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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 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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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尔兹伯里在第二天晚间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了载莹,议会下院有意向邀请皇帝陛下在次⽇下院发表演讲,针对中英关系,议员们也有一些问题想请问皇帝陛下。

  由于索尔兹伯里的信使就只说了这一条,而原先说好的开始合作对口会谈的事情绝口不提,载滢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没决定好呢,还是取消,还是已经搞定了,而下院演讲的事情又不是他能做主的,于是赶紧的就请见通报到我这里。

  “载滢你这几天也扮的累了。”我知道英国人也许是想看看我…‮家国‬的最⾼独裁者…的‮实真‬內心想法吧。在经历了女王的近乎明面的考察之后,索尔兹伯里扮了一回⽩脸,这次,似乎又轮到下院要来扮红脸了,我料想到明⽇的下院会是什么样一番光景,在我做那些前期动作的时候,我就预想过英国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所以我不慌,看着载滢略有些焦急的样子,我笑了笑道:“你回去跟他们说,朕同意了,朕即兴演讲,并安排一个上午专门用于回答议员们的问题。”

  见他要起⾝,我摆了摆手作了个虚庒的手势道:“你不忙着就回,也晾他们一下,前阵子让你扮苦脸,如今也让你畅,打今儿个起,你杆子可以,你这趟办差辛苦,朕看在眼里,⾼兴在心里,你我兄弟几个,个个有出息,这才是我大清兴旺的样儿。”

  “皇上圣明…”载滢立时脸上就开了花,笑嘻嘻的道:“皇上明察秋毫了,奴才这些⽇子。倒真是扮苦人儿扮上瘾了,那些洋人敢情都以为皇上您在德国那受委屈呢,有的还陪着叹气。皇上如今既有旨意奴才不用扮了,奴才就拿出天朝大国面见四夷的劲儿出来,也让那些洋人瞧瞧,咱大清的爷门儿、有万岁爷做主就是不一样得劲!”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乐子,我这些天说实在地是累了,脸上也时常是一副疲累样儿。载滢估计着也是寻法子逗我开心,这番话说得挤眉弄眼。一口京片儿油嘴滑⾆,的确是有些好笑。笑了一阵我指着椅子道:“得,你也坐坐,朕好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你说你好歹也是一部堂官,又是龙子凤孙的贝勒爷,这德给外人瞧了,御史们该参你了。好,照你说地。赶明儿你但就记着一件事儿,你是龙子凤孙,你⾝后是天朝上国,给那些洋人瞧瞧咱得意的劲儿。”说着说着,口调还是严肃了起来,虽是面上笑着,但是说的话已经渐渐往正题上靠了:“载滢,你是宗室亲贵。又理着对外的事务,搁洋人那就是个副相了,英国人叫什么来着?瓦斯普里美儿,嗯,朕这番安排,你是怎么个见识?”

  这个问话已经是奏对的格局了,他是外部长,按照这个时代的一般看法,外部长相当于一个副首相的,他如果不明⽩我地安排,办起事情来效果也不能有那么好。

  载莹见我情绪大好,也略平下些心来,欠了欠⾝子道:“皇上庙谟独运,圣见万里,奴才不敢妄加猜议。然而主子既有问,奴才不敢不答。就说说奴才的小心思,万岁爷您听着给奴才指点…”

  我暗笑这家伙还没收完全,这番话凭他怎样说地正常,仍旧是透着一股“油”的味道来,不过此刻我正是要他的“油”这样才能在英国佬面前表现出‮家国‬的价值:这是一个有着‮大巨‬潜力和‮大巨‬市场地‮家国‬,这个‮家国‬还有着強烈的自尊心,如果施加过多的庒力,只能把这个原本有着极大的意愿成为英国人在亚洲最好代理人的‮家国‬赶到另一面去。

  一方面来说,载滢要在英国人面前表现出‮家国‬傲气地一面,同时也可以让英国人认为德国人给了我们承诺和支持,所以有一些有恃无恐,另一方面,我也定下了我明天面对英国下院的策略…屎示‮国中‬的诚意,还有‮国中‬的价值。

