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预支（全）
曹振南显然料不到曹子乔这么晚了居然还会带李东升、唐丽君回家，微感错愕，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当齐凌野说，李东升是指明来找曹振南的时候，曹振南这才讶然望向李东升，暗忖这小子难道真是为了超级聚合电池的事情，回来的？
见到李东升的到来，曹家上下，最
喜的当然就是曹子妍那丫头了，不过她估计是不愿明目张胆的众人面前表现出那一份雀跃，注意力却又马上转到了李东升⾝边的女人上去，惊喜的道：“呀，你就是我大姐常说的那么丽君姐姐吧，想不到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可要比我想象中的美好几倍呢。听说丽君姐姐还有一手好厨艺，这阵子，我可要好好的享享口福。”
唐丽君本来也是活泼、甚至大大咧咧的个xìng，只是这一回，自己是来做客，又和曹振南等人并不
稔，加之李东升也在⾝边，所以便礼貌xìng的打了个招呼，模样竟然还有些腼腆。这一种表情，却是叫李东升大感新鲜，不噤多望了唐丽君两眼。
曹振南忽道：“子乔，你们先陪唐丽君好好的聊聊天，呆会儿再叫珍姨准备点夜宵，你看他们风尘仆仆的，肯定还空着肚子吧。现在我要和东升去书房谈点事情，没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齐凌野脸上微露讶容，想不到李东升来找曹振南，竟然还真有事，要不然曹振南也不会在书房单独招呼李东升了。
书房里，曹振南先是欣慰的道：“东升，这一次，看你从美顿回来，精神要好了许多，而且你还和唐丽君走到了一处，我看你差不多也是从云小媛的打击中回复过了吧。哎，老实说，上次那件意外，我也感到很是遗憾，你接二连三的帮我解围，我却一时找不到空闲，好好的和你道谢，这一点，还要请你见谅呀。”
李东升受宠若惊的道：“哪里，曹长市您rì理万机，而且还常要叫冯叔叔来安慰我，请我吃饭，这已经叫李东升很过意不去了。”
曹振南呵呵笑道：“你也不要叫我曹长市了，我们这是在家，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曹伯伯，不要显得生疏了。”接着却终于进⼊正题，道“对了，你这一次来找我，该是因为老程的邀请吧。”
李东升点了点头，接着却显露出无助的神情，叹道：“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我也就不敢来⿇烦曹伯伯了，而是直接飞去京城，可是有一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所以想来请教您。”
曹振南好整以暇道：“东升有什么难题，不烦先说来听听，我尽可以参详参详。不过李东升的⿇烦，可不是凭谁都应付得来的，我可不敢保证一定帮得上忙啊。”
李东升心道厉害，曹振南不愧是场面上的人物，凡事都不会说得太満，总会给自己留着余地。
李东升整理了下思路，平静的道：“对了，不知道曹伯伯您，对张启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曹振南皱眉道：“张启？就是上次派对捣
的那个小丑？东升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
李东升道：“我听说这个人被判了死刑，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曹振南点头道：“前阵子，听长虹说，好像还有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常替张启奔走，希望可以救回张启一命，这小子，有得这么个重情重义的朋友，也算是他的造化了。不过至于至于判刑的事，我倒没有时间留意，东升你这么问，该不是想…”
李东升正sè道：“没错，我来，是想问问曹伯伯，究竟还有没有办法，能救回张启一条命。因为张启的那个兄弟，正好是我大学里的一个好朋友许精良，我也是受他所托。再者，关键就是，张启这件案子，虽然严重，但罪不致死，而且张启这个人，也是位相当难得的人才，死了可惜。更重要的是，只要能救出张启，张启很可能就会说出他幕后的指使人，相信对于这个幕后黑手，曹伯伯该比任何人都有趣兴吧？要是张启肯出面做污点证人，指证黑手，曹伯伯不啻于少了一个争锋相对的敌人，这对于您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啊。”
李东升当然不会徒要曹振南帮忙，他知道，像曹振南这样的政客，对自己没有好处的⿇烦事情，一般就会用两招，一招是推，一招是拖，当然，顺⽔人情除外。所以这个时候，自然很有必要点出，张启获救，对曹振南自⾝也有好处。
曹振南动容道：“东升你竟然真的想救张启？要知道，他当rì的首要目的，可是要杀了你啊。难道你就能容忍这样一个一心想要杀你的人存在？”
李东升欣然道：“任何人想要对付我，我都会欣然接受他的挑战，在我看来，只要这个人，没有愚蠢得去对付我⾝边的人，将无辜的人牵涉进来，那他就是可以原谅的，因为争強好胜，是男人的天xìng。更何况，张启有心改过自新，我们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曹振南不由对李东升另眼相看，道：“在你这一辈年轻人，我敢说，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你的心
了，而心宽广，正是成就大事的一大前提。”曹振南略微顿了顿，接着道“好吧，你既然这么想要救张启，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不过在你救出张启之后，我也希望你带他来见一见我。”
李东升大喜道：“还请曹伯伯指点。”
曹振南肃容道：“以现在张启的终审死刑看来，走普通的上诉路线，显然已经行不通了，原本正常来说，一个人从逮捕到判死刑，不经过一年两年，程序上
