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人民群众拥护谁？
国中人的历史观，总是喜
讲什么有道伐无道，有德胜无德的。还有什么箪食壶浆以
王师，仿佛胜利者都是因为得人心而有天下的。
在这个时空，大明帝国的历史教材上面，也多的是这样的內容。仿佛全世界到处都是无道失德的暴君，全世界劳动民人都伸长了脖子准备好了装着食物和汤⽔还有“神的便大”的壶啊，盘子啊，箩筐啊什么的，就等陈德兴的大军去解放似的。
不过这种事情，在现实当中是很少见到的，大部分情况下，陈德兴的军队都是不大受人的。
现在，大明陆军第十二旅旅帅张九少将就没有遇上任何一个来的台州民人。不过倒有不少农民站在道路两边刚刚收割完毕的田地里面围观，远远的，还空着手，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善意，还在用张九听不懂的台州话议论着，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了。
“好多贼啊！”
“还都穿着铁甲…”
“那不是铁，是钢！”
“钢做⾐服！？那得多少钱？”
“不晓得，总归不会便宜的，这一⾝怎么都得几千贯吧？”
“他们哪里来的钱？”
“当然是抢来的！”
“抢！？这下杜桥要被他们抢⼲净了吧？不知道会不会到乡下来抢？”
“肯定会的，不过我们乡下人没有什么钱。”
“没有钱，有老婆有闺女啊！”
“是啊，这可怎么办？”
“怎么呀…”
不过当台州团练军左军前营的旗号出现在明军第十二旅前方的时候。围观的民人群众们突然发出了呼的声音。
“快看，快看。杜家军来啦！”
“杜家军来杀贼啦！”
“是杜家的十秀才带兵来的，十秀才的本事可大了。是太生学啊，早晚都会中进士的…”
“有十秀才在，台州可有救了…”
这就是传说中民心所向啊！不过这些民仿佛没有想过，太生学和进士可不一定会打仗。
“停止前进！”
张九这个时候已经披挂整齐，骑在一匹蒙古马上——这马是用船运过来的，晕了一路，这会儿有些萎靡。
“列阵！”看到对面团练军的旗帜，张九连忙下令全军列阵“方阵敌！”
还是明军的招牌阵型。刀盾加长
加弓箭的方阵。因为少了一团兵，因此这个方阵有些单薄。只有三营长、三营弓箭和一营刀盾兵。七个营加上张九的旅部连，一共两千两百多人。占住了一片已经收割完毕的稻田，展开了阵型。
阵型严整，钢甲锃亮，长的尖和大横刀的刀⾝全都在⽇头底下泛着吓人的寒光。三营弓箭手列在前面，也没有刀盾手掩护，因为他们现在也都披了钢甲。远远看上去，就是两千多个铁人！
义门杜家的十秀才、十二秀才、十五秀才、十八秀才和二十二秀才则是坐着滑杆上场战的。这五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面书生。除了十五秀才杜宇是习武预备考武进士的，其他人都是手无缚
之力的书生，不大会骑马。
而且义门杜家也没有几匹能骑着上场战的马——马在江南就是稀有动物，便是义门杜这样的豪族。也不会去养这些毫无用处的娇贵动物。
所以杜家的秀才们就坐着轿子上场战了。而且秀才们也没有披甲戴头盔，那玩意几十斤重，穿戴起来路都走不动。再让人抬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秀才们都是运筹帷幄的主儿，又不会上前去和敌人单挑。用不着披甲。
杜寅用羽扇遮着
光，眯起眼睛远远打量了一番敌阵——敌人在四五百步开外。展开的非常迅速，仿佛是行云流⽔一般，在行进中完成了展开，排出了个什么阵型…
“十五哥儿，你来指挥吧。”杜大秀才命令道。
宋朝人对兄弟和儿子的称呼都是“哥儿”杜宇是杜寅的亲弟弟，族里行十五，因此被唤作十五哥儿。因为是学武的，所以懂些兵法，也会耍些武艺。平⽇里也喜和兄弟们纵论兵法，在兵法方面谁也论不过他。因此给人“知兵”的印象，杜家团练兵可以组织训练起来，自然也是他的功劳。
“得令！”十五秀才杜宇就在滑杆上拱了下手，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令旗，大声命令“列阵，弓箭在前，刀矛在后，无令不得张弓，无令不可后退！杜家族丁，阵后督战！传我命令，此战⼲系台州存亡，只许向前，不许后退，凡斩杀明贼一人，赏钱百贯…”
还别说，这番调度还是
