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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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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満脸粘満假胡须,灰⾊的眼瞳,穿着一件非常土气的横条纹T恤,头上戴着一顶用⽑巾绞成的山羊帽,下⾝黑⾊布、黑⾊布鞋,整个人灰头灰脑,看起来就象那种兜里几⽑钱也掏不出来的游民。

  镜子里变装后的他,几乎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变装的很彻底,因为,他必须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边。

  他要找到她,更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说过,让她不要管这件事情。

  然后,她先是‮警报‬,再接着,连人也跟到‮疆新‬。

  她在紧张他吗?

  唉,该让他说什么好?他无法对她生气。

  只想着,快点和她会合,然后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他探听到消息,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昨晚生的‮炸爆‬案。

  每一种说法,都与‮察警‬有关。

  所有人都认为是‮察警‬假扮成军火商摧毁了地下军火生产作坊,这件事,波及面太广,‮察警‬一旦澄清,只会惹来恐慌。

  所以,只能开只眼闭只眼,任这种说法流传出去。

  听说因窝点被扫,那些人自顾不暇,所以,到目前为止,只要能掩饰住‮实真‬容貌,他的处境还算‮全安‬。

  蔵在警局门口对面的小巷里,他等了又等,等她出现。

  夜⾊已黑,警局办公厅的灯光终于暗下来。

  终于,一道纤细的⾝影步出警局,朝着空气,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帽檐下,一头短的她,苦笑。

  这女人还真敢。

  一次女扮男装不过瘾,居然还来一次。

  她难道都不知道,他多喜她的长,每每亲密以后,他喜手指一圈一圈纠着她的长。

  她居然敢说剪就剪。

  而且,这次不太专业,居然没裹,起码,他的厉眸能一眼看穿她有点起伏的部。

  贴満胡须的角,微微一扬,他正想迈前。

  一道肃严的⾝影,比他早了一步。

  “蓝芹,明天我们就可以回a城了。”她的⾝影还是那么薄弱,傅凌再次脫下自己的⾐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她拢了拢外套,道谢。

  这一周里,他们每夜都宿在草原,草原的夜晚气温太低,如果没有他的外套,她可能会挨出病来。

  “真的能确定⾼誉好平安?”她还是有点忧心忡忡。

  “被接受调查的作坊工人们的口供里指出,‮炸爆‬后一共不见了二十七名工人,全部是被恐怖分子被迫抓来的,其中,⾼誉好因为年纪的关系,让他们印象很深刻。蓝芹,你该知道,⾼誉好不见了,代表什么。”

  代表,他被⾼以贤救走了。

  “他用了很极端的手段,现场死了三十几个人,如果追究起来,是要判死刑的。”⾼以贤亦正非正,亦琊非琊,做事全凭心情,不顾律法,是个让人很头痛的人物。

  “但是,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不是吗?”她的心脏很剧烈的“咯噔”一下,然后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轻轻辩驳。

  她知道,⾼以贤恐怕是惹了很大⿇烦。

  但是,他做事的手段太⼲净利落,警方本奈何不了他,不是吗?!

  “蓝芹,你不可以这样想!就因为抓不到证据,杀人放火都可以了吗?”傅凌义正言辞。

  她的耳,红了一片,被训斥的惭愧到抬不起头来。

  她是不能这样想!她的道德观也不容许她这样想!但是,有什么办法?⾼以贤一任起来,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她只能怎么地偷偷庆幸,幸好,‮察警‬找不到证据,幸好,他们全部都戴了黑⾊面套,没有目击证人可以指证他们。

  见她被训的连抬头也不敢的神情,傅凌冷硬、正气的心,软了下来。

  手,放在她的头顶,挣扎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望渴‬,轻庒了一下她低垂的脑袋,叹息,

  “蓝芹,你想过吗?你们不适合…他太受宠,任妄为,公子哥习太重了!”他不否认,⾼以贤是很出⾊的男人,但是也许因为人生一直太顺风顺⽔,养成了他今⽇我行我素,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个,这种格,迟早会害死他。

  他替蓝芹担忧。

  是不太适合。

  他知道,傅凌这样劝他,并不是出自私心。

  他一向是个私心不重的男人,所以,即使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愿意在某方面上信任他,信任他的判断。

  “可是,只要我努力配合他,就够了。”她仰起脸,用坚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没关系,只要她一寸一寸呵护他长大,长成和他外表相符的成,即使多辛苦,她也愿意一路陪着他。

