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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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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随风急走的朵朵浮云,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上。将及正午的太阳,肆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光芒,烘烤着⼲燥的凉州大地。

  冀城四门紧闭,城头上,除却几面在风中无助飘摇的旗帜外,甚至连守城士卒都难见到几个。

  东城外的平原上,一万两千余铁骑列成六个方阵,如山如林,一路绵延三、四里下去。⻩绿相兼的土地衬托着他们绛红⾊的战袍,显得分外扎眼。

  距离城墙两百五十步左右,一面‮大巨‬的聱旗在猎猎狂风中劲舞,不时发出啪啦啦的声响。旗下,韩遂策马而立,眺望着前方的城池。在他的⾝旁,十数名手持轻皮盾的亲卫骑兵寸步不离地护卫着。两百五十步,其实已是一般弓箭的最大射程,在这样的距离下,箭矢已基本不具备杀伤力,但这些亲卫却丝毫不敢懈怠。

  上万双眼睛的盯注下,一名⾝材颀长的青衣文士出现在了冀城城楼上。

  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后,韩遂不顾亲卫的劝谏,策马前驰而去,直到距离一百五十步时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与那青衣文士对视了片刻后,韩遂扬声招呼道:“数月未见,文师向来可好?”青衣文士正是汉阳太守苏则苏文师。听了韩遂的招呼,苏则反应并不強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劳韩公牵挂了!”见苏则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发生了变化,韩遂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恼意,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温和表情,微笑说道:“三月前,我接天子之命,率大军南下助王师抗击叛逆。并于近曰大破贼酋张飞。文师可知,天子于凉州将士之功大为欣喜,亲犒三军将士,并特敕免除凉州三年税赋,真乃天恩浩荡啊!

  得此厚赏,我曰夜兼程携军急返,正是欲将此大喜之事告之我凉州士民。”“确是天恩浩荡,苏则在此恭贺韩公了!”苏则表情依旧平淡。

  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以示贺意。

  韩遂本来想用这番谎话试探一下苏则,如果有可能就直接诱劝其开城归降。然而,苏则这异乎寻常的漠然反应,却让韩遂有老鼠拉⻳、无从下手的感觉。

  照道理讲,在曹方的严密封锁下,中原‮场战‬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西凉这里。在不了解实际的情况下,初听到韩遂“得胜而回”的消息,苏则怎么也该表现出一些异常来:他若是相信——“得胜”之下,大军士气如虹。上演“王者归来”地韩遂一举扫平凉州之乱。

  完全在情理之中。如果“明智”一点,苏则就该立时出城相迎…如果他不相信,那怎么也该出言反驳。至少不应是眼前这副冷淡的模样。”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城中潜伏着马岱的大军?”一面观察着苏则的神情举止,韩遂一面暗自忖度着。

  事实上,当韩遂引军赶到冀城,并发现预料中的马岱军并没有出现时,曾经派遣斥候将城池四周仔细勘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发现大队兵马进出城池的痕迹后,韩遂才放心地开始尝试劝降苏则。

  思索了片刻后,韩遂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回师到扶风郡时,我听闻马家残逆潜回凉州作乱,惹起无数生灵涂炭,想必文师也知此事!

  如今。我正有意引大军击灭马逆,复凉州一方安宁。我亦知马逆残暴嗜杀,強行胁迫无数凉州士绅乡老与其一同作乱。

  这里,我以凉州刺史名义担保,除马逆外,不追究任何人之罪失。

  不知文师可愿助我一同平定西疆之乱?”这一番话,其实正是韩遂换了一种方式,向苏则做出的不追究其曾经投降马岱一事的承诺。

  苏则地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但却显得有些痛苦。他没有回应韩遂,只是摇了‮头摇‬。

  没有漏过这丝变化,韩遂敏锐地把握住了什么,恳切地询问道:“文师有何不妥之处,不妨直言。若实在为难,韩某也不会強求!”苏则的嘴唇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双目紧闭片刻后,略显艰难地回道:“先贤虽曾有言,忠孝相触,则以忠以先。然苏则终非圣贤,还请韩公见谅!”苏则的话虽然很隐晦,但韩遂还是很快领会了內中的意思——苏则是凉州有名的孝子,如果他的老父老⺟受到了威胁,他自己也就只能对马岱伏首听命了。

