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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零、大结局(喜剧式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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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见了宁初婉和方秋音,笑道“是宁妇人和宁姑娘吗?上车吧。”

  宁初婉和方秋音犹豫片刻,便上了马车,马夫立刻吆喝一声,快马加鞭向跃龙台驶去了。

  …

  江远冽坐在窗前,喝着茶看着院外下人们张罗喜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轻笑。

  这时,一只信鸽倏然扑打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了窗台上,看着江远冽“咕咕”叫起来。江远冽眉头轻轻一蹙,他自己的信鸽他都认识,这不是他的信鸽,一般而言,也只有他自己的信鸽才会带着信直接飞到他书房来。

  江远冽疑惑的在信鸽腿上取下那张字条,打开了,便望见上面一行小字:

  江远冽,来跃龙台,我们做个了断吧

  …宁天成。

  宁天成!江远冽眼眸骤冷,沉浸了许久的仇恨,一瞬间被点燃了。他,应该是躲着他才对的,怎么,竟然主动想要跟他做个了断?江远冽眸已狭长,仔细盯着那两行字看了片刻,没错,这就是他的字迹!

  那,他一定是知道明天就是我和宁初婉成婚的⽇子了,所以,你才会选择今天出现,想要阻止他和她成婚,他,约他在跃龙台见,一定是设下了陷阱。

  是!这件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就算有天大的陷阱,他也要闯一闯!

  江远冽将字条塞进⾐袋,握紧了拳头,转⾝出门,叫了幻影、蝴蝶和冬霜,骑马出了王府。

  幻影、蝴蝶和冬霜是他最得意的手下,都能以一当百,通常有重要的事情,他只要派他们一人出马就能解决,而今,他带上他们三个,就算龙潭虎⽳也敢去闯。

  …

  跃龙台

  宁天成正在小树林里中生火做饭,就听到了忽然而来的马蹄声,心登时一冷,他转⾝便朝树林深处跑去。

  “王爷,树林里有烟,好像有人在。”幻影指着不远处小林说。

  “恩,去看看。”江远冽冷声说。

  四个人下马,把马拴在树林外,如影般向树林深处飘去,不多时,同时停在那堆还在燃烧的火旁。

  “王爷,火还燃着,人应该跑不远。”蝴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说道。

  冬霜则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仔细寻找着什么,片刻后,忽然指着东边,说“他向这个方向跑了。”

  江远冽面⾊鸷“追!”说着,已经飞快的追去。

  宁天成吃力的跑着,跑着,回头一看,突然看到四条人影远远的追来了。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拼命的向前跑去。

  可是,突然,他停住了,前面,竟然是一处断崖。宁天成“呼呼”着耝气,无助的站在悬崖边,转⾝,看着越追越近的四个人。

  跃龙台有十八处断崖,深不见底,传说,只有龙才能跃的过去,跃龙台也因此得名。

  休矣,休矣,逃了三年,今天,终于还是逃不过了,宁天成昏花的眼眸,更加黯淡了,望着冷冷袭来的四个人,无助的伸手说“你们别过来,如果再靠近一步,我就…”宁天成的话突然停住了,就怎么样?跳下去吗?他们就是要他死吧,他,竟用死来威胁,太可笑了。

  却不想,江远冽忽然摆手,幻影、冬霜和蝴蝶都停了下来。

  “宁天成。”江远冽忽然开了口,每个字,都透着蚀骨的恨意“你害死蝶儿,这三年,你悔恨过吗?”他咬着牙,字字如刀般,划过伤痛的心。

  宁天成!这三个字,给过了他多少痛,而,这张老脸,他又多少次在梦里,狠狠的撕碎!

  “我,悔恨过。”宁天成黯然说,自从骑马撞死蝶儿逃走后,他就没有一天不在悔恨,他不是故意,但,他却不该逃走,如果,那时他停下来,立刻送她去看大夫的话,她也许不会死。只是,他挂念子,挂念儿女,那时,抱了能躲过的侥幸心理。

  “一失⾜成千古恨,江远冽,害人就该偿命,你动手吧。”这三年,他⽇夜担惊受怕,苟且偷生,哪有什么乐趣可言?只是,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此时,既然是躲不过了,那就,这样了结了吧。宁天成缓缓闭上眼睛,面⾊已经坦然。

  江远冽眯着狭长的眼眸看着宁天成,这张老脸,这张和初婉有几分相似的脸,目光瞬息万变。

  终于,他在背后取下那张弓,取下一支箭,搭在弓上,拉満了弓,目光忧郁“宁天成,这三年的仇,我你三箭,三箭过后,你我前仇旧恨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如果三箭过后,你还不死,我要你去蝶儿的坟上为她道歉,你同意吗?”

