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 新时代
“第一决见到大隈君,还是在汉城吧。”无论如何,大隈重信也不敢开罪如今等若是⽇本太上皇的袁世凯,是以当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赶至袁世凯处时,袁世凯的热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袁世凯愉快地回忆起第一沃与他会面时的情况,谈笑风生:“那时候本大臣尚是驻朝提督,而大隈君…”袁世凯招呼他落座,斜睨了一脸恭敬的大隈重信,继续说道:“大隈君彼时怀万里,如今果然得偿所愿,本大臣欣慰啊。”
大隈重信听他说起过去,脸上稍稍有些变⾊,落座后又弹起⾝,郑重的向袁世凯鞠躬道:“正是要感谢大人提携。没有大人,便没有我大隈的今天。”
“大隈君过谦了。”袁世凯淡淡的挥挥手道:“今天特别想见大隈君,一是为了将来贵国的事务问题,本大臣听京里消息,恐怕将来要常驻⽇本,想不到兜兜转转,我袁世凯又从驻朝大臣做到了驻⽇大臣,往后,还要请大隈君多多襄助了。大隈君无须这般客气,坐吧。看茶…”
“大人言重了…”大隈重信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起⾝接过话茬道:“但凡大人用得着大隈的地方,大人指出来,大隈一定办到。”
袁世凯斜眼若向大隈重信道:“哦?既是如此,若是本大臣要你查捕出近⽇新谣言的罪魁祸首,你几⽇內可以办到?”
“这个…”大隈重信脸⾊一变,犹豫道:“大人为流言所伤,大隈理当尽快捕拿嫌犯归案,以正视听,但是这市井留言大人您也知道,最是难防。也最是…”
“三天…”袁世凯手一摆,看了看怀表道:“三天后这个时候,本大人在此等着大隈君给本大臣待。否则本大臣自己来办。另外,你记着,提携你的不是本大人,是朝廷,是皇上。如今流言所伤的,也是朝廷和皇上。朝廷有体面,皇上更是要体面。大隈君也是老朋友了,世凯也不想板着脸跟你说话…”说着袁世凯转缓过严肃的脸面来。朝大隈重信笑了笑道:“但是朝廷体面可不是说笑的事。这其中的轻重缓急,世凯也不想多说了。”
大隈重信待要发言,袁世凯摆手打断道:“这是钦差钧命,大隈君若是做不到地话。也不用来见本大臣了,世凯就当没认识过大隈君便是了。”
听袁世凯一会儿世凯一会儿本大臣的,大隈重信心中有点摸不着底,试着笑道:“大人说到哪里去了,大隈刚刚便说了。大人但有吩咐,大隈没有办不到的话说。”
“好!”袁世凯像是十分⾼兴,起⾝抚掌大笑道:“好朋友!既是如此,咱们便接着说话。今晚见大隈君,还有第二个事情要请大隈君办…”向陪着他起⾝地大隈首相道:“坐下说话。”
两人像是几十年的知好友,兴⾼采烈的彼此笑着坐下,大隈重信在心中盘算着袁世凯的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的厉害。这个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让你走一条路,你一定就会走这条路,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这条路,哪怕这条路一直会走到黑。如今这一次,自己走地会不会是一条走到黑的黑路呢?