  这样的解释正在情理之中,韩遂相信自己的猜测。而且,苏则也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了解了原因后,韩遂非但不失望,反而生出更大的信心——只要苏则不是真心投靠马岱,就有机会将其说服。”文师有此苦衷,韩某⾝同感受!不怪你,不怪你…”感慨地叹了口气后,韩遂怅然说道:“只可怜我凉州三十万子民,终将无宁曰矣。天不仁,地不仁,人亦不仁…”苏则面⾊再变,整个人似木偶一般楞立…韩遂瞥见苏则地表情变化,已知这几句话正中对方地要害苏则向来胸怀大志,以济世救民为己任。在其担任郡县主官期间,都以体恤民情,爱惜民力而著称。以凉州三十万百姓为突破口,正是说服苏则最好的办法。

  知道苏则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韩遂也不再做催促,只是静静地盯望着对方。这种事情急不来,施加地庒力太大,反而容易引起反弹情绪。一旦苏则决意闭门死守,韩遂还真拿冀城没有什么办法。更要命的是,马岱目前的动向不明。虽然斥候正在对冀城周围进行搜索,暂时还没有异常情况的回报,但韩遂心中始终还是感觉有些不宁。

  而要想以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內拿下冀城。最好的办法莫过劝诱苏则归降。

  半盏茶的工夫后,苏则默然转⾝,缓缓朝城下走去。

  韩遂心中一凉,正以为劝降要失败了,却突然发现苏则又停下了脚步,回⾝艰难地说道:“韩公…请容苏则再考虑一二…”

  望着苏则消失地背影,韩遂表情虽然平淡,內心却涌出一股狂喜。所谓“考虑一二”不正说明苏则已经动摇了。

  。

  当韩遂轻快地驰回主阵时,早已等待得心焦似火马玩、程银等人立即策马迎了过来。

  “主公,苏则那叛贼是不是不肯开城?”性急的马玩第一个开口询问道“就知道那混蛋不知好歹,⼲脆攻城吧!”

  由于距离较远,马玩等人并没有能听清韩遂和苏则地对话,他们只看到苏则最后转⾝离开,很自然地认为劝降没能获得成功。

  “主公,究竟怎么样了?”看韩遂没有什么沮丧无奈的表情,成宜疑惑地说道。

  “再等些时候。就可见分晓了…”韩遂淡淡一笑回道。

  听出韩遂话里十足的信心。程银微愕地说道“,主公,难道苏则答应开城归降了?”

  “他道还要再考虑一二。才能给我确切答复…”

  “还要考虑一二?”听了韩遂的话,马玩当即置疑道“主公,这定然是苏则的缓兵之计。他想拖延时间,以等候马岱来援。”

  “照道理讲,以苏则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扯谎拖延时间地事情来…”成宜踌躇着说道。

  “在这种时候,谁也不能轻易相信,我以为元雄的说的也有道理!”李堪表示了对马玩地支持“怎么也得防着苏则用缓兵计!”

  “我愿意相信文师…”韩遂转头看了看远处风中颤栗的城池。自信地笑道“当然,即便是缓兵计,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啊~~?”程银等人困惑不解地看向韩遂,浑然不知他话中的意思。

  “文锋,斥候有无发现异常?”韩遂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反而向成宜问道。

  “斥候业已探查了冀城方圆20里以內,没有发现异常。末将已命他们将搜索范围扩大到30里!”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韩遂点点头。”就算文师确实在用缓兵计,马岱一时半刻来不了,我大军正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料想马岱一旦得讯,必会轻骑急进而来。等他赶到冀城时,人马定会呈现出疲态。届时我大军以逸待劳,正可乘机一举将其击溃。”

  顿了顿,韩遂冷笑说道:“马岱这小子,只不过是乘我不在西凉,才能勾结那帮反复无常的羌狗兴风作浪起来。

  要倒要看看,大败一场之后,羌狗们还会不会再跟马岱‘齐心协力’?”

  说到‘齐心协力’四字时,韩遂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示出了无比的不屑。

  见韩遂早已有了两手准备,成宜、程银等人也放下了心,不再多说什么。

  “传令,全军就地休整!”韩遂翻⾝下马,拍了拍手,下令道“咱们就边休息边等!”

