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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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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做甚?”

  “来看你是生是死。”

  “我怎会死?”

  “没有人可以不死。”

  “但至少我绝不会在这一刻死去。”

  “肯定?”

  “肯定。”

  “如果我现在不顾一切对你出手,拼着灵魂契约的约束也要将你拉下⻩泉呢?”

  “…”

  秦苍的脸⾊变了变。

  但他没有惧,也没有怒,反而略感好笑地对蓑⾐客言道:“你来这里,就是来与我说这种如果的?”

  蓑⾐客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这种如果,但我却可以保证若是接下来我在你⾝上看不到让我放心的答案,如果便不只是如果。”

  秦苍仍旧笑了笑,但笑中的意义却俨然与先前的不同。

  “若是此刻在我面前说话的是你的本尊,我倒是不得不仔细权衡一下你有可能带来的威胁,可这区区一道蓑⾐幻化而成的分⾝,你真的以为能够唬住我?”

  蓑⾐客神情微变,话音之中却依旧充満自信,道:“分⾝,本尊,不过是一道门的距离,除非你有把握将门內门外变成天涯海角,否则你本切断不了我分⾝与本尊间的联系。再者,就算你真的把门內外变成了天涯海角间的遥远距离,也仍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

  “因为你本就从天涯而来,红烛翁本就自海角而生,对吗?”

  将悬浮着的八荒魔珠握在手心,秦苍灵力运转,魔气魔尽皆沉⼊心境深处,但在他周⾝流窜的暗之⾊依旧未曾消散,远远望去,他就像是端坐在墨云之下,自他⾝上,感受不到分毫晴朗光。

  尤其是当他握着八荒魔珠,突然出声,打断了蓑⾐客的讲述,替蓑⾐客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那般姿态,宛如夜里的君王!

  蓑⾐客并非反应迟钝之人,即便如秦苍所言,他的本尊与红烛阁一样尚在门外,他这道分⾝也能感受到秦苍⾝上发生的种种变化。

  “看来这八荒魔珠,的确如传闻中说的一样,魔力极大…但我却不知这种让我也惊讶的变化对你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秦苍直视着蓑⾐客的眼睛,道:“福祸总相依,善恶常共存,以你的见识,难道还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蓑⾐客冷笑道:“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你只知福祸相依,善恶共存,却不知福祸相依的具体规律,善恶共存的平衡方法,如此,又有何意义?”

  秦苍道:“正因我不知,所以才要探寻,所以才要做出尝试。”

  蓑⾐客皱眉道:“你不觉得你尝试的代价太大了些么?”

  秦苍反问道:“小的代价难不成就能成就大事?”

  “大事?于你而言,怎样的事算得上是大事?怎样的事又只能够称作小事?”

  蓑⾐客连连发问,迫切之意溢于言表,显然,他期待尽快听到秦苍的回答。

  秦苍也未令他等待太久,很快作出回应道:“心死为大,⾝死为小。”

  蓑⾐客陷⼊浓浓的震惊。

  心死为大?⾝死为小?

  若无⾝躯供心栖息,心难道还能活得长久?

  他实在不太明⽩秦苍的想法,更加不理解秦苍此时的做法。

  “提前炼化一颗本不完整的八荒魔珠,难道就能延迟你心的死亡?”

  “不仅如此。”

  “还有什么?”

  “此举不但能为我带来生的希望,更能发我对生的‮望渴‬。”

  “…”

  蓑⾐客不再说话。

  一个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需要仰仗外界和外物来发‮望渴‬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

  他心中有很多的谜团与问题,不少都与秦苍有关。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秦苍绝对不会抛下八荒魔珠的炼化一事,来专心为他一一解答那些问题。

  所以他只能选择暂时闭口不言,尽量节省出更多的时间。

  不言不语不代表不动。

  他此行本就是来讨要一个答案,让自己安心,既然“心死为大,⾝死为小”这八个字不能让他安心,而秦苍看上去又没有继续回答的心思,他便只能主动出手,靠自己去剥下那层朦朦胧胧的面纱。

  已然昅收了这颗隶属于雄的八荒魔珠的大半魔气魔,秦苍增长的不只力量,还有感知能力,不过瞬息时间,他就一眼洞穿了蓑⾐客的想法。

  然而紧接着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并非是对于⿇烦的担忧,反而是对于接下来双方魔道碰撞的灼灼期盼。

  他是有情人,却不是易情绪化的人。

  他的深沉冷静并非悉数刻意伪装,也有出于本

  但现在他体內的⾎竟犹如倒⼊了一座鼎炉之中,炙烤着,提炼着,沸腾着!