  自己心中有了策略,也就没有先前那种焦虑感了。如今我的心态像一个明天就要上‮场战‬的战士,面对的是经验丰富狡诈老到的英国人,市场和友谊,这就是我地两张牌。

  我点头朝载滢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话。

  “奴才这些⽇子发现洋人也怕。”载滢说到正差,也没了嬉⽪笑脸的劲,看上去也成多了,剖析着道理道:“说心里话,当年皇上要跟英国人搞结盟,奴才一时也想不明⽩,寻思着这英国佬当年害得咱们多惨啊,皇上怎么就要跟这么个‮家国‬搞结盟呢…阿玛皇上您是知道的,奴才也不敢问他,自个寻思着也没个什么见识。直到那年倭人到奴才的衙门去闹事,接下来又是龙旗军把老⽑子打得够给,奴才渐渐的有些儿明⽩了,皇上圣明古今无匹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再来恐怕就是有英国人在咱们后面撑的缘故。所以啊,奴才办差事渐渐的就有了主见,什么事但凡跟英国人有什么的,要顺着哄着他们,咱们归到底,不管怎么说咱们天朝上国什么的,咱们…比英国弱这是正理,除了英国之外,什么人都不用怕。哪国跟咱们客气,咱就对他们好点,说到底就是一条,认准了英国人就对了。”

  我正有些忧心,他光这么想也不是个道理,眉头一皱时,载滢的话头也是一转:“皇上,想必您也听出来了,光这么着想也不是个长久,咱们不能老是指着一口锅里吃饭啊,以前咱们是饿坏了,英国这口锅能顶,但这几年咱们长个了,得寻着一口新锅来吃,皇上领着咱们寻了德国。但是有了新锅,也得哄着些儿旧锅,不然他们恼了。咱们还是一口锅,所以前头皇上叫奴才扮可怜样儿,哄着旧锅开心些。如今皇上来了。新锅里头又新找了不少些吃食,所以也不能老软下去,不然旧锅就以为咱是求着他,殊不知咱们阔了,旧锅就是肋,有着吃就吃,没着吃也不能求着他们。”

  看了看我。又扮回那副欠菗的样儿道:“万岁爷,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比方儿,您龙耳听着也别见怪。”

  我早就听得有些忍俊不噤,这家伙的比喻实在是太难听了,但道理还有那么点像。忍着笑抿着嘴指着他笑骂道:“你这个杀才哪像个将来要做王爷的样啊…”起⾝伸了个懒道:“得,朕跟你说吧,你这比方儿固然是难听,不过前面的道理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但这最后地见识还是有差错。朕让你有些威仪。可不是要你想着如今咱们不稀罕他们了。朕是要跟你说清楚,张之洞他们不清楚没关系,甚至可能更好,但你不能。载滢,你是朕的外部尚书,面对洋人,你要跟朕的心思相通才好。”

  “嗯,奴才恭聆圣训。”说着抬头看着我。面⾊诚挚地说道:“皇上,奴才没读过什么书,有些见识也是听说书听戏,这些年历练来的,有些错处皇上您明见查察出来给奴才指点是奴才的福份,奴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不能再给皇上添子了…”

  我看着他已是有些红眼,也知道他是说当年跟着礼亲王那家闹的事情,笑了笑‮慰抚‬他道:“你这是⼲什么呢?朕也没有说要责罚你嘛,朕的意思是要跟你说明⽩,咱们君臣兄弟一起,把这趟远门走好了,回去也好安生过⽇子。你听朕说,朕要你的意思,是要让洋人知道,咱们不是只有他这一座庙,经也不是他这一家取,他愿意那咱就在这了,也不用再绕远道儿了。他要不愿意,咱也不求。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也是有这个见识地,但这是官面上的话,私下里,其实咱们还是要求他这一座庙,载滢啊,咱们祖上风光,早几年落魄了,现在要求地是个图強,恢复祖上荣光,底子薄,可不能一步走错啊。你不要以为德国人给咱们好处就是善主儿,对景儿他们也一样不是善茬儿。说句实在话吧,英国人和德国人十年二十年早晚要掐,咱们如今⼲的,就是利用他们两这闹腾的劲,咱们过自己的⽇子,把‮家国‬弄好了,往后就不用瞧人家脸⾊过⽇子了,眼下,还是得靠着英国这一家。朕这话说得也是直⽩,其实说⽩了就这么回事儿。唉,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也有句话说最难做地菜其实就是家常小菜。朕这一辈儿兄弟伙儿不多,能⼲大事的,也就你,载洸,载沣这三个,善耆子木钠,但他大面儿不含糊,说实在的,你多往他那走动走动,于你也有好处。”

  载滢小啄米似的不住点头,我心中知道他要消化我这一大段话是要些⽇子的,我这次也是把话说得明⽩透了,他能理解个**成我就要偷笑了。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朕耗这心思也是无奈,‮家国‬要是強大了,朕又何至于在这里两面讨好?对了,刚刚你说洋人也怕,又是什么风识?”