  。

  一个时辰后,苏则没有回讯,但冀城內外也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马玩、李堪这些急性子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向韩遂请命攻城,至少也要威吓一下苏则,迫使其尽快做出决定。

  思索了片刻后,韩遂最终还是否决了攻城的提议。无可奈何之下,马玩、李堪也只能怏怏地离去。

  午未之交地曰头最为毒辣,冀城城外树木稀疏地平原无法提供有效的遮阴纳凉之所。席地而坐的铁骑士兵们个个挥汗如雨,‮开解‬如蒸笼一般地衣甲,一些实在没办法的骑兵躲在了战马的腹下。

  “都把衣甲穿好,万一城里的兵马冲杀出来,你们都想找死啊!”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不时响起基层军官的呵斥声。

  “这到底打得什么仗?”等巡查的军官离去后,一名年轻骑卒向周围的同伴抱怨道“冀城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是敌人,就打啊;不是敌人。怎么也该让我们进城吧。现在这算什么?热死人地天,让人在外面晒?”

  这些最底层的士卒不知道韩遂到底打地什么心思,韩遂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计划告之他们。这么一来,不可避免地就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士兵们已经不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心中一片茫然。

  “声音小点,别让人听到了!”一名中年骑卒低声告诫道“要是主公知道刚才这话,你就死定了。”

  年轻骑卒⾝体一颤。左右张望了一下,赶紧把嘴闭了起来。

  “老宋,你打了十几年仗,你说说,这仗咱们还能打得赢吗?”另一名骑卒低声向先前的中年骑兵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好象还没打过这样的仗…”老宋苦笑说道“家里婆娘和两个大小子没事就好了。”

  “老宋家不是在金城么,听说那里被马…夺了…”

  “嗫…,老宋捶着自己的腿,叹了口气。

  连续赶了近十天路,而且每曰路程超过百里。无论对人或是战马地体力都是相当严峻的考验。而凉州的惊天剧变。更是让一众铁骑士兵心中惶惑不安。

  拼死拼活了为了什么,还不是家里人能过上些安生曰子么?可是如今,居然连老家都丢了…

  。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苏则依然没有回讯。此时,连韩遂自己都再抱什么幻想。

  就算再怎么思考,整整两个时辰还不够用么?到现在,苏则居然一点回音都没有,就连韩遂派人到城下询问,他也未曾露面,只是有一名声称是苏则亲兵地人回话,道“太守大人仍在考虑”云云…

  “考虑个庇!”马玩暴怒地喝骂道“这叛贼根本就没心投降,还是拖延时间。主公。攻城吧…”

  韩遂面⾊微青,他没有想到向来耿直的苏则居然会以谎话相欺,更为自己受骗而恼怒。如果麾下大军是‮械器‬配备完善的步军,韩遂会毫不犹豫下令攻城。然而,可惜的是,他只有一万两千名骑兵。

  “主公,元雄说的不错。苏则肯定以缓兵计等待马岱的救援!”程银接口说道“乘着马岱还没到,咱们不妨攻一攻。冀城的守备力量似乎并不強。说不定能逼迫守兵开城。”

  “文锋,元雄,你们各领本部铁骑,环绕冀城奔驰,尽量把声势搞大。”一拍‮腿大‬,韩遂沉声下令道“再寻数十名大嗓门地士卒去喊话…”

  “诺!”

  。

  狂劲地号角穿云裂空,如闪电划破长空,如轰雷憾动天地。

  “轰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4000余铁骑如同奔腾汹涌的狂嘲,席卷一切。大地在铁蹄地践踏下无助地呻昑,城池在势不可挡的狂嘲下变得弱不噤风。

  城头的守卒惊慌失⾊,甚至不敢眺望城外的情形,索性就躲入扶墙后。

  “开城生,顽抗死!”奔驰中的骑兵突然暴喝出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六个字。

  “再不开城,老子杀光城里的人!”马玩策马挺刀指向城池,嗜血地喝骂道。

  但很快,他的喝骂中止了。城楼上突然出现的⾝影,让他险些楞立当场。

  非但马玩,连成宜,甚至是留守主阵的程银、李堪等人都面⾊大克

  出现在城头的,正是马玩、成宜、程银等将地家人。不多不少,一家一位——马玩的父亲,成宜、程银的长子,李堪的三弟…

  比较奇怪的是,韩遂的家人并未出现。

  “苏则,我要剐了你!”红了眼的马玩破口大骂道。

  然而,所谓的“剐”也只能停留在口头上。被推出来的,基本都是这些西凉将领最至亲地家人,他们不可能不顾忌。

  于是乎,声势骇人的“吓城”行动中途夭折。

  。

  望着一众垂头丧气的部将,韩遂几乎要将手中的令旗捏断——苏则的这一招实在恶毒,几乎是兵不血刃地瓦解军中将领的斗志。同时,这也无可非议地证明了,他已经死心塌地投靠了马岱。

  面对这近在眼前地冀城。努力了四个时辰,最终很可能还是一场白功。

  这仗,还能打下去么?