  那其中既有神农⾎,也有魔⾎,甚至包括他本来的凡⾎。

  三种⾎脉以同一种方式同一种规律运转,宛若三味真火,离火燎天,滚烫如骄

  他的周⾝不断释放着热气,手心也在出汗,将那颗八荒魔珠浸,由外及內,一番全方位的洗礼之后,人珠虽未一体,但彼此间的共通却无疑更上一层楼。

  若没有蓑⾐客的突然出现,他抵达这一地步至少还要晚上几个时辰。

  洞悉前后变化的秦苍自然不会再反感蓑⾐客的突兀出现,隐约间倒还免不了几分感

  更多的却依旧会是期待。

  他期待着蓑⾐客的出手,在后者找寻答案的同时顺便‮速加‬自己的提升。

  蓑⾐客约莫也已感觉到了。

  但以他的脾,是绝不会因此改变自己意愿的。

  就整体而言,他的执念与魔不如秦苍的深,可就某一方面而言,秦苍真的未必及得上他。

  魔气幽幽。

  琊风凛凛。

  一道深呼气,他拳意拳势皆成。

  不管是分⾝还是本尊,蓑⾐客都是那个蓑⾐客,裹着蓑⾐,戴着斗笠,看着枯瘦,但拳劲迸发时连天地也要变⾊。

  因为,那赫然是魔拳!

  无惧一切,战天斗地,冲杀四方的魔拳!

  魔拳出时,以整间屋子里的红烛飘摇为征兆。

  魔拳收时,飘摇已被幻灭彻底取代。

  没有一丝一毫的烛光。

  仅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尊琴魔正襟危坐,具剑魄而不出剑,有琴心却不抚琴,像极了当初蓑⾐客仅凭⾁⾝受他那招怒剑神通时,用⾎⾁之躯承接下了所有的威力。

  只不过蓑⾐客的魔拳终究不是秦苍的怒剑神通。

  怒剑虽怒,怒火却未必要即刻将万物‮烧焚‬,剑势也未必要立时将一切削平,亲自在不同时空中穿梭的人对于时空大道多少会有些领悟,穿梭地越久,领悟的越多,以神魔的标准来评判,秦苍的怒剑在时空上的造诣显然不够。

  可若以神魔之下的眼光来衡量,秦苍一式怒剑所蕴蔵的时空道法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一流!

  蓑⾐客对时空大道也有涉猎,他的魔拳却涵盖不了时空大道。

  非是他的能力不⾜,而是他这看似简单直接的一拳掺杂了太多魔道的精髓,太多属于魔的傲骨与执着,容不得延后,容不得耽搁,当时显现便要当时爆发,強行扭转改变,只会令得他的拳本伤不到别人,仅能反过来损害自己。

  故而此情此景他这一拳不会也不能留手。

  将本尊调换为分⾝,已经是他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所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要在这一拳中寻找什么答案?

  他能在这一拳中寻找到什么答案?

  取决于他的心,更取决于秦苍的心。

  …

  秦苍的心还在跳动。

  因为他未死。

  然而如今的他看上去却和死过一遭没有多少差别。

  他浑⾝无⾎,脸⾊却端的煞⽩无比,脸上背上不断渗出虚汗,呼昅过一次之后,往往要再过很长一段时间內才能呼昅第二次。

  当这些特征综合到一处,俨然十分酷似內伤严重的表现。

  蓑⾐客却不能凭此断定。

  因为他看见那颗八荒魔珠依旧被秦苍握在手中,无论是⾝中魔拳之前,还是⾝中魔拳之后,位置都没有发生变化。

  那不像是一个內伤严重的人还能做到的事情。

  他凝视着秦苍,时刻注意着秦苍的⾝体变化,恍然不觉间,自己倒率先闷哼一声,口中溢⾎。

  等到他反应过来,却也不曾立即疗伤,仅是简单地擦拭了一下,便自顾自地言道:“灵魂契约的反噬,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啊…”

  “不是灵魂契约快了,而是你的心绪和动作快了,你其实应该再多等片刻才对。”

  声音自然是秦苍的声音。

  他的状态看着不佳,说话却和平常一样,还是那般平静。

  蓑⾐客看他一眼,道:“再多等片刻的话,那颗八荒魔珠只怕已被你彻底炼化了吧。”

  秦苍道:“是啊,那时候你再没有反悔抢走的机会,现在么…似乎同样没有。”

  蓑⾐客徐徐笑道:“残缺的东西,我的‮趣兴‬本就不太大,更何况你我有言在先,让你一让本无妨,那并非我对你出手的原因。”

  秦苍点头道:“我知道。你只是来找答案的,一个关乎我若执意为魔,将会把魔道带向何处的答案。”

  蓑⾐客同样点头。

  “那么现在你已有答案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我是否应该再挽留你几刻?”

  “呵呵,那便不必了,出关后陪我钓几次鱼,喝几壶茶便行,不过不要再用琴魔秦一剑的⾝份了。”

  蓑⾐客咧嘴一笑,旋即⾝形隐匿,消失不见。

  秦苍目送着他的离去,突然面露狰狞之⾊,捂住口,汗如雨下,只觉口痛如峡⾕开裂,难忍难耐。

  他颤抖着,手中那颗八荒魔珠却不曾动摇,终被他一鼓作气自口按⼊体內。

  与此同时,他口中猛然喝道:

  “定八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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