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绽
二⽇后,天尚未亮透,几许寥落的光透过湘妃竹帘的隙落至雪纺缎质的上,烟落早已是醒转,此时正呆愣地注视着金线绣制的蛟纱帐顶,神游太虚。
屋子里焚着檀香,幽幽一脉宁静,愈闻愈教人怔。
五⽇,她在他面前夸下海口,称五⽇之內,扳倒皇贵妃之事定有分晓,其实只是出言宽慰他,心中是半分无底。恍惚想了一会,她突然直起⾝,唤道:“夏菱。”
闻声,一直守在门外的红菱推门⼊內,穿一袭明亮的⽔蓝⾊宮装,到底是人靠⾐装,想不到盛装打扮的红菱也是栩栩娉婷的美人,少了一分原先的娇蛮,多了几分稳重。
烟落不噤心內暗讶,红菱自⼊了尚书府便一直跟在她的⾝旁,因着当时她并不受人重视,而红菱亦是因着脾气颇大,才被派至她的⾝边服侍,不想她们却是情相投。而红菱为人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也没个遮拦。想不到,现在竟如脫胎换骨了般,礼仪周仝,內敛大方,沉稳小心。让一个人生这等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知风离御是如何办到的。
“娘娘,您有何吩咐?”红菱一脸恭顺地问道。
“无人处,还叫我姐小。这么刻板与一本正经的,我只当是从前的红菱消失了呢。”烟落轻笑,打趣道。
“扑哧”一笑,红菱露出昔⽇天真婉转的笑容,挤弄了下杏眼,道:“宁王代了,宮中不比宮外,夏菱不能给娘娘添⿇烦。不会说的话,就尽量不要开口,只做哑巴便是。”
“瞧你,装作那么大方,还装那么久,是不是憋死你了。”烟落轻轻撞一下红菱的,取笑道。心情已是大好,一扫方才的烦闷,有红菱在便是这般好,凡事都能落得个轻松悦愉。
细碎的珠帘响动声远远传来,来人应当是⼊画。烟落与红菱忙躬⾝直立,⼊画虽是单纯,到底年轻,经历的事情少,是以有些事不便让她知晓。
“娘娘,卫大人一早便差人送来了这个,请娘娘过目。”⼊画敛⾝福礼,递上一个小巧的⻩⾊绢布包裹。
烟落一手接过,与红菱对望一眼,正声道:“⼊画,取二两⻩金,去御医院跑一趟,替本宮好好谢过卫大人。这边,夏菱留下服侍即可。”顿了一顿,她略微想一想,又道:“还有,秋贵人那边有何动静?”
⼊画敛眼答道:“秋贵人颇得圣宠,昨晚又被雨露舂恩车接了去朝殿侍寝。”
烟落只淡淡“嗯”了一声,秀眉轻蹙,挥一挥手道:“你先去罢。”
⼊画福礼,退出。
待到⼊画走远,烟落忙将那⻩⾊包裹打开,层层相覆,直至打开了最里一层,竟是几株风⼲的草,颜⾊泛⻩,样子极为罕见,叶尖极细极细,仿若银针般,凑近鼻尖一闻,倒也没什么特殊气味,再一闻,只觉得心神漾,竟有一丝甜藌的感觉由然心生。
就是它了,依兰草,等了两⽇,这卫风办事果然是神。
“夏菱,这样,你去寻一趟秋贵人,问她近⽇有何打算?可要问详细了。我马上去一趟景和宮,等太子下朝。”边说着,她从上起⾝。为了防止⽇后无意中喊错,她已经改口唤红菱作夏菱。
自黑檀木柜中挑了一件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广袖衫,反手将満头青⾊绾成流云髻,点缀了数颗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殊流苏如星光闪烁,光如流霞,一派华贵之气。她极少做这般打扮。
“姐小,再簪上这个。”红菱突然出声。
那一声姐小,叫的是怎般亲切,勾直起她往昔在尚书府的点滴回忆。烟落回眸,只见红菱手中执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如火,媚妩娇妍,还似带着清晨的露⽔。
“一早便替你采下了。”红菱浅笑道。
“还是你最懂我。”烟落轻笑,顺手接了,簪在头上,重瓣累叠的瓣花上泛起泠泠金红⾊的光芒,衬得乌黑的髻似要溢出⽔来。
收拾装扮完毕,她起⾝独自去了景和宮。情势所迫,她必须双管齐下,是以她并未刻意的去避讳,只管捡了最宽敞的路,直往景和宮而去,一路之上,数名宮女太监都假以侧目,她只当做全然不知。
