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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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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七月二十六,上巡视盘龙山军器试验场,返京于蔡河流花桥遇刺,上幸无恙!

  虎贲军团都指挥使王德,率领百骑,擒拿要犯苗九东、严小七归案,郓和二王谋逆大案遂大白于天下!

  …《靖康大事记》

  王德率百骑,顺藤摸瓜,追了下去!

  小道曲折,队伍拉成了一条线,奔出五六里的样子,再无道路,但见一望无际的麦田,清幽幽的绿⾊一直延伸到天边。

  “搜,不要错过任何东西!”

  难道,中了敌人的圈套;还是,追错了方向?

  麦田里若是蔵着人,想找出来也不容易!不容易也要找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大帅,这里,这里,这里…”小磕巴真急了,轻易不犯的⽑病,又溜达出来了。

  王德跑过来一看,一块大石头的棱角处,挂着一条蓝绸,分外醒目!蓝绸,质地很好,可不是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的;石头的尖端,隐隐浸着血迹?鼻子凑上去,闻上一闻,还有淡淡的‮腥血‬!

  王德猎户人家出⾝,从小打猎,所以练就了一⾝好武艺,对于追踪猎物,颇有心得。况且,西夏大战,陛下巡狩,如何逃跑也有经验呢!

  人肯定刚刚离去不久,可是看现场的情况,石头前面就是麦田,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又是为什么?

  “以此石为中心,搜寻五十丈內的每一寸土地,睁大眼睛,把犄角旮旯都瞧清楚了,听到没有!”

  “是!”很快,左前方五六十丈开外,又传来‮奋兴‬的欢呼:“大帅,这儿有脚印!”

  陛下有旨,殿前班直扩编为两万人,全员骑兵配置,赐号“虎贲”殿前班直都虞候王德,晋升虎贲军团都指挥使,王希夷晋升都虞候,部下早已改口,叫起了“大帅”起初,听到别人叫他大帅,感到挺别扭,没有将军来得顺耳;现在早已习惯了,再有人叫将军,反倒不自在呢!

  王德大喜,赶过来一看,果不其然,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杂乱的脚印一直通向麦田深处,看情形,共有四个人!

  麦田的尽处,应该就是左家庄,京城南边非常有名的一个大庄子,客商进京,一般都于左家庄歇脚!要追,就不能骑马,只能步行了!

  “这边的人,都把甲胄脫了,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王德指着老迷糊,又道:“你率领五十人,带着所有的马匹,直揷左家庄,可见机行事!”

  “是!”留下几人,看护盔甲,剩下的人,一人两马,直揷左家庄!

  王德这边,一⾊白坎肩,白內裤,拿着短兵器,背着弓箭,弓箭可是宝贝,万万丢不得呢!

  准备停当,顺着脚印,衔尾直追!十四五里的麦田,昨夜刚刚下过雨,泥泞难行,泥土松软,如同刚出蒸笼的馒头,真他娘的恼人啊!

  小磕巴的亲兵抢得急了,溅起一蓬泥水“哗”地噴了大帅一脸!

  小磕巴上去就是一脚,骂道:“你他娘的没长眼睛,这可怎么好啊?”

  王夜叉的脸本就黑,这么一弄,都黑出花了,大帅的威猛形象可是毁得一塌糊涂!王德浑不在意,瞪了一眼小磕巴,接着赶路!

  大帅娶了新媳妇,香妹嫂子现在是西凤帝姬,⾝份⾼贵,可不是当曰逗岳云、郑七郎的调皮丫头了!不过,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共同的经历,到府中拜望,嫂子很热情,象个亲人哩!上一次,还开玩笑,要给咱找个媳妇!大帅变了,自打娶媳妇之后,性情变得沉稳多了,更象个男人哩!

  小兵很害怕,竟哭了鼻子,小磕巴怒道:“怂样,你也象个班直?哭什么哭?”

  正说着,忽听⾝后一声惨呼,一名士兵的腿划开了一个长口子,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这家伙出⾝名门,‮入进‬“虎贲军团”当兵还不到三天。一见血出来了,咧嘴就哭,王德大怒道:“滚回家哭去!出点血就哭,掉了脑袋还哭不哭?需要你用胸膛为陛下挡箭,你哭不哭?”

  这样的兵,可不是短练吗?这样的兵,比死在统军川的那些兄弟,可是差得远了!

  队伍速度不减,向前开去,两个倒霉的小子,互相看看,擦⼲眼泪,咬牙追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前面霍然开朗,追出了稻田,左家庄就在眼前,贼人哪里去了?

  “汪汪”一条大⻩狗窜过来,盯着王德,恶狠狠地叫着!

  爱叫的狗不可怕,王德并没在意,看到不远处有一名老者带着一个孩子坐在麦田边休息,赶过来,要问上一问!

  “嗖”地一声,王德忽觉背后响起风声,继而听到部下的惊呼,左脚用力,⾝子一个漂亮的回旋,右脚踢了出去!

  只用了三成的力量,将大⻩狗扫出去,看也不看,转⾝几步跨过来,抱拳拱手道:“请问老丈,可曾见到四个汉子,从那边过来?”

