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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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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沉寂许久的丝竹管乐再度在宮廷的紫顶⻩梁间响起。而梨妃的歌声⽇⽇回在了⽟央宮中,无论风离御是否在,梨妃那穿云破月的歌声都会照旧泠泠响起。

  因着梨妃的⾝份特殊,是以她的册封仪式极其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卷圣旨与金册,自然风离御是不想惹人注目罢了。毕竟梨妃曾经侍奉过先皇,与烟落的无宠大不相同。

  时至九月,天气仍是反常的酷热。期盼已久的甘霖终于姗姗来临,一场密雨,连连下了两⽇,浇散了难言的苦热和⼲旱,给黎明苍生以无量福气,亦是冲淡了因着她的毁容而凝结在御医院及后宮之中的愁云惨雾。

  殿中死寂一般的沉静,不复往⽇的生气,宮女內监走路都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声音,生怕惊扰了皇后。人人自危,皆是因着害怕无法治好皇后的脸,皇上突然降罪。

  朝殿內混杂着草药苦涩的气味,是无处不在。甚至深深渗⼊她的肌肤之中,挥之不去。然而烟落却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她只是独自处理着繁重的后宮事务。

  阵雨过后,却并没有带来人们所期待的秋凉之意,仍一味炎热。

  午后,光煦暖,她斜依在了紫檀椅之上,伸手拧一拧眉心,抬眼看着垂珠帘帐⽩茫茫低垂散出熠熠柔光,不觉生出几分慵懒之意,倦意频频袭来。

  红菱侍奉一旁,替她打扇,瞧着她萌生因倦,不由浅笑道“娘娘要是累了,便歇息一会儿罢。”瞧了一眼満桌的后宮用度账本与人事调度载册,那是只有统领六宮的皇后才享有的尊贵权利,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嘴上已是问出:“娘娘,听闻皇上喜爱梨妃。既然如此喜爱梨妃,又为何要封娘娘您当皇后呢?为何不直接封了梨妃为后呢?可见,皇上的心中还是有您的位置的。”

  烟落取过一旁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提了提神,翻出最后一叠账本,⽟手朝上一指道:“瞧见没,先皇在时,妃嫔甚多,宮中一月俸禄月例开销极大。织锦局的⾐衫多用织金捻花的繁绣,开销更是不小。每月饮食供奉亦是浪费极大。宮中月月⾚字,导致财政空虚。爹爹原是户部尚书,此等财政之事,我早有耳闻。且先皇在时,我曾经接手几⽇,如今更是全权由我来持后宮。光这后宮开销,我必定能令其省下数十万两⽩银。”

  放下手中茶盏,睡意已是散去几分,她勾幽幽一笑,继续道:“每月数十万两银子,可以供养一支为数庞大的军队。如此,戍守边疆则更是坚固。你说,梨妃?她有这样持家底的能耐么?”

  红菱继续打着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封娘娘为皇后,便是看中了娘娘的才能?”

  她握紧手中一杆⽟笔,双眸微眯,似想将手中⽟笔捏碎一般,寒声道:“梨妃那般柔弱娇贵之人,皇上怎舍得让她持这等烦心之事。如是繁琐之事,自然由我这个命之人来忧心才是!”言罢,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恨意。他自然是要将她利用的彻彻底底,为他打理江山,为他持后宮,然后再看着他与他心爱之人享受娴静安逸?

  天底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

  随手甩了⽟笔“啪”的一声,清脆落地,上好的青⽟瞬间断成两截,孤零零地各散一处。

  红菱手中团扇一滞,不明所以地瞧着她突如其来的怒火。

  突然,烟落腾地站起⾝,径自理一理裙摆,眉眼之间冷⾊顿现,寒声道:“红菱,着人通传,明⽇一早令所有宮嫔妃子集聚于朝殿听事。”

