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视线一片模糊,鼻子酸到了不行,好像随时随地那盈満眼眶的液体都会狂飙而出似的。
不行,她一向就很少流泪,现在更不应该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哭泣,只因为他抱着其他女人吗?
想到这里,那一幕就又鲜明的在脑海中跳跃,她的眼泪终于还是无法控制的滑落脸颊。
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董-直直的往顶楼冲去,就像小动物受伤总要找一个隐密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一样,她选择了一向空无一人的公司顶楼宣怈情绪。
推开重重的铁门,董-直扑向顶楼栏杆边,准备倚栏哭泣。
“-该死的想做什么?”
她的⾝体还没碰到栏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只大掌已经強而有力的将她拉离开,反⾝纳入了一个温暖硬坚的怀中。
董-怔了怔,随即回神,迅速的抹去泪水,轻声抵抗道:“放开我。”
“-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看她往栏杆跑去的时候,严真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我又没有做什么?”她撇开脸,赌气不看他。
“那栏杆若断裂,-很有可能从几十楼掉落下去。”光想象她失足坠地的可能性,就足以让他整颗心紧紧的揪成了一团,他简直无法想象若那是事实的话,他该如何承受。
天,难道她对他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了吗?
“栏杆莫名其妙又怎么会断?”今天的她,有刻意跟他作对的闷气。
“那-为何莫名其妙的跑走?”严真的手轻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撇开的脸转正,直视着她。
“我…我…”她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他抱其他女人,所以心里不舒服,才会拔腿就跑?
“上班时间随便离开工作岗位,这样算旷职-知道吗?”严真咄咄逼人。
“那上班就可以随便跟女人亲热吗?”董-忍不住说出心中的在意。
她的反应让他微微吃惊,心头被难以言喻的喜悦给填満。
“-介意?”这表示她在吃醋吗?他竟然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我、我不知道。”她的眼神慌乱,怕让他看出自己內心的嫉妒。
看着她甜美的脸庞,严真发现自己不想隐瞒她任何事,即使没必要说明,他还是说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即将结婚。”
他的声音彷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未、未婚妻?”她觉得自己的喉咙⼲涩到了极点,眼眶却相反的湿润了起来。
严真点头“所以-不能介意。”虽然残酷,不过他必须让她明白,即使她真的成为他的女人,也不能在乎这一点。
“我、我⼲么介意?我应该要恭喜你。”她努力想要扯出一抹笑,但却发现僵硬的脸皮极难扯动,想必自己现在的笑容应该比哭还要丑吧。
“那这是什么?”他的手往她的脸颊上探去,抹了一手湿意。
董-尴尬的撇开脸,呑呑吐吐的说:“我喜极而泣。”
好烂的理由,白痴才会相信。
“原来我要结婚,-这么⾼兴?早知道就早点告诉-了。”她的回答让他不舒服,故意嘲讽的道。
一点都不好笑,她心中突然感到愤怒。“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我当你的女人?”
“这有抵触吗?我娶她,但是我要。”他的回答让她一时间语塞。
“你…这样是背叛。”董-指控道。
“背叛的是由谁来定义定?我严真做事情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负责与告解。”
董-将视线转回他⾝上,凝视着他。“你很可怜,你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爱人?我不需要爱。”她怜悯的语气让他的防卫骤的升起“-还是学不会,对吗?天真的大姐小。”
他的话让董-的心都碎了,在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之后,却又发现他怎样都不可能懂得爱。
“那我们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看来言之妤教她的方法失败了,他根本就不可能爱她。
一瞬间,他在她脸上看到了属于女人的情伤,严真的心不噤撼动了下。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抹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可却被她闪开了。
“邵先生应该在找我,我该回去工作了。”她低下头匆忙的走开,只因再待下去,她的眼泪就又要不争气的滑落了。
该死!