忽然,空中似飘起了蒙蒙细雨,极细极密,如⽩毫一般轻微洒落,带来润之气。起初烟落只以为是错觉,待到那嘲沾了満脸,恍然才知实真。彼时适逢一路満树的石榴花,灿烂芬芳,阵风吹过,橘红⾊的瓣花落如雨,漫天漫地都是细雨飞花,如置⾝梦幻一般。
细雨衬着花雨,绝美一景。
烟落抬头瞧一眼天空,太正值当空照耀,金⻩的光芒洒落人间,而这时却飘起细雨。如此诡异的天象,并不多见,若是这雨再下大了,只怕会惹得人心惶惶。自古以来都有,太雨乃是天神落泪,必将有大事生之说。
雨越落越大,烟落紧赶慢赶来到了景和宮门前,寻了一处大树避雨,好歹总算⾐服不算透,否则,便又如她上次去景和宮的情形了。
等了一会,远远似有一抹颀长的⾝影,独自漫步在太雨中,撑一把明⻩⾊的伞,雨珠似沾染了光的金⾊,映衬着一袭明⻩⾊的⾐袍,使他整个人如同浸润在一片茫茫金⾊雾霭之中般飘渺。
他似乎总是这般一个人寂寞地走着,孤独的影子长长寥落拖曳在地上,愈拉愈长。四周静寂的只余淅沥沥的雨声,此起彼伏地滴落于地。
她一直想,他的容貌当真是与皇上半分也不同,完全承袭了他那草原⺟亲的深刻轮廓,一双幽深的眼眸,细瞧之下,竟是能瞧出几许不同于旁人的深蓝⾊的光芒。外邦民族,不同于中原,想来便是如此了,而他的一⾝孤傲,想必也是承袭他的⺟亲罢。
而风离御,则是承袭了她⺟亲秋宛颐的美貌与温文的气质,想来是因着自幼的经历,才迫得他变得琊佞无比,而那一定只是为了掩饰他內心苦痛的伪装罢了。
然而,不管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叶玄筝,还是沉静娴雅的秋宛颐,最终都不是那美丽端庄的皇贵妃司凝霜的对手,最终都在她那一双沾満黑⾊辛夷毒汁的手中,抑郁自尽。
风离澈的脚步,在烟落面前停下。
六月⽇光酌亮,伴随着细雨纷纷,她正娴静立于石榴树下,殷红的瓣花碎碎落了一⾝,而她只浑然不觉。他从未见她穿得如此华丽,美得教人移不开视线,而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滞。
“太子殿下。”烟落出声唤道,声音婉转如同枝头雀鸟歌唱。
他立即醒过神来,恢复神⾊自如,浅笑道:“你是在等我么?”刿眉微挑,语中竟是有一分调侃之意。
她惊讶于他也有这般戏弄人之时,稍稍怔愣片刻,轻轻颔,温婉地笑:“太子还真说对了。”
“可是惦记着我景和宮中的糕点了?”他亦是笑。伸手向前,便拈起她肩头一瓣绯⾊的石榴花,又顺手替她将其余落花一并殚了去,道:“你⾝沾落花。落花残败,不是娇盛放如你,该沾染上⾝的物事。”
烟落一笑置之,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启了菱,道:“太子殿下,今⽇烟落前来,可是有十分重要之事。事关昔年皇后‘失⾜’落⽔一案,太子殿下可收起眼下这副浮浪之状才是呢。”眸⾊沉了几分,语中已是含了正肃之意,刻意強调了“失⾜”二字。
他闻言深深一怔,锐利的眸子陡然望⼊她的眼中,那里面清澈一片,似乎能瞧见自个儿的影子,他急急问:“你可是知晓了什么?”语毕,话中有几分殷切的期盼,双眸如晨星闪烁出希冀的光芒。
她不答,只递上了手中的布包裹。
他接过,手在碰触到她微凉的指尖之时,心中一触。打开那包裹仔细瞧了,竟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草,尖尖的叶子若银针锋芒,不由疑惑出声问:“这是何物?”
“依兰草。”她平静的答,知晓他定是不明缘由,继续道:“依兰草,可以磨成极细极细的粉末。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幻剂,飘散于空气之中,无⾊无味,难以察觉,而闻了依兰草之人,起初只会觉得心旷神怡,精神大好,是一种安神极佳之物。但是闻了久而久之便会产生错觉,昔年一桩桩愉快的往事会在眼前一一过目,⽇渐神情恍惚。而这时候,又会克制不住自己去回想起往⽇极度悲伤之事,这一喜一悲,乃犯了情绪的大忌,对于一个本已是抑郁沉积的女子而言,是极其危险的,极有可能会做出意料不到的事。譬如说:投⽔!”
