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二章黛玉宝钗

　　陆小青点头道：“怪不得，总是觉得拿你没办法一般，恩，你这家伙我要小心点，别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

　　李君轩顿时大笑道：“说你有心机呢，你还真全部露在外面，你呀，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笨，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我想，估计你也卖不了几个钱。”边说，边一脸坏笑的上下打量陆小青。

　　陆小青顿时怒道：“你说什么？居然说我不值钱，你才不值钱。”李君轩听陆小青不去追究把她卖了的话，反而怒说她卖不到几个钱，不由觉得満头乌鸦飞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哥哥，你们说什么呢？老远都听见你在笑。”不远处，李琼和着⾝后的⽩勿，张一之三人走来，却不见吴之浩。

　　陆小青撇嘴小声道：“你还真厉害，把你妹妹扔给⾊狼们，自己跑出来。”李君轩淡笑道：“凭他们还不敢欺负琼儿。”陆小青摇‮头摇‬无语。

　　李琼快步走过来，随意的拉着陆小青的手道：“你们在说什么？”陆小青斜眼见⽩勿和张一之一瞬间眼光沉了几分，当下哈哈一笑，拉起李琼的手道：“我在和你哥哥说你小时候的事，恩，看来你还调⽪的。”

　　李琼顿时惊讶道：“哥哥真坏，居然说我小时候的事，我那有调⽪，我小时候最乖了。”

　　李君轩见陆小青一句话既打庒了⽩勿和张一之，又提⾼了自己的地位和与他们俩人的关系，还隐隐挑拨李琼与自己算账，不由又是赞陆小青心思灵敏，又是好气，伸扇轻打陆小青脑袋道：“嘴快。”

　　几人正说了几句话，远处吴之浩走过来笑道：“酒席已经备好了，几位还请先移架到厅中，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陆小青一听，不说还好，一说还真饿了，一拉李琼和李君轩道：“走，走，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肚子饿了先吃饭。”李君轩和李琼听陆小青说的有趣，边笑边跟着陆小青而去。

　　⾝后⽩勿和张一之鄙视的瞪着陆小青的背影，如此耝俗的语言也说的出来，看来果然是没什么教养的草民，边鄙视陆小青，边跟在他们⾝后走来。

　　饭毕，天也黑了下来，这吴之浩家不愧扬州首富，楼船上是应有尽有，布置的富丽堂皇，精致的房间都有不少。天⾊已黑，吴之浩为了赶路程，夜间行船，几人便各自一间房间，稍做歇息之用。

　　陆小青上下打量一翻，见卧室布置的舒适，实用。推开窗户望去，⽔中一轮明月晃晃悠悠的随波逐流，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那哗哗的⽔声传⼊耳里，这天地间仿佛一瞬间静颐了下来，抬头望着空中那轮明月，陆小青低低道：“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故乡？故乡你又在那里啊？”一丝淡淡的忧愁渐渐从陆小青⾝上浮现出来。

　　“好诗，小青姐，你在想你的家乡吗？”这李琼也不管规矩，径直撞进陆小青虚掩的门，正好听见陆小青喃喃自语。

　　陆小青一惊，脸上忧伤的神⾊眨眼不见，回头一脸怒气的瞪着李琼道：“进门先敲门。”

　　“嘿嘿，我忘了，小青姐就放过琼儿这一回。”李琼一脸讨好的上前轻轻摇晃陆小青的胳膊。

　　见着这么一张精致灵气的脸，陆小青还真有种有气无出发的憋闷，在家里自己本是一个独⾝子女，没有个姐姐妹妹的，现在李琼这么一个美丽，活泼，乖巧的女子一口一个姐姐的耍赖，就是再多的气也消的无影无踪了，当下撇嘴道：“你找我做什么？”

　　李琼见陆小青不生气，顿时⾼兴道：“姐姐，你给我讲故事，我在家‮觉睡‬都有丫鬟给我讲故事我才睡的着，跟着哥哥这几天他都不给我讲，我都快憋死了，你瞧睡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现在有姐姐了，姐姐给琼儿讲故事。”

　　陆小青顿时昏倒，半响从牙中憋出一句话道：“你今年几岁？”

　　“琼儿今年十三了，姐姐，这讲故事跟琼儿多大岁数有什么相⼲。”一脸不解的李琼眨巴着眼望着陆小青。

　　陆小青上上下下打量李琼几眼，李琼正被陆小青看的不安，陆小青却又收回眼光道：“十三，还真是个小丫头片子，过来坐下，你想听什么故事？”边说边拉着李琼到边让她坐在上，拾陸κ自己坐在边。

　　李琼⾼兴极了，眨着大眼睛一脸憧憬道：“我想听那些爱情故事，平⽇里听丫鬟门讲的那些爱恨情仇，我好羡慕，可是她们讲过来讲过去就那些，我听多了也腻了，我知道姐姐一定要好故事。”

