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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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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七十二章尊荣

  李贤⾝为內阁辅,负有天下之望,有些事情,确实也不会轻易的做出决定。如果在邮传信息和治吏上果然有进步,而都察院的巡按和锦衣卫的廉政监察果真能杜绝原本的贪污模式,那么,不妨试一试提⾼商税。

  至于地税,那是打死也不能提的,当然,张佳木所说的地赋改⾰,倒是可以一试。

  比如西北到陕北一带,大约有一百多个州府,上缴的粮食有限的很,不敢说年年有灾,十年倒有八年要报灾异。

  既然如此,不如全免了也罢。

  以当时‮国全‬统计一千多万顷土地的规模,再加上一年过三千万石的粮食收入,提出这个地赋全免的计划,虽然是雄心勃勃,但,亦非不可接受。

  事实上明朝就是年年免除赋税的,数字多的时候,一年收入加起来不过四千万石左右,免除的地赋却在五六百万石,有时候是四分之一,有时竟接近三分之一。

  这种免税,其实原因很多。

  灾荒减赋和免赋是一部份,有些地方赋税收不上来,⼲脆借着免赋一风吹了,也是重要的原因。

  特别多的地方,就是江南一带了。

  那里士绅力量大,地方官根本没有办法和本地士绅对抗,一个大士绅一年该上缴六百石的赋税,但他抗着不缴,最多交了一半,或是三分之一,‮员官‬也拿这个士绅没有办法。

  拖的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笔烂账,根本不要指望能收起来。

  士绅如此,苏州和松江地方民风不大朴实,事实上,也是明初时朱元璋恼怒苏州人帮着张士诚对抗他,所以把苏州等地的赋税定的极⾼,百年之下,想叫苏州人完粮纳税,也是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这些都是没必要的行政程序,明朝的所谓减赋,大抵就是如此。

  既然收不上,但也不敢下调。因为劣绅刁民确实很叫人头疼,⾼赋税就交八成,地方官很怀疑把赋税下调之后,仍然收不齐。

  这样等于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当然没有人敢这么做。

  年年在账簿上玩这些花样,以张佳木现在的控制力来说,完全没有这种必要了。

  西北和陕北免赋,再迁走一些无水地区的居民,可望最大程度改善当地民生,最少,就算是小冰河时期也不会有大规模的灾害和流民为祸了。

  东南一带,采取务实的态度来征收田赋,完粮实收,而征收的额度也是从实际出,不再玩账簿上的那些花样了。

  改制之后,年赋税仍在三千万石以上,不会对帝国的运行有任何的影响,相反,就算有影响也是良性的,不足为惧。

  这原本是极好的方案,但李贤还不敢答应下来。

  此时他看向张佳木,语气诚恳的道:“我知道太保是唯恐时间不够,只愿做的再快些儿。但,我要直说了,现在开放海噤还勉強可行,但最少要一两年功夫才能收功。再下来才谈得上整理摊派和商税,再下来再谈免赋和调控各地田税的事。这样一步步的来,没有十年时间,很难看到成效。”

  “十年?”张佳木‮头摇‬笑道:“十年对一个政fǔ来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我要做的可不是眼前这一点事。”

  以他的打算,从水利到农田,再到育种,交通、教育、行政、司法,确实是一个浩大的系统工程。

  十年时间只用来做这么几件事,确实是太慢太慢了。

  人的一生有限,况且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很难说人的生命能受到实切的保障,所以,还是只争朝夕的好些。

  见张佳木急切,李贤却只是‮头摇‬。

  他是政fǔ中的脑人物,自然知道这个庞大的官僚体制有多么僵化。要不是张佳木巧妙的手段来引导,现在做的这几件事会引多大的风波,谁能知道?

