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魅江南（5）
于是，我说：“小⽔，也许，现在，我还不能完全地理解你，还不能让我的心灵和思想与你的完全对接，因为，我不是一个特别聪明和有智慧的人，任何事情也都需要一个过程，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我会成为一个可以理解你的人，而且，我希望，我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理解你的人，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理解得最彻底的人，我会努力的，小⽔，也请你支持我。”
可是，小⽔却摇头摇，说：“我的故事，还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我也希望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相互理解，相互陪伴，一直走下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可是我如果说出了下面的事，你真的就不会有一点点的介意吗？你真的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我的心里一紧，我已猜出来她将要说什么，虽然我并不介意，虽然我还因此而对她更添怜爱、同情和愧疚，但是，我却不希望从她的嘴里说出那件事来，于是，我阻止她：“那就不要说吧，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她却说：“你介意了？”
我忙头摇：“不是。”
“那为何不让我说？”
“如果是痛苦的记忆，我不想让你再回味一次。”
“可是，如果不让你知道，我会如鲠在喉，而且，也觉得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无言以对，我找不出出让她不说的理由，也害怕我的坚持会惹她生气，只好点头：“那，好吧。”
我们继续沿着石板路往前走。
小⽔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她微颤的轻柔的嗓音的叙述，我却觉得比刚才听她说她妈妈的经历更加让我紧张，也许，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中的受害者是小⽔吧，而我，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可恶而又可聇的角⾊。
“妈妈死后，爸爸一直未娶，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的⾝上了，”小⽔说道“终于我长大了，上了大学，离开家的那一天，爸爸送我，一直送到学校，当他把我安顿好后和我挥别的那一刻，我好像忽然第一次发现爸爸已经老了，他的眼角已爬満皱纹，他
拔的⾝躯已稍显佝偻，那一瞬间，我觉得爸爸是如此的亲切和可怜，妈妈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如今，他唯一的深爱的女儿又离开了他的⾝边，从此，他将孤苦伶仃地生活，一天一天地走向衰老，现实是如此残酷，我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爸’，便跑过去，扑进他的怀抱，哭了起来，爸爸也眼泪纵横，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摸抚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耳边说：‘乖女儿，乖小⽔，不哭，不哭，别想家，有什么困难了就打电话给爸，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而我，已说不出话，只有不住地点头、、、、、、
小⽔嗓音哽咽，她停顿了下来，深昅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我怎么这么笨，我不仅没有照顾好自己，还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去年冬天的时候，一个女同学过生⽇，要开生⽇PARTY，邀请了班里的同学，我也在被邀请之列，而且我和她平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喜
热闹的人，但是很多事情也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喜或不喜而去决定做或不做，那天人很多，学校的同学，还有她社会上的朋友，我躲在角落里，没想到，却被一个自称是模特经纪人的人盯上了，他
着我，说我很有模特气质，一个劲儿地说要把我培养成模特，还说我先天条件这么好，不去做模特实在可惜了，又说，做模特可以有很可观的报酬，大生学了，长大成人了，不应该再完全依靠⽗⺟，得学会自己立独，但是打一般的零工又赚不到什么钱，而做模特又不累又有很好的经济收⼊，何乐而不为呢？我被他说得动了心，尤其是想到爸爸钱赚的辛劳，心想就先试试看吧，如果不行就不做就是了，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一开始，倒是没什么，他先带我去了一家公司的模特中心培训，老师也是女的，训练也还不算累，后来上台走了几次，竟然真的得到了一些不少的报酬，我很⾼兴，觉得他说的不是骗人的，又感觉自己也可以钱赚了，毕竟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还是暂时不敢告诉爸爸，怕他不允许，我就把我赚的钱存起来，心想以后总会用得着。