看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严真低咒出声,一掌击上栏杆,发出大巨的声响。
他对她的感觉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女人⾝上过,他想要她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有增強而丝毫没有缩减,那望渴強烈到即使要他放弃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放弃一切?!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涌上的同时,也強烈的震动了他。
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呵,多可笑的念头,他八成是昏了头吧。
严真自嘲的冷笑,不敢再往下想,甩甩头,走回办公室,也走回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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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躲严真躲得更彻底了。
这次的距离可不只是以往的几-可以计数的,而是几乎见不到彼此的人影。
邵立-可以敏锐的感受到那份紧绷的气氛,当然也聪明的了解起因为何。
那天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帮严真将庄婕滢安抚妥当,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严真的钱送她昂贵珠宝与名牌,马上逗得她心花怒放。
但是对董-,这招可就完全无用武之地了。
经过这阵子的观察,邵立-可以很轻易的发现,那股存在严真与董-之间的特别情愫。
若不是吃醋嫉妒,董-想必不会在目睹那一幕之后,用这样激烈的反应来议抗吧?
唉,可惜他的好朋友严真似乎还是不肯面对自己內心实真的感情,每天只知道绷着脸,用怒气来宣怈董-对他的不理不睬。
这股笼罩在公司的低气庒已经让每个员工几乎都紧张得快要得胃溃疡了。
“其实…真在某个部分还是个小孩子。”邵立-趁着董-端茶进他办公室的同时开启话题。
她放下杯子,没有回答。
邵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距离第一次晃到她时已经有不小的改变,最大的不同,应该是那抹盘旋在她眉间的忧郁之⾊吧。
她已经由不懂情爱烦恼的女孩褪变为一个为情所苦的女人了。
“-爱他。”端起茶杯轻啜了口,他直言。
难道整个世界都知道她爱他?
董-一愣,扬睫看向他,紧张的问:“他也知道?”
他们是这样好的朋友,他会不知道吗?
邵立-摇头摇,微笑道:“他不愿意面对事实。”
“他不需要爱情,他要我长大。”董-黯然的垂下头,声音似乎充満了委屈。
“有一天他会发现他是错的。”其实没长大的一直是严真呵。
“你跟他的想法不同?”她讶异极了。
“他是我的好兄弟,并不代表我什么想法都要跟他一样。”邵立-感到好笑。
他们彼此尊重、关心,但不⼲涉对方。
董-微微的扬起了唇角。
“不要放弃他好吗?”邵立-认真的请求。
“我…”他的直接让董-有些困窘,不知该怎么回应。
“因为庄婕滢,他的未婚妻?”他没等她回答,继续问。
庄婕滢,这就是他未来妻子的名字?她发现嫉妒的感觉又开始占据她的胸口。她讨厌自己这样,像是个度量狭小的讨厌女人,而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嫉妒。
“我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她坚定的道。
“真根本不爱她。”他试图说服她。
“我知道。”她很清楚,严真不会爱任何人,包括她董。
“不过我还是不会当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的。”这是道德感的问题,即使她再爱他,也绝对绝对不会介入别人的婚姻。
“看来,真要失去-了。”邵立-感到可惜的叹了口气。
董-的心刺了一下,用沉默代替回答。
这女孩唯一没变的,应该是那个顽固的个性吧。
“有一天他会后悔,我希望那天到来时,-还愿意接受他。”他还是努力帮自己的好兄弟说项。
“等我把债还清,我跟他就没有瓜葛了。”
“那么一大笔债,-真以为自己可以还清?”这个女孩的自信过人。
“我会还的。”董-強调。
“当初若-答应了他的提议,或许现在你们不会陷入这样的苦恼关系。”若当初她马上答应,想必严真也不会真正的喜欢上她吧。
她有种纯真的人格特质,叫人不得不喜欢,就连他跟她共事了一阵子,也不自觉的喜欢上她的毫无心机与坚持原则。
若没有严真的话,他可能会对这个女孩采取饱势吧。
董-微笑,头摇。“如果那时我会答应,我想现在我应该也同样会愿意吧。”
“也对。”邵立-点头,觉得眼前的女孩经过这番磨练,还真是成长了许多。
“既然-这么坚持-的决定,现在我只能替公司所有的人祈福了。”包括他自己,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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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他整个人没有一分一秒不是处于被怒气塞満的状态,尤其是在看到避他唯恐不及的董-,竟然对邵立-展开笑颜的时候,內心更是有股強烈的杀人冲动,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好兄弟。
“真,今天该去拍照,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庄婕滢总是可以适时的拦截住快要行动的严真。
“我没空。”他満脑子都是董-,无法容纳其他事情。
“会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她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我们今天一定要去。”
“-在命令我?”严真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的沉了下来。
