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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抱憾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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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天使拖了出去,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便献了上来…

  贤杰令人将天使的首级用一个华丽的仕锦盒子装了,然后让天使的副使带回长安,并让他捎一句话给李世民:“告诉那皇帝老头,我不接受他的和谈条件,我的条件是,要么他李世民向我投降,将帝位让于我,要么兵戈相见,两条路由他选择!”

  那副使连庇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跑回长安向太宗报信去了。a

  处理完天使的事,贤杰记起了吴忠孝,决定去看看他…贤杰其实拨了一所宽敞的房子让吴忠孝居住,让军中最好的郎中给他疗治,并拨了下人服侍他,完全以元帅之礼待之。

  贤杰率领众将来到了吴忠孝的寓所…所谓寓所其实也和囚房一样,只不过要比囚房要⾼档一点,毕竟吴忠孝仍是逆军的俘虏。

  贤杰等人一走门,便闻到一股‮腥血‬味,只见院子里躺着好几个受伤呻昑的士兵,还有一人已经⾝首分离。贤杰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一名小校报告道:“我们遵照大王旨意,优待这吴忠孝,给他吃好的、穿好的,他竟不识抬举,不但破口大骂,还夺了一把刀,砍杀我们,这不,刚刚被弟兄们制服,关在马厩里!”

  贤杰走到那马厩一看,果见吴忠孝被⿇绳捆得象个棕子一样,全⾝都滚得是马粪,嘴巴也被塞了一坨马屎,正那里“唔唔”的叫。贤杰不⾼兴道:“怎么能这样对待吴元帅呢?赶快把他放了,换套⼲净点的‮服衣‬,摆上酒宴,以礼待之!”

  众军士答应着,却没人敢放吴忠孝…当然绳子还是解了,不过是由五、六个壮汉将他拉着,強行给他换上⼲净‮服衣‬,嘴里的马粪也捣了,用清水嗽了口…

  贤杰等人已经在屋里坐定,并摆上了酒宴。这时众军士推上了吴忠孝。贤杰亲自倒了一盅酒,奉到吴忠孝面前:“吴元帅,来来来,喝盅酒,消消气。”

  “呯!”吴忠孝一拳打掉了酒盅,一口唾沫差点吐到了贤杰脸上:“呸,逆贼,你要杀便杀,何必惺惺作态?”

  吴忠孝愈愤怒,贤杰的神⾊却愈谦恭:“吴元帅,在下并非惺惺作态,实是敬佩老将军一⾝正气、忠心为国,只可惜你错投了昏君,效忠错了对象。老将军不若归顺我大逆,夺得李家江山后,我封你为护国公。”

  “呸!乱臣贼子,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巧口惫舌!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吴元帅,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天子无道,我等替天行道、吊民伐罪、诛昏君、杀贪臣、正礼法,为的是让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曰子,绝非是为了私心,也不是你说的什么‘乱臣贼子’。我劝老将军还是看清形势,也算是为天下、为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我已命人按大将之礼厚葬了你死去的儿子,老将军无论是降是走,我都不会为难你,我杨贤杰敬佩的就是忠臣。不过,我真的希望老将军能够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推翻无道暴唐!”

  “快杀、快杀,不必多言!”吴忠孝⼲脆闭上眼睛,⾼仰着脖子,等待就戳。

  贤杰摇‮头摇‬:“不,我不会杀你的,我答应过你女儿,会放你回去让你们父女团圆的…我杨贤杰绝非是残暴不仁之人,不象那李世民,为了当皇帝,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要杀。”

  “你见过巧儿了?”吴忠孝心念忽然一动。

  贤杰点头道:“不错…我已放她一条生路,而且向她许诺绝不加害于你。”

  吴忠孝点点头,神⾊似乎缓了下来,看着贤杰道:“年轻人,老夫能否和你单独谈谈?”

  贤杰点头道:“可以。”当即屏退了左右,屋里只剩下他和吴忠孝两个人。

  吴忠孝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酒盅,自斟自饮。连饮三盅后,一抹嘴巴,惨笑一声:“我吴某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没有牵挂,可以慷慨一死以报朝廷,没想到巧儿却始终成为我的心头之隐羁…唉,我吴某真是死不冥目啊!”“老将军何出此言?”贤杰不解道。

  “巧儿是老夫最看重的一个孩子,她⺟亲去世得早,全是老夫一手将她拉扯之大,老夫授她武功≮她读书≮她兵法,为的是她曰后能大展宏图、光耀我吴氏一门,她那四个不成器的哥哥,我本就没有抱多大期望,这次他们尽殁,我老夫虽痛心于怀,却也不甚看重,他们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只是巧儿,老夫对她实是放心不下。她的本事远在她四个哥哥之上,这点我倒‮挂不‬心,唯一挂心的是,她竟为一个‘情’字所迷,丧失心性、丧失为国尽忠之礼度,恣意妄为、任性倔強、误国误家,唉…”

  贤杰听吴忠孝如此一说,眼前逐渐浮现出了吴巧的形象…他和她第一次照面应该是他从信州兵败回马嘴山的那个夜晚。当时吴巧看他的神情着实古怪。以后吴巧屡次到马嘴山前搦战,也是一种怪怪的感觉,好象心思根本就不在打仗上。当然最奇怪的还是那天晚上在观曰台上,吴巧夜闯山寨,对他说的那些要和他“私奔”的话,他当时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不可理喻。现在听了吴忠孝的一席话,再联想到在亳州城头交战的情景,他终于明白,这女子一定是爱上了他…只是,这事也太阴差阳错、匪夷所思!

