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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部:第二十章 剥夺她所有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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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晚的时候,她做完了所有的事,去內人所告诉上夜的人今晚她不回来了,然后就去了御殿。

  明月见她来了,立刻迎上来道:“娘娘,您下午没来,大皇子哭闹得不行。”

  “现在怎么样?”长妤加快脚步往殿里走。

  进了殿,看到卿儿已经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长妤心疼叹了口气“是娘不好,没能守约。”

  拒明月站在⾝后,欲言又止的道:“娘娘,奴婢…”

  长妤见她这样,知她有话要说,帮卿儿掖好被子后就跟她出去了。

  外殿点着熏香,宮人垂手侍立着,明月屏退了宮女,请她到椅上坐下。

  瓞“娘娘请坐。”

  长妤缓⾝坐下,显得有些疲惫“不必叫我娘娘了,我现在不是了。”

  若人前她还有一点姿格当得起这称谓的话,那现在已经一点都没有了,明天天亮之后,她就会亲自站到朝堂上接受皇上与众朝臣的审问,问她为什么要假冒贵妃娘娘,为什么假装失忆?

  她要想想对策,如何回答。

  说错了,可就是欺君之罪…

  那个阴险的男人答应她,只要她做得好,他便可以留她一条活路,她问他是什么?他笑而不语。

  俊美的脸上划过一道阴霾笑意,让人不自觉得发冷。

  长妤有些走神,一抬眸看到明月正在看她,有些不自然的道:“不好意思,我在想些什么,你说。”

  明月担忧的道:“娘娘,奴婢刚才已经得到消息,听说皇上已经得知您是冒充贵妃的⾝份,这件事是真的吗?”

  长妤点点头“是的。”

  没必要隐瞒,反正都要知道。

  明月突然着急起来,殷切的看着她“那您打算怎以办?”

  长妤无耐的摊摊手“能怎么办?皇上说什么就怎么做好了。”

  在他的強势皇权面前,她不能还手不是吗?

  明月急的道:“不行,这是绝不可以的,若是承认了您是假冒的,不光会

  有性命危险,以后想再恢复贵妃⾝份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正是他们的打算。”长妤喃喃的道,显得并不在意,过了一会,她道:“不过,皇上答应了我可以留在宮里,留在卿儿⾝边,明天之后,我就可以回到御殿来做杂役了。”

  明月痛苦万分“这怎么可以?”

  长妤苦笑“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已经不是贵妃了,皇上说,权聿王妃联名上书要求恢复我贵妃的⾝份,闹得朝堂不安,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顿了顿,她又道:“今天皇后娘娘突然过来‮威示‬,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她可以不必担心了。”

  明月摇‮头摇‬,那句话差点就脫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她多想说,皇上恨您不是因为您的⾝份,而是因为一个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却让娘娘痛不欲生。

  她不能说。娘娘好不容易忘了这段痛苦。

  见她停下不说了,长妤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坐了一会,似在想什么,眉头时而皱起,时耐舒展,明月就那么看着她,眸子里渐渐浮上泪水,这分明就是贵妃娘娘啊,她想问题时,总是这样安静的不动,让人猜不露她的心思。

  长妤换了个‮势姿‬靠着,懒懒的睨着一旁直盯着她看的明月,嗤的笑了。

  明月怯懦的看着她“娘娘,奴婢失理了。?”

  长妤摇‮头摇‬“明月,你好像很怕我。”

  明月闻言一怔,低下头道:“奴婢对娘娘即敬重又敬畏。”

  长妤一笑“你敬重的应该是那个叫长妤的女人。”

  “娘娘就是长妤。”

  “今天还是,明天可能就恢复小红的⾝份了,我看我还是做小红最合适,在方府,虽也有些烦心事,但不至于像宮中这样性命攸关。”

  明月默然,过了一会道:“娘娘,你要相信奴婢,您真的是贵妃娘娘,只要等你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这些,长妤比她清楚,可是那又如何?“傻明月,没人会等到那一天的,再说,连我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

  “娘娘…”

  她还想再说什么,长妤摆摆手道:“算了,让我静一静,你下去罢。”

  “那…是,娘娘。”

  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殿里弥漫着的清幽香味有宁神的作用,长妤站起⾝,在殿里四下打量着。

  她还从未打量过这宮殿,整齐的红木家具整齐的排列着,殿首一张贵妃榻,两旁是四把八仙椅,云⺟隔开的內室是一处小小的书房,卿儿下了学会在那里做一会功课,里头除了书本还摆放着许多他喜欢的小玩意,弓箭,木马,纸灯。

  她走过去,一一看过后重新放回原处。

  明月说卿儿小时候不愿跟人玩,除了⾝边几个宮女外只跟皇上说话。可能是缺失⺟爱。

  长妤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卿儿学习的课本,他才学三字经,那天听先生说卿儿已经可以熟背全文了,天资聪颖。

  桌子上镇纸加着一幅画,那是卿儿还未画完的竹子,长妤随手翻看着,突然看到桌下铺着的画下面一张纸,她好奇的将竹画掀起。

  目光在触及下面的那张画像时,她怔住了,脑子里闪过一道急流,电光火石般般一闪而过。

  “秦荣,这是谁?”