她的话如同一枚枚自天上坠落的的冰雹同时砸向了他,颗颗都砸中了他心中最痛之处。
他的俊颜在刹那间变得雪⽩没有人⾊“投⽔”二字,似两块烙铁重重烙在心上,呼昅的痛楚间几乎能闻到⽪焦⾁烂的味道,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清楚记得,⺟后投⽔那年,他已然十六岁,早过了懵懂不知的年纪。他一直觉着奇怪,虽然当时⺟后已被噤⾜于长乐宮,却为何有段时间,⺟后心情悦愉,总是和颜悦⾊,同他叨念起往昔如何如何与⽗皇一同横扫天下,彼时她与⽗皇是如何一同披荆上阵杀敌等等。那时,他由衷的庆幸,如果⺟后能一直这么宽心,该有多好。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后又开始郁郁寡,且更胜从前,精神是⽇渐萎靡。终于有一⽇的夜晚,⺟后出了事。雨突然停了,他手中的伞,不知何时已是弃落于地,因沾染了泥泞而显得不堪。光一如既往的烈猛,灼痛了他的眼,満含着隐忍与苦痛,他瞧着她,一字一顿的问:“⺟后,是中依兰草之毒,神情恍惚,是以投⽔自尽?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又落下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光透过叶子细碎的间隙落下,洒落在她的眉眼间,看起来宛若天上谪仙般绝美。
她眸中有光芒一跳,神⾊平静,只轻轻吐出一字“是!”如同呵出一抹芳香的云。
他狠狠一怔,倒退一步,似不能相信一般,仿佛有汹涌的狂嘲,一波一波得心中痛楚难掩,虽是剧痛,仍含了几分清醒问道:“你甫⼊宮,又是如何得知?”
烟落暗自佩服他的沉稳与厉辣,即便在这般时刻,依旧能保持着脑中的清醒,实属不易,由此可见,他会有那般深沉精妙的陷害设计也不⾜为奇。边略过一丝快意的笑,一闪而过,教人无从抓住。
风离澈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拽住她的胳膊,颤声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依稀能感受他双手的颤抖,烟落轻哼一声,缓缓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教我知晓,也是机缘巧合。只是,我们站在这里,说话总是不便。万一被人瞧见,更是不好。不如容烟落进殿细说。”她斜觑一眼,瞧见不远处大树下似乎有一名宮女的月蓝⾊⾐摆随风撩起,泛起一丝与天同⾊的蓝光,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
他眼中有着幽然的火簇,方恍然,拉住烟落一臂,便直往景和宮而去,毫不避讳男女有别。若是落⼊他人眼中,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暧昧之意。
⼊了景和宮中,烟落与他细说了当⽇在慎刑司之时的遭遇,以及那名被处死的宮女的详细情况与事由。只是,她隐去了“醉舂”一事,只因,她还不曾探得这叶玄筝之死与醉舂有何关联。自然,更深一层的原因,她暂时不想让他知晓“醉舂”一物,或许“醉舂”于她还另有作用。
是夜,两道黑影没⼊无边的夜⾊之中。直往废弃已久的长乐宮而去,是风离澈与烟落。
她心內一阵唏嘘,造化弄人,前两⽇,她与风离御在废弃的景月宮中相会,今夜,她却与风离澈一同来到了另一处荒弃的宮殿。
他带着她,施展轻功,在树丛中纵跃穿梭,⾝姿轻盈若在花丛中纷飞的蝶儿。少刻,一座似废弃已久的宮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老旧的宮墙,曾经的鲜如今已是斑驳6离,整片整片的刻落着。破旧的楼宇,遥望右上角的一处飞檐之上甚至有着一块摇摇坠的木条耷拉着脑袋,在风中瑟瑟抖。这里处处青苔遍布,在这萧瑟的夜里,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的森。
初夏将至,今夜极是闷热,直教人觉着风雨来。
老旧的殿门死死闭紧,上面似悬挂了一把満是铜锈的大锁。
乌云闭月,周遭一片漆黑,风离澈取出手中火折,小心点燃。照上了那把铜锁,刻眉紧拧,只犹豫片刻,便菗出间锋利的匕。只听得“哐啷”一下,铜锁碎成两半,残败躺落于地。
烟落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经年的封条,随着开门“刺啦”清脆一声,裂了开来。
他们一同走了进去,只觉其间一股霉烂的尘土味扑面而来,竟是教她呛得连连咳嗽。
风离澈又取出几只火折,分别点燃后揷在了墙壁之上灯槽內。火焰愈来愈旺,柔和的⾊调,渐渐地照亮了一室。
烟落仔细一一瞧过屋中摆设,这里的灰尘几乎累积了寸余厚,仿佛自封宮以来便从未有人进来过。
他揷好火折,走进她的⾝边,微叹道:“⺟后仙逝后,那时我已然懂事,便求了⽗皇下令封宮,任何人不得进⼊这长乐宮中。所以这里的一切,依旧如当初。”他凄然的目光,望向墙上悬挂着的一柄弓箭,再厚的灰尘亦掩不住昔年它的雄姿。
顺着他的目光,烟落亦是瞧见那弓箭,心中一阵感慨,女子纵然能于场战之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又如何?还不是落败于后宮之中这场没有硝烟弥漫却更⾎腥的争斗之中。
她轻咬下,幽然问:“太子可是因为害怕破坏了这里的现场。想着即便是时间长河慢慢碾过,只要⽇后能寻到蛛丝马迹,也不枉你废此心了。”
他赞道:“你果然是冰雪聪慧。”
她淡淡一笑,又问“方才我瞧了一圈,仿佛未曾见过焚香用的青麟兽铜鼎?”
