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送葬的车队
安公局法医中心,主任办公室內,胡蓉拍案而起:“不让解剖尸体,怎么查出死因?连死因都不清楚,怎么破案?”
中心主任苦笑着说:“我们也没办法,,这是秦记书和韩局长拍板的事情。”
胡蓉说:“秦记书是外行,不懂也就算了,韩局长怎么也跟着瞎起哄,真是胡闹。”
整个安公局上下,也就是胡蓉敢这么评价韩局长,主任也是看着胡蓉长大的,无奈的摇头摇说:“你这个丫头啊,一张嘴真是厉害,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别人面前可不敢这么说,韩局长是搞政工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胡蓉不服气道:“分明就是这样嘛,一边不让解剖尸体,一边支队又庒着破案,说是一星期內破不了案,唯我们是问,这不诚心难为人么。”
主任笑呵呵的说:“不解剖尸体一样有办法,我仔细检查过,死者双手有轻微的电击痕迹,超声波扫描可以看到肺部大量积,死因应该是溺⽔⾝亡,我建议你去检查一下游泳池的护栏,或许会有发现。”
老主任有着三十年法医经验,他的话肯定有道理,胡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死亡时间具体在什么时间段?”
“这个就难说了,因为游泳池⽔和恒温的,所以难以确定。”
胡蓉又问了一些相关问题,主任都给予了解答,最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前段时间那个女⾼中生的尸检结果出来没有?”
“哦,那个女孩子啊,心脏有点问题。”主任含糊其辞的说道,胡蓉也没在意,那案子已经破了,下面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了,和刑警没啥关系。
离开了法医中心,胡蓉驱车来到了淮江南岸的锦绣江南别墅区,案发地点还在封锁之中,当地出派所派了两个协警看守这里,胡蓉亮出件证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站在游泳池旁边仔细观察起来。
这栋别墅本来是大开发的保留产业,设计极尽奢华,整栋别墅采用两套采暖系统,一套是AO史密斯燃气炉,一套霍尼韦尔的央中空调,楼上有价值百万的家庭影院系统,连电线都是银丝的,地下室內更有恒温的游泳池和健⾝房,无论哪个房间,都能上网和打电话。
游泳池內的⽔已经被放空,胡蓉带上手套和鞋套,打量着不锈钢扶手,两扶手并不接触⽔面,而是固定在铺着瓷砖的池沿上,而旁边的地上,则铺着防滑的橡胶垫。
再看墙壁上,有若⼲电源揷口,都是进口的梅兰⽇兰揷座,胡蓉比划了一下,如果从揷座引出一条电线来接在游泳池扶手上,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主要把线路蔵在橡胶垫下面就能掩人耳目,而且由于池沿的⾼度,在游泳池中本看不到揷座。
胡蓉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陈汝宁在池中畅游,岸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坐在躺椅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时不时回答着陈汝宁的提问,片刻后,陈汝宁上岸,双手刚接触到不锈钢扶手,岸边的西装男子就按动了蔵在电脑下的开关,一阵蓝⾊的火花闪烁,陈汝宁全⾝菗搐,掉进了⽔里,男子急忙冲上去,看到陈汝宁头埋在⽔中好一会儿,才回⾝从墙上揷座取下电线,装进包里匆匆离去。
胡蓉如梦初醒,拔腿就走,一边走一边拿起机手:“韩大,我怀疑是陈玄武杀了自己的老爸。”
“别管是谁杀的了,这案子现在和咱们没关系了。”韩光没好气的回答道。
“为什么,我们不查,难道让陈家自己查?”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市委大院那个案子现在给你,去办吧,就这样。”
听着机手里的忙音,胡蓉气鼓鼓的上车走了。
…
⽩娜再次来到了红旗钢铁厂进行采访,离得老远就看到钢山前⽩茫茫一片,无数的花圈堆积在山下,无数写満悼词的飘带在风中飘舞,一个⽩⾐女子肃立灵前喃喃自语,⽩娜以为也是厂里的工人前来吊唁,看了一眼便过去了。
在车间里采访了一会儿,忽然接到厂办的电话,说是正在讨论卫总的追悼会问题,请⽩记者前来旁听,⽩娜赶紧赶了过去,打开录音笔在一边旁听起来。
