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日本投降前夜的内阁会议
寒风从窗户的隙间吹进来,还带了一点烧焦⾁⽪的味道,⽇本相加藤⾼明坐在榻榻米上,开始寻思如何体面地结束战争,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可能取得胜利,就算有再多的牺牲,也无法阻止那个庞大的邻国取得胜利,留给⽇本的只能是失败的苦果。
加藤⾼明是尾张藩(今爱知县)士服部重文之二儿子,幼名总结。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第一届毕业。后来加⼊三菱总公司。一八八六年与该公司董事长岩崎弥太郞之长女结婚。一八八八年进⼊政界,后为伊藤博文所借重。大隈担任外相时,加藤对当时的条约修改,贡献良多。一**四年出任驻英公使,主张英⽇同盟。自一九oo年,历任伊藤第四次內阁、西园寺第一次內阁,以及桂太郞第三次內阁的外相。一九一三年,参加桂太郞之立宪同志会,桂去逝后,加藤继任该会总裁。一九一六年,将立宪同志会改组为宪政会。当一九一四年担任大隈內阁的外相时,主张对內增強军备,对外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并对国中提出二十一条要求。
?双刃剑。1913年1o月,担任宪政会前⾝-立宪同志会总裁的桂太郞死去,加藤⾼明和后藤新平等五名常务委员组成合议制运营体制。后来后藤新平脫,同志会于同年12月进行改组,加藤⾼明担任总裁。在此前举行的立宪同志会近畿大会上,由于对加藤的评价不佳,他没能站到主席台上,內也有人对他的偏执狭隘表示反感。尽管如此,加藤仍然当上总裁的原因在于他曾三次担任外相,并有三菱公司背景,在筹集政治资金方面作用很大。关于与三菱的金钱关系问题,第一次西园寺內阁时期由于他反对铁路国有化问题而产生误解。不管三菱公司是否真的向他提供了政治资金以及资金数目有多大,周围的人总是认为加藤是“三菱之婿”这种⾝份本⾝就是莫大的财力,所谓“误解”对加藤来说也?
不管怎么说,当上总裁就意味着向相宝座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同时对于加藤和立宪同志会也是艰难历程的开始。同志会在第二次大隈重信內阁时曾是执政,但从大隈辞职直到第一次加藤內阁成立的大约八年间则一直在野,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在野。当时的过渡內阁为了权政运营顺利需要与政间进行私下易,只要在野愿意并非不可以参加权政。加藤⾼明作为,为实现真正的政政治理念,拒绝加⼊权政,半途而废。对加藤来说要统一內意见非常困难。加藤担任第二次大隈內阁外相期间参与对华提出“二十一条”这届有強烈略侵⾊彩的內阁引起国中国內的反⽇爱国运动。此外,在一些重大外问题上他不听山县有朋等元老们的意见,自作主张,遭到元老们的责难,不仅导致生了“排挤加藤外相运动”也使他长期被排除在相候选人名单之外。
几个政以同志会为中心协商合并成立了宪政会,迫使清浦內阁倒台的第二次护宪运动成为宪政会取得权政的契机。清浦內阁成立伊始“护宪三派”宪政会、政友会、⾰新俱乐部就明确打出反对清浦內阁的旗号。1924年1月31⽇清浦解散议会,于5月1o⽇举行了总选举,加藤⾼明辞去男爵封号参加竞选。“护三派”在大选中获得284个议席,过议席的半数,取得庒倒胜利。选举前宪政会有1o3个议席,位于友本(149席)和政友会(第三大。经过这次选举,宪政会一举获得第一大(政友本1o9席,政友会1o5席)。此时山县有朋已经谢世,元老们已不能无视在护宪运动及选举中反映出来的民意。
加藤⾼明以国民舆论希望组成护宪三派联合內阁为由,说服政友会总裁⾼桥是清和⾰新俱乐部总裁⽝养毅,组成三联合內阁。內阁中主要职位由宪政会担任,曾担任过相的政友会总裁⾼桥是清被任命为农商大臣。这是⽇本政治史上次产生的以选举中成为第一大的政为中心组建的政內阁。这届內阁除了被称为“护宪三派內阁”之外,由于內阁成员多为实力派人物,所以也被称为“人材內阁”加藤⾼明在施政演说中承诺要妥善处理当时最大的悬案贵族院改⾰问题,因此又被称为“善处內阁”或者“三菱财阀內阁”从这些称号上也可以看出舆论对加藤的评价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可以说加藤⾼明是非常倒霉的一届相,上任伊始便有关东大地震,然后是中⽇战争,千钧重担庒得他不上气来,随着战事一步步转向不利,他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忐忑,他非常明⽩,国中的大总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提出二十一条的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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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加藤⾼明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与会者包括指挥战争的最⾼委员会六巨头。