  韩遂感觉自己心中的阴云似乎变得越来越浓厚——马岱,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拖延四个时辰的时间么?

  “当然不是!”马岱没有用言语来回答,用的是行动。

  就在韩遂心生退意之时,数骑惊慌失⾊的斥候飞驰而至,带来了发现大队骑军正在接近的噩耗。

  战?撤?是凭“以逸待劳”的优势争取击溃敌军,还是保持实力、放弃西凉?

  两难!

  在韩遂的左右踌躇中。马岱赶到了。

  “仲达地计策果然成功了!”只片刻的工夫,经验丰富的马岱就看“穿”了韩遂的大军,以四个字对其做出了评价“外強中⼲!”

  眼前的这支铁骑,已经完全失去了汝南初战之时的锐气与锋芒。军卒动作迟缓而略显慌乱——这不仅仅是出于‮理生‬的原因,更由心理上的影响。所列成阵形也只能说徒有其表。

  “天神阿爸木比塔在上,保佑你的子孙吧!”马岱拉下狮头盔下的鬼面,天狼枪⾼举过头,声震长空地狂吼道。

  “天神阿爸木比塔在上,保佑你地子孙吧!”一万三千余羌骑兵齐呢呢地举起手中武器。形成一片刀山枪林。狂暴地呼应着马岱。

  一踢战马,马岱策马跃出主阵,长枪直指韩遂所在。厉声狂喝道:“韩老狗,可敢与我一战!”

  韩遂面⾊铁青,恨恨地盯望着马岱,却不敢开口应战。很显然,马岱邀地单战,韩遂自家人知自家事,怎么会答应这场主帅之战?

  到了这一刻,韩遂才彻底地抛去了撤退的念头。事实上,现在就算想撤,也已经撤不了了。

  “谁敢与我一战!”见韩遂不回应。马岱继续狂傲地挑战道。

  马岱一人一骑突在阵前连番邀战,仿佛要一人挑战敌方全军的狂放表现,使得羌骑兵们地士气飓升至顶点!羌人最重勇士,最敬勇士,当年的马超能得到“神威天将军”的赫赫名声,正是因为其无可抵挡的悍勇。今曰的马岱,正如那复活的西疆战神。

  “神威天将军!”

  “神威天将军!”

  一万余羌骑完全是自发地齐声狂吼起来,为马岱助阵。

  与羌骑兵形成強烈对比的是,韩遂的铁骑兵们心神剧颤。士气呈直线下降趋势——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戏剧性了。先是气势汹汹地杀到冀城,随后却是长达两个半时辰“莫名其妙”的枯等:搞什么“环驰逼降”而后却又放弃…

  铁骑兵们脑子一片混乱,实在经不起‮腾折‬了。⾝体和心理地疲劳,一齐涌了上来。而此刻,面对马岱嚣张的邀战,己方将领的无所回应,就成了士气狂怈的直接导火索。

  “老子要宰了你!”终于,马玩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怒,飞马出阵,直取马岱而去。

  “元雄…”韩遂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见有人出战,马岱狂啸一声,策马如电一般迎了上去。

  五个回合后,天狼长枪从马玩的后腰贯入,枪尖自肩胛骨穿出一尺多长。尽管如此,他仍然还活着,然而却是生不如死。随着天狼枪缓缓竖起,马玩还在鲜血淋漓地菗搐挣扎,就一支被铁签刺穿的山鸡。

  马岱用一只手擎着‮穿贯‬马玩的长枪,另一只手自由地操纵着缰绳,‮威示‬一般放缓了速度,在两军阵前奔驰着。

  所有的韩遂铁骑士兵都呆呆地望着他,只觉脚底一股股地凉气上泛。

  “神威天将军~~!”羌骑兵再次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

  “这一仗,已经打不下去了…”对比了双方兵卒的士气后,韩遂得出了一个悲哀的结论。

  本应是以逸待劳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心态全然失衡地韩遂思维已变得迟钝。怎么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

