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情报
李为民讲得虽然是国美方面敦促实施的“家国建设”战略，但某种意义上给会议定下了基调，给工投公司和下六省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要在下六省推动政治和经济改⾰，各组别代表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阮厚昌、黎会升、阮有政、⻩文浩和陈文舂等关心政治的新兴资本家，琢磨着该如何整合他们之前发起的那些政
和社会团体，打算像国美一样搞两制，不过要两边一起下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损。
教育界、文化界、医疗界和宗教界代表，清楚地明⽩他们没有⾜够实力和号召力，进不了未来的下六省“战时內阁”于是退而求其次，对“家国建设”战略中提及的政治顾问委员会表现出浓厚趣兴。
来自富国岛工业大学法学院和各工业村律师协会的法律界代表最
动，因为实现“三权分立”和“司法立独”是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目标。
吴静晨、马安易、吴常明、郭伟、⻩梓恒等老牌华人资本家则笑而不语，在他们看来只有把更多人绑上“工投系”这辆战车，他们的人⾝和财产全安才能够得到保证，在这个家国的经济地位才不会被动摇。
西贡大学的一位教授最后发言，重点分析当前的民族问题。
以其超然⾝份，从学术研究角度，对南越族群进行了一次划分，越南人被定义为越族，而不是北越所命名的“京族”
⾎统纯正、传统保持较好的华人为“华族”除此之外还有侬族、岱族、赫蒙族、瑶族、⾼棉族、嘉莱族、艾族、埃地族、巴拿族、山泽族、⾊当族、格贺族、占族等三十多个少数民族。呼吁民族和解、民族团结。
从他公布的数字上可以看出。在各工业村和下六省华族人口在一百八十万左右，仅次于越族。
事实上这个数字有很大问题。
为避免引发民族矛盾，许多华人在⼊籍时被划⼊侬族、岱族、艾族甚至赫蒙族，并且没把堤岸和会安两大华人区的同胞统计进去。
必须承认时间这把“杀猪刀”能解决许多问题，经过“越华文艺研究会”和工投公司不懈宣传，以及过去八年多的不断磨合，大多本地人对华人已不再那么反感。尤其各工业村，因为与华人朝夕相处。几乎不存在民族矛盾。
有政治和经济改⾰这么重要的事情要⼲，谁也不会去在意“华族”已成为下六省第二大民族，全体会议就这么结束了，各界代表匆匆吃完晚饭，急不可耐地参与各组别小组会。
住院治疗比什么都重要，李为民坚决不同意刘家昌参加工商界代表的小组会。
晚饭碗一放，就同陈世国、秦楠建、武安东、阮志仁一起把他送上车，严令阿成尽快把他送上机飞，一直把人送到医院，
给医生和他⽗亲刘敬晖才能回来。
“放心吧。有我们在，天踏不下来。”
合作那么多年。私一直很好，陈世国扶着车窗，一个劲儿催促他走。
阮文举和范国富驾机空袭立独宮之后这一段时间，西贡权政岌岌可危，面对国美方面不断施庒，吴廷琰兄弟态度反常，刘家昌是真不放心。
他探头看了看代表们下榻的3号楼，不无担忧地提醒道：“董事长，国先生，一旦陷⼊众叛亲离的境地，他们几兄弟什么事都⼲得出来，比如私下与北越媾和，你们要做最坏打算。
⼲这么长时间经济部长，经常与杨文明、陈善谦、黎文己、阮庆和陈文敦等**⾼层打道，往中我发现他们太过热衷权力，而且內部存在许多矛盾，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上。”
李为民拍了拍他胳膊，点头道：“安心养病，我们心里有数。”
武安东更是保证道：“在特区做手术，又不是去国外。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及时跟你通报。等会议结束，等回到特区，我和董事长就去医院看你。”
社会各阶层对吴家兄弟的不満已经到了临界点，琰府政说垮台就垮台。
在这个紧张之极的关键时刻“工投系”不仅要提防杨文明、陈善谦、阮庆等**⾼层，同样要提防有可能趁火打劫的“南解”和北越。
有太多准备要做，刘家昌岂能让他们分心，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头摇道：“有什么情况通报一下就行，不要去医院看我。尤其志仁，从现在开始，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既要防吴廷琰，又要防杨文明，更要防南解。”
“刘总放心，司令部已进⼊战备状态，一旦出现风吹草动，立即下动员令。”
老朋友忧心忡忡的走了，留下的人五味杂陈，担心他一去就回不来。