  老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小孩跑过去,抱住大⻩狗,哭道:“你凭什么打我的大⻩!”

  小磕巴蹲下⾝子,掏出一串钱递给小家伙,道:“他打你的狗,是他的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他这次,可好吗?”

  小家伙看大⻩并没有受伤,又瞟两眼人家手上的铜钱,一把抓过来,跑回老人⾝边,喜道:“阿翁,那位叔叔给了钱呢?”

  老人‮摸抚‬着孙子的脑袋,道:“虎子,咋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

  虎子听阿翁说得在理,又真想留下这些钱,它们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虎子的大眼睛滴溜溜一阵乱转,道:“那他还踢我的大⻩了呢?”

  是啊,踢了我的大⻩,难道不应该赔吗?

  老人呵呵笑着,抬头道:“是有四个汉子,过去大概半个时辰了吧!”

  王德急忙问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虎子跳起来,指着东北方向嚷道:“那边!那些人可凶啦,踩坏了咱家的麦子,还要打人哩!”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老迷糊带人兜了个大圈,赶来汇合!

  王德振声道:“全体上马,追!”

  老人看看老迷糊等人,急道:“你们莫非是护卫官家的殿前班直?”

  王德忽地想起,他们五十人也踩坏了很多的麦子,回⾝和蔼地说道:“是啊,咱是班直!擒拿要犯,耽误不得!这次毁坏的庄稼,本官一定会派人回来赔偿的!”

  老人连连摆手道:“赔什么赔,也值不了几个钱!让大⻩帮你们吧,它精着呢,肯定会找到那些人咧!”

  王德还在犹豫,小磕巴抢着说道:“它行吗?”

  虎子不愿意了,连丢几个白眼:“怎么不行,我的大⻩能着呢!”

  王德当机立断,道:“好,大恩不言谢,定有厚报!你带上虎子兄弟,我们走!”

  虎子从小磕巴手里取过布条,在大⻩的鼻子前放了一小会,嘟囔着:“大⻩,抓住那些贼子,咱要可劲地揍他们,可不许给我丢脸!”

  大⻩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话“汪汪”叫了两声,掉头跃了出去!

  一条大⻩狗在前,百骑在后,向东北方向追来!

  行十余里,翻过两道山岗,眼瞅着四人进了山冈下的一个小村子。村子不大,大概四五户人家,要犯进了靠西头的院子。

  留下两人,居⾼临下,指示要犯位置,可以用旗语联络;剩下的人,冲下山冈,包围了这个不知名的村子!

  连续布下三道封锁线,这才带着四十余人,围了院子!

  院子门前一左一右有两棵大柳树,几名弓箭手爬上树去,张弓搭箭,准备停当!

  王德也不用别人动手,奋力一脚,将木门踢开,所有人涌进院子,拉刀举箭,严阵以待!

  老迷糊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虎贲军团都指挥使王大帅在此,奉旨拿人,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屋子里一片沉寂,就像根本没人一般。

  小磕巴骂道:“操你祖宗十八代的混帐行子,还要老子动手不成?”

  屋里的人低声商量着,声音越来越大“卡嚓”一声,一人从窗户跳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不要放箭,我投降,我投降啊!”紧贴着这个人,一把钢刀刺出,刀光霍霍,操刀手満脸横⾁,怒骂道:“严小七,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畜生,莫愿哥哥心狠手辣了!”

  前面跑的严小七哪根本没有后面的人动作快,眼瞅着就要命丧刀下!

  “铮铮”弓弦声响,四枝利箭应声而出,目标直指贼人。

  大帅有令,务必生擒要犯!弓箭手留了分寸,只射敌人的手脚,不及要害部位!

  “卫大哥,我来助你!”一声叱喝,又从屋里窜出一个人,来人⾝形更快,宝剑急速劈向姓卫的汉子左侧的两枝箭!

  “老卫莫慌,右边的交给我了!”第四人横剑劈向另外两枝箭!

  王德等人距离过远,救援不及;院子里的其它弓箭手,见这么乱的情形,哪敢轻易放箭?救人已经不可能,杀人要大帅下令才行的!

  姓卫的汉子“哈哈”大笑:“和你们哥俩做事,真他娘的痛快啊!”“快”字还没落地,最后出来救援的汉子,腕子一翻,手中宝剑居然改变了方向,放过两箭而不斩,匪夷所思地从另一个方向刺向姓卫的汉子!

  “当”地一声,姓卫的手中刀偏出,在严小七后背上开了一条口子!

  严小七叫得更响,跑得更快!

  “噗哧,噗哧”两声,两箭几乎同时钉在姓卫的‮腿大‬上,姓卫的脚下发软,栽倒在地!

  严小七投降,姓卫的倒地,另外的哥俩持剑落地,弟弟举剑指着哥哥,怒吼道:“大哥,为什么?”

  姓卫的汉子骂道:“苗九东,你想背主求荣吗?怨老子瞎了眼,好恨,好恨啊!”这家伙甚是強横,面对王德等人,竟毫无惧⾊!