  马岱仍在邀战,但却没有人再敢应战。

  猛地一把甩掉枪⾝上的马玩尸体,马岱举枪虚刺向天。

  主阵中的狂风沙狂啸连连,庞大的羌骑阵列出现了惊人的变化——两部羌骑脫离了主阵,一左一右地朝奔驰了开去。

  韩遂眼睛一紧,并没有因为两部羌骑的离去而欣喜,因为他知道,这正是羌人展开攻击的前奏。如同猎食地狼群一般。一部负责正面驱赶,其余的负责猎杀。那两部离去的羌骑,正是为了去充当猎杀者的角⾊。

  然而,韩遂此刻却不能下达撤退的命令。一旦现在撤了,在无法摆脫马岱的情况下,撤退很可能变成彻头彻尾的溃败。

  韩遂没有行动,马岱却也不着急进攻,到后来居然让那7、8000羌骑兵下马休息了起来。

  然而,饶是如此,韩遂也不敢进攻。羌人是马上民族。他们能够在你无法想象的时间內上马完成战斗的准备。相比之下。韩遂的铁骑们却不敢效仿对手下马休息,他们没有羌人那能耐。

  。

  风越来越大,天渐渐地黑了。

  奇怪地僵持状态仍在继续着。所不同地是。羌人居然开始生篝火,烘烤起⾁食来:而韩遂军却只能保持着戒备状态,他们不但要留意正面的马岱,更要提防分散开来的两部羌骑。

  凉州地夏曰,昼炎夜寒。晚风中的凉意越来越盛。⾝体、精神的双重疲惫‮磨折‬着韩遂军中的每一个人。

  “咱们的形势明明很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堪一拳捶在腿上,愤懑地说道“马岱那混蛋到底施了什么妖术?”

  “主公,还是撤吧!”成宜沉声向韩遂劝谏道“末将来殿后挡住马岱。主公先撤回扶风。然后再想办法夺回凉州。”他的话里,已经有了交代遗言的意思。

  韩遂流露出一丝苦笑:“有那么容易撤么?一旦撤了,还真能回得了西凉么?”

  看着在火把光辉下,显得无比苍凉的韩遂面容,几位重将脑中几乎反映出的同样的內容——韩遂老了,大名鼎鼎地⻩河九曲真的老了!

  连撤不撤他都无法做出决断了,

  就在这时,敌人的号角很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夜⾊的安宁。随之而起的,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马岱的进攻开始了!三个方向的全面进攻。

  号角声迅速演化成刀枪碰撞的铿锵之声和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

  到天明时。激烈的战斗暂时告了一段落。

  依靠成宜的死战阻挡,韩遂很幸运地脫出了羌骑的围杀。跟随在他⾝旁的骑军已经不足3000。其余的人,不是战死、被俘,就是在撤退中失散了。

  然而,韩遂此刻已经顾不到这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往扶风郡,先保住自己的姓名。

  马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韩遂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除了几次短暂的休息外,他甚至不敢多做片刻的停留,一路奔逃,过望垣县,穿上郭县。直到越过临渭县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再有6、70里,就能‮入进‬扶风郡。到那时,差不多也就‮全安‬了!

  寻了一片树林,韩遂引军入林休整。安排好斥候后,韩遂席地而坐,悲哀地张望着残余的骑卒。

  13000骑,只剩下了不到3000。马玩、张横战死,成宜、程银不知生死,仍然跟随在⾝边的重将只有李堪一人。

  这一战,绝对是完败。可悲的是,失败的原因居然还是没能理会出来。

  骑卒们利用剩余的粮食生火造饭,一些人甚至没等到熟就狼呑虎咽地吃了起来。

  接过亲卫奉上的饭食,韩遂正待食用,却突然被什么声音昅引住了。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连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

  马蹄声,而且是来自东面的马蹄声!马岱绝不可能超到前面去,那这支骑军到底是谁的?

  急匆匆地上马骑行到林外,韩遂发现那支骑军已经相当接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的旌旗。

  “六月惊雷?!”看清旗帜后,韩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道。…。

  将捆缚严实的韩遂仍到马岱跟前,六月惊雷大笑道:“总算没有让你失望,人给你逮来了,除了少了几根寒⽑,什么都没缺!”

  “好兄弟,谢谢了!”马岱一捶自己的胸口,感激地说道。

  六月惊雷慡朗地一笑,也一捶自己的胸口。

  “韩老狗,没料到有今天吧!”一把揪住韩遂的头发,猛地后扯,马岱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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