  就算如此,以李贤的信息‮报情‬来源也是知道,关于漕运和吏治的事,已经在江南士绅中引起不小的反弹。

  特别是漕运改海运一事,不少士绅和读书人都担心会破坏海噤,而海噤和沿海治安有关,更和沿海居民出海有关。

  在当时来说,因为永乐下西洋对民力的滥用,官绅和读书人都对出海一事持有反感,对那些出海不归的人更认为是背弃祖宗,死不足惜。

  在福建和广州沿海经验有出海遇到海难的,景泰年间,广州海滩上冲上来三十余人,全部是海难的幸存者,也是迁居南洋的一批福建农民。

  福建近海多山,土地也谈不上肥沃,所以百姓多以出海求活,遇到海难原本是死中逃生的幸事,但很不幸,他们被广州的地方‮员官‬抓到,然后以sī自出海的罪名,全部被下令处斩了。

  指望这样的‮员官‬赞同开放海噤,这原本就是一件极难极难的事。需要是以实例说明,开放海噤没有‮全安‬问题,不扰民,不损耗民力,而且不对‮国中‬的人口有太大的影响。同时,还要与国有利,也要与官和有实力的民有利。

  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看似一个简单的政策,但这个政策已经在这么庞大的‮家国‬执行了这么多年,要改变它,需要顾及的绝不止是公文上的考量,而是实际的执行与安抚,折冲与平衡。

  李贤对这些自然是考虑的极多,所以,他有顾忌。

  而且,这个顾忌还不便说出口来,哪怕就是这时对着张佳木,也并不方便直说。

  但张佳木等不得了,他约出李贤,就是要畅所欲言,把今后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大政方针都定下来。

  如果他在军事上有范广这个帮手,边境上还有杨信和陈逵等助手的话,在文事政治行政上,李贤是他不二的最佳助手,除了李贤,怕是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所以张佳木务必要得到对方没有保留的合作。

  他看向李贤,一字一顿的道:“原德心中惴惴,恐怕也是担心朝政并不能一直稳当,我的地位,也并不‮险保‬,是吧?”

  这种诛心之问,换了别人必定不敢如实回答,但此时此景,如果李贤还呑呑吐吐的不敢答,他也不配被张佳木这么看重了。

  当下便是果决答道:“是的,皇上在一天,太保的地位稳固一天。但,朝中各官并不依附,太保光是要在这上面下的功夫,就不在小。而将来就算各官依附,皇上万一有所不讳,那么,政局如何,仍然难料的很。”

  做为一个政治家,所看到的绝不是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

  以现在张佳木和內阁的配合,还有在六部中的势力,可以说推动改⾰并不难。但可想而知的就是,随着改⾰进一步深入下去,遇到的阻力也就会越大。

  名义上,张佳木只是掌府事的都督,锦衣卫的指挥,幼军的提督,还有宗人府的宗令。这几样官职,才是他的本职。

  而推动政fǔ的政务,则是以影响力,以党羽的力量来进行。当然,现在还有內阁的合作。

  万一这种脆弱的联盟出现风波变动,不要说皇帝换人了,就算是换一个部的尚书,或是shì郎,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就可能被打破。

  现在的局面还算稳固,但一旦出现风波,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很不容易,花几年功夫把这些成果消化掉,再稳固下来,李贤已经觉得能青史留名了。

  如果张佳木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稳固联盟,加強权势,再进行更难更容易遇到反弹的改⾰,他是必定不会奉陪下去了。

  这固然不那么伟岸,但世情就是如此,李贤虽然当得起一个贤字,但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指望他做的更多,也殊无可能。

  “原德的顾虑是对的。”张佳木看向他,沉yín着道:“如果原德能手握重权呢?”

  “说不得。”李贤笑而‮头摇‬,道:“太保不必再提这个,要说权位,我的权位够重了,现在这样已经有不少人说话,说我是为了一已之sī才趋从太保,要不是这么多年多少赚得一些名声,怕已经是⾝败名裂了。”

  李贤是张佳木的建议,新官制下大学士为一品,而辅为了尊重,光是称先生而不名还不行,以往三公是坐而论道,宋时撤了宰相座位,而此时君权更重,宰相有时也要跪着议事,当然,多半还是会赐座,甚至赐茶。

  只是这是额外的恩典,不是常例,以张佳木的建议,以后宰相辅例有座位,可以和君主坐而面谈。

  至于例加太傅,也是允准,辅例封侯爵,倒是没有答应下来。

  但就是这样,已经使李贤饱受非议,而他自己也是再三固辞,只是皇帝对李贤的信任不在张佳木下,给李贤的这些尊荣加赐,皇帝自己也很愿意,所以,答复就是:所赐应受,所辞不允。

  而现在张佳木还在提权位之事,李贤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了。

  “不,我不是说要给原德本人再加什么权位,我的意思,是要彻底的改一下这个內阁制度。”

  “哦,”李贤心中大动,但不敢相信,只是看向张佳木,肃容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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