当然做模特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也总会惹来不少⿇烦，总有一些男人会找各种借口理由来接近和纠，但我一概拒而远之，说老实话，从小到大，包括上大学以后，学校里的男生也总会想这样那样的办法向我示爱，但不知怎么，我一点趣兴都没有，反而觉得讨厌和反感，因为我总会把他们与‘好⾊’‘⾊狼’等字眼联系在一起，虽然我也明⽩，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狼’，比如你，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对我做什么，（小⽔的话让我觉得汗颜），可是，我就是觉得讨厌和反感，没办法，我想，这些可能都是与妈妈的死有关系吧，一想到妈妈的惨死，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会产生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烦躁，悲伤，失望，怨恨、、、、、、种种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我无法释怀。”
小⽔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儿，深昅了几口气，就像一个正在做什么力气活的人，得歇一会儿，
口气，然后再接着做。
“在那些所有觊觎我的人当中，有一个名字叫杰的，在某公司任职，据说要升副总了，人也长得蛮帅的，他对我的
扰最多，”小⽔开始继续往下说“可是，我却觉得他这个人，眼睛里琊恶的**太多，他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可是他
本就没有诚意，后来，我才知道他自己已有一个不错的女友，但他却在外面寻花问柳，风流不断，是一个十⾜的花花公子，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理他呢？然而，最终，我还是被他给害了，就在我和你认识的前几天，也就是那次你在共公汽车上帮我抓贼的那天的前几天，那天晚上，我们有一次演出，演出完已快晚上十点，那个模特经纪人走过来，递给我们几个女孩每人一罐饮料，我见别人都喝，我也就未加思索地喝了，以前演出结束他也经常这样递给大家一人一罐饮料，有时是啤酒，是啤酒我就不喝，所以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谁也不会在意，但是那晚他却在我的那罐饮料里下了药，喝过之后没一会儿我就觉得头开始有点转，我以为是累的，他便说开车送我，我只好同意，没想到上车后没几分钟我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一切都发生了，原来这是杰和那个模特经纪人合谋的一个圈套，你无法想像那夜一我所遭受的磨折，也无法体会早晨醒来后我那悲愤
加的心情，其实，在杰蹋糟我的时候，我是能够感觉得到的，可就是眼睛睁不开，手脚也动不了，否则我一定会以死相拼，然而，我动不了，我只能默默地流泪，只能羞愤而屈辱地承受着那一切，等到早晨完全清醒后，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想，就像妈妈那样死了算了吧，也第一次那么彻底地理解了妈妈当初为何会选择杀自来结束自己的人生，可是，就在那个时候，爸爸却突然打来电话，也许真的是⽗女连心吧，虽然爸爸在电话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问我近来的学习生活情况怎么样，好不好，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担心，或许他在遥远的家里也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吧，我流着泪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爸爸我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然后借口上课要迟到了赶紧挂上电话，挂上电话后我放声大哭，心想我怎么可以死？我死了以后爸爸怎么办？我可怜的爸爸，他已失去了他深爱的
子，他若再失去他疼爱的女儿，他还怎么活？于是，我只好強忍悲愤，把一切羞辱和委屈都咽进肚子里去，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对谁也不敢说，而在这些伤痛和屈辱面前，我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就像是一只面对強大怪兽的小动物，只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哭泣流泪，有时候，我觉得我就要崩溃了，我站在悬崖的边缘，脚下的石头已经松动了，簌簌地往崖下落着泥土和碎石，我也即将随着那松动的石头一起坠⼊深不可测的崖底，每每此时，我的耳边就会响起爸爸在唤我的声音－－－‘乖小⽔，乖女儿…’，我就本能地抱住崖边的一棵小树，不让自己落下去，死死地抱住那棵树…”说到这里，小⽔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而我的心，也在不住地发抖，我一把搂过小⽔，紧紧地搂她在我的怀中，我的眼泪也不噤潸然而下，我说：“小⽔，我的好小⽔，我的宝贝小⽔，你受苦了－－－”
小⽔却说：“我不要你可怜我。”
我说：“傻丫头，这怎么是可怜？这是心疼，你说过，心疼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
小⽔擦⼲眼泪，说：“还要继续听吗？”
“如果你想说，那就继续说，有时候倾诉也是一种释放。”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