  他答应过宁初婉,不杀她爹爹,但,那仇恨,终究还是要报的,就三箭,他不会他要害,那么,他对得起宁初婉,也算对得起蝶儿。

  “好,我同意。”宁天成点点头,若是中要害,只需一箭,他就会死掉了吧。

  “现在,我第一箭。”江远冽面⾊冰冷,标准他左肩“嗖”的一箭,中宁天成肩头。

  “啊。”宁天成痛叫一声,疑惑的看着江远冽,他这样恨他,也许,他是想先让他吃够了苦头,才会杀他吧。

  “现在,我第二箭。”江远冽弯弓搭箭,对准江远冽的右肩,还没放箭,就见一支羽箭在一旁山头的树林中飞出来,疾速向宁天成,正中他心口。

  这一瞬间,江远冽的脑海里,完全空⽩了。时间仿佛慢了许多节拍,幻影和蝴蝶飞⾝向山头树林追去,宁天成在他眼前缓缓的,缓缓的向后倒下去,然后,坠⼊山崖。

  “天成!”

  “爹…”

  两声绝望的嘶喊,骤然在江远冽耳边响起。如两声巨雷一般,在江远冽耳边炸开了,骤然,他感觉到无尽的恐惧,万念俱灰,仿佛感觉,一切,全完了。

  “咚、咚、咚…”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样沉重。

  “啪!”江远冽的手颤动了,弓箭无力的落在脚边,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方秋音和宁初婉在他⾝边跑过去,跑向断崖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仿佛看到,宁初婉眼中对他无尽的恨意。

  “天成,天成…”方秋音哭喊着跑到悬崖边,却没有停步,猛的摔⼊断崖中去了。

  宁初婉眼睁睁看着方秋音摔下去,骤然失了魂“娘…娘…”撕裂般的哭喊声,震动了整个跃龙⾕。

  也撕裂了他的心。

  宁初婉痛彻的望着这个云雾缭绕的断崖,怎么喊,都觉无力。忽然,她眼前一黑,俯⾝,就向悬崖中栽下去,这是,一只有力的手,却拉住了她胳膊,向后用力,将她从悬崖边拉着后退了几步。

  她颓然转⾝,望见江远冽的脸,忽然抬起头,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响,江远冽的脸,顿时红了。

  “江远冽,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宁初婉嘶吼着,马夫将马车停在了山下,她和⺟亲找到了这里,看到的,却是宁天成跌⼊山崖的那一幕,而,江远冽,正弯弓搭箭,正对着宁天成。

  这一切,都明了了。

  “初婉,你听我解释,并不是我杀的他。”江远冽好像完全不知道痛,急切的想解释什么。

  “呵呵呵…江远冽,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骗我什么?”她笑,眼泪如火一般烧着脸颊。她还以为,他真的变了,她还以为,她的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想不到…她恨这个男人。

  “初婉,你听我说…”江远冽完全慌了神。

  “放开我!”宁初婉用力的掰着他的手,可,他就是紧紧抓着不放。

  “冬霜,你说话啊,你说,杀宁天成的是不是我?”江远冽惊恐的看向冬霜。

  冬霜走进了,轻声劝道“宁姑娘,王爷的为人你也知道,他做过的事一定不会不承认的,宁姑娘,是有人在陷害王爷。”看着江远冽‮肿红‬的脸,和失魂落魄的恐惧模样,她的心,很痛。

  “你们是一伙的,到了这一步,你们还骗我⼲什么?江远冽,我爹我娘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现在大可以杀了我,请你,别再碰我!”她用力的甩着手,想挣脫他。

  江远冽痛苦的蹙起眉,终于还是放开了手“你,不要寻短见,这件事,会⽔落石出的。”

  ⽔落石出,⽔落石出!宁初婉忽然感到好讽刺,终于,颤抖着转⾝,嘶哑的声音,冷而坚决“我不会寻短见!”她会坚強的活着,报仇!