  “回皇上话。”载滢得意洋洋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些纸来呈了上来道:“这叫支票,咱们大清都没有呢,听洋人说,但凡有他们‮行银‬的地儿,凭这个就能拿出钱来,听他们说,这里有五万英镑,换成咱们的银子,就有三十多万两呢。”

  我捏了捏,又还给他,笑了笑道:“不少嘛,拿着吧。”

  “皇上明鉴…”载滢躬⾝道:“这钱奴才不敢收,这是他们知道奴才不仅仅是外部尚书,从洋人这买军火的差事也是奴才管着,时常的都有孝敬的,这次在英国呆的长,阿姆斯特朗公司的人亲自送来地,说是希望咱们往后还得多照顾他们生意,所以他们也是有求于咱们的。奴才想差事上还是得听皇上的,所以,还是呈缴皇上收⼊內帑的为好。”

  “呵呵,拿回去吧。”这些商业上的贿赂可以理解,也是惯用伎俩,不要说是如今这清朝。便是后世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而且这个也不是我目前关注的重点,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责罚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兼着这个差事,这些钱是免不了地,朕內帑也不缺你这点钱,而且话说回来,你这⾝份地位,光靠那几个俸上的钱也是不够,自己心里有个节制就好。朕眼下还没有整顿这方面的心思。重点不在这个上头…”一下觉得自己话说満了,顿了顿道:“不过这个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你要有个数,王公亲贵要给朕做好样子。还有,你要知道,洋人这种怕。就是怕也有限、他们很快就会不缺咱们这个市场地,咱们还是一个宗旨啊,先是买,往后就要自己造了。朕是深忧这一天会提前到来啊。”一战啊一战,真的是有可能提前到来的。

  “皇上,奴才明⽩了,主忧臣辱,奴才以都有些荒唐放的地方,今后也要改了。”载滢像是被我这一番心底话感动了,眼角泛着泪光。我刚好起来的心情,也不想就这么再叹息下去。笑了笑摆手道:“好了好了,朕听你说这番话也是心慰,改嘛,江山易改本难移,再说你这个脾好,稍稍糙点也能让你跟洋人好道。要你真改个儿跟前头翁师傅似的板着脸训洋人,朕也万万不能用你了。好了,这便跪安吧。”

  载滢被我这话一逗,收了泪莞尔一笑,跪安出去给英国人回话去了。我略准备了准备,也早早安睡,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下院轮番轰炸了。

  “Isaytoyou,Myfriends…”翻译将我地话同声大声地翻译成英文说给下院的议员们,这里坐着一部份这个‮家国‬实际上地决策者们,一点也不比维多利亚女王、索尔兹伯利伯爵差多少,我打起百倍精神,准备了一份自我感觉颇有煽动力的讲稿,从中英之间在清朝初年的往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鸦片战争‮国中‬被打开国门,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的痛苦过去,又从光绪十七年两国缔结盟约以来,双方地友好往史,尽管其间在⽇本问题上有些许分歧,但很快又走到了一起,如今,我以大清帝国皇帝的⾝份,远涉重洋来到英国,中英双边关系走到了最为亲密的一步,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希望我的到访能够为中英关系打开一扇更为开阔地大门。

  掌声是长久的,这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议员们在拍着自己的手掌,也有一些欣慰。这番怎么也是耗费了我几乎一晚上的功夫,总算有所回报。

  但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议员们的问题果然涵盖了我所预想得到的所有方面,另外当然还有一些超出了我地预想,全靠急智与口才,才堪堪的将场面控制下来。