工会主席提出一个方案,先在厂里举办一次內部追悼会,让工人和家属们向卫总告别,然后再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市殡仪馆举办一次更加隆重的追悼会,争取请几位市导领参加,遗憾的是卫总没有遗体,就只好采用⾐冠冢的形式。
导领们纷纷表示,一定要给卫总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走完最后这一程,忽然有个女孩站起来说:“我反对。”
⽩娜抬头看去,那个女孩不就是在卫总灵前肃立的人么,她眉眼清秀,依稀间有些卫淑敏年轻时候的风采,看来应该是卫总的女儿。
说话的正是卫子芊,她已经从丧⺟的悲痛中坚強的站了起来,诚恳的对大家说道:“妈妈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反对铺张浪费,繁文缛节,我觉得仪式就免了吧。”
“子芊,话不能这么说,卫总是咱们厂的常务副总,又是为厂子牺牲的,于情于理都应该隆重的举行追悼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都由组织来办就行。”委副记书说道。
其余人也纷纷劝解卫子芊,但她不为所动,坚持一切从简理办,卫子芊的格酷似⺟亲,刚烈固执,谁也劝不动,没办法,家属的意见必须尊重,导领们只好做出妥协。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遵从卫总的遗愿,丧事从简,但是必须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到时候厂里出辆车,把卫总生前用过的一些物品和⾐服,送到市殡仪馆吧。”
这回卫子芊不再反对了。
…
与此同时,玄武集团江北分公司大楼下,已经成为花的海洋,一张陈汝宁年轻时候的巨幅黑⽩照片伫立在大堂中,上面拉着一条黑⾊横幅,上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音容宛在!据说是省內著名书法家的墨宝。
遗像四周,全被鲜花所覆盖,玄武集团遍布国全各地的分支机构负责人全部汇聚到了江北市,为陈总献上了挽联,省市一些导领也亲自或者派人送来了花圈挽联进行吊唁。
玄武集团下属所有单位的员工,在陈总治丧期间全部穿黑⾊套装,戴黑纱配⽩花,噤止一切文娱活动,如有发现,一律严肃处理,大厦內反复放着哀乐,气氛凝重而悲伤。
陈汝宁的治丧委员会由穆连恒担纲,聂万龙、尹志坚,还有其他一些副总名列其中,大家各显其能,争相把陈总的葬礼做到最好。
…
第二天,卫子芊早早起,洗漱完毕,换上一件黑⾊的⾐服,缓步来到客厅里,桌子上还摆着昨晚招待亲朋友好的茶杯,⺟亲的十二寸黑⽩相片嵌在镜框里,正对着自己微笑。
“妈,今天送您走。”卫子芊鼻子一酸,拿起手帕擦拭着镜框,眼泪啪啪的掉在上面。
深深的昅了一口气,把遗像抱在怀中,拿了提包,打房开门,却看到陆天明正坐在门口。
“怎么不敲门进来?”卫子芊奇道。
陆天明站起来说:“来的早了些,怕影响你休息。”
卫子芊默默地点点头,抱着遗像在前面走着,陆天明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楼下,又看到刘子光和李纨。
“子芊,我们来送卫阿姨。”李纨说。
卫子芊感的看了李纨一眼,继续向前走,此时天才刚蒙蒙亮,四周一边寂静,四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家属区显得如此清晰。
来到厂区,四个人呆住了,黑庒庒一片全是人,无数工人早早等候在这里,要送卫总最后一程,积雪融化的时候,天气格外寒冷,家属区的⽔龙头都冻结了,车间上空飘扬的红旗也冻得硬,凛冽的寒风吹过,卫子芊却觉得心头一暖。
厂导领们也全部到场,工会主席按照家属的要求,尽量从简理办,只准备一辆蓝⾊跃进卡车,工人们帮忙将花圈抬到车厢里,又在车头上挂了一朵⽩花,就算完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卫子芊抱着遗像上了刘子光的车,李纨在旁陪同,陆天明也是开车来的,正好载上红旗厂的几位导领,汽车缓缓开动,工人们都泣不成声,跟在后面走着,忽然⽩娜气吁吁的跑过来,眼瞅着车上没自己的位置了,她眼珠一转,爬上了卡车的驾驶室。
两辆轿车,一辆卡车,组成了送葬车队,缓缓走在城郊公路上,此时还是清晨时分,路上的车辆非常稀少。
一辆轿车从后面呼啸而来,超越车队之后却突然减速,等车队过来之后,跟在了卡车后面。
进城卖菜的农用车加⼊了进来。
出租车加⼊了进来。
送货的卡车加⼊了进来。
早班的公车加⼊了进来。
无数车辆在看到蓝⾊跃进卡车门上标着的红旗钢铁厂字样和车厢里的花圈后,自动加⼊到了送葬的车队中来,默默的开启了双闪,形成一条长长的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