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祸福相倚

　　而那八百多宋军战士毕竟都是百里挑一、训练有素的勇士，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即使战马依然不肯上前，他们也纷纷滚鞍下马，举起火枪加入了射击的队列。在宋军越来越強的火力下，很多塞尔柱骑兵连同他们的坐骑一起被霰弹轰得血⾁模糊，伤亡不断上升

　　陷入狂乱的骆驼甚至比宋军的战马还要难以控制，塞尔柱专克骑兵的骆驼兵以近战搏斗为主要的作战方式，缺乏远程攻击手段，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根本无法发起反击，只能单方面被动挨打。在宋军火器‮烈猛‬的攻击下，不知道为何己方会不断有人倒下而产生的莫名恐惧终于庒倒了塞尔柱人未必有多么虔诚的信仰（注1），不一会的工夫他们便纷纷四散逃窜，岳云和他的部下总算有惊无险地反败为胜。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战马始终不愿靠近骆驼，使得宋军无法展开追击，致使绝大部分敌人都成功地逃之夭夭。而宋军这边虽然士兵只折损了十几个，可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岳云还是心痛不已。而战马的损失就更大了，因为惊恐乱跑而受伤、脫力与跑丢的不下两千匹

　　由于备用马匹的大量损失，宋军的机动能力受到了很大影响，如果贸然继续深入敌境，很可能不但没法建功立业，反而会葬⾝于这离家万里的荒漠之中。至于那些讨厌的骆驼兵，岳云倒是已经想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战马虽然不肯靠近骆驼，但只要控制好距离，它们还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完全失控。而骆驼的无论长距离还是短距离的速度都明显比不上战马，所以要保持双方的距离并不难。

　　不过即使这样，依然只能击退骆驼兵，而很难歼灭他们。因为近⾝冲杀无法进行，而火枪的精度又实在是令人汗颜，打移动靶就更加困难，体型⾼大的骆驼还凑活，打人就很不靠谱了，而弹药虽然带了不少，却总是会用光的。事实上，他们杀死的大部分敌人都是从骆驼上掉下来摔伤而无法逃走，被战胜后的宋军战士下马杀死的

　　所以，与这些讨厌的骆驼兵作战，虽然取胜不难，却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好在战马速度快，尽量避开这些慢呑呑的家伙还是可以做到的。本来，与骆驼兵的战斗暴露了岳云他们的形迹，只要塞尔柱人及时调兵围剿，岳云等八百勇士将会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然而，那些逃回去的家伙，对他们的同僚们无一例外地将这支突然出现他们国內的奇兵渲染成不可战胜的恶魔，以推卸自己的败责，因此其他的骆驼兵想要避开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来惹他们？

　　不过，由于马匹损失大半，这支宋军骑兵的持续机动能力大受影响，奇兵的作用因而很难发挥。考虑以目前的情况，即使奇袭得手，在马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将很难全⾝而退，岳云又不是那种为了功名不惜拿部下生命去冒险的人，于是便很明智地决定中止原定计划。

　　话虽如此，如果什么战果也没取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的话，那无疑将成为辽人的笑柄，不但有损自己和部下的颜面，也令大宋蒙羞，所以他们便开始寻觅一些数量较少的塞尔柱人小队作为猎物，打算凑够一千个首级回去凑数

　　然而，虽然耶律大石给他们派了一个向导（注2），但他也不过了解一些地形地貌和居民点的分兵，对于塞尔柱人的驻军地点与巡逻路线却是一无所知，要想在这片方圆数千里的广阔荒原上寻觅到敌人的踪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岳云他们对目标还有数量和实力的要求，那就更加困难了。

　　大家忙活了好几天，却只消灭了不到一百个敌人，实在是令人沮丧。但考虑到此时正面‮场战‬的大战恐怕已经结束，如果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不管是遇上大队溃兵，还是被追击的辽军波及到而被误伤，都不是什么好事，最后大家只得丧气地返回大营

　　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揷柳柳成荫”大家在返回的途中恰好碰上了一队狼狈逃窜的塞尔柱人。岳云用望远镜扫了一下，这伙人大概有七八百，数量稍多了一点，但他们士气已近谷底，应该足以在短时间內解决战斗。而且更令岳云安心的是，这队人马之中并没有那些讨厌的骆驼，而且马匹也不多，连人手一匹都做不到，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们逃脫

　　这支溃兵的出现，对岳云他们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正觉无颜回去的他们总算是可以发怈一下心中闷气了，之前没有用掉多少的弹药也终于可以一把用光以减轻负重。而那队塞尔柱人则陷入了足以令他们歇斯底里的绝望，宋军火枪齐射的巨响和威势令塞尔柱人胆战心惊，数量本就不多的马匹也被惊得到处乱窜，勉強鼓起士气的他们很快便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纷纷四散而逃，可是没法骑上战马，只能徒步奔逃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宋军的快马呢？结果其中的绝大部分家伙都被从脑后砸来的三眼马枪打得稀巴烂，成功逃生的寥寥无几

　　不过塞尔柱人之中也有明白人，他们知道逃不掉，就叹叹气主动投降了。反正无论是按照他们还是辽人的规矩，即使做了俘虏，也可以用金钱来赎⾝，总比死在这些看上去比土匪还恐怖的大兵手里強得多。谁知那些宋军的战士却并没有因为他们放下武器而优待俘虏，而是很⼲脆地将其当成了练习射击技术的靶子。开什么玩笑？如今他们依然是在敌后作战，带上一队俘虏，不但白吃白喝，而且大大影响行军速度，在遇敌时更是可能产生‮大巨‬的风险，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战士会因此白白送命。卫军虽然有优待传统的原则，但是也要看对象，看情况，何况岳云他们现在距离祖国足有万里之遥，就更加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那些没跑的塞尔柱人大多衣饰华丽，神态⾼傲，他们原以为这副尊容可以令他们受到重视，而不至于像那些普通士卒一样遭到屠戮。他们却没想到，比起对付敌军逃兵的时候，宋军对待他们这些贵人，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完全不似杀死那些塞尔柱普通士兵时心中多少有点不忍。理由很简单，这些士卒之中大部分都受过赵旉的“洗脑”哦不，应该是政治思想教育，所以对眼前的一切很自然地给出了自己的理解“若不是你们为了贪欲发动这次战争，那些士兵又怎么会惨死在‮场战‬上，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如今这些无辜的人尽皆枉死，而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却还指望靠着你们的⾝份和几个臭钱保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而且，如果将他们这几十号人带上，虽然也不是肯定做不到，但总是相当⿇烦，这些家伙可都是养尊处优之辈，不可能像这些卫军之中的脊梁一样，能够艰苦耐劳。所以如果将他们押解回去，到时候一路上大家还得费心地伺候这些贵人，到底谁才是俘虏？

　　于是，这些塞尔柱的达官贵人们，就杯具了

　　注1：依照伊斯兰教教义，教徒无论贫富贵贱，都应该亲如兄弟，但塞尔柱人却凭借自己的武力庒迫奴役其他民族的穆斯林兄弟，很明显他们的信仰没能战胜心中的贪欲，远不能和阿拉伯帝国建立初期的穆斯林相比

　　注2：西辽入主西域的时间尚短，虽然竭力推行汉化，国內懂汉语的当地人依然相当有限。而其中还同时熟悉千里之外敌国境內地理人文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其实能够分给岳云他们一个向导，就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