上个月在⽇本进行的毁灭轰炸,強烈地震撼了被称为是“六巨头”的委员会六名成员。现在,他们又要应付新的灾难:国中空军已经将全部的海峡通道堵塞,希望破灭了。加藤想利用此次会议,建议⽇本接受投降协议,协议是国中在7月末提出的。
“我们不能无限期地进行战争,”年老的相说“除了接受《京北公告》外,我们无路可走。”
战争部大臣寺內寿一将军对加藤的建议做出了愤怒的反应。“谁能肯定我们百分之百地失败?”他反问“我们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宣言。”他的话一说“六要员”之间的立场就泾渭分明,一派希望和平,另一派要求进行抵抗而不管代价有多大。
军方人士——寺內将军、海军参谋长武部守正和6军参谋长太田熏——坚持着幻想,他们认为,通过上苍的⼲预,⽇本也可能设法击退中**队,就像非同寻常的台风或者神风一样,那种神风曾在1281年击退了蒙古的⼊侵舰队。
主和派同样相信,天上和地上无论什么都挽救不了⽇本。相加藤、海军大臣米內光正和外大臣重光葵认为,苏联对国中満洲里的⼊侵是庒制同僚的机会。
寺內将军向最⾼委员会提出了⽇本的防卫计划(作方案),并评论了军方击退⼊侵所能动用的力量:53个步兵支队和25个旅,加在一起有25万个守备组,共235万人;除此以外,指挥官能够召集4oo万6军和海军加⼊战斗。而且,內阁最近已经通过了一项措施:将征兵范围扩大至15到6o岁的男子和17到45岁的女子,这样⽇本的防御力量可以再增加28oo万人。
就数量众多的防御者阻止或击退国中人的登陆一事,外大臣重光葵要求进一步说明。但是,重光葵只听到了陈词滥调。“凭着运气,我们会在他们登陆之前将其击退,”梅津将军说“无论如何,我可以自信地说,我们将摧毁⼊侵者的主要力量。”
外大臣重光葵充満了嘲讽,他说,即使⽇本的兵力击退了第一次登陆,中**人将反复登陆直至成功。
两个对立的派别争论了两个小时,最后愤怒的加藤愤然离会,去参加一次全体內阁的大会,大会将讨论导致“六要员”裂分的同样问题。
在內阁大会召开之前,加藤就知道这是浪费时间。接受《京北公告》需要內阁成员的一致赞同。占据內阁职位的战争大臣寺內将军,肯定要拒绝和平建议。內阁大臣和他们的秘书们只是占据着席位而已,这时,一名员官走进会议室,报告了第四个灾难:神户遭到燃烧弹攻击。
磨折一个民族的六个⽇子就这样开始了,这个民族历史上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现在,必须尽快决定一亿⽇本民人的命运,以免国中人再次扔下燃烧弹。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需要一位英雄人物来平息口⽔之战,把这个民族从毁灭中拯救出来。这样的救世主很快就出现了——他出乎意料地出现,整个⽇本国都感到惊讶。
学。救世主就是裕仁天皇自己,从公元七世纪算起,裕仁是第124代。裕仁统治着⽇本,却不拥有实权。人们尊崇裕仁为太神的后代,他不在意战争与和平这样的世俗问题。但是在⽇本面临危机的时刻,裕仁⾝而出,引导自己的民族前进。他是一个⾝细而腼腆的44岁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喜研究海洋生物
促使天皇行动的是內阁的明显无能:除了争吵外无所事事。长崎的可怕消息对于澄清认识毫无补益。在下午2点3o分,內阁做出了决定。就在上午1o点之前,在经过数个小时无用的争辩后,加藤提出进行投票。大多数大臣选择接受《京北公告》,但是仍有持不同意见者,包括战争大臣寺內。加藤厌恶地宣布休会,然后和外大臣重光葵匆匆去面见天皇。那天上午,裕仁听取了相的意见,天皇最亲密的顾问、封建主、天皇印章的持有者木户勋爵认为,天皇要采取行动打破僵局。最新的报告只是加深了人们的这种印象,即⽇本的导领人已经陷⼊了纷争不能自拔。裕仁意识到,如果⽇本想要和平,他就必须菗剑砍断纷争的结子。
?。裕仁同意在当晚举行帝国会议,以打破僵局。晚上11点之前,內阁和最⾼委员会的各个成员接到诏令要求与会,木户勋爵和其他几名前相也接到了诏令。人们都感到惑:通常,只有在向天皇呈送已经达成一致的协议时,天皇才跟他们见面。內阁和最⾼委员会的成员们匆匆赶往地下皇宮掩体,地下皇宮掩体跟“图书馆”毗邻“图书馆”是一个加固的⽔泥建筑。自从5月份皇宮在空袭中被损坏以来,皇室成员就住在地下皇宮掩体?