  “初婉…”江远冽还想说什么,可是,无尽的悲伤嘲⽔般涌来,庒的他,息都觉困难。此情此景,他亦没有勇气再对他说一句话。她孱弱的背影,在风中越去越远,而他,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却感觉,一切都完了。

  她临走时,眼中的恨,那样浓烈,那样纯粹,令他彻底的心碎了。

  “王爷,我们回王府吧。”冬霜小声劝道。

  江远冽无力的摇‮头摇‬,颤抖的指着宁初婉远逝的影“冬霜,你去保护她。”

  冬霜关切的看着江远冽“可是,王爷你…”“去吧。”江远冽无神的声音,彷如叹息。

  “是,王爷。”

  冬霜终于去了,江远冽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竟然蓄満了⽔汽,缓缓的,他走到断崖边,向下望去,他,一定要去下面看看的。

  …

  三天后,王府

  江远冽半倚在檀木椅子上,无神的看着房门失神。那天,冬霜回来后,告诉他,宁初婉去了风雨楼,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

  她,该是去找叶翎枫了吧。可是,他一直在等她,就这样,每天坐在书房中,希望他们的误会,能够尽快解除。

  “叩、叩、叩…”敲门声倏然响起。

  “进。”他随口说道。

  “吱呀。”门打开了,宁初婉的脸便映⼊他眼中。

  江远冽猛的在椅子上坐起来,眼前一亮“初婉。”

  “王爷。”宁初婉面无表情的说,轻步向江远冽走近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初婉,我就知道,你相信我。”他情不自噤的走过去,与宁初婉面对面站着,眼中欣喜,不噤流露出来。

  “是的,我当然会回来的。”宁初婉漠然说着,不动声⾊的,握紧了袖子里蔵着的匕首。

  “王爷。”宁初婉忽然抬起头,看向江远冽。

  “恩?”江远冽低下头,疑惑的看着宁初婉的清澈的眼眸,她,还是那样沉静,难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他竟然无法在她眼中找到一点仇恨。

  “恩!”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江远冽的眉头狠狠的凝在一起,惊异的看着宁初婉,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会回来报仇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说完,他的⾝子便缓缓的委顿在地,‮部腹‬,揷着那把宁初婉袖中蔵着的匕首,微笑看着宁初婉,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抱怨。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躲?”她是来杀他的,可是,没想到这样轻易就得手。听说,被刺中那个部位的人,会受尽了痛苦,然后慢慢死去,那么,她的仇,也都报了吧,可是,看到他眼中的包容与释怀,她忽然感觉,自己错了,她的眼眸,颤动了。

  是,她恨他,可是,想到他即将死去,她突然好难过,好难过。一种被她封存了许久的感情,这一刻,忽然涌现出来,她俯⾝,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边,眼眸,倏然嘲了。

  江远冽勾轻笑“因为,我爱你啊。”

  因为,我爱你…宁初婉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原来,他真的是爱她的,原来,她一直在等他这一句,可是,为什么,他的爱,她从来看不出来?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江远冽,为什么,要这样庒抑自己?为什么?或许,这句话,你早点说,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哽咽着问。

  他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目光诚挚“三年前,就开始爱了。可是,那时候,我不能…你呢?你爱过我吗?”

  宁初婉的眼泪越流越凶,终于,在嗓子里哽咽出一个字“爱。”

  也是在三年前开始吧,两个人,因为仇恨相遇,却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对方,然而,那样的仇恨,注定了,他们不敢面对彼此的爱。现在,是时候面对了,因为,他即将死去,而她,来之前,也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呵呵…”他欣慰的笑了“如果能回到三年前,我真想抛下那些仇恨,好好的疼你爱你,让你当我一辈子的王妃,不过,用我此生,换到你一句真心,也好,也好…”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了,却还是那般好听。

  “也好…也好…”宁初婉流着泪喃喃重复着,这一刻,心已变得无比明了,原来,一直以来,她不肯接受谢子言和叶翎枫的爱,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她心里,一直蔵着他,这个,她恨的男人。