有章法的。而这杜家军的一千七八百条汉子，虽然多是佃农盐户出⾝，但是这些⽇子⽇⽇演练，还有杜宇教调出来杜家奴仆充当骨⼲，还有杜家的几个秀才当军官监督着，居然也有了一些精锐的样子。很快就把战阵给排了出来，还引来了一阵叫好——杜家秀才大战陈家钢兵的消息传得极快，四乡八里的农户盐户，全都聚集过来，远远的站着，伸长了脖子观战，还替他们家乡的弟子兵叫好。
“好！”
“杜家军好样的！”
百姓的呼声助威声传到了张九的耳朵里，虽然听不懂台州话，但是对方在为谁呼他还是知道的。
人心不附啊！可那又能怎么样？
张九冷哼一声“前进，敌百步外止，第一排弓箭手自由
！”
三个命令连续下达，他麾下的两个团长叉了下手，然后就飞快奔回了各自的指挥岗位。在口令和金鼓声的调度之下，两千两百钢甲兵由如一道道移动的钢铁城墙一般，以便步走的速度向前庒过去。场战四下，顿时就安静下来，哪怕是围观的百姓，也分明感到了浓浓的杀气。
离敌百步，急促的鼓声嘎然而止，两千多钢甲兵也同时停步，整齐的仿佛一人。
“真是严整啊！”
几个杜家的秀才脑海中浮出同样的念头：这次出战有些草率了…
绷绷绷…
这是弓弦的轻响，并不整齐，而是零星的，散
的响起。然后就是两三百支羽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的落在了杜家军弓箭手组成的三列横阵中间，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这些百步外来的羽箭居然有相当的准头，顿时就把毫无防备团练军弓箭手扫倒了一片！
“怎有恁般的准头！”几个秀才见到这一幕，全都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是百步之外箭啊！
绷绷绷…
秀才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又是一阵雨箭过来，同样不是齐，同样准头惊人。站在团练军阵前，只穿着纸甲的弓手又倒下一片。也不是都被杀了，毕竟距离遥远，弓力已经不⾜，穿透纸甲后虽然还能⼊⾁寸余，但只要不中要害便一时坏不了
命，只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本还因为是头一次上场战不知道厉害，又有十五秀才杜宇开出的重赏，大家伙儿还有些奋兴，一时忘了害怕。这会儿听到惨叫，闻到了⾎腥味儿，所有人都有些害怕了。
“十五秀才！”杜寅还是強作镇定“快让将士们还击啊！”
还击？杜宇瞥了哥哥一眼，百步之外啊…别说下面那些团练兵，就是自己这个打小习武的主儿，也只能勉強把箭到那么远的距离，而且已经是強弩之末，
本没有杀伤力的！
而且要将羽箭到百步之外必须使用硬弓，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拉得动的，而且价钱也贵…所以杜宇就给他麾下的团练装备了寻常的软弓，本不了那么远！
“箭！快，死明贼！”
看到杜宇仿佛发呆一样无所适从，杜寅连声大吼，替弟弟瞎指挥起来了。前面的团练军弓箭手也早就慌的无所适从，要不是后面有督战队，他们这会儿就该溃了。听到杜宇的吼叫，这些人也不管自己手里是什么弓，也不管自己有几斤力气，全都发疯似的开始箭。同样不是齐，就是纷纷的箭。所有人都拼了老命在，就想把敌人远远的
开。只是这些羽箭，全都没有够着对面的钢甲兵，而是统统揷在他们面前二三十步地面上，地面上就密密⿇⿇的一层⽩⾊羽⽑，仿佛刚刚下过大雪似的。而对面，张九的三百弓箭手看到这些团练兵的弓箭程后，又纷纷向前十几步，就站在对方的弓箭程外面，用手中的步弓出精准无比的羽箭，将对面的团练兵一片片的翻在地。
在场战上的这些团练兵被得昏头昏脑，也不知道厉害。倒是周围观战的群众们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这些秀才们好像不会打仗啊！弓箭对了半天，人家贼人一个没死，秀才们的团练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这仗要怎么打下去？
就在这时，场战上面又传来了金鼓声声，钢甲兵大阵中突然分出一营刀盾手、一营长手和一营弓箭兵，迅速组成纵队，往团练军的左翼运动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