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贤内助不贤
刘子光的酒品很好,端着杯子和孙继海碰了一下,仰脖子⼲了,孙继海也⼲了杯中啤酒,刘子光背后的小弟又举起酒瓶子给他満上,孙继海这才发现对方喝的是度数很⾼的洋酒。
“周文,就你两人喝酒多冷清啊,到我那边去吧。”刘子光邀请道,周文慡快地答应了:“好,小孙咱们过去。”
孙继海很动,周县长带着他和朋友一起喝酒,说明自己已经成为嫡系人马了,想到这里他就很庆幸临来前灵光一闪做出的决定,⾜⾜带了两万块现钞,万一周县长要抢着付账的话,这些钱⾜以应付任何局面了。
周文和孙继海跟着刘子光来到对面的大包房,酒桌旁⾜⾜坐了十几个人,孙继海以一个安公人员的眼光扫了一圈,心中暗叫不好,周县长同学的朋友可都不是一般人啊…安公口有句行话叫“挂相”不管是在公车上扒窃的蟊贼,还是在三尺讲台前挥洒青舂的教师,所有行业工作者都会在相貌上带有本职业的特⾊,孙继海出⾝安公家庭,在这方面颇有些研究,今天酒桌上这几位客人让他感觉到一股強烈的杀气。
的确是杀气,这种味道是普通江湖混混装不出来的,但是在他们⾝上又找不到那种背负命案的江洋大盗应该有的警惕和戒备,这就令人惊奇了,孙继海不动声⾊,仔细观察着情况。
刘子光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同学周文,还有他朋友孙继海,这边是我几个朋友,王文君、徐⽟凯,贝小帅…”
孙继海注意到刘子光介绍的时候只说名字,而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提到周文的官衔,这更让他觉得纳闷,这个刘子光绝非像周县长介绍的那样简单,人大代表,青年企业家只是他表面上的⾝份,实真的⾝份恐怕连周县长都不清楚呢…
出于职业习惯,孙继海喜观察别人,但是这个刘子光却让他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这个男人挂不相,如果在街上遇到,自己肯定猜不出他的职业,即使是在酒桌这种开放的环境下,也只能从他偶尔的举手投⾜间看到一种上位者应有的态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这一桌喝的都是烈酒,两瓶五粮已经成了空瓶,现在喝的是乔尼沃克的威士忌,席间的气氛很热烈,周文也不拘束,一连⼲了好几杯洋酒。连说这酒好,刘子光说,这酒是小王他们从港香带来的,要好几千一瓶呢。
孙继海趁着这个当口,装作无意的问起:“这几位朋友在港香发财啊?”
徐⽟凯倒也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以前都是在果敢当兵的,前段时间去港香发展,遇到点小⿇烦,就过来投奔刘哥了,这是小王,我们队部的狙击手…”说着拍了拍王文君的肩膀。
王文君端起酒杯向孙继海举了一下,说道:“孙哥名字有意思,和那个踢⾜球的一样。”
孙继海说:“我球技可比他差远了。”
“孙哥是⼲安公的吧。”王文君冷不丁的说了句,孙继海举到嘴边的酒差点洒了,镇定反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王文君说:“我以前进去过,在里面蹲了一段时间,不过你肯定不是狱警,也不是一般安公,应该是个小导领。”
孙继海继续保持着笑容:“哦?何以见得…”
“察警也挂相啊。”王文君举起了举杯:“孙哥,我敬你。”
孙继海和王文君走了一个,心中暗暗惊讶,这个刘子光当真是个人物,居然收拢了一批在境外当过雇佣兵的人物,估计在港香也惹了不少祸,要不然不会跑到江北来的,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担心,周县长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可不好啊。
周文到没有这种担心,他知道刘子光是个罩得住的人,既然能把自己喊过来一起喝酒,就断不会有害自己的念头,他反而觉得和这种草莽之辈在一起喝酒要比和官场上的朋友喝酒畅快的多,人家才不管是你县处级还是平头百姓,杯子一端就是朋友,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喝了好几杯烈酒,脑子也跟着奋兴起来…
见喝的差不多了,刘子光提议去新清华池桑拿一下,大家轰然同意,对周文来说,一起喝酒不算什么,但是出⼊乐娱场所就要考虑影响了,他微笑着和刘子光握手告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不凑你们的热闹了,有空到南泰县来玩,我请客。”
结账的时候,孙继海一直注意着周县长的动作,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人家刘子光本就不结账,吃喝⾜直接走人,周文看到他不解的表情,便解释道:“他和饭店老板是朋友,很铁的那种。”
送走了刘子光他们,周文和孙继海出了和平饭店,夏夜微风面吹来,惬意之极,孙继海说:“周县长,我送送你。”
周文说:“你喝了酒不要开车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打发了孙继海,周文一个人慢慢往家走,心中盘算着未来几个月的工作规划,作为新上任的南泰县长,他是幸运的,因为有胡长市和县委徐记书的大力支持,那些奉违的常委们虽然处心积虑的和自己作对,但是每次依然是自己占得上风…