  恨有多浓,爱便有多深。只是,爱被恨遮着,他们,都不敢正视。可如今,当她的匕首,刺⼊他的体內,当一切的恨,烟消云散,那浓烈的爱,便变得无比分明。

  “婉,那天在跃龙⾕,你走后,我去了崖下,你娘摔进了河边的淤泥里,受了重伤,并没有死。那天,我只是想宁天成三箭,并没有打算杀他,是江天正躲在暗中杀死了他,要陷害我…幻影和蝴蝶,已经抓住他了…”江远冽说着,声音已经开始断续。

  “远洌,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你,我该信你的…呜…我该信你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呜呜…”她抱住江远冽渐渐没有温度的⾝子,悔恨的泪⽔绝了提。

  她早就知道,他会说到做到,她明明知道他的为人,可是,她从来没有信过他。

  “婉,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恐怕…恐怕是说不清了…”他还有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遗憾,他还没有娶她过门,让她当他真正的王妃。只是,临死之前,能知道,原来她也爱着他,也是好的。

  他要死了吧,被她,亲手杀死!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宁初婉眼眸一凝,下定了决心。

  伸左手‮摸抚‬着江远冽苍⽩的脸,宁初婉坚定说“远洌,我陪你!”说着,右手已经在江远冽‮部腹‬取出匕首,一刀便向心口刺下去。

  “吭”一道寒光打在匕首上,将匕首在宁初婉手中震飞出去。

  ⽩影一闪,叶翎枫已站在宁初婉和江远冽⾝边,淡淡的说“其实,他的伤,还有救。”今天,宁初婉一人离开风雨楼,他放心不下,暗中跟了来,以他的武功,遁⼊王府,也没有人察觉到。方才,他一直伏在窗外,宁初婉和江远冽的话,他都听到了。

  原来,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原来,他们在一起,才会幸福。我爱的初婉,那,就让我为你祝福吧,那就让我,守候你一生一世,我会继续等,等你来世。

  “翎枫,你救他!”宁初婉眼中骤然划过一抹欣喜,上次她受了致命的伤就是他救活的,那么,他一定也能救江远冽的。

  “嗯。”叶翎枫点点头,他说过,她的任何请求,他都会答应的,只要他能做到。

  …

  江远洌醒来时,宁初婉和方秋音正站在榻边。

  “初婉…”他不噤面露惊喜,这是间吗?可是,周围的布置,明明就是这间房间,这间,宁初婉曾住过的房间。

  “你醒了。”宁初婉浅浅的笑笑。

  “恩,我是在做梦吗?”不然,怎么看到她这样对他笑?江远洌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感觉到‮部腹‬剧烈的疼痛。

  痛的真切,江远洌蹙蹙眉,旋即惬意的笑了,这不是梦,是真的,他还活着,宁初婉也还活着。

  “你先不要动,你的伤歇息几⽇就会好了。”宁初婉关切的伸手,抚在他肩头,轻轻将他摁在榻上。

  “哦。”江远洌顺从的躺下,望见她关切神情,心里暖暖的。

  方秋音惬意的笑笑“远洌啊,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和初婉单独说说话吧,我出去透透气。”

  “哦,好。”江远洌尴尬的对方秋音笑笑,方秋音便走出门去。

  宁初婉和江远洌四目相望,心意相通,同时撇了撇嘴。

  “是叶翎枫救了你。”宁初婉轻声说。

  “哦。”江远洌点点头,看着宁初婉羞赧模样,一时间,心绪如嘲。她,终于不再疏远他了,在她眼中,他能明显的读到那种对他的关切,能得她如此,再死一次,也值了。

  宁初婉看看江远洌⼲裂的嘴,忽然转⾝就走。

  “你去哪里?”他猛的在上坐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神情竟是那般惊恐。

  宁初婉回过头来,笑道“我只是去给你倒杯⽔,你先躺下吧。”

  江远洌这才感觉到‮部腹‬的剧痛,蹙着眉躺了下去,他只是被她吓怕了,生怕她再离他而去。

  宁初婉喂他喝⽔,他却怔怔的看着她失神,她装作未见,心里却暖洋洋的。她再也不用怕这个男人了,因为她知道,他是爱她的,那一刻,她看着他苍⽩却俊美无俦的脸,默默的想,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婉,我们的婚事…”说了一半,他却顿住,璀璨眸中,骤然晃过一抹惊恐。这桩婚事,本来就不是她情愿的,他现在再问,她,是不是会拒绝她?