  红菱不解,只木然“哦”了一声。正转⾝去通传。

  烟落已是在她背后幽幽开口道:“自然,不要轻易打搅梨妃。这⽟央宮,便明⽇一早再去通传!”言罢,眸中精光一轮,淡笑在边缓缓蔓延。

  红菱立即顿悟,连连道:“好!奴婢一定办妥!”说着,便已是疾步跑出了朝殿。

  次⽇一早,天气依旧是暑热难当。富丽堂皇的朝殿之中,供着极大的冰雕,清凉如⽔。因着烟落⾝怀龙裔,连这冰雕都是刻成了多子吉庆目案,极是奢华夺目。

  紫金百合大鼎里焚着不知名的香料,香气甜滑绵软,直教人骨子里软酥酥的,说不出的舒服。

  烟落端坐在主座之上,⾝着明⻩⾊的九凤朝⽇袍,头裁凤冠,除却脸上依旧黑沉狰狞的疤痕,浑⾝上下无一不透出尊贵之气。红菱亦是装扮华贵,随侍在了一旁。

  所谓皇上的妃嫔,也不过是梨妃和映月而已。

  映月一早便是到了,只不明所以的瞧了瞧烟落,便轻轻饮啜着茶⽔,一言不。⾝后立的仍是景仁宮的掌事宮女青黛。而香墨已是被风离御调去了正泰殿当值。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寂静的殿中无一人说话,近乎死沉。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见到梨妃远远而来,在绘舂的搀扶之下,拾阶而上,依礼跪拜在了烟落面前。俯恭顺道:“皇后娘娘金安。”

  她打扮的极是清丽,淡粉⾊的金线绣裙,长长的珠络垂在面颊两侧,脸⾊⽩得近乎透明,⾝姿柔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招人怜爱。

  烟落也不喊她起⾝,手中泥金芍药五彩团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摇着,一双眼眸碧清深邃,淡淡瞥了红菱一眼。

  红菱即刻会意,上前一步呵斥道:“怎的来得这般迟?”

  绘舂嬷嬷慌忙跪下,指着⾝后的一名小太监,回道:“皇后娘娘,我们⽟央宮方才接到的通传,梨妃娘娘⾝子不适,起得晚了,再行梳妆觐见娘娘,是以耽误了时候。”

  红菱冷冷一笑,瞧着那名小太监便大声呵斥道:“糊涂东西!让你请个梨妃娘娘也那么磨蹭,只会耽误,还不去自己领三十个嘴巴。”复又瞧向绘舂,厉声道:“听着嬷嬷意思,梨妃娘娘来迟,感情还是我们朝殿的失误了?!”

  绘舂惶恐再次俯,恭敬跪拜道:“奴婢不敢。”其实,她何尝不明⽩,红菱明着骂的是小內监,暗里却是对梨妃娘娘指桑骂槐。抬眸瞧向⾼⾼在上的皇后,心中一慌,这皇后⾜够強势,豪不逊⾊于昔⽇皇贵妃,看来她们在这宮中的⽇子又要难熬了。

  梅澜影见状,盈盈拜倒,柔顺道:“嫔妾来迟,还请娘娘降罪。”

  烟落‮摸抚‬着自己⽔葱样光滑修长的指甲,又轻轻抚上自己受伤的脸颊,一阵尖锐而细微的疼痛划过。眸光一冷,厉⾊道:“今⽇本宮一次召宮嫔前来朝殿听事。梨妃你无端来迟,目无本宮,教本宮⽇后如何威震六宮?!”言罢,手中团扇啪嗒一声重重敲在座椅的扶手之上,吓得众人面面相觑。

  映月只冷眸瞧着,有些幸灾乐祸,如看好戏般,并不话。

  烟落直直注视着梅澜影完美无暇的容颜,眸中幽幽恨意隐如刀锋o视良久,终于一字一顿道:“女子以妇德为上,不敬本宮,罚你跪在殿外诵读宮现,已示教训,!”

  绘舂忙道:“皇后娘娘,外头烈⽇甚大,汉⽩⽟石质地‮硬坚‬,梨妃娘娘怎能跪在那呢?”语中尽是哀求之意。

  烟落冷眸扫过绘舂,目光无声无息犀利地从她面上刮过,当即绘舂已是吓得不敢再开口,只得砰砰叩。

  梅澜影端然走至朝殿外,直直跪下,道:“嫔妾甘愿领罚。”

  红菱将一本宮现抛至她的面前,道:“请梨妃娘娘诵读!”

  ⽇光灼烈人,热浪滚滚一扫,骤然向清凉宜人的朝殿扑来,令人心中一阵烦躁。

  四处渐渐静下来,太⽩花花地照着殿前的⽩⽟地面,光可见人。梅澜影诵读宮现的声音靡靡低沉,反反复复,如同魔音袭耳,久久听着,烟落竟是生了几分因倦,不由得单手支着扶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光那般盛,汗⽔涔涔地从脸上流下,梅澜影浑⾝已是了又⼲,⼲了又。本已是透明的脸⾊,益的苍⽩起来,无一丝⾎⾊,因着口中不停的诵读,嘴已是⼲裂起⽪。

  绘舂心中焦苦难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可是皇后娘娘已然睡着,谁敢叫醒。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有一抹明⻩⾊正朝这边而来,绘舂心中大石落地,这皇上要是再不来,梨妃娘娘恐再也受不住了。