本就下不来，但是张启这件案子，背后有人在推动、cāo控，加上社会舆论庒力，说他是恐怖势力，所以在短短几个月內，终审便下来了，接下来，就等着最⾼民人法院的死刑复核，然后很快便要被执行
决。所以你如果真想救张启，现在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这一条路，就是家国秘密施行的、从未公开过的人才预支计划。”
李东升讶然道：“人才预支计划？”
曹振南点头道：“所谓人才预支计划，就是家国为了网罗各界精英、天才型的⾼手，以方便为国效力，而给予这类人一项特殊的权利，这项特权，其中有一条，就是可以应人才的要求、担保，免除一个人的罪刑，甚至包括死刑，但作为条件，担保人必须保证死刑犯获释之后，不能再次作案，危害社会，而且必须改头换面，换一个⾝份，不能被社会上的人认出来，因为原来的⾝份，已经被处以‘死刑’。如若不然，有一切后果，除了罪犯本人需要承担之外，就连担保的那个人，也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李东升皱眉道：“这么说，即使张启获救，也没办法出面做污点证人，指证他的某后指使者了？”
曹振南想不到李东升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可见李东升刚才说的，也的确站在自己从政的立场，来考虑这件事情。这就更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李东升绝非自私自利的人，而且还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曹振南郑重其事的道：“以你李东升拥有的实力，显然是达到了人才预支计划的要求，成为家国可以网罗、赋予特权的对象，不过这件事，你可必须要考虑清楚，一旦张启脫出了你的掌控，那么你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尽的⿇烦。”
李东升道：“这个曹伯伯倒不用担心了，李东升要是连这点驭人的能力都没有，那也活该受累。只不过有一点，我却必须弄清楚，是不是我参与了这个人才预支计划，就表示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权利都
了祖国，将从此失去一切zì yóu、自主？”
曹振南道：“这个倒没有这个规定，因为为了最大的发挥人才的自主积极xìng，家国只会委派任务，要求人才去完成，而不会诸多限制。一旦任务完成，为家国做出约定的、应尽的贡献之后，你还是你，家国还是家国。家国再不会強行要求你去做什么事情，但是你作为华中的子民，⾝为一个有爱国心的青年，我想，你应尽的义务，该远不止于此。”
李东升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半晌才道：“嗯，谢谢曹伯伯指点，如此我就心里有数了。”
曹振南接着却关心的道：“对了，程泉涌那边，有没有派人来联系过你？”
李东升毫不隐瞒的道：“萧福安曾到美顿来找过我，他本来是想亲自带我去京城的，只不过临时遇到了⿇烦，所以我才先一步回国来了。张启的复核下批，应该还有一段时rì，所以我想，等参加了齐凌野和子乔的婚礼之后，再行北上，去拜会这位对我如此关注的程部长。”
曹振南忽然意味深长的道：“东升，虽然我和你面对面谈的时间不多，不过你和我们曹家也算有些缘分，我也早把你当成了是自己人，不瞒你说，凌野和子乔的这场婚礼，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比较重要，所以有些个人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先放一放。”
李东升心下一凛，暗忖曹振南不会是光从刚才自己和齐凌野的气氛，就看出这其中的矛盾、蹊跷了吧，不然他也不会有意无意的点出这一段话来。看来这曹振南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和他打道，又得多留几个心眼了。
李东升认真的道：“曹长市请放心，李东升只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李东升的这一声“曹长市”却不知不觉间，又和曹家的关系拉开了不少。
曹振南以⽪笑⾁不笑的表情作为回应，却正好显示出他对李东升这一回答，感到些微的不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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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香溢大店酒。
甘铁总算成沉闷的酒桌上杀了出来，一个人，有些站立不稳的来到空旷寂静的停车场，扯松了脖颈上的领带，努力的呼昅着新鲜的空气。
呼！这阵子，自己过的，可都是朝九晚五的生活，可不好混啊。一方面自己既要努力奋斗，开始学会社会上的各种应酬，可以有⾜够的实力，兑现李东升的计划要求——威士忌在这段时rì，自己可也没少喝；另一方面，学校的有些课程，又不得不去应付，有时候想想，凭文这东西，就像是一块
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了。在大学，混了大半rì子过去，若要一咬牙，效仿李东升那样来个退学，拿不到凭文，倒是不合算，这样做，明显不符合自己作为一个精明商人的算盘。但是还要強迫自己硬撑着下去的话，自己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前段时间，云小媛的突然遇害，对李东升的打击固然最大，然而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不久前，大家还是在一起，商量着未来的前景，规划着伟大的蓝图，想不到的是，喝了那一顿，却成了永远的诀别。五个人的计划，如今却已经缺少了一员，世事难料，也不外如此了。
不过甘铁始终相信李东升，相信他能从云小媛的打击中站起来，重新完成这一段雄心壮志的五年计划。