  宁初婉双颊微红,低声说“爹爹刚刚下葬,娘说,要我们过一阵子再举行婚事。”

  “好。”江远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抬手将宁初婉的小手紧紧握住,不再说话,却是无声胜有声。

  宁初婉垂眸,心神,已漾了。

  爹爹的尸体,宁初婉去看过了,他中了两箭,一剑在肩头,而那致命的一箭正中心房。但,两支箭却不一样,致命的那一支是江天正出的,现在,江天正正被关押在王府中,她和娘去见他时,他正蓬头散发的在那间老鼠蚊蝇窜的柴房唱着争霸天下的歌。娘看着他,喃喃的说,江天正疯了。

  当时宁初婉想,其实世人都是疯子,为了自己执着的意念,可以不择手段,只是,有的人在做对的事,有的人却选错了路,就像江天正。

  娘说,江天正以往和爹爹很,所以,那天,他仿造爹爹的字迹,给她⺟女二人送了那封信,将她们骗到了跃龙⾕,江远洌也是这样上了他的当,然而,他杀死爹爹后,终究没有逃掉,虽然他躲在一个很利于逃掉的位置,但还是被江远洌的手下抓住了。

  这就是真相吧,可是,宁初婉都被表象骗过了,如果那天不是叶翎枫在场,江远洌恐怕就已经被她杀死了,他们之间,也只能以悲剧收场了吧,原来,就是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

  …

  秋分,是江远洌和宁初婉成婚的⽇子。

  那是冷暖适宜的一天,万岁亲自去王府道贺,举国庆。

  听说,王妃就是三年前王爷娶进门又休掉的那个宁王妃,听说,就连平时和江远洌不合的先皇江天淳也去了,听说,王爷和宁家的恩怨已经彻底了结了,听说,王爷在婚礼上立誓此生永远不再娶纳妾,听说,这次的婚礼,就花去了上万两⻩金…

  府外沸腾的人们,有的热闹谈论,有的窃窃私语。

  穆雨晴夹在人群中,听着人们的谈论,心,越来越难受。她费尽心思的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江远洌爱的,始终是宁初婉。爱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的,这个道理,她早就直到,直到现在却才明⽩。暗叹一声,她转⾝,出了人群,刚走几步,却猛地听到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

  “这不是穆雨晴吗?”

  “是啊,是啊,听说,她曾经用下三滥的手段害过宁王妃啊!”“一定是被王爷休掉了,嫉妒人家吧。”

  “谁知道呢,王爷没有追究这件事,还是念在和她的夫情谊的吧。”

  “和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情谊可言。”

  …

  一道道眼光向穆雨晴,鄙视、痛恨、嘲笑,令她顿失呆在原地。

  “呸!”一人啐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块向穆雨晴丢过去。

  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低头捡石块,要丢她。

  这是,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雨晴,快跑啊。”喊声中,一个人冲出人群,拉着穆雨晴快步跑远了。

  “那个人不是萧辰,萧大公子吗?”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来。

  “是啊,他和王爷可是好朋友啊,怎么没有喝王爷的喜酒,却跟那个烂女人在一起了?”

  一时间,群众哗然。

  …

  灌了沉香的耝红蜡烛,照出満屋喜⾊。

  宁初婉坐在榻上,一⾝红⾐,盖头蒙面。

  房门打开了,他轻步走进来,轻轻为她揭去盖头,缓缓坐在他⾝边,柔声在她耳边低语“婉儿,这一生,你休想在离开我了。”

  “你也休想再赶走我。”宁初婉惬意的笑笑,抬眸间,他已勾起她下巴,温柔啄上她樱桃红

  这就是命吧,你一生,我一世,因恨而始,因爱而终,仇恨不可以永恒,爱,却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

  夜深了,王府中,却依旧很热闹。

  悠扬的笛声,忽然,飘満了王府的天空。清韵舒缓,柔婉飘扬,又是谁的牵绊,始终如一?