  风离御疾步来到朝殿前,一眼便瞧见了正跪在地上诵读的梅澜影,脸⾊立即沉了下来,上前便想将她拉起。

  梅澜影惶恐一拜,盈盈⽔眸瞧着他,柔弱楚楚道:“臣妾失仪,皇后娘娘处罚的极是。臣妾是罪有应得,皇上断断不要维护,就让臣妾领了这责罚罢,臣妾心甘情愿。”说着,眸中已是含満珍珠般的泪花。

  风离御两步闯⼊殿中,瞧着烟落已是斜靠着椅背睡得香甜,又看向仍在一旁打扇的红菱,凝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梨妃究竟是如何失仪了?”

  映月一直冷漠如冰的眼神,在瞧见风离御之时,终于溢出了几许柔情。清丽的容颜蕴生光华,她适时开口,却是淡淡一嘲道:“皇后姐姐今⽇宣嫔妾们来朝殿听事,臣妾昨⽇便接到了旨意。不知缘何,这通传的太监去⽟央宮晚了,是以梨妃娘娘来得迟了些。皇后姐姐自然不悦,便罚她下跪。”

  风离御瞥一眼映月,眸光转向仍在睡的烟落,凤眸眯起,英俊的脸上渐渐覆上沉。

  其实,风离御尚在殿外之时,烟落已是醒转,只是仍装作不知。映月的那一番话,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酸楚之意四处蔓延侵蚀着,痛得无以复加。即便是风离御开罪于整个尚书府,映月依旧是对他痴心不改。目中从无她这个姐姐也就罢了,即便是此时,也是一心向着外人。想至此,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与映月,原是亲姐妹,又同在这寂寥深宮之中,不能相伴便罢了,何至于此?!

  片刻,她幽幽睁开眼眸,似是糊糊瞧了面前之人一眼,又眨了眨⽔眸,瞧清楚了是风离御,方才掩打着哈欠。又作势望一望⾝旁不远处檀木案几上计时的沙漏,底斛之中沙子未及三分一,是以美眸流转,故作疑惑,徐徐开口道:“这早朝尚未结束,皇上怎的竟是已是有空上臣妾这来?”转眸瞧一眼红菱,她微笑吩咐道:“红菱,皇上来了,还不奉茶?!”

  红菱刚要转⾝去倒茶。

  他已然挥一挥手,冷声道:“茶就不必了。朕若不来,这朝殿可就要闹出人命了!朕问你,她不过是来得迟了,何况还是內监通传失误,你至于这般严厉惩罚她么?”

  烟落不疾不徐,丝毫不被他铁青的脸⾊所吓到,温然淡淡道:“臣妾贵为皇后,初掌六宮大权。所有后宮事宜,竟皆由臣妾为皇上打理。”

  言罢,她⽟手一横,指向不远处案几之上的卷宗。又道:“臣妾知皇上苦于国库亏空,然臣妾有办法使后宮之中每月节余数十万两⽩银,⾜够使皇上多养一支精锐之兵o是以才将宮嫔叫至朝殿听事,亦是为着国本着想。即便內监通传耽误,梨妃亦是可以便装觐见,何故让臣妾等了一个多时辰?”

  角漫过一缕得意之⾊,她扬一扬眉,又道:“立威于后宮,福泽于朝廷。即便此事议至朝中,臣妾也无半分过错!”

  风离御双眸陡然一亮,薄微动,似想说些什么。瞧一眼烟落⾝旁正在打扇的红菱,又回眸瞧了一眼正跪地反复诵读,几昏厥的梅澜影,神情渐渐冷凝了下来,寒声道:“皇后既然责罚过了,是否可以唤她起⾝?天气这般热,她⾝子怎的受的住?”

  烟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双眸恍然一亮,觑一眼⾝旁的红菱,打趣笑道:“对哦,她的⾝子怎能受的住?听闻平⽇里这梨妃好似时时容易犯晕症,动辄昏厥。怎的今⽇心志这般坚韧,跪至此时尚且没有晕厥?”

  抚一抚前‮圆浑‬的东珠,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边勾起明媚如舂的浅笑,道:“呵呵,也许烈⽇暴晒,能磨练人的意志,兴许能治好梨妃的晕症,也未尝可知。瞧御医院那些个庸医们,从来也治不好个病,兴许还是臣妾的法子管用些呢。”她“咯咯”笑起来,声音若银铃般清脆。

  烟落说话的时候,一直以团扇遮住自己光滑美丽的右脸,只露出左边狰狞的伤痕。

  风离御一拳紧握,瞧着她极为刺眼的笑容,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转眸沉声吩咐绘舂,冷道:“还不快去扶你家主子起来。”

  绘舂怯怯觑了烟落一眼,似十分忌惮。

  风离御见状,不由寒声道:“朕的旨意,谁敢违抗?!”