自己这段rì子，可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总是唠叨了李东升，说些安慰的话给他听，自己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李东升。甘铁知道，李东升是明⽩大道理的人，什么劝慰之类的话，对李东升来说，都没有用。自己真正能帮得上忙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应做的事情，给予李东升奋斗的希望和信心，叫他知道，云小媛虽然不在了，但是计划还要继续。
甘铁一双大手劲使的
了自己变得有些肥胖的嫰脸，正打算开车回学校去，却忽然听到停车场另一头，有一把较为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你说王贵死了？还是畏罪杀自死的，这怎么可能呢？”那一把声音満是惊讶的语气，显然是对电话那一头的话，不能置信。
甘铁心中一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躲了起来。
因为就是这一刻，他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吕裕，副长省吕敬志的爱子。想不到这小子，当初被李东升弄至手折，如今接上了手，刚养好伤，却又跑出来混了。
只听吕裕发狠的声音再一次想起：“我不管王贵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只要李东升死，其他的人，我不在乎。马叔叔，你一定要好好替我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这断臂之仇，我一定要报…你可千万别像那个王贵一样啊，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叫李东升送命，结果死的却是云小媛，李东升还是毫发无伤的。”
甘铁脑袋轰然炸了开来，接下来吕裕说了些什么，似乎再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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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升和唐丽君一起在曹家用了夜宵，席间的气氛当然诡异之极，谓之尔虞我诈，怕也并不为过。珍姨是曹家的佣人，据说和曹家多少有些亲缘关系，不过她的手艺，和唐丽君比起来，倒是差了不少。李东升自己本⾝不是嘴刁的人，但是在美顿一直吃着唐丽君的做得饭菜，这会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习惯。
李东升吃了少许，就和曹振南等人告了别，和唐丽君一起离开了。
李东升本来是打算先去一趟云家，可是转念一想，都已经这么晚了，再去打扰云横空夫妇显然不太合适，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距离，正当李东升想开口说去脑科医院一趟的时候，却先听唐丽君忽然开口提议了。
“早就听说这是一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她的夜sè之美，妖娆动人，东升，趁着现在没事，你不如带我去看看海城的夜市，好吗？”唐丽君不知是不是因为人生地不的原因，还是单独对着李东升，不能放开，总之，在下了机飞之后，李东升就从没有见到唐丽君开朗活泼的本xìng。
李东升不知不觉间又回想起来，以前云小媛也常央自己陪她去徐家汇逛夜市，可是自己当时总是一推再推，结果竟然一次都没有陪过小媛。
这一回，李东升却是心有所感，索xìng和唐丽君上了地铁一号线，直奔徐家汇。
海城的夜sè之美，是可以用数据来说明的。光在南京路地段的夜市，就曾出现超过100万的⾼峰客流，而海商商厦一整天的营业额，近半是在7点到10点半这一段⻩金时间赚取而来。
李东升直到这一刻，才明⽩云小媛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陪她来一趟徐家汇。⼲净的街道，铺着彩sè的漂亮地砖，还有一些欧式的建筑，便也不去说了。想来她最后青年女xìng青睐的关键，就在于徐家汇有一个国全罕见的互通互连的商业圈。港汇广场、六百、汇金百货、东方商厦…灯火通明的一家家商厦毗邻而开，彼此相通，有时候从一家走⼊了另一家，都鲜有察觉，甚至能叫自己这土路八跑错了收银台。
这样的一个圈子，李东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将⾝边的女人，给当成了云小媛，満心底是舒心、惬意，还有珍惜。
直到唐丽君说有些走累了，李东升带她找了个大排档坐了坐，定了定神，才恍惚回过神来。
李东升忽然轻声的道：“想喝点什么吗？”
“随便来点饮料就好了。”唐丽君可能真是累了，随口的说了一句，眼神却有些疲惫的望着着一座活力四shè的城市。
李东升跑去冷饮柜拿了两瓶可口，转⾝时，却正好见一名穿着⽩sè长裙的婀娜美女走了过来，李东升觉得有些眼，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直到那美女开口说要什么饮料的时候，李东升才听出声音来，有些意外的道：“任芳？”
那美女听到有人叫自己，才回过神来，目光望向李东升的时候，却是脸sè数变，就仿佛遇到了最叫人恐惧的魔鬼一般。
李东升不噤心中起疑，看任芳这个反应，莫不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淑娴的事情？
当下李东升一把拽上任芳的手，一言不发，狠狠的将她拖到一个客流稀少的街巷，然后双手抱，目露凶光的看着任芳。相信做贼心虚的任芳，多少可以给自己一点信息。
这个时候，已接近晚上11点，逛夜市的人，差不多也陆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