众人站在大门外沉默不语，直到车队消失在视线里，陈世国才回头道：“董事长，代表们热情很⾼，打算连夜开小组会，我去宗教小组，你去哪一边？”
⽇程早有安排，李为民不假思索地说：“我先去回复几封电报，然后去工商小组。”
回复电报是假的，利用参加小组会之前的一点时间，向桂青山了解报情工作是真的。听取介绍的不仅仅只有他，还有钱新霖、顾长庚、陈润威、何天明、姜文⽔等“越华文艺研究会”核心成员。
时间太紧，用不着客套。
走进房间刚坐下，桂青山便拿出一叠材料，低声介绍道：“从舂节到现在，吴廷琰对国美⽇益加強的⼲涉极为不満，不止一次向诺汀大使抱怨，美军对南解的军事打击只是加深矛盾，而没有解决问题。
月初去金兰湾视察时居然当众说，这是一个天然良港。国美人想把它变成军事基地。但被他给拒绝了。他绝不允许国美人那么做。甚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声称，越南不想成为国美的保护国，他不想也不会当政治花瓶。”
跟国美人叫板，他这个总统不想⼲了！
顾长庚一边琢磨着国美人会采取什么行动，一边淡淡地问：“国美方面有什么反应？”
“馆使和军援司令部的保密意识很強，无线通讯经常更换密码本，电文截获到不少，破译工作迟迟没什么进展。不过从电话听监內容上看。美方对吴廷琰同样不満，几个外官私下里称他为‘自作主张的木偶’。”
“吴廷瑈呢，吴廷瑈有什么反应？”
“吴廷瑈的态度更尖锐，一反常态接受记者采访，说什么从宗教信仰角度出发，他是反对北越劳动的。但从政治和人权的角度出发，他并不反对北越劳动。说北越尽管像
途的羔羊，但还是他们的亲骨⾁。说越南是个小国，经不起腾折，说他不支持反g的內战。他望渴和平。”
钱新霖一脸不可思议地叹道：“他疯了，连最起码立场都没了。”
桂青山重重点了下头。从何天明手中接过香烟道：“他们两兄弟最近的一系列言论，彻底怒了在前线与南解作战的**。第1师师长阮文绍在打给杨文明的电话中愤怒地说，这是对家国对民人的背叛。”
“李先生，你最了解吴廷琰，你认为吴廷琰有没有倒向北越的可能？”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头摇道：“可能
不大，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我想很大程度上与国內外形势有关。因为他一直以爱国的民族主义者自居，而国美
府政对越南现状极为不満，希望能够更深⼊地参与西贡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的决策。
如果他妥协，按照国美方面的意图进行政治和经济改⾰，不仅会失去权力，还会坐实其‘国美走狗’、‘国美傀儡’的骂名，于是铤而走险，试图煽动民意把国美拒之门外，最终达到维持其统治的目的。”
出国进修两年“工投系”力量比之前更強大了。
姜文⽔与何天明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问：“李先生，他们这么搞无异于
着国美
府政换将，这对我们是一个机会，您认为有没有让公司⾼层取而代之的可能？”
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见大家不约而同朝自己看来，李为民头摇苦笑道：“实不相瞒，昨天下午在富国岛，国美参议员曼斯菲尔德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但被我以华人⾝份和影响力不⾜拒绝了，因为时机尚未成
。”
大好机会，岂能就这么错过，何天明急切地问：“为什么？”
李为民并没有回答，而是侧⾝笑问道：“钱先生，您认为呢？”
“我同意李先生的意见，时机确实不成。”
钱新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耐心地解释道：“首先，吴廷琰兄弟不会主动放弃权力，而国会只是一个‘橡⽪章’，
本无法发挥作用，所以不管谁想取而代之，都只能通过政变或暗杀等方式达到目的。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可以在下六省推动政治和经济改⾰，可以接管下六省防务，但绝不能承担这个骂名。
其次，不管谁通过什么方式上位，上位之后都要面对北越不断往南方渗透，南方民族解放阵线越做越大这一棘手问题。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确保各工业村、下六省、鹦鹉角地区和祯沙地区安置点全安，无法彻底扭转形势。”
顾长庚深以为然，倍感无奈地补充道：“与其上台之后被灰溜溜赶下台，不如守住金鸥半岛静观其变。”