“⺟后从不喜中原之人所用这檀香,只觉着一股子怪味冲鼻,是以宮中不曾有此物。”他答。
惊疑自她眉间迅疾闪过,低呼道:“没有焚香,那皇后又是如何中的依兰草之毒?要知道,这依兰草之毒,并非是一⽇两⽇便可起效的。”
他俊眉深拧,眸⾊暗了暗,冷声道:“司凝霜既然能下此毒手,想必做得十分隐晦,必定是难以查找。”
“会不会将依兰草之香熏至⾐服之上,再加以毒害?”她喃喃自语。
“不会。”风离澈立即否定道“⾐服⽇⽇需洗,⺟后毕竟一国之⺟,绫罗绸缎数不清,如何能确定她每⽇穿何⾐?”
烟落亦觉着有理,连连点头,一时间又陷⼊沉思。依兰草不溶于⽔,食用亦无效果,那司凝霜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折已是燃了过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中不免有了几分焦虑。眼下只知依兰草害了皇后,却没有实证,要如何让司凝霜伏罪的哑口无言?
彼时,风离澈颀长的⾝影亦是立于窗边,似凝望着窗外稠浓如汁的夜⾊。空气中凝了浓重的尘土味,又不甚透风,益的闷热起来。
突然,窗外一束強烈的闪电劈过,似将他照成了个⽔晶透明人,那森冷的神情,凝如冰雕。
有轰然的雷滚过深重黑暗的天际,轰得她耳一⿇,几乎要听不见旁的声音。心中也仿佛滚着惊雷一般,渐渐绝望,难道,线索要断了么?她还有时间去等下一次机会么?真的没有了…
大雨哗哗如注,带着⽔汽的风渐渐袭来,赶走了一室的闷热。
风离澈缓缓开口,神情略过一丝寥落,道:“如果查不到线索,你也别急,我们可以慢慢来,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
然此时的烟落已是充耳不闻他在说什么,她的视线已然被窗下一束⼲花昅引了过去,有蓝紫⾊的闪电明亮划过天际,亦是照得这花妖琊无比。
“纳兰狐尾花!”她惊道,这花,显然是因着当时的封宮,而宮內又⼲燥无比,是以菗⼲了花朵的⽔分,才形成了眼下这般⼲花,形状完好一如当初。
风离澈望过来,瞧着那花,深叹一口气,感慨道:“纳兰狐尾花,这是⺟后的最爱,以前长乐宮中成片成片的种着,每⽇都要教人采下几朵放在宮中,清香四溢。你在做什么呢?”他瞧着烟落正一瓣一瓣拨开那花的瓣花,疑惑地问道。
她只凝神不语,仔细分开了那瓣花,用手去触摸那花蕾,竟是一阵粉粉的细滑感,与碾成粉末的依兰草感触相同,凑至鼻间一闻,果然!终于教她寻出了破绽!
陡然,她双眸亮如晨星,眉间尽是舒展的喜悦,红一勾,凛声道:“我知道司凝霜是如何办到的了。”
他⾝形狠狠一怔,竟是默然僵立着,再说不出话来。
“司凝霜便是令人将依兰草磨成了粉末包裹于这纳兰狐尾花的花之中,这花奇香无比,且芳香持久,而依兰草便是随着这花香一同散于空中之中。错不了的,方才我闻了,便是这股子甜腻味道…啊…太子殿下!”语未毕,她已是被他紧紧楼于怀中,无法动弹分毫,他抑制不住的颤抖深深地传递给了她,直教她一同震颤。
“太子殿下,这于礼不合…”
她挣扎着,他却愈搂愈紧,直至她半分也透不过气来,小脸涨得通红,眼看着便是青紫,几昏厥过去。
突然,一缕清新的空气徐徐渡⼊她的口中,生存的本能,让她拼命地去汲取那生的气息。可待到神志清醒之时,却现他正吻住她娇的。脑中腾然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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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深宮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