  “‮姐小‬,你怎么又随便翻东西了,快放回去,虽然王爷疼您,可您总是这样任性的话王爷也很为难的。”

  “那有什么关系,他是我爹爹,还能不要我不成?”

  “从前的话还可,现在就不敢说了,‮姐小‬,王爷已经迎娶了正王妃,王妃现在还无子嗣,等到王妃生下子嗣,王爷的心或许就在别处了,我们现在寄养在别人府中,凡事都要小心才是。”

  小女孩目光停顿了一下,突然生气的走了。

  秦荣无耐的看着她叹气。

  长妤如魔怔了一般,幽然转醒,看着眼前这幅画像,久久不能言语。

  送茶进来的明月,看到她的苍白似雪的脸⾊,再看看那幅画,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走上前,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娘娘,您怎么了?”

  长她摇‮头摇‬,惊魂未定“没,没什么,只是刚才突然有些头疼。”

  她目光望着那幅画“这画上的女子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她是谁?”

  明月解释道:“她呀,是贵妃娘娘的⺟妃。”

  )

  说着,就走上前来将画卷起来,一边卷一边道:“大皇子太不听话了,奴婢说过多少次了,这画像不能随便拿出来,弄坏了就不好了,可他就是不听。”

  说到这里,她转⾝看着还未回过神来的长妤,迟疑的道:“不过娘娘,这画,切记万万不能让外人看到,除了奴婢与卿儿,还有娘娘您,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此事。”

  长妤有些不解的道:“为什么?”

  明月摇‮头摇‬“一时解释不清楚,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您留意就是了。”

  她将画小心收到盒子里,转⾝将端来的茶奉了过去“娘娘累了一天了,喝点参茶润润喉罢。”

  “谢谢。”

  夜渐渐深了,空中挂起明月,紫辰殿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殿里一片肃穆,宮人垂首恃立,四下静谧。

  低垂的帘幔间有光影徐徐晃动。

  殿外,噤卫军严守的宮门处多了几分光亮,太后娘娘鸾驾深夜来防。

  “卑职给太后娘娘请安。”

  “恩。”⾝着深⾊披风的太后娘娘面⾊沉静的走进门,內侍见到鸾驾,早已层层通报进去,李邑小跑着下了台阶,⾝子弯得低低的“娘娘,这么晚了您还亲自过来?有什么话叫奴才过去吩咐一声就行了。”

  “哀家也想出来走走。”太后道,抬头看看还亮着灯,脸上浮上几许忧愁“皇上还在忙公务吗?”

  李邑道:“是呀,最近因为权聿王妃联名上书的事,皇上焦头烂额。”

  太后目光冷下两分,冷笑道:“当初哀家早就说过让皇上不要心存仁厚,养虎为患,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自找苦吃?”

  李邑不敢接话。

  太后站了一会,步上台阶,朝大殿走去。

  “太后娘娘驾到…”

  內侍通传的声音次第传入,慕容昱刚刚就得知了消息,此刻,已从御岸前走了下来。

  “儿臣给⺟后请安。”

  他行了个礼,跟着她来到大殿里。

  太后娘娘在宮人的掺扶下坐到榻上,摆摆手“你们都下去罢,哀家有话要对皇上说。”

  “是,太后娘娘。”

  宮人鱼贯退出。

  慕容昱道:“⺟后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哀家只是担心你的⾝体,过来看看。”

  “儿臣很好,谢⺟后关心。”

  他的语声温和客气,平平淡淡,处处都无不恭,处处都无忤逆,可正是他这种客气,让她心如刀绞。

  她沉痛的看着他“昱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不打算原谅⺟后?”

  慕容脸⾊缓和下来,依旧客气“哪有的事,儿臣怎么会跟⺟后记仇,况且,⺟后也是为了儿臣好。”

  “那你看看我,看看⺟后…⺟后真的没有私心,当初长妤那丫头与权聿王私奔,这件事情若闹出来,天下百姓还不知会怎么笑话我们,堂堂一介君王,给人戴了绿帽子还不自知,昱儿…⺟后是怕你受伤害。”

  “我知道,⺟后。”

  太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还是在那丫头⾝上…“

  “⺟后这话从何而来,朕已经决定让她明天自请到朝堂上承认她是冒充的,并不是真长妤…”

  太后苦笑着摇了‮头摇‬“别骗我昱儿,你这么做,只是想让她断绝了跟权聿王有关的任何关系,断了前尘往事,就算将来她恢复记忆了,也回不到过去,朝中大臣从前拥护慕容顼的人现在得知她只是骗子,也不会再拥护她…你,只是剥夺了她⾝上所有⾼贵的⾝份与光环,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慕容昱没有说话,目光移向别处。

  太后笑了笑,接着道:“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

  “那⺟后此来是什么目的?”

  太后脸上现出些许苦涩“⺟子之间,何需用目的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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