周文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年轻,前途远大,徐记书之所以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就是算清楚自己绝不会停止在县长这个位子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周文的仕途之路不是谁能挡得住的吗,与其从中作梗还不如锦上添花。
眼下的机会对自己相当有利,征地的事情进展顺利,省委记书来考察的时候,单独让自己做了长达一小时的工作汇报,看得出郑记书对自己还是很満意的,有他老人家的恩宠,县里这帮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自己还有另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胡长市的支持,据说胡长市也是郑记书相中的人,所以两人很自然的成为官场上的同盟军,胡长市在政法系统的威信很⾼,有这尊大菩萨撑,朱副县长他们⼲什么小动作都得先掂量掂量…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钟了,儿子早已⼊睡,刘晓静躺在卧室上敷着面膜,看着晶电视里的韩剧,说到卧室里这台电视,周文心里就有气,县广电局的老张,打着让导领及时了解重大新闻,便于开展工作的旗号,往自己家送了一台进口晶电视机,还顺带着整套家庭影院,刘晓静也是没脑子,居然照单全收,等自己知道,已经安装完毕没法再拆了。
周文坚持付款给广电局,并且要求对方开收据,老张也不含糊,说这些东西都是县电视台淘汰下来的东西,三钱不值两钱的,只收了周县长一千五百块的成本费,周文也就没再坚持,毕竟下面人也不容易,拒绝对方的好意,有时候等于把人往门外推,自己正是需要用人的当口,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后来周文才知道,光这套家庭影院用的音频线就远超这个价了,那都是专业发烧友级别用的线,这种价格昂贵的专业设备,被自己老婆用来看无聊的韩剧,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暴殄天物。
周文洗了澡,换了睡⾐回到卧室,就看到刘晓静提着自己的⾐服正嗅呢,一张大脸上贴着面膜,犹如鬼怪一般。
“你闻什么呢,像条狗似的。“周文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刘晓静说:“一股酒味,和谁一起吃饭的?”
“洪辉,就是你们单位王大姐的老公,后来遇到刘子光他们,就又喝了几杯…”
这下刘晓静放心了,洪辉那是自己人,刘子光也是老同学了,她怕的是周文出去瞎搞,三十岁的县长,可谓年轻有为,这样的男人谁不眼馋啊,单位里那些小娘们,谈到老公的时候哪个不羡慕自己啊。
“哼,算你老实,记住了,你可不能背叛我。”刘晓静躺在周文⾝边,狠狠掐了他一下。
“知道了,觉睡。”周文说,伸手按灭了头灯。
刘晓静说:“对了,我爸帮晓铮申请了一套经适房,回头你找人打个招呼吧。”
周文立刻警惕起来:“打什么招呼,晓铮不是有房子么?”
“谁还嫌房子多啊,听说经适房的价格很便宜,每平方还不到两千块,买了之后不管是租还是卖都不亏本,你要是有关系的话,最好多买两套…”刘晓静奋兴地说。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周文打心眼里不想管这个事,其实他也不是六亲不认的人,能帮的也就帮了,主要是这个小舅子太不省心,好事都能被他搅成坏事。
“我弟弟的事情,你都不帮忙,周文你还有良心么,我们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还不清楚么,我爸把你当亲儿子看,别的不说,就说咱现在住的房子,还不是我爸妈出钱赞助买的。”刘晓静忽然生气了,背转⾝去,把脊梁骨亮给了周文。
她哪里知道,自己一番话却起了周文另一番回忆,周文的⽗⺟也是晨光厂的普通工人,家境比刘晓静家差了不少,当初两人的婚事,刘副记书是持反对态度的,虽说后来耐不住女儿软磨硬同意了,但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女婿,尤其是在周文当了几年办事员,仕途上毫无起⾊之后,一家人更是看不起这个女婿,就说现在住的房子吧,虽然两家人都出钱了,但是房证上写的却是刘晓静一个人的名字。
后来周文转了运,先是长市秘书,然后是县里的局长,再后来当上了县长,老丈人一家人对他的态度才发生了本的转变,虽说这些周文都可以理解,但是想起来心里还不是滋味的。
遥想当年的刘晓静,纯清美丽,对爱情勇敢执着,为了嫁给自己不惜和家人决裂,可是再看现在的刘晓静,一脸的市侩相,心中只有趋炎附势,想到这里,周文默默地叹了口气,双手垫在头后面,凝望着天花板发着呆,脑海里不由之主的浮现出另一张面孔,前几天跟随省委记书下来考察的省报记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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