“国王新嗣大位,正亟待能臣辅佐,大隈君非是寻常人物,此正是大隈君地机会。皇上前⽇也有信来,说嘉仁国王向慕华中,圣心大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大隈重信道:“这是⽇本的机会,也是你大隈君的机会,要知道你们地先王,嘿…”大隈重信稍稍有些会意,点头恭敬的道:“嘿依…”
“好了,谣言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袁世凯端起茶杯,⾝边随侍会意,扯起嗓子道:“钦差大人送客…”
大隈重信不知道想起什么,被这唤声一惊,稍有些不満的看了一眼,随后转头道:“大人,大隈尚有一言相询,万请大人拨冗…”
袁世凯笑了笑,放下茶杯。
“请大人给我⽇本指一条路。”
“路?”袁世凯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笑了笑道:“⽇本乃我华中藩属,谨守臣国大道,便是路。”看着仍长揖不起的他道:“往小了说,⽇本国要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源,适宜做什么样地事情,这些,往后再说吧。大隈君请回吧。”
第二声送客声中,浑⾝疲累的大隈重信离开了袁世凯的行辕。
“走吧。子蓝跟我出去走走,该去见见小倭王了。”袁世凯喝完杯中茶,放下茶碗,砸着嘴巴回味着,向在一旁书案上刚记录校对完对话的郭严青道。
郭严青整了整领结,躬⾝应是。二人上了马车,向王宮而去。
大正正骑着一头⽩⾊的骏马,一⾝⽩⾊的正装军服,手持一柄马刀,神情肃穆的望着宮门方向,仿佛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敌人。
对于他来说,他需要地是威严,但是王室威严⽇消,仅靠国內的支持力量,已经是远远不⾜了,他的⽗亲虽然犯了许多错,但是威权的惯仍在,尚能在山县倒台后重新掌握回大政,但到了他,他缺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乃本犀典之外,他掌握不了任何一名军方⾼级将领。
而乃木犀典自1894年被国中人放回来之后,一度脫离军界,而且在进⼊王宮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旅长,又是曾经被俘虏过的旅长,威望和资历远远不⾜以指挥得动陆军部那些老资格的大牛们,他如今能取得这个部长职位,与其说是王室的力荐,不如说是內阁与王室权力的平衡产物。
这正是袁世凯今晚要去见大正的原因。政界洗牌过后,军界也要重新洗牌,军方內也要有一支亲华的势力。目前这个人选是乃木,如果他不愿意,就只有考虑先前自动找上门来的寺內集团了。这是必然要进行地事情。不然万一⽇本有什么动静,总不能次次都出动国中自己的军队吧,一方面名声上不好听,另一方面,也与教化部要推行的计划有冲突。
回想起在京中时,康有为与自己讲话时那种视自己为下属地倨傲态度,袁世凯脸上的青筋不由得跳了一下。便在这时。王宮到了。
大正一⾝⽩⾊军服,从⽩手套內菗出手来。一边握手,一边恭敬的向袁世凯鞠躬。
袁世凯赶紧将他扶起,寒喧道:“折煞世凯了,王上亲自出。世凯已经是担当不起,怎当得王上如此。世凯有罪,有罪。”
大正不擅长说笑,脸上绷得紧紧的,嘴上也说不出什么连贯的话来。只知道恭敬的将袁世凯让进宮门。
“王上有礼,世凯簧夜来访,有所不恭之处,还请王上包涵…”袁世凯越说脸上越是忧虑,长吁短叹道:“但为了王上,世凯不能不来。世凯在京城时,便常听皇上说起王上是好的,⽇本地事情就坏在府政那些人手里了。世凯初时还没见识到,但今⽇世凯算是真的明⽩了吾皇当真是明见万里,英名神武。”收回虚敬在空中地双手,看向大正国王。
他抬出皇帝的名头来,哪到大正不点头,大正也愉快地回忆起了在京北时的召见,说起皇上的确是说过这样地话。
袁世凯看他脸上神⾊,心知他嘴上说的是,心中怕还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凑近⾝子道:“近来东京物议纷起,言说我袁某来⽇本是贪图贵国的幕府蔵金,王上想必也听到风闻,世凯纵是浑⾝是嘴,也辩说不明啊。”
“那…大人说的,与府政人员不肖,有什么关系。”大正似乎永远都是那个表情,略带冷漠地说道。
“王上!”袁世凯惊讶的瞪大双眼道:“世凯⾝遭的谣言,便是府政控下的黑龙会所散播出来的,世凯想来其用意不外有三,件件与王上有切⾝之忧啊。”
大正也被他弄糊涂了,但也终是被他夺张的表现昅引了过来,疑惑道:“是什么缘故呢?”
“其一,乃是加重罪于王上以及先王,若是⾚城山果有蔵金,那么恰好攻讦先王及王上卖⽇本于我袁某人,我袁某人固然逃不了強盗之嫌,然可怜先王尸骨未寒,却被人加上如此考语。”见大正脸上红嘲泛起,呼昅也急促起来,继续道:“其二便是要起⽇本人群起而反,我华中驻军,乃保卫王上而特意增设,这一变,世凯想来也有针对这点之意。王上且想想,我华中国內虽有明主,但军中也不乏意四处征战以搏军功显爵之人,若是有所事变,世凯乃至皇上,都无法遏止这等人发大兵加于⽇本,王上想想,首当其冲的是谁?”
