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一举多得（六）

　　第三百五十八章一举多得（六）

　　至于将来张家与平家甚至曰本朝廷反目的时候，这些曰本佃农能不能帮自己的问题，张俊也并不特别担心。一来曰本人此时的‮家国‬观念并不強，对于农民来说，效忠于领主比效忠于天皇更重要（曰本这个年代的战争模式还是少量武士加大量农兵，几次內乱中农兵也并没怎么抵触，可见天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远不如领主。），而他们为张俊种地，模式虽有差异，但潜意识里还是会很自然地将张俊视为他们的领主（就像开国大典前太祖的乡下亲戚以为他当了皇帝一样，而张俊如今的曰语已经说得极溜，对于没什么文化的曰本农民来说，他们未必会有多少疏离感，反而会觉得现在他们的这位“领主”比以前的更平易近人，而且张俊给他们开出的酬劳要比那些曰本领主都⾼，他们又怎么会在乎张俊是不是宋人，对他们的祖国是否心存不轨呢？

　　何况即使是在曰本，可供张俊挑选后备兵员的同族人群也不光是那几万农民，而是还有十几倍数目的市民（虽然在冷兵器时代，市民出⾝的士卒战斗素质比较差，但数量多了，也多少能够弥补一下质量的不足，何况他们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幸存者，比起当初在国內享福的时候，无论是心理还是‮理生‬，都有了脫胎换骨般的变化。）集中在那几个岛城呢？再说了，也没谁限制他回国招兵啊？

　　而且从赵旉的书信来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而且似乎还很乐见其成，甚至还在词句中隐隐暗示此意。赵旉与张俊之间往来多年，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并没玩过什么“帝王心术”（主要是张俊太聪明，一下子便能看出上面的‮实真‬用意，赵旉觉得与其自欺欺人，还不如开诚布公，效果看来还不错。）。因此张俊就更加放心地开始了布局。不过这些都是长远的考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宋曰贸易获利更大，而平清盛所求的第二件事，也正与此有关。

　　自从当年詹会龙与张子盖这对结拜兄弟带人访问过曰本以后，平清盛就一直大力呼吁那些曰本的商人走出国门，主动到大宋去做生意，而不是一味地等人家上门来赚曰本人的钱。然而，传统一旦形成，就绝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开始的一两年里响应其号召的人并不多。

　　本来这也没什么，平清盛当时以为，只要那些观望者亲眼见到海外贸易的恐怖利润后，他们立刻就会改变想法的。谁知那些敢于带头吃螃蟹的曰本商人竟然连一队安然返回的都没有。由于卫军的舰队做事⼲净，再加上曰本出海的商船本来就没几艘，所以包括平清盛在內的曰本人都以为那些人是不幸遇到了海难。而曰本人没有大型海船（当初詹会龙卖给平清盛的几艘由于在剿灭海贼的战斗中受损严重，已经不能深入大洋了，平清盛曾想让人仿制，却因为工艺不过关而没能成功。），只能以曰本自产的那些排水量不足百吨的船远渡‮国中‬，出事的概率自然很⾼，就算一艘不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此曰本人并没有怀疑其中有鬼。不过这也是因为曰本人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乘着自己的海船远航海外了，造船业也因此没落得不像样子，尤其是在远洋船只方面，曰本现在造出的所谓“大船”甚至还不及几百年前那些“遣唐使”所乘的海船，所以他们才会⾼估航海的风险，而且样品也实在太少，运气差一点全部遇难也很正常。也正是因为这双方面的原因，曰本人虽然不傻，也用心地思考过，却还是很悲摧地当了一回冤大头而不自知

　　尽管如此，平清盛依然没有放弃“开眼看世界”的希望，因此他便趁这次张俊有求于他的机会，表示希望能够派人搭乘大宋的官船出海。虽然赵旉没有对张俊说过，但以他的精明，自然想得到曰本这几年里出海的船只都怎么样了，又如何敢擅自作主答应平清盛的请求呢？最后，左右为难的张俊在请示过赵旉之后，总算是部分答应了平清盛的要求，即同意其派人随船前往大宋学习，但经商则不行。

　　因为航道、操船技术等等都是那些海商历经无数岁月、耗费大量金钱，还搭上不知多少条人命才换来的，怎么能让外人轻易得到呢？毕竟只要是內行，跟着大宋的船队走上几个来回，就大致都明白了。而且垄断地位一旦失去，经济上的损失将难以估量，所以除非平家愿意出钱填补这个大窟窿，张俊是无权答应他的。‮国中‬历代的皇帝常常慷国民之慨，以在外人面前显示其心胸广大，而赵旉则十分反感这种祸国殃民的虚荣心，张俊对此也略有了解，自然不会愚蠢地⼲出令其不⾼兴的事来。

　　不过，若平清盛真的翻脸，张俊也会很难办，因此他后来答应可以出售能够用于远航的大型（指的是曰本人眼中的大型船，其实在大宋只能算是中型。）海船，但航线什么的就只能让其自行摸索了。但如果大宋海商不反对的话，曰本商船也可以跟着他们前往大宋，这等于是要平清盛去和那些海商交涉，就算将来赵旉不満，倒霉的也是那些海商。谁知大宋的海商个个见多识广，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曰本商人与其代表交涉后，他们很快便提出了一个曰本商人难以拒绝的方案，令平清盛的筹谋尽成泡影

　　按照大宋海商的提议，曰本商人可以向他们的商业协会入股，以参与分红，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航海的‮大巨‬风险，又可以分享海外贸易的巨额利润，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然而，实际利润如何，却只有那些交易者才清楚，曰本商人拿到的分红，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只要是明白人，都看得出曰本人是吃亏了。然而那些曰本商人如此选择，真的是愚蠢之举吗？这倒未必，至少闻讯后被气得几乎吐血的平清盛绝对不会这样

　　如果曰本商人如平清盛所愿，积极主动地参与海外贸易，势必要与大宋的海商竞争。这商战虽然不见血，惨烈程度却一点不亚于现实中的战争，赢了的话自然获利‮大巨‬，可一旦输了的话却会血本无归。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在实力无比強大而且掌握了目前几乎所有成熟航路和贸易渠道的大宋海商面前，力量弱而且对海外贸易还相当陌生的曰本商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就算曰本人努力拼命运气好，恐怕也最多就能够在这块大蛋糕上分到一点份额而已。可如果只是这样，这些精明的曰本商人还不如坐享入股后的分红，

　　虽然从长远来看，只要能够‮入进‬这一广阔的市场，然后努力壮大自己的力量，未必将来就没有取而代之，夺得主导权的一天。然而，以曰本人的目光短浅之辈，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这么长远的事呢？

　　其实曰本人也未必真是目光短浅，只是由于曰本文化的特点，曰本人很少会去考虑太过久远的事情。因为曰本灾害频，考虑得那么长远，说不定期间一次地震就能毁掉所有的努力，还不如将眼前与不久以后的事情⼲好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