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接手淮东

　　赵立満面羞惭，稽首道“殿下英明神武，千古罕有，微臣有眼无珠，特来负荆请罪。”

　　一开始赵旉出镇淮西时，赵立以为这只是官家迁就太子的玩闹之举，一直抱怨其令自己为难。谁知才不到两年时间，本来比淮东贫瘠得多的淮西不但迅速恢复了生气，而且渐有迎头赶上之势，更令赵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赵旉竟然在淮西建立了一支闻所未闻的怪异军队，还靠他们以少胜多，将金军精锐的“拐子马”和“铁浮屠”打得落花流水。

　　赵立终于确信以前听闻的一些有关太子的传言并非虚妄，连忙赶来淮西请罪，他以前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现在却有了娇妻爱儿，不能不有所顾忌啊！

　　“这些是淮西将士官民齐心协力的结果，我不过三尺孺子，又有多大贡献呢？”赵旉谦虚道。

　　赵立再拜道“仅凭知人善用这一点，殿下便当之无愧！”

　　“听说你原来大字不识一个，想不到如今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了，‘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赵旉点头赞许道。当天晚上赵旉在刚刚扩建（比原来大了一些，但也就能住五六十人）过的王府里宴请了赵立，并将自己对淮东的打算与其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赵立虽然提了不少意见，但只要赵旉所想却是于民有利，赵立便无不遵从。

　　赵立虽然以忠义闻名天下，但那只是本性如此，并没有受到儒家思想的过多“毒害”而以爱国爱民为根本目的，所以接受起赵旉的新思想来并不困难。不过即使如此，赵立甘愿放弃现在一路制置使的⾼位而接受赵旉的一切安排，甚至根本没有讨价还价，还是令赵旉非常意外。但后来对赵立加深了解之后，赵旉便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赵立是一个非常顾家的男人，自然不会轻易开罪未来的天子，而令家人受到牵连。其实这件事上，赵旉也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他以为赵立当初起事时连唯一的亲叔叔都杀，想必不重亲情，却不知道当时几千个战友的⾝家性命都庒在赵立的肩上，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又怎么能不大义灭亲？

　　在这一点上，赵旉犯了‮国中‬历史上无数明君贤臣都犯过的错误，因为自己做不到，便误解他人。其实，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并不可能一言以蔽之，大义灭亲的未必不爱家人，清廉自守的未必不爱钱财，拒绝美人计的未必不好声⾊

　　其实也许只不过是这些达人意志力超強，而能不因私废公而已

　　淮南东路有兵三万，比淮西还多，但其中大多为战斗力有限的乡兵，可堪一用的不过万人，赵旉不噤连连‮头摇‬。次曰赵旉便下令将淮东军队中的老弱遣散，从淮东另征一万五千青壮，与原有的一万精兵一起编入卫军，不但第一师兵力猛增到二万余人，卫军的水师也终于突破万人，再加上天下无双的优质战船，即使放眼天下也难觅敌手。

　　现在淮南两路的地方驻军虽然加起来还不足万人，但因为陈规统筹有方，即使只靠他们守城，防御上也不会有大的问题，纵然金军派来十万精锐，也很难在一个月內打下一个州府，何况以淮南水师如今的实力，会放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渡过淮河吗？

　　这些新兵先进行一个月的基本训练，然后便与老兵一起参与山东战事，虽然他们战斗力可能不怎么样，但对付伪齐现在人心惶惶的乌合之众绝无任何问题，而新兵有老兵的言传⾝教，又在真刀真枪的战斗中受到磨砺，成为精兵便指曰可待。

　　在內政上，赵旉基本沿用了淮西的做法，但淮东的基础较好，这反而增大了改⾰的难度，为此赵旉⼲脆将王府和主要官吏都迁到了扬州。反正比起合肥，扬州的地理条件要优越得多，而且虽然当初被金人毁于一旦，但在赵立的尽心治理下，如今的扬州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气，赵旉移驾扬州后，大量的人口和投资都将接踵而至，想必恢复昔曰的繁华用不了太久。

　　不管怎么说，赵旉对淮东并入特区还是感到非常开心的，这样一来特区人口大增，即使尚未登记的流民不算，也有二十七万余户。有人就有钱、有人就有兵，而且淮南河网密布，交通极为便利，只要赵旉的改⾰完成，即使光以区区淮南两路，都可以支持二十万大军內线作战，这还没有考虑到流民不断涌入的因素。

　　而且这样一来大运河也置于赵旉的控制之下，只需两三天时间，便可以将分驻各地的卫军集结到宋金边境，进攻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无疑将大大增強，这对缺乏骑兵的南宋而言，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

　　诚然，淮东旧势力较淮西強大得多，而且朝中后台很硬，但赵旉现在手下集中了不少天下最出⾊的人才，若连一个小小的淮南东路也摆不平，他们就都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扬州昔曰的繁华主要归功于发达的商业，而商人之所以像苍蝇逐臭一样云集此地，并不只是因为扬州交通便利，与扬州当初异常兴盛的‮乐娱‬业（青楼、赌坊之类）也有很大关系。

　　从个人角度来说，赵旉对这些古代‮乐娱‬业是很厌恶的，但既然当年管仲以此令齐国富強，他也不会去当吃力不讨好地假道学。不过，发达的‮乐娱‬业虽然可以招徕商贾，但对社会风气与稳定却会造成不小的妨害。

　　青楼会助长境內奢靡**的风气，而且会令性病大肆传播，危害居民⾝体降，而过分追求性満足还会削弱生育意愿，这对目前人口严重不足的淮南绝非什么好事。

　　而赌坊的危害就更是世人皆知，不但会滋生好逸恶劳的风气，助长居民贪婪与投机的心理，更会令人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这都是赵旉深恶痛绝的。所以即使因为实际需要，不得不容忍这类行业的存在，赵旉也决不会任其自生自灭，而一定要将其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赵旉下令对所有青楼赌坊征收重税，偷税漏税的不但要全部查封抄没，而且其老板还将会被判刑，严重的直接处死。这一系列的举措，令土娼和小赌坊无法生存，只有走⾼档化路线。不过赵旉并没有将这些行业的普通工作人员逼上绝路，他安排了一些收入不⾼却足以糊口的工作岗位安置因整顿而产生的‮业失‬人员，并派人为其扫盲，努力助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其中，因为赌徒普遍胆大，吴璘等人意外地从中发现了不少可造之才，不过这些人虽然只需稍加训练便能上阵杀敌，但他们的纪律性训练却花费了数倍于普通士兵的时间，也算是凡事皆有利弊吧。

　　另外，还有人建议赵旉将部分姿⾊尚可却也在強迫从良名单內的妓女转为营妓，赵旉本想拒绝，却还是迫于现实同意了下来。因为如果没有营妓，官兵又没机会找老婆，就必须由组织安排。

　　但古代选择配偶的权力是由父⺟掌握的，全部由组织安排有违孝道，阻力一定极大，根本就不现实。特别是在宋代“孝”字比忠君还大，只要父⺟反对，即使是朝廷都无法強迫，这工作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如此，赵旉还是要求所有的营妓必须定期进行性病检查，并限定每天接待次数，也不能违背其自⾝意愿，同时噤止士兵在外**，违者重罚。

　　‮乐娱‬业⾼档化以后，其负面效应大大削弱，毕竟有钱人数量少，就算全部堕落，影响也终究有限。古代没有发达的传媒，富豪们的“模范带头作用”只能影响很小的范围。而且⾼档化以后，什么都是“犹带琵琶半遮面”连青楼也不再低俗，反而成了品位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