　　此时，房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陆小青一皱眉道：“谁这么晚还跑到我这来？”一边道：“进来。”一人推门而进，却是那李君轩。

　　李君轩看着窝在陆小青上的李琼，宠爱的摇‮头摇‬道：“你知这陆小是女孩子，可外面的人不知，深更半夜跑来与她同室，也不怕对你名声有毁，真是个任的孩子。”边说边在室中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李琼伸了伸⾆头，朝李君轩做了个鬼脸道：“哥哥来的正好，小青姐正要给我讲故事，你也听听。”李君轩道：“是吗？那我也听听。”陆小青不由闷死在当地，这俩兄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想了想道：“我给你们讲一个在我那里流传很多年的名着，名字叫红楼梦，这红楼梦啊，原名叫…”

　　船平稳的在河中航行，河面上的风轻轻的吹着，哗啦啦的浪涛声不停的敲打着船舷，天上的明月越发的皎洁，⽔面波光粼粼，充満着平和，静寂，柔美和安宁。

　　“呜呜，姐姐，这黛⽟好悲惨啊，那么聪明伶俐的女孩就那么没了，老天真是不公平。”完全沉静在故事中的李琼伤心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前已经哭了一大片了。

　　陆小青递给李琼一条丝巾后道：“别哭，别哭，一个故事而已，听过就算，可别闷在了心里，可别去学那黛⽟作践自己的⾝子。”

　　李琼道：“我就是要哭，我喜黛⽟，所以我为她报不平。”

　　陆小青轻笑了起来道：“我也喜黛⽟，可是我们那里却有好多人喜宝钗，认为她美丽大方，八面玲珑，又有容人之量，是心中做子的第一人选。至于这黛⽟普遍认为心狭窄，脾气难料，加之⾝体多病，却是不喜于她。”边说边子着坐在椅子中出神的李君轩。

　　李琼怒道：“他们知道什么，我就是喜黛⽟，就是喜她的小心眼，喜她的才情，喜她的一切。哥哥，你喜谁？”转过头的陆小青闻言又转头看向李君轩。

　　李君轩抬眼看着陆小青和李琼沉思了片刻道：“这宝钗大方得体，手段⾼明，心思才情都不在那黛⽟之下，做人是相当成功的，选她作为子到也不是坏事。”

　　李琼怒道：“哥哥，你说什么？”

　　“琼儿，别揷嘴听你哥哥说完。”

　　李君轩淡淡一笑道：“至于这黛⽟，体质柔弱，脾气古怪，纵然才情⾼人一等，要说做人处事，当家作主却是不及那宝钗许多。若只按这样来看，这宝钗受人，黛⽟遭人不喜到也是道理。”

　　顿了顿又道：“但是，这宝钗虽然各方面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也是致命的就是，不是她自己。”

　　陆小青听到这微微点头挑眉道：“怎么说？”

　　李君轩轻轻以扇击打着手心道：“她处处圆滑，为人滴⽔不漏，面面俱到，对长辈孝顺，对妯娌亲切，对丫鬟厚道，就连对宝⽟也是该忍的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极有分寸。该谦卑就谦卑，该有架子就有架子，该发脾气发脾气，这样一个人，太完美了，完美的已经不是自己，她处处表现出来的就是让别人看到的自己，而不是真正的自己。要是只做为一个当家主⺟，她是成功的，要是想作为宝⽟的子，那她相当失败。夫间本比外人亲近，纵然在外面须收敛真情，可关起门来，就该是‮实真‬的自己，该哭该笑，该打该闹，可她依旧忍着，⾝份端着，这样的女子一生太累，反倒不如那王熙凤，情到真。”

　　陆小青靠在⾝后的架上，子着李君轩道：“那黛⽟呢？”

　　李君轩道：“要说这黛⽟为人处事真的不成功，可有一点她成功了，也是我所欣赏的，她是一个真情女子，见宝⽟挨打便担心，见宝⽟失踪便忧心，见宝⽟对自己好便开心…她的心一直在宝⽟⾝上，喜怒哀乐，脾气怪异全是因为宝⽟。她不见容与其他人，却蔵在了宝⽟的心里，不会处事，没有当家主⺟的风范和心，却对心中喜的人而言是‮实真‬的。她没了宝⽟就没了命，宝钗没了宝⽟还是一样能活，我想在任何男人心中，自己的子能把自己在心中放的如此重，虽然沉重却也欣喜吧。”

　　看了一眼子着自己的陆小青，李君轩微笑了笑道：“其实这红楼梦一书，讲的不就是宝⽟和黛⽟的故事，那宝钗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大配角而已，宝钗的存在不过是说明了一条从上往下奔驰的河流和两条逆流而上的河流的不同，宝钗是康庄大道，黛⽟是嶙峋山道，一则通往俗世，一则通往世外。而宝⽟和黛⽟的合心，宝⽟和宝钗的合面，早已经注定了，宝⽟和黛⽟才是一路人，一样的不容与俗世，一样的标新立异。”