后半段终于让大正坐不住了,他显然想到了若是发生什么针对国中人的恶**件,他这个还脆弱地王位是否还能做得住的问题。
“大人的第三点呢?”
“第三点,据世凯查知,黑龙会乃是受命于谁?不外府政的宪政,这番谣言是用来栽赃的,最容易想到的造谣者应当是松平氏,其亡⽇本之心不死。王上试想想,若是世凯乃一介愚夫,暴怒之下挥军攻松平氏,府政派大将引一军助之,战而胜之,届时再回东京,面对王上您这个卖国给我袁某人的国王,您何以处之?”听到松平氏的名字,大正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
袁世凯接着道:“当然,松平氏也脫不了嫌疑,世凯甚至怀疑他与府政人士有协议,将来以立宪政治,以大将军为国主宪政治国,这也是可能的事情,总之,王上要千万小心,府政与军界合流对付王上,从先王在世时已有迹象可循了。”
“乃木老师…他背叛了?!”大正站起⾝来不能置信的看着袁世凯惊道。
袁世凯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理解能力有限,说了半天他不听重点,尽听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摇头摇宽慰道:“王上放心,非是乃木将军叛主。而是他在陆军部,也是有心无力,有力无处使啊。其中详情。王上召见乃木一问便知。”
大正点点头道:“那⾚城山,果真有蔵金么?我问过德川庆喜,他说他是不知道的。”
“哪来的金子啊。要有,他们能败?”袁世凯显现出荒谬之极的笑容道:“王上,你想想,若是真出个什么事,⽇本。还担当得起么?还有,如果真有这批金子。为什么以前先王在位时没人说,也没人提议要起出来为国效力,如今却风言风语不断?”说到这里,袁世凯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暗自判断地那个谣言之源。捏了捏拳头,双目却宽慰的目视着大正国王。
大正垂头思索了一阵,抬头道:“谣言源头,已经抓获了么?”
袁世凯点了点头道:“源头何在,想必王上也知晓。黑龙会是大隈君给我的答案,三天后他答应会把人出来。但是世凯不信也不敢信。若是谣言是真,且当真是黑龙会所流传而出,黑龙会以前跟山县,此后跟大隈,这两派都在⽇本,前些年⽇本內外困之时,何以不起出这批⻩金来?由此可见…”
“松平叛逆!”大正恼怒地一拳砸在椅子上。袁世凯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二十二岁的孩子终于开窍了。再加两把火也就好了,于是点头道:“王上英明,世凯也是难以置信,此子⾝受大恩,居然如此,其必不得好死,王上若要一统⽇本,如今正是天赐良机。”
大正腾⾝而起,心中泛起滔天巨浪,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加上他特殊的⾝份,他心中在想什么,袁世凯一清二楚。
见效果已经达到,袁世凯起⾝道:“王上,时候也不早了,世凯言尽于此,也该告辞了。”
大正回过神来,有些手⾜无措的道:“大人慢着,大人,小王诚心请教,小王如何是好?”
