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女之防
唐沐非面前摆着一样东西，是工匠制作好的蒸馏器皿，说到这个岑子昑便不得不佩服古代劳动民人的智慧，没有机械设备，就这么用手一点点的将这个器皿敲出来，且仅仅花费了半个月时间，当然，唐家投⼊大量的钱财一事也功不可没。
唐沐非将手放在那器皿上轻轻的挲摩着，腿大包扎了厚厚的布还浸润着⾎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那器皿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的构造一目了然，而唐沐非正深锁着眉头坐在凳子上凝视着这个东西。
岑子昑推门进来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笑着盈盈施了一礼道“唐五伯怎的突然想起来把这个搬出来了？今⽇我和大哥二哥不懂事的外出，让您担忧了。”
唐沐非回过头笑笑道“无妨，是我没有告诉你们这边的情形。今⽇闲来无事，就想到这个东西，花了一百斤铜便得来了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那酒便是从这里面一过，就能变成那味道吗？”
岑子昑点点头笑道“使的法子到了苏州我便告诉你。我来就是想瞧瞧唐五伯的伤势如何了？早上怕扰了唐五伯的休息，便没有来打扰，那伤还疼么？”岑子昑一问这话就觉得自己
傻的，⾝上三个窟窿，能不疼么？只是瞧唐沐非的样子，除了⾝上包扎的伤处，便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唐沐非瞥了一眼自家的腿大，苦笑道“如此还要谢过三娘了，若不是你送来那酒，我醉了睡的不省人事，还真有点熬不住。只是醒了就有些难受了，如今我这头还疼呢，倒是不觉得腿疼了。”
唐沐非说的轻松，话是苦中作乐的话，偏生脸上没有半点难受的神情，只是脸⾊有些苍⽩，也不知道是因为流⾎太多还是因为宿醉。岑子昑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唐五伯的酒量不错呢！不能喝偏生要喝那般多，疼也没办法。只是那大夫就没给你些止疼的药？”
唐沐非闻言脸有些扭曲，有些抱怨的道“那药让伤口辣火辣的疼，肯定是那蒙古大夫故意整我！他还偏说是什么祖传秘方，三五天的就能好。”顿了顿道“不说这个，你不是说还有另外一种酒么？这会儿正好无事，倒不妨说说呀！”
岑子昑瘪瘪嘴道“病人说什么公事，你还是好生休息着吧！我说，唐五伯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对自己也下得了手？”
“这些人都是与我去过西域，又下东洋，⽔里去火里来，把命
给我，我自然要护的他们的周全，哪怕是自己死！三刀换来人平安，划算！”唐沐非淡淡的道，神情却是极为认真，岑子昑只觉得心被什么触碰了一下，瞧着这个打扮朴实还有些狼狈的男人，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
“我昨儿个睡了一天，如今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你便与我说说呀。”唐沐非似乎没有觉察到岑子昑的异样，露出有些可怜的神⾊来。
喜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岑子昑一愣，随即苦笑道“唐五伯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偏生要我这个⾜不出户的小女子说与你听，我哪儿有什么可显摆的东西？唐五伯若真不困，不妨与我说说你这么多年的见闻呀，今⽇之事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唐沐非闻言笑笑道“说是走南闯北多年，实是哄人的，我不过就在到漠北走了一遭，又去海上逛了一圈儿，见识比寻常人多些，却也多不了许多。”
岑子昑听他如此说，却是更来了趣兴，知道唐朝的丝绸之路发达，海上和西北这两个方向都是利润大巨，引了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只是这两条路都太过危险，自己是没有机会去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去过，而且是仅仅以二十余岁的年纪，不由得睁大了双目道“唐五伯好生厉害，这两个地方去转一圈也该是要好几年吧？那你岂不是十多岁便在外面闯
了？”
唐沐非道“我去的地方很少，当年都是随着二哥去的，从长安出发经泾川、固原、靖远至武威，再由⽟门关，经楼兰（罗布泊）、车师、⾼昌（吐鲁番）、尉犁（焉耆）、⻳兹（库车）、姑墨（阿克苏）¤勒（喀什）到大宛（费尔⼲纳盆地），便没有再前行。而海上也只是在苏州出海至新罗再到倭国便折返了。若是你有趣兴，待你唐二伯回来，你去问他呀，两条路都是你唐二伯带我走的。”
实际上确实如此，唐沐非虽然去过，到底当年年纪不大，唐大老板年轻时候便因此发家致富，一生走过两回，便让唐家至少十代吃喝不愁。到了三十余岁还走了一遭，最终因为重重缘故没有走下去，即便如此，如今的唐家也是有别于薛家的，否则如今的唐家还与薛家一样只是个地主。
见唐沐非不是很想说，岑子昑笑道“是否买了些新罗婢回来？”
唐沐非瞧了岑子昑一眼，眼神有些惊讶，除了惊讶以外还带着些许什么，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笑笑道“三娘也听说过？”
岑子昑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唐沐非的意思，笑道“是听说过呀，不是有人说昆仑奴，新罗婢最好不过么？”喜儿轻轻的在岑子昑⾝后拉了一下她的⾐裳，唐沐非瞥见喜儿的动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子一动，便扯的伤口发疼，脸即刻扭成一团，那模样是想笑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而伤口也是疼的厉害，煎熬十⾜。
岑子昑见状不由得跺脚道“有什么好笑的？”又担心唐沐非动作太大，伸手便要替他检查，看看伤口有没有流⾎。
唐沐非一下子避开了去，岑子昑恼道“别动！不知道疼么？”扭头对喜儿吩咐道“去请大夫来呀！”
唐沐非轻轻的挡开岑子昑的手“不必了。”喜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岑子昑不太明⽩的抬起头，唐沐非手做拳头状放在口钱道“不碍事，我不笑便是了。”顿了顿道“三娘还是先与我说说这酿酒之事吧，到了苏州就要开始做了，到时候怕是你正忙，不太方便出门。”
喜儿拉着岑子昑道“三娘坐下说呀，婢子与你们倒杯⽔。”说着隔开岑子昑与唐沐非两人，岑子昑唯有到桌边坐下，喜儿又倒了两杯⽔给两人，与岑子昑倒⽔的时候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岑子昑也不太明⽩是什么意思，拿着⽔喝了一口，虽然不明⽩，到底还是从了。
岑子昑心不在焉的与唐沐非讲述了大概的注意事项，便匆匆的回房了，一进房间岑子昑正要问喜儿，倒是喜儿先拉着岑子昑的手道“三娘，不是婢子要说你，这些话本不是婢子当说的，不过却是非说不可！”
岑子昑有些惊讶，喜儿道“那唐五爷到底是个男人，三娘再过两年便该是嫁人的年纪了，即便五爷于三娘有恩，到底不是亲戚，三娘今⽇的行事有些不妥呢！”
岑子昑微微一愣，如同一盆冷⽔浇下来，心中却是有些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蔓延开来，再想那唐沐非今天的表现，不噤有些懊恼，该死的唐朝！该死的男女之防！要不是喜儿拦着，要不是她才十岁，非被人当**妇不可！
这时代的男女之防是从七八岁就开始的，女子十多岁就要嫁人，太平公主十五岁嫁人都已经是老姑婆了，她如今十岁，按照正常的年纪，的确再过二三年就该嫁人。远目，这怎是纠结两字能诉说的清？
这倒是不忙，反正还有两三年，更纠结的是，她今天⼲的事儿，想要去碰男子的腿大…腿大呀…捂脸，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今天唐沐非是什么表情来着？会怎么看她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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