个小时,目睹了大和号这庞然大物在海面上最后的挣扎,刘步蟾突然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他招呼来⾝边的亲兵,无力地说道:“下面请林提督指挥吧。函馆港內还有敌舰,除恶务尽。”
那奋兴的小兵讶异的看着自己的长官,他无法理解一个海军军官在目睹敌方最大的军舰沉没时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
是啊,他当然无法理解刘步蟾,一个为之奋斗了近十年的目标…彻底打败⽇本海军,就这样实现了,刘步蟾这种感觉叫失落,没有目标的失落。当然,以后他会找到新的目标,但是眼前,他的确有理由失落。
舰队在林泰曾的指挥下向函馆港进发。半个小时后,函馆港尽收眼底,孤零零的松岛舰,主炮装在船尾的松岛舰,已经无力还手了。
“打不打,林军门?”
“⽇本人会不会投降?”林泰曾也杀累了。作为几十年的好朋友,老乡,他当然能够理解刘步蟾为何将这毕其功于一役的最后的绞杀战让给自己指挥。
“军门…不会的,打吧!”指挥官们嫌杀的累,下面想立功封荫子的人可多的是,随着林泰曾闭上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信号兵兴冲冲的向各舰发出信号:打!
隆隆炮声中,一只大手搭在了林泰曾肩头,琅威利微笑着看着前方,耐人寻味的说道:“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男人真正成起来。”
林泰曾睁开眼睛,苦笑了笑:“老狼,我四十岁岁了。孙子都快抱上了…”
琅威利促狭的笑了笑:“你以为你成了?”
林泰曾狐疑的点了点头。琅威利指着前方道:“好吧,证明给我看,二十分钟不许转头,不许闭眼。”
林泰曾转过头来,正午的光下,函馆港內尽是火光,松岛号上不时的飞溅起断臂残腿。远处,郊外兵营內,被燃烧弹击中的木屋正在起火,燃烧弹內粘稠的燃烧着的体附着在飞奔的军人⾝上,惨嚎着奔跑,妇人抱着孩子,跑着跑着,⾝上就突然冒起火球。偶尔能见到焦炭一样漆黑的人,突然菗搐的动了动。偶尔能见到一团火球中,突然伸出一支步,徒劳的开上一…
林泰曾有些不忍看下去了,心虚的用余光去瞄琅威利,只见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人搬来桌椅,正惬意的倚在椅子上,惬意的享用着红酒。
太在正南方,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