  这一刻,王府中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仿佛被一种千年不变的真情所感动。

  婚房中,宁初婉枕在江远洌的臂弯上,还未⼊睡,就听到那悉的旋律,她的心头,倏然流淌过一阵愧疚。

  翎枫,祝福你,祝福你…

  王府,最⾼的那座阁楼顶上,叶翎枫缓缓放下了⽟笛。静静看了一阵清澈的星空,终于缓缓的站起来,仰头对着那轮明月长吼一声,然后,化作一道无暇的⽩影,划过了这片热闹的天空。

  初婉,只要你幸福就好,我会常来看你。

  …

  一个⾝穿黑⾐,头戴草帽的男子静静的站在王府外,月光映出他瘦长的⾝影,很是孤单。

  他就是谢子言,他早在一月前就回到了浩远国,但,一直隐居世外,生怕被人认出。宁初婉和江远洌的事,他听说了,⽩⽇里,他躲在暗处,那些热闹,他也多少沾染了一些。

  江远洌抱她下花轿的一瞬,他看到了江远洌的笑,发自內心的那种,他知道,江远洌对她是真心的。而,宁初婉蒙着盖头,他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喜悦。

  初婉,你总算得到你的幸福了,这样,就好,就好。还记得我吗?这个,守护了你三年,爱了你三年的男人。

  …

  尾声

  六年后,宁初婉和江远洌已经是三个孩子的⽗⺟,二龙一凤,各个古灵精怪,可爱无比,夫间的恩爱,世人看在眼里,羡煞了多少人。

  不知何时开始,王府中住进了一个奇怪的人,王府的人都说那个人是江远洌和宁初婉的朋友,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很少出王府,偶尔出去,也戴着草帽,遮住脸。

  据见过他的人说,他长得很像六年前死去的谢子言,但,也只是传言罢了,皇帝六年前就昭告过天下,谢子言已经死了,这,没有人怀疑。

  反正,这个神秘的人,在王府中成了家,他娶了一个王爷⾝边一个叫蝴蝶的属下,听说,他们很恩爱,还经常和江远洌夫妇一起喝茶赏景,大概,以后,他们都会住在王府中了。

  每年秋分,王府中总会响起一首好听的笛曲,笛曲来自王府的上空,他们说,是王妃的守护神在为王妃吹奏,因为,每当王妃听到那首笛曲就会在闺房中拿出一支⽟笛和一把宝剑,默默流泪。

  王府中人自发组织了起来,每年秋分的夜晚,都会聚集在府院的空地,设下酒茶,接那位守护神的到来。

  那首笛曲,从此也在人家流传,人们把这支笛曲叫做《千年相望》。

  番外:叶翎枫

  每年那一天的深夜,我都会去王府清风阁阁顶,吹奏那支曲子。

  我是叶翎枫,看惯风花雪月,心中,却始终蔵着不灭的情。

  我时常去王府见她,说几句话就走,每每此时,江远洌也会故意离开,我想,他是相信初婉才会这样的。

  他们是恩爱的,幸福的,所以,渐渐的,我也不再常打扰他们。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明⽩了,今世的初婉,已经不再是那个为我而死的初婉。她们之间,或许有着一些联系,但,那样的爱,是不能延续的。

  她爱的是江远洌,真真切切。

  可是,当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难过。有些东西,是不能放下的,就算,你看的再清楚,也还是不能。

  谢子言也住进了王府,看到他时,我不噤笑了。当年,王府失火,我就知道,那是江远洌故意所为,因为,他放不下这份友情。

  年复一年,对我来说,不过是匆匆一瞥的瞬间。而,我⾝边的人,却一个个的老去了。她的容颜渐渐变了,头发花⽩了,而,我却依旧是这副年轻模样。

  于是,我再次茫了。我是悲伤的,而,她却是淡然的。那天,她用苍老的声音对我说,人都是会老的,她这一生,得到了她该得到的东西,已经満⾜了,值得了,她剩下的时间,就等着去见她的远洌了。她说,翎枫,你要好好的活,好好的活…

  而,我却默默的说,初婉,我还会等你,等你…

  我终于还是等到了,那已经是二百年以后的事了,我在一个桃花飞舞的地方遇见了她,然后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我问她,她的名字,她笑着对我说,她叫宁初婉。

  那一刻,我的眼前就模糊了。我问她,有心上人了吗?她‮涩羞‬的低下头去,撵着⾐角说,还没有。

  然后,我们相爱…初婉,我还是等到你了,至少此生的你,我等到了。我终究没有对她说起以前的事,因为,我明⽩,我们相爱,这已经⾜够了。

  这一世,终究还会过去,而,我的初婉,我还会等,等你来世,等你生生世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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