  严小七指着姓卫的,惊惶无比,脸都青了:“他们是坏人,都是坏人,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王德不屑地撇一眼这个软骨头,老迷糊也不待吩咐,命两人上前,先捆了再说!

  苗九东静静地说道:“我们走得太远了,该回头了!”

  “回你娘个头!主人是怎么待你的,没有主人,你他娘的早饿死喂狗了,还回头!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姓卫的气急了,大骂着!

  苗九东的弟弟哭道:“大哥,你忘了娘临死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向娘发过誓,难道你都忘了吗?”

  苗九东也不理会弟弟,提着宝剑走向姓卫的,好似暴怒的狮子:“骂我没什么,为何骂我娘!”

  姓卫的托着伤腿,一边后退,一边骂着:“生出你这样的混帐儿子,你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千人骂、万人骑、人尽可夫的**坯子!这辈子做淫妇,下辈子也不得托生!怎么啦,老子骂了,你来杀我啊,来杀我啊!”弟弟扑过来,拉住哥哥!哥哥脑顶上全是火,哪里拉得住。一把摔开弟弟,脚尖点地“霍地”扑了过去。

  姓卫的一直在等待机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左手一扬“啪啪啪”连射三枝袖箭!目标赫然是苗九东的弟弟苗九西,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哥哥!

  苗九东爆喝一声,⾝形滑动,宝剑劈出,堪堪劈落一只袖箭,另两只已是鞭长莫及!

  苗九西的⾝子刚被哥哥闪开,听风辨位“嗨”地一件将两只袖箭同时磕飞。刚想说话,其中一只袖箭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划出一道半弧,从侧后方“噗哧”一声楔进苗九西的⾝体,暗红的鲜血当即就流了出来!

  苗九东吼叫着奔向弟弟,姓卫的⾝‮弹子‬起,双手握刀,势如千钧,快若闪电:“你他妈就在这儿吧!”

  “嗖”地一声,王德射出一箭;早就准备着的弓箭手,手庠得不行,这回有了机会焉能放过!十几箭先后飞出,同时指向空中的汉子!

  姓卫的终未能如愿,钢刀仅仅距离苗九东三寸,却再也劈不下去,尸⾝摔在地上,连句遗言都没有,自己到另一个世界痛快去了!

  “‮二老‬,‮二老‬!”苗九东抱着弟弟,大哭不止!

  苗九西缓缓地睁开眼睛,紫黑⾊的嘴唇哆嗦着,气若游丝,慢慢说道:“大哥,我冷,我好冷啊!”哥哥死命搂住弟弟,搂着弟弟渐渐发凉的⾝体,失声痛哭!

  严小七在员外嚎叫着:“他们是坏人,都是坏人,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听声音,与疯子没什么两样!

  移时,王德上前,拍拍苗九东的肩膀,道:“义士,请节哀顺变!我们该走了!”

  苗九东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眼睛里尽是怒火,似乎他们都是仇人呢!

  王德断然道:“绑了!连同那两具尸体,都带回去!”

  几名班直扑上来,将苗九东五花大绑,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汪汪,”大⻩小步上来,围着王德绕圈圈!王德这才想起大⻩主仆二人。

  俯下⾝去,轻轻抹着大⻩的⻩⽑,道:“刚才,踢疼你没有?”

  大⻩小声叫着,跑开了!

  狗跑了,还有主人,王德将虎子抱在怀里,道:“说,想要什么尽管说!”

  六岁的虎子,眉飞⾊舞:“我要,我要…可以要几样?”

  小家伙真是个有心计的主儿,王德心情好,笑道:“几样都行!”

  “我想要老王家的虾须、糖宜娘、打秋千,还要老李家的大馅包子,老杨家的糖,再要他那样的一⾝‮服衣‬!嗯,没了!”

  虎子看中了老迷糊的行头,却是不知,王德的‮服衣‬更帅呢!

  “好,没问题!”王德全答应下来“他的‮服衣‬太大了,你也穿不了啊!”“不会做小点的吗?”这难不住虎子,虎子鬼点子多着呢!

  王德将人物交给小磕巴,要走了,十分不舍,柔声道:“将来想做什么?”

  “做大将军,象他那样的大将军!”虎子喜欢老迷糊等人⾝上的‮服衣‬,不喜欢穿着不雅的王德等人!

  王德道:“好,我等你呢!”

  放下孩子,刚想上马,忽觉⾝后‮服衣‬一紧,扭头一看,小家伙牵着衣角不松手!

  “还有什么事?更新,更快,尽在,,”

  “我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

  “我还想要一盒京城最好的胭脂!”

  王德大奇,道:“你个男孩子,要胭脂作甚?”

  “送给二丫!”

  小磕巴心中一紧,忽地想起很多事情,接过话茬,磕巴着问:“二丫是,是,是谁?”

  “二丫就是二丫嘛!我们隔壁的二丫头,嘻嘻,我最喜欢二丫了!”

  又是二丫,虎子的二丫像不像十二年前的那个二丫?而他的二丫,十二年后的二丫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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