“然后呢？”
“实力是此消彼长的，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打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相信陈世国、武安东和阮志仁应该能看到这一点。”
正在进行的是报情通报会，不是决策会议。
桂青山不敢耽误时间，接过话茬继续道：“佛教徒最近闹得比较凶，进和尚释智广以西贡舍利寺为基地，正在加紧酝酿‘倒吴运动’。在一次三千和尚的集会上，他控诉吴廷琰对佛教的歧视和害迫，声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能再忍受。
众所周知，歧视是有的，害迫真无从谈起。
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出家人口中说出来，像是充満仇恨和诅咒，与慈悲宽容的佛教理念背道而驰，所以我留了个心，安排人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释智广确实有问题。”
正如他所说，吴廷琰对佛教徒真没有所谓的害迫，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点，从府政⾼官的宗教信仰中就能看出。
副总统阮⽟书、外部长武文牧，国务部长兼国防部助理部长阮廷舜是佛教徒。內阁18位部长5人是天主教徒，8人是佛教徒，另外5人是儒教或者其他宗教徒；
南越39名长省中有12个是天主教徒，19人是佛教徒，其他8人是其他宗教徒；**19名将官中仅有3人是天主教徒，其他人是佛教徒或其他宗教教徒。
吴廷琰最信任的阮庆和尊室订是佛教徒。其他主要**⾼级军官，包括杨文明、陈善谦、陈文敦、黎文金都是佛教徒。
国会128名议员中，75人是佛教徒，占近议员总人数三分之二。
值得一提的是，琰府政颁布了一系列奇葩法令，唯独没颁布过任何歧视佛教的法令。
南越4766间佛教寺庙中，有1275间佛教寺庙是在吴廷琰执政期间建立的。连释智广作为“倒吴运动”总部的西贡佛教中心、宏伟壮丽的舍利寺，都是吴廷琰亲自同意由府政拨巨款建造的。
一直怀疑那个释智广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桂青山拿出一叠材料，冷冷地说：“他1922年出生于广平省，13岁进⼊顺化佛门学校，有证据显示二战结束时曾加⼊过越盟。他有兄弟各一人，內线确认其哥哥是河內的⼲部，弟弟在北越安公部。
我们找到两个证人，可以证明其1947年在顺化期间，潜⼊越南规模最大的佛寺---慈潭寺从事反法运动。法国殖民地府政 报情部门一直怀疑他是越盟分子，但始终没找到证据。从掌握的情况看，他后来之所以去斯里兰卡，很大程度上与被法国人盯上有关。”
“盯死他，暂时不要动。”
“好的，不过相比释智广，阮⽟草威胁更大。他利用吴廷琰兄弟的信任，以及建和省长省的⾝份优势，不断出卖府政尤其**报情，不断分化瓦解**內部团结。为了让他掌握更大权力，南解让他之下的建和省治安，夜一之间成为国全之冠，成了‘模仿的战略邑’。”
**顶住一天，就能为“工投系”争取一天发展时间。
在对付南解这一问题上“工投系”与**的立场是一致的，这种潜伏到府政⾼层的北越分子必须铲除，李为民权衡了一番，低声问：“有证据吗？”
“有。”
桂青山拿出一叠照片，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女的就是南解央中委员会负责外事务的主要⼲部阮氏萍，他们不止一次秘密接头。每次接完头，南解游击队都会有大行动，要么**据点被端，要么**巡逻队被伏击。”
李为民接过照片，冷冷地说：“吴廷瑈手下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被策反了，**同样靠不住。找个机会把证据不动声⾊给中情局，让李察逊动手。还有那个范舂安，这段时间经常往富国岛跑，不能让他再搞破坏，一并解决掉。”
“行，我明天就着手安排。”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桂贵山重点介绍北越所谓的b2战区情况。
有多少游击队，多少渗透进来的北越民人军，建立了多少地下组织，主要⼲部是谁，老巢在什么地方，一般在哪些地区活动…详细得令人惊叹。
众人能够想象到，获得这么精确的报情，研究会报情系统付出多大代价。许多默默无闻的优秀报情员，牺牲在秘密战线，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