　　陆小青此时方好好打量李君轩半响道：“难得你有如此看法，这翻谈话可使我刮目相看了，能看出宝⽟和黛⽟的不同，你怕也是个不拘束于世俗礼法之人，难得你竟然如此藐视成规，难得，难得。”这李君轩好歹也是古时候的人，⾝处封建时代，居然赞同宝⽟和黛⽟隐的反礼法，反成规，所发言论当的上惊人，人也与众不同。心中做如此想，看着李君轩的目光中，便隐隐流露出一丝亲切和认同。

　　李君轩带笑的眸子定定望着陆小青，眼光明亮的让人不敢正视，听着陆小青的话，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浓的化不开，浓的让人愿意永远沉醉在那湾碧波中。陆小青沉醉了，呆呆的望着李君轩的双眼，那双眸子让人安心，让人如暮舂风般的温暖，蔵着似⽔的温柔和宠溺。一瞬间陆小青仿佛感觉这双眼眸看清了自己的一切，包容着自己的一切，维护着自己的一切，此时哪怕就是天塌了，这双眸子的主人也会为自己毫不犹豫的挡下。

　　李琼怔怔的在旁边听李君轩和陆小青谈话，此时揷口道：“我哥本来就是一个不尊礼法之人，家里人都不知说了他多少回，本来是官宦人家，他如此出⾝早就不知道做多大的官了，他偏不去，要去做什么生意。还有这么大的年纪早该娶，他偏说要找一个自己中意的，结果多少豪门‮姐小‬他都看不上眼，一直到今天都拖着不成亲，气的爹爹和⺟亲大骂他是个不孝子。咦，小青姐姐，我看你和我哥还真是俩个怪物，一样的七八糟，胆大妄为。”

　　陆小青一惊回过神来，惊觉刚刚居然看着李君轩失神了，再仔细望去，李君轩依旧淡淡笑着，那眸子里却不在有浓浓的感情存在了，不由摇‮头摇‬，原来是自己看错了，佯怒道：“我那有七八糟，你才七八糟，一个年轻女子跑来跟我这男子同屋，也不怕人家笑话。”

　　本来李琼神⾊还沉静在黛⽟和宝⽟的悲剧当中，听陆小青如此一说，顿时笑道：“我就不怕别人笑话，要是传出去，你就娶我好了。”

　　陆小青忙站起⾝走到李君轩⾝旁坐下，指着李琼向李君轩道：“你妹妹有问题，快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李琼闻言哈哈大笑，李君轩也是‮头摇‬苦笑，半响李琼方止了笑道：“唉，笑一笑心情也好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想这黛⽟的命也真够苦的，这样神仙般的人儿为何就不长命呢？”

　　陆小青‮头摇‬道：“不，其实这黛⽟的命并不苦，要我说真正苦的是宝钗。黛⽟以为她没得到，其实她得到了，宝钗以为她得到了，其实她没得到。黛⽟死了，宝⽟的心也死了，纵然娶了宝钗，最终还是把宝钗抛下了，如此年轻的女子，就做一世的寡妇，这样的命我觉得比之黛⽟何止差了千里。”

　　李君轩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黛⽟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这活着的人才真是受罪，这宝⽟也真狠的下心。”

　　陆小青挑眉看着李君轩笑道：“我知道，要是你有如此美丽子，肯定舍不得。”

　　李君轩见陆小青笑的轻佻，子着陆小青的双眼微微笑道：“要是我，我本就不会娶宝钗。这黛⽟纵然有百般不好，只要我喜她，她的一切缺点在我眼中那都是优点，我不需要她仪态万千，当家作主，我只要她好好的，快乐的做我的子。她的小儿，坏脾气若不是真心对待，又那会心中在意，若真是如此，我得如此，夫复何求。这宝钗纵有千般好，万般好，我心中有人，那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陆小青见李君轩黑黝黝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带笑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慎重无比，不仅一楞，再看去，那李君轩又恢复儒雅的笑容，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认真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半响陆小青耸耸肩道：“这个问题就到这吧，其实我们喜黛⽟或者宝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宝⽟喜的是谁就行了。”边说边站起⾝来伸了个懒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好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李君轩挑眉看着陆小青的⾝影，低喃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从那里来？向何方去？”

　　陆小青哈哈一笑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杖，朝别⻩鹤楼。要问我从何处来？哈哈，我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李琼见陆小青发神，撇嘴笑道：“又没喝酒，怎么发起酒疯了？”李君轩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小青，眼中一抹明亮，第一次脸上没有微笑，反而是一片沉思。

　　“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要‮觉睡‬，你们也去‮觉睡‬。”

　　“小青姐姐，你晕头了，这天边太都快升起了，还睡什么觉？”李琼看了一眼泛⽩的窗外，嬉笑的对陆小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