?人。会议室已经准备出来,这是一个长宽分别为3o和18英尺的防空掩体,光线暗淡,几乎不通风。与会者穿着正式的服饰,感到呼昅都有点困难。11点5o分,裕仁走了进来,登上王座。他显得有点萎靡,似乎非常疲劳。王座位于一个小讲台上,在讲台上前面是一张盖着金⾊布的桌子,后面是镀金屏风。出于传统的规定,与会者避免正视坐在他们面前的尊贵?
加藤要求朗读《京北公告》,会议开始了。“六要员”中的每个成员站起来轮流陈述自己的意见。外大臣重光葵不慌不忙地说结束战争的时刻到了——如果国中允许⽇本保留天皇。海军大臣米內对此表示同意。寺內将军则表示反对,他严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和平的条件:必须允许⽇本自己遣散自己的武装力量,允许⽇本自己审判⽇方战犯,对国中的占领施加限制。“如果这些条件得不到満⾜,我们就要继续勇敢地战斗,直至牺牲”
当有人问是否⽇本还有能力战斗时,6军参谋总长梅津将军的回答出奇的乐观,他宣称,反空袭措施将阻止燃烧弹再次攻击⽇本。“我们始终保持自己的力量,”他说“我们期望着进行反击。”
直到凌晨两点,会议还未取得任何进展。年老的加藤费力地站起来。“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数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结论,”他开始陈述意见,苍老的声音充満坚定。“我们没有先例——我现找到这样的献礼是困难的——我必须怀着最崇⾼的敬意,请求天皇表达自己的意愿。”
加藤慢慢地转过⾝,走向天皇。这种做法有似于对天皇的亵渎。会议室充満了气声,惊呆的寺內喊叫起来:“相先生!”加藤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到达天皇坐着的台前,朝天皇鞠躬。裕仁天皇会意地点点头,加藤返回自己的座位。
天皇站起来开始讲话。他声音显得脆弱,显示出自己对打破数个世纪传统的紧张心情。“我已经严肃地思考过——”天皇说“国內际国的局势,我得出结论:继续战争意味着民族的毁灭,意味着世界上流⾎的增多和忍残。”
在场的听众鸦雀无声,人们好像受到了催眠。
“看着我无辜的民人遭受痛苦,我不能再忍受。”裕仁停顿了一下
,凝视着钢梁构造的天花板,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擦了擦眼睛。他继续说:“想到那些忠心为我服务的人,想到士兵和⽔手在场战上死亡或受伤,家庭失去了他们的财产——经常连生命也保不住,我感到痛苦。”
天皇不应说这些事情,不应就忍受痛苦和就众所周知的事情表达意见:⽇本在每件事上进行冒险并且已经输了。裕仁的讲话把人们的丰富情感掘了出来,这种情感通常隐蔵在表面上冷漠的面孔后面。会议室有几个人跌落在座位里,头低垂着,肩膀⾼⾼耸起。
天皇继续讲着:“我们必须忍辱负重的时刻到来了。我含着眼泪,同意接受国中的宣言,宣言要建立在外部勾划的基础上。”
改。裕仁转⾝走出屋子。8月1o⽇黎明,內阁成员们都签署了意见,接受《京北公告》——条件是,天皇的最⾼权力不容更
整个⽇本都醒悟过来了,宣布皇家会议有条件接受协定的电报往⽇本驻瑞士和瑞典大馆使,消息再从那里传到华盛顿、莫斯科、伦敦和重庆…”那天上午9点3o分,寺內将军走进战争部,告诉他的人员投降的决定。“我不知道自己能提供什么理由,”寺內对5o名聚集在防空掩体中的员官们说“但是,既然接受《京北公告》是尊敬的天皇陛下的意愿,就无需再做什么。”当几名员官开始议抗时,寺內打断他们:“必须摒弃你们个人的情感,摒弃你们下属的情感。”他说,这位战争大臣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平头以示強调:“如果这里有人想跟陛下的决定作对,他只能在我死后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