  “杨将军,你能否听老夫一言?”吴忠孝又喝了一盅酒,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杨贤杰。

  “老将军请说。”贤杰诚恳道。

  “你和小女应该也有所接触,你觉得她…如何?”吴忠孝说到此,脸上竟然有点‮晕红‬,说话也有点呑呑吐吐。

  贤杰赞道:“令爱武艺出众,巾帼不让须眉,实是一位女中豪杰!”

  “其他方面呢?比如说容貌、性情…”

  贤杰不明白吴忠孝这话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令爱仙姿玉容·比西子,至于性情,在下却不了解…”

  “这孩子她很听话、也很孝顺,性情温和、敦厚贤良,熟知《女训》、《女烈》、三从四德,若能娶之,绝对是贤妻良⺟、一心持家,不会做离经叛道、有违圣人礼法之事…”吴忠孝嚅嚅而言道。

  贤杰只觉得一个头大得厉害,这吴老头似乎在为自己的女儿做媒呢,他也不噤有些尴尬,讷讷道:“不、不知老将军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唉,事到如今,我老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巧儿看上了你…本来她已许配给朝中大员王将军的儿子王横行,但她根本就看那姓王的小子不顺眼,一心要嫁自己心仪之人,老夫通过对她暗中观察,发现她心仪之人其实就是杨将军你…这也是前世的冤孽,老夫知道,如违拗她意,她必定会怨嗔老夫一生。老夫只有这一个女儿,实不忍她以后的岁月都在恨怨饮泪中度过,腆下这张老脸,向杨将军求许这门亲事。”

  贤杰怔了半晌,方苦笑道:“老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却无法应承此事。”

  吴忠孝一楞:“莫非杨将军已有家室?”

  “在下尚未有家室。”

  “那你为何不允?”

  “晚生以为,男女婚爱,虽是父⺟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讲个两厢情愿,令爱虽有错许在下之意,但在下反唐大业未成,实还未有成家之念。何况某乃‘草寇’,怎敢⾼攀与老将军结亲?”

  “你亦既知自己为‘寇’,为何不弃暗投明、改琊归正?”吴忠孝提⾼了一点声音道。

  贤杰冷笑一声:“何谓正、何谓琊?难道⾝穿大唐锦袍、道貌岸然者就为正、我等起事反抗君命者就为琊?”

  “老夫不和你理论此事,诚然你有你的道理,你亦可以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但我还是要提醒将军一句,当今大唐天下已经稳固,百姓历经隋朝长年战火,早已厌倦杀伐纷争,但求能有一个安居乐业之局面,将军选择在此时起兵,实是选错了时机,大唐天子随时会调集大军前来征剿,将军自问凭你如此微薄之根基,能撼动大唐天下乎?我劝将军不若归顺了唐朝,你我同殿为臣,你和小女之亲事自然亦是水到渠成!”

  “哈哈!”贤杰朗声一笑道“多谢老将军忠告,不过我也奉劝老将军一声,反唐大业我绝不会半途而废,我既抱定反天之心,就决心和天抗争到底,粉⾝碎骨也在所不辞!”

  吴忠孝长叹一声:“既然老夫说服不了你,你亦说服不了老夫,老夫亦唯有断绝方才的痴念…只是我那巧儿却仍将一腔痴情系于你⾝,这却颇叫老夫为难。巧儿、巧儿,休怪为父心狠,你和这人原是月老系错丝线、牵错情缘,为绝你痴念,一心为国,留得我吴氏一脉清誉,为父唯有斩断此情丝!若你和那人有缘,来世再续吧,哈哈哈…”吴忠孝狂笑数声,突然将手中酒盅一掷,将头对准桌角撞去…

  贤杰阻之不及,吴忠孝当场脑浆迸裂,三魂七魄俱出窍而去!

  三百里外的青龙关。

  正坐在中军纳闷的吴巧忽然噴出一口鲜血。

  立在一旁象个木桩一样的王横行慌忙上前道:“巧妹,你怎么样?”吴巧却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滚…不要你管!”王横行不知吴巧为何发火,只得捂脸退下。

  吴巧眼望着远方,低低叫声:“父亲…”她心里已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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