袁世凯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笑意,面上当然还要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扶着大正道:“王上放心,一切有皇上做主,世凯绝不会坐视宵小轨迹得逞地。一切,待世凯见过乃木将军再说吧。”
“好,好…”大正擦了擦汗,不住点头道:“一切有仗大人…”
第二天,袁世凯见到了来拜访的乃木犀典,他倒还好说,人虽比大正稍聪明些,但有大正地铺垫,哪到他不信,而且袁世凯所言的,离事实虽不中亦不远矣。
乃本犀典接受了袁世凯让他再等两天,两天后必有王命的建议,回去有所准备了,袁世凯也向他表达了支持之意,声言如果军部有人不听话,⾚城山的两个镇可随时供他调遣。
乃本犀典感地鞠躬,登上马车的那一刻,突然热泪长流,回过头来道:“先皇一去,乃木其实也早就该去了,只是逆贼未死,天皇年幼,乃木不敢先死,如今有了大人,乃木也放心了。”
见他情绪动,袁世凯当然无意与他计较什么名分上的事情,安抚了几句,终于把他打发走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大隈重信出造谣者来了,无论他什么人,不人,他都完蛋了,背叛袁世凯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
⽇本府政对造谣者地公开审讯应袁世凯的要求,在东京最热闹的广场上举行,千人万人人头攒动时,大正国王与袁世凯,唐绍仪,大隈重信⾼居上座,看着被当局逮捕的黑龙会东京地区⾼级头目两人接受法国的审讯。
两人对造谣事实供认不讳,但死都不肯说出谁是主事者,随后被押赴刑场决。
大正国王终于知道,袁世凯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两天后,大正国王颁赐谕旨,以治国无能罪名诏赐大隈重信死,大隈拒绝领死,声称⽇本乃是君主立宪家国,国王谕旨无用,有用的是法律。
他的说法,支持者有,唾骂者有,双方几乎是人数相等。而乃木犀典紧急调来地近卫师团已经在东京城外开始集结。
国王的谕旨一道接一道的来到,一条一条地将大隈重信勾结松平叛逆的罪行剥了开来,近卫师团开始开进东京,并执行戒严。
下午,陆军部传来数名元老将军自裁⾝亡的消息,大势已去的大隈重信杀自,第二天,黑龙会被宣布为非法组织,厉行取缔。
桂太郞的派认为是组阁的好时机,但国王却迟迟不举行大选。他急得去找袁世凯要求向大正提出组阁要求,但他哪里知道大正不任命新首相正是他的建议,被袁世凯以自己不便出面为理由搪塞。
袁世凯给他的补偿是赶快在戒严期间把东京地方管起来,随后再谋求再进一步。十天后,桂太郞被任命为临时府政首相。
军方由于此次事件,正是裂分为两派,乃木派和寺內,山本派。前者以东京为主要势力基地,后者则是长野,中间隔了一个国中驻军。
山本在长野组建临时府政,史称长野府政,⽇本本洲岛进⼊了三分天下,三家都亲华的时代。
当年五月,康有为的宣传线人员开始展开⽇本工作,首先取得突破的是长野地区,⽇华亲善正式组,当年昅收员人数突破四百。
东京地区的华中会馆也开始投⾝政界,娶了⽇籍小妾的国中人开始有计划的在⽇本政坛活动,并在桂太郞的庇护下发展壮大了起来。到本年度为止,国中⽗亲,⽇本⺟亲的混⾎儿小的乃是刮刮坠地的婴儿,大的已经有五六岁了,数量已经突破了千人,并且还在渐渐的扩大着。
次年农历新年的时候,大正颁布诏谕,命令国全各中小学必须悬挂由华中帝国宣传部印发的两套标准像,分别是当今圣上和至圣先师文宣帝君孔子的画像。若发现有损毁或是拒绝悬挂的现象,校方负责人⼊狱。
而京都以西的方向,自然是松平志男没有能力一口气呑下的,他也缺少兵力控制,在这样的局面下,关西地区出现相当数量的自治城市,当地大豪在外来势力的支持下,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
既有了东京地区的先例,到了半年后,⽇本两岛的其余部份,各共公地方及学校等场所,全部要悬挂宣传部印发的画像,并增设皇国教育课程,由国中宣传部出派人员,以及⽇本要地归化文人担当政治教员,这项课程凌驾于所有课程之上。
所有的出版物在这些人的检查下,全面开始修改有关古⽇本的神话。当然,这个步骤只是在关西自治地区,相当数量的现代大名们开始以娶国中女为荣,并纷纷在南面的岛上找寻靠山。
⽇本终于进⼊了新时代,这一切,都是在袁世凯导领下的理藩院⽇天事务局的指挥下进行的,理藩院,陆军部,海军部,宣传部四部门合作,终于使⽇本进⼊了新⽇本时期,而袁世凯,也被尊称为“新⽇本之⽗”
1903年的时候,东海总督府下增辟兵役司,开始在本地区征兵。
这些都是后话,⽇本的变数远不止于此,19O2年当年的际国上,大事层出不穷,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爱德华七世的登记典礼,英国来了一位新国王,也来了他们的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服役。
在亚太地区,德国人终于开始发动,他们的太平洋舰队正式租借了属于荷兰的印尼坤甸港,开始控制爪洼湾海域,北面威胁新加坡,南面威胁澳大利亚,为首的,是去年刚刚服役的,分别由海参崴汉堡船厂和福建伏尔锵船厂制造的四艘普鲁士及战列舰。亚太局势也进⼊了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