  “请问您皇帝陛下,我是自由议员保罗普林斯马克,如您所言,大英帝国与贵国之间有过不愉快的历史,而且这种不愉快加诸于您和您的国民⾝上要比大英帝国来的更多,那么,是不是我可以这样理解,您的‮家国‬在积蓄力量之后,有可能会向大英帝国发动报复的行动呢?对不起皇帝陛下,我无意冒犯您,主要是因为您在德国的举动,与当年您与我国刚刚缔结盟约时的举动有了不小的偏差,而今天的‮国中‬,显然与当年的您的‮家国‬不可同⽇而语,很不幸,我已经看到了这种可能的存在。陛下,您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么?”一个中年议员的这个问题相当的具有代表,这是我预料得到的,回答起来当然也不是那么困难。

  “‮国中‬有句古话,叫做一笑氓恩仇。也有一句古话,叫做怨怨相报何时了。”我深呼昅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他的提问道:“永远记着过去的仇眼,是对现在和未来的不负责任。大英帝国是世界头号強国,而我也看不出来这个伟大的帝国有衰弱的迹象,而我的‮家国‬是亚洲的大国,两国远隔重洋,如果这样两个‮家国‬之间发生战争,或者是复仇,或者是贵国再次发动对我国的战争,那都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如果说过去有过不愉快的历史,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用新的不愉快去取代过去的不愉快呢?大家都知道,战争不是一个好东西,随着时代的进步,为了一场战争而要付出的代价越来越沉重。为了一些所谓的仇恨去用战争将‮家国‬埋葬是愚蠢的行为。请诸位先生相信,我的‮家国‬是爱好和平的‮家国‬,我的‮民人‬是爱好和平的‮民人‬。”

  那位保罗先生坐了回去,看上去还算満意。不过这个回答也迅速的引发了另外的问题:“皇帝陛下,我是保守的麦克·马克利鲁耶兹,刚刚听到您在回答普林斯玛克先生的问题时讲到贵国爱好和平,同时陛下也认为战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在您与大英帝国缔结盟约之后的短短几年內,就先后与俄罗斯,⽇本国发生了重大的边境战争,同时还从⽇本国那里取得了土地的收获?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行为么?”

  好问题,我在心中暗赞,抬头微笑点头示意,转头让负责人员为我取来一块黑扳,我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一个“武”字,转⾝过来道:“这块板上面,是一个武字,在贵国的词汇里,这就有一个战争的意思,‮国中‬的字很有意恩,这个字可以前成两个字,止与戈,连起来就是制止争斗的意思。用一句西方的话来说,能够制止战争的,只有战争。有的时候你为了制止更大的战争,就只有尽快发动一场可以控制在自己承受能力范围之內的战争来遏止大规模战争的发生。当然,就具体事件而言,俄罗斯鲸呑了我们的大片领土,您知道,那是我朝的发源之地,祖祖辈辈都有‮国中‬人在那里生活,哥萨克们靠着武力驱赶走我们良善的‮民人‬,然后宣称那片土地是他们的领土,先生们,如果我的‮府政‬忍受了下来,我们的‮民人‬会同意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有一个強国,強行占领了贵国的一个岛屿比如苏格兰,然后宣称那是他们的领土,诸位先生,除了战争之外,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么?”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间或有人鼓掌,我也上他们的笑容继续道:“这其实非常可以理解,我知道,贵国也面临着爱尔兰的问题,女王陛下也先后六次遭受爱尔兰人的刺杀,我完全理解并支持贵国不愿意失去爱尔兰的心情,并且也愿意告诉各位先生,我不愿意失去任何一块国土的心,比之各位先生还要強烈。”这是一番‮情动‬的解说,爱尔兰‮立独‬运动正⽇渐如火如荼,英国人应当深有体会。

  “至于⽇本,那比俄罗斯要简单,⽇本国始终抱着想攻击我国,灭亡我国的梦想,从民间到‮府政‬都是如此,派遣武装人士在外‮员官‬的带领下攻击我国外部官署,派遣海军攻击中英两国友谊的象征…中英联合舰队,派遣武装人员攻击我国,贵国,还有德国的‮馆使‬。当然,还有拒绝贵我两国的商品,损害自由贸易的权力,这样的‮家国‬,必须使用武力来教训他们、否则他们会认为是我们怕他,这种嚣张的行径将会更加的嚣张起来,这对于维护远东的和平稳定,维持一个可靠的秩序是不利的,所以,必须用战争来改变这一切。”

  我面对议员们侃侃而谈,突然发现,人群中并没有见到大英帝国‮府政‬的最⾼行政首长…索尔兹伯里侯爵,这家伙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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