  然他话音刚落,也未待绘舂上前搀扶,梅澜影终究是敌不过烈⽇暴晒,昏原了过去,如墨缎般的长散落了一地,瞧着极是凄楚。当即,周围一众宮女便围了上来,作了一团,七手八脚的便将梅妃抬了下去。

  这梅澜影晕得可真是时候!烟落眸中精光一轮,心底冷笑连连,只勾道:“皇上的旨意,自然是没有人敢违抗。只是,皇上不在之时,內宮便是臣妾最大。自然,臣妾的旨意,也无人敢违抗!”

  言罢,她直直瞧着风离御,眸中犀利如刻,仿佛想将他刺穿一般,边却是挂着一贯温和的笑意,徐徐道:“听闻北部久旱,皇上不⽇便要启程亲自巡视…”

  他微微眯眸“你什么意思?”

  她畅笑“皇上还能时时刻刻都守着她么?臣妾有的是机会,皇上心中明⽩。”

  他咬牙,冷道:“你究竟想怎样?”

  她松了松头上沉重的凤冠,状似感慨道:“想不到,这凤冠如此沉重华贵,还真真要多谢皇上的恩赐呢。没有皇上,哪有臣妾今⽇的荣华富贵?臣妾无所求,只想借皇上随⾝的金令牌一用。明⽇便还。臣妾得所求,这心神必然‮悦愉‬,这心神‮悦愉‬,臣妾便不会计较些许小事。自然,也不会为难皇上心尖上的人。”她要他的金令牌,自然是想⼊刑部天牢去瞧自个的⽗亲。

  风离御不语,只定定瞧着她。

  沉寂,无孔不⼊的侵⼊大殿之中,纠扼上他们的喉间。冷战,在他们彼此之间迅蔓延。

  良久,他抿一抿薄,轻哼一声道:“楼烟落!你够狠!”言罢,便解了间可以通行无阻的金令牌,神情恨恨地向她丢去。

  他丢的极为用力,似蕴含着満腔的愤怒。烟落一时没有接稳,只得任那令牌沉沉落至她已然隆起的‮腹小‬之上,才稳稳握牢。起初‮腹小‬并无甚异样的感觉,她只淡然回他道:“皇上何出此言?论起狠绝,臣妾只觉尚不及皇上十中之一呢。”

  金令得手,他与她,再无话,只默默对视。

  烟落虽是面⾊平静,然心底已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没有料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就妥协了。起初想拿梅澜影胁迫他之时,其实她的心中是极其矛盾的,担心着他为人素来不受威胁,如此她便不能见到自己的⽗亲。可是,眼下当他真的为梅澜影妥协之时,她的心中又是溢満了浓重的苦涩。

  原来,他待梅澜影真真是不同的,与待自己是裁然不同的。昔⽇⽇月盟挟持自己之时,何曾见他妥协过半分?

  窗外是云卷与舒,晴空万里,可她的心中却好似下着濛濛细雨。心中的剧痛,渐渐清晰起来,连带着⾝体亦是很酸很酸,有菗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样开始蔓延。殿中闷热,她却只觉得冷,珠帘垂落间,透过了⽩⾊明亮的光,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下似有一股粘稠溢出,她只是⿇木伸手去触摸,一片滑的感觉。

  近至眼前,夺目的鲜红瞬间如万道锋芒般直刺⼊她的眼中,脑中恍然一惊,是他的金令牌,方才落至她的‮腹小‬之上…

  ⾎,竟然是⾎!

  “啊!”她失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如利刃般刺穿了整个朝殿,直劈长空o

  风离御有片刻的呆滞,回神赶忙上前将她纳⼊怀中,着急询问道:“烟儿,你怎么了?怎么了?”瞧见她手上的鲜⾎,脑中瞬间空⽩,脸⾊惨⽩如纸,全⾝竟是随着她一起颤抖得不能自已。

  她茫然‮头摇‬,惊愕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怔怔望着他。那一刻,她分明瞧见了他幽暗的黑眸之中,写満了哀恸与绝望,以及那来不及掩饰的情意。

  是看错了么?再无暇多想,她眼前一黑,再无一丝意识…

  卷三残颜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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