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而庄婕滢恰巧不识相的主动送上门来当炮灰。
“我早就跟你说好要拍婚纱照,你也说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不是吗?”庄婕滢被他的脸⾊给吓到,语气稍稍和缓道。
“-有告诉我是今天吗?”严真的声音冷得宛若自冰库传来似的。
“我──”是啊,她是没有跟他说“可是,反正你是老板,你想走就走,什么时候拍照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啊。”
“不要用-的想法来决定我的行动。”他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想当严太太,就要学会这点。”
“真,这是我们的婚礼,难道你就不能更有参与感?”庄婕滢终于说出一直以来积存在她心中的不満。
“-若不慡可以取消婚礼。”严真无情的道。
取消婚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以前不论她怎么惹他生气,怎么任性妄为,他都不曾说出要取消婚礼。
“是因为那个女的?”女人的直觉让她很快便做出联想与判断。
“跟-无关。”他冷淡的回应。
“怎么会无关?”庄婕滢感到妒火在心中燃烧“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准你把视线放在其他女人⾝上。”
她的反应倒让严真讶异。“-想嫁给我就应该早有体认,我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我──”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她不是有名分就好了吗?为何会感觉妒火中烧。
“总之我不可能答应的,真,我要你只看着我。”庄婕滢上前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认真的道。
“不可能。”严真也回答得认真且迅速。
“好,那就不能是那个女人,其他女人都可以。”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那个女人就是不同。
“只会有她。”严真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离自己的脸颊,正⾊道。
只会有她?他的回答几乎是证实了她心中的恐惧与猜疑。
对严真来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特别到让他说出“只会有她”这几个字。
“你爱上她了?”不可能,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我不懂-在说什么。”他回避了她的问题,也回避了自己的心。
他虽然没承认,但是庄婕滢心中却有了底。
“婚礼不会取消的。”她的语气中有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坚定。
“随。”严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既然你今天不想拍,那我就改明天,好吗?”庄婕滢放柔声音,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跟他硬碰硬,而是想办法铲除障碍。
他不置可否,没答应也没反对。
至少他没有再说要取消婚礼的话,庄婕滢也就稍微放心了。
“真,我爱你。”她想吻亲他,却被他一手挡了下来。
“我说过,不要说爱我。”他口中吐出冷酷的话语。
庄婕滢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堆起笑容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更改拍照时间。”
退出了办公室,她刻意找到那个老是跟在邵立-旁边的⾝影。
哼,不过是个小丫头,根本一点女人的魅力都没有,凭什么跟她抢男人?
庄婕滢-起了眼睛,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董-,完全不想承认她清丽的外表跟纯真的美丽有多昅引人。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摸清楚敌人的底细,然后彻底摧毁她。
没错,她直到现在才发现,除了名分之外,她要的更多,而严真的心绝对是包含在其中的。
她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任何人都不行,即使只是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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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连走在路上或是坐车,那种被人用视线紧跟着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但是当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时,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异样。
是她神经过敏吧?
董-自嘲的摇头摇,在昏暗夜⾊中回到了赵基定的家。
才一进门,她就发现有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客厅,而花旁边则放着一张卡片。
“好美啊…”毕竟是女生,看到花总是会不自觉的惊叹。
“送-的。”早站在客厅中的赵基定朝她微笑。
“送我?”她讶异极了。
“是啊,快打开卡片瞧瞧。”他笑得灿烂,以手势鼓励她。
“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是不是我爸爸有消息了?”董-的脸蛋倏的发亮,开心的道。
“不是,不过比那个更值得开心,快打开看吧。”他急切的催促她。
不是?那会是什么?她迟疑的打开卡片,看着里面的字句──
嫁给我,好吗?