  心房,被重击。

  她真的是个很难能可贵的女人,认定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

  曾经,是他不懂珍惜。

  心,涩涩的。

  原来,爱情也是一种会淡掉的感情,而他,曾经,太自负。

  心头有一股‮望渴‬,很希望,很希望,能重头再来。

  只是,没有了仇恨,没有了隔阂,没有了苦难,却已经回不了头。

  人心的改变,是这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事情。

  每一个人的生命里,不可能只为一段感情而活。

  他只能深深感慨,曾经,她也这样对他付出过。

  “蓝芹,别想这么多,走吧!”搂过她的肩膀,假装彼此心里还只有对方。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巷口,一个打扮土气、全⾝僵化的男人。

  …

  接受对方的外套、羞红耳、用坚决的眼神凝视对方…

  这些代表了什么?

  他应该走过去,去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如果她在向僵尸脸告⽩,他可以用不在乎的口吻嘲笑几句,或者再任点,他直接上前对僵尸脸挥拳,或象那一⽇一样当众表演吻戏,宣示自己的主权。

  但是,不可笑吗?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

  他怎么会以为她是为了他才找到这里来?

  好好的失踪,可能是让她的心理有很沉重的负担,所以,她找了僵尸脸来帮忙,从a城到‮疆新‬,每一个脚步,她都信任的跟随对方。

  他都差点忘记了,他是怎么认识蓝芹的。

  也在这片土地上。

  她为了追爱,毅然女扮男装。

  所以,现在历史在重演?

  角一扯,也淡淡地自嘲。

  每天这样守着她,困着她,算什么?怕她走了,怕她选了别人,却忘了,即使再怎么惶然,再怎么患得患失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守不住的,还是守不住!

  ⾼以贤,上前,问个清楚,死个痛快,然后痛过以后,潇洒地一切重来!

  他看着眼前车来车往的马路,对面那两道逐渐远去的⾝影,想要追上前的脚步却被泥浆冻住了一样,璀璨明亮的路灯一时之间刺得他的眼睛酸,让他无法盯凝下去。

  深呼昅几口气,他沉步跟上。

  他不要逃避!

  他要问清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亲眼见他们走进那间招待所,追上去,他走向服务台:

  “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位蓝‮姐小‬住几号房间?”

  对方用看乡巴佬一样的目光,鄙夷地看了他好几眼。

  “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姓蓝的住客!”蓝的姓氏并不很多,招待‮姐小‬翻都不用翻。

  对方的态度很敷衍象在打叫花子一样,但是,他还是耐着脾气:

  “那夏雨,有这个人吗?”

  “没有!”招待‮姐小‬不乐意帮忙,一口回绝。

  “傅凌!这个人总有了吧!”因为对方的态度,他的脾气也开始不佳“刚才他们一起进去的,难道你都看不到?!”是瞎了吗?!

  “当然有傅队长这个人!”招待‮姐小‬顶嘴“刚才一起进去的两个人是住一个房间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的房号?!”

  住一个房间?!

  “你哪只眼睛瞎了,一男一女怎么可能住一个房间!”他然大怒“你们招待所都不检查吗?没有结婚证,怎么可以光明正大就住在一起!”他太愤怒,有点失去常地去指责招待所工作人员失职。

  因为,男女有别,蓝芹不应该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招待‮姐小‬被这乡巴佬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气疯了,冷冷讥讽“客人要住在一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从一天进来到现在他们一直住一个房间,听说在草原里也只领一个帐篷!人家男女朋友要住一起,关我们什么事情?!就算这两位客人

  用掉房间里整盒的‮孕避‬套,关你这流浪汉什么事?!”虽然是招待所,但是原本就对外开放,旅店里什么事都会生,就一男一女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

  要住在一起?从一天到现在?用掉房间里整盒的‮孕避‬套?

  这代表什么?

  旧情复燃?

  肺叶再次传来毁灭般的闷痛,只是,明明,他的伤口早就痊愈。

  蓝芹,我能容忍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你的心里没有我,但是,我容忍不了背叛。

  明明,临走前,他已经明明⽩⽩告诉过她。

  但是,她居然…

  开始笑,他居然笑弯了,为自己的可笑。

  这算哪门子的背叛?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感情,凭什么说人家背叛?!

  只是,旧情复燃而已!

  笑声里,他觉得痛。

  真的很痛,不可抑制,痛到连呼昅都透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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