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下)
看到李东升的反应,李淑娴忍不住一声娇笑:“我不是说和你一起睡不惯,我指的是,这个房间我睡不惯。”
“学校原来分配给你的那间宿舍呢?已经换人了?这里实在不是人住的,我看你还是回家住吧,女人就要善待自己,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没事的,我也就是在这里暂住几天,原来的那个房间我让给我同学先住了。”
“你说的是任芳?她是你的大学同学?”
“是啊,她可是我在大学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大老远的从海城跑来看我,我总该好些招待吧。”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李东升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李淑娴感觉到了李东升微微的敌意:“那是任芳的男朋友,叫陈斯,你不要想多了。”
李东升撩了撩李淑娴的秀发,沉静了片刻,从⾐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李淑娴:“这里有五千块钱,你拿着。”
李淑娴推了回去:“升,现在最需要钱的是你。”
“是我的爷爷。”
“照顾爷爷的钱,我有。”
“我知道你有,听话,先把钱拿了再说,我有分寸。”
李淑娴乖乖的收了信封。
李东升又找了纸笔,唰唰的写了一小会:“这里是我爷爷每天必须吃的药,脑心通,阿司匹林,丹参滴丸,⾕维素…”
又唰唰唰的写了一张:“这是需要的药,马丁啉,胃必治…”
又唰唰唰唰的写了一张:“我外婆是心脏病,她的药只有这里才有卖。”
“还有我外公,他的镇痛药不能缺…”
“我算过的,五千块够他们吃一个季度的药了,另外就常给爷爷买些⽔果啊什么吃的,我不放心把钱给爷爷,所以,就拜托你了,淑娴。至于外公外婆,你只要托了把药寄过去就成了。”
李淑娴知道李东升为什么不放心,因为如果把钱给爷爷,那么他们只会替李东升存起来,给他当学费用。
李淑娴:“你真的就要走了,一年之后才回来?”
“淑娴,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是我必须得走,给我一年时间,好吗?明年的七月七号,我会回来娶你,我的新娘,这是我的承诺。”
“我等你,我只等你,永远等着你。”
李淑娴为李东升穿上衬⾐,李东升嘱咐说:“还有,爷爷要问起我,你就当没见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淑娴深情的献上一个香吻:“我该怎么联系你?”
“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李东升猛一咬牙,终于没有给女人联系的方式。
“你好狠。”李淑娴声音开始沙哑,泪⽔开始滴了下来。
李淑娴忽然在李东升手臂上咬了个深深的齿印:“我要你永远都记着我。”
李东升吃痛,眉头却没皱,反而微笑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李淑娴头摇:“我是对你没信心,因为你太优秀了。”
“。…。。”
李东升明⽩了,淑娴是担心外面的女人来纠自己。对付女人,他向来很木头,很不长进。
“相信我,一年之后,我会来娶你,这是男人的承诺,这是李东升的承诺。”
“你从不轻易许诺,村里人都说,得了李东升一诺,就等于得了千金,可是我不要你的承诺。”
“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你。”
“…”李东升忽然感到一阵伤感袭来,他是不得不走,孤傲的格,使得他无法呆在这里。
“我要走了。”片刻的沉默后,李东升还是说出了这四个字。
“可以为我唱首歌再走吗?”
天⾊没有更见放亮,六月的天,出奇的下起朦胧的细雨。
“曾经人海中回眸一笑,百媚娇莹,
曾经红尘中裙裾飘飘,刀光剑影,
…
…
舞罢一曲且把青龙剑刎向凝雪香颈,
以⾝酬情,
教英雄铁永远埋进你的刻骨柔情,
祭亡灵。”
雨下了,泪下了。
歌声却萦绕在李家村的上空。
李东升的这首《霸王别姬》,是柔,是悲,是离,是憾,是感情。
李淑娴望着李东升边唱着边走出小学,她是个坚強的女人,她不哭,可是她流泪了。
流泪也不一定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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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趟在任芳的温柔乡中,大清早被李东升的歌声闹醒,刚要破口大骂几句,又不噤迟疑说:“咦,这唱歌的人是谁?这歌声⾼亢深情,余音绕梁,此人有歌坛天王的潜力呀,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李家村还有这等人物,总算没有⽩来一趟。”
任芳没给好脸⾊:“你还是快点想办法搞定李淑娴再说吧,还有闲情管其他的事情,真是。”
陈斯点点头:“也对,李淑娴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昨晚我已经叫人在这个房间的隐蔽处安装好了监视器,到时候李淑娴的一举一动、所有**都会落到我们手中,我就不信凭这个还威胁不了她。”
任芳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你不要太过分啊。”
陈斯yín猥笑笑,一下扑到任芳的⾝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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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升站在李家村的村口,望着蜿蜒无尽的通向远方的路,他很快就要踏上征途了。
“你来了。”李东升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知道是自己的兄弟——李正堂来了。
“很少听你唱这首歌的,一大早唱得跟广播似的响,全村人都听见了,你说我还能不来吗?”李正堂和李东升一样的年纪,⾝材⾼大健壮。
李东升负手而立,半晌不语。
李正堂头⽪发⽑:“看你忧郁的神情,你这是失恋了?”
“我不是失恋,我是失学,我被退学了。”
李正堂吃惊:“退学?怎么会?”
李东升一声苦笑:“我把人家副长省的儿子的一条胳膊给废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是这样就⾜够了,其他的你别多问,我也不会说的。”
李正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凭你李东升的心智,就算真把人给打残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回旋的余地,你要是想呆在学校,任何人都不能让你退学。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让学校退学的。”
“知我者,正堂也。我必须早点从学校出来,自己当家作主,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闯一闯。”
“闯?你拿什么去闯?你现在连凭文都拿不到,一无所有,你拿什么去闯?你就不怕辜负了淑娴?”李正堂并不看好李东升。
“你知道一个年轻人,最惧怕的是什么吗?”
李正堂莫名其妙的头摇。
李东升微笑说:“一个年轻人,真正值得惧怕的,并不是一事无成,更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一无所知、一无是处。”
李正堂明⽩过来,他知道李东升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