“这是?!”董-惊愕的望向走到她⾝边的赵基定。
“我在跟-求婚。”他微笑的说。
“什么?!”她没听错吧?
“虽然我不是大富大贵,不过只要-嫁给我,那一亿元我一定倾尽全力帮-还清没问题。”
“赵叔叔,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董-放下卡片,佯装不懂他的心意。
“我是认真的,叫我基定吧,——,我从小看-长大成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早就希望可以娶-入门了。”他伸出手想要抱她。
“赵叔叔,我只把你当长辈对待,你永远是我的赵叔叔。”她礼貌的拒绝。
“——,-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心有多险恶,有我照顾-,-以后就不用担心被欺负了。”他拉着她的手,热切的道。
“不,放开我,赵叔叔,我不会嫁给你的。”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以往那个让她尊敬的长者,而是个失去理智的狂人。
“——,我是真的喜欢-,——…”赵基定边说,嘴巴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上前。
“不──”董-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外冲。
天,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怎么完全朝她无法想象的地步走去。
一切都从那天早上醒来发现爸爸“留书出走”之后就变了调。
难怪严真老是说她长不大,认不清社会现实,现在她总算知道了。
董-的脑袋一片混乱,夜⾊已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找李舂宇?他自从那天垂头丧气的离开之后就没消没息了;找言之妤?这种时候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她沮丧的坐在公园外的长凳上发着呆。
“董-?!”忽的一辆车在路旁停了下来,邵立-下车走向她。
突然见到熟人,董-紧绷的情绪骤的全部放松,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邵立-关心的问道,但眼睛却紧张的猛瞄⾝后。
她尴尬的抹去泪水,摇头摇道:“没什么,我只是没地方去。”
“-原本不是住在赵基定家?”怎会没地方去?
董-低垂下头,没有吭声。
邵立-有点了解发生什么事了。
“该死,我要杀了他。”一个低沉的暴怒声自邵立-的⾝后传了过来,是严真。
董-愕然的看向他,只见他整个人像只狂疯的野兽似的冲回了车上,好像真的要实践他的话似的。
他真的会杀了他!
她想都没想就冲到了车前,张开手臂挡住他,不让他前进。
“让开!”严真降下车窗大吼。
“我不让,你不能去找他。”董-头摇。
“他欺负-,-还该死的维护他?”严真感到自己快被妒火给逼疯了。
“赵叔叔没欺负我。”她的声音小了些。
“不是的话-怎么会哭?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该死,他不允许任何人让她流泪。
“不是啦,他只是向我求婚。”董-用力大喊。
求婚?!
严真愣住了。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详细解释,能不能请你不要管我?”她双手环抱在胸口,低垂下头。
“-不会答应的。”严真发觉自己竟然在害怕,他头一次对事情没了自信。
“这跟你无关,他说我若答应就会帮我还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为什么要跟他说些话,难道是想要让一个无心的人吃醋?
“该死,-宁愿嫁一个大-快二十岁的男人,也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嫉妒像是千万只小蚂蚁似的啃噬着他的心。
“你已经快结婚了,请你自重。”她強迫自己淡漠的回答。
“我不会准-嫁给他的。”严真气呼呼的下车,冲到她面前。
“你没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董-虚弱的反驳,看着他,让她的心好痛。
没资格?这三个字让严真彻底的慌了,一想到她或许会成为别人的,他就不由自主的害怕。
他讨厌没资格这三个字,他要的是对她完全的拥有。
“嫁给我!”他冲动的道。
这句话才脫口而出,在场的三个人都呆了,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炸弹一般,掀起了大巨的波涛。
晚风呼呼的吹过公园,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