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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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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扭开灯,薛祁纬有些生疏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说也奇怪,原本应该如本能般练的动作,他却笨手笨脚的花了一段时间才完成。自嘲着自己的紧张,他转过头来看着坐在边的冷佑仁。

  冷佑仁低着头,眼睛转啊转的,但就偏偏不正眼看他。⽩皙的脖子在昏⻩的灯光下,散出妖惑的光泽。薛祁纬咽下一口口⽔,伸出手想‮摸抚‬冷佑仁。就在指尖碰到他时,从⽪肤上传来的热度仿佛可以燃烧起来。

  冷佑仁突然坐直⾝,本能地避开他的触摸,而后带些惊慌的低下头。“啊…我…我不是故意要逃开的。”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突兀的反应,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薛祁纬愣了一下,但他随即笑开了脸。原来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在这关键时刻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都已经快三十了,却还是如此青涩。“不必道歉…我也是一样紧张…”

  他将头探过去,吻住冷佑仁,接着变换角度让自己的⾆能更深⼊。轻卷住⾆尖,巧妙地引导着佑仁,⾆尖的每一个磨擦都如火点般燃起他的望。

  他边吻着冷佑仁边‮开解‬他上⾐的钮扣。冷佑仁虽然有些不安,但仍旧乖乖的任由他‮布摆‬。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爬上了他的膛,以说不上练的动作帮他脫下上⾐。

  薛祁纬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的手缓慢的‮开解‬他的⾐扣。在最后一个钮扣‮开解‬时,冷佑仁缓缓的抬起头望向他。看惯的那双细眸,现在多了些他从未见过的神采。那是人的、‮望渴‬的、如同深渊般的让他坠落。

  他们两人的视线静静相。此刻,任何言语都已不再需要,他们仿佛已合为一体。那是种很难言述的感觉,有点像是在这广阔的世界中,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落的那种感动。

  他爱怜的‮摸抚‬着这具只属于他的体。冷佑仁的眼⽪微微地颤抖着,为了化解他的紧张,薛祁纬不停地吻着他。

  在这场情中,薛祁纬很明显的是处于‮导领‬地位,但他却不肯定佑仁愿不愿意将自己完全给他。“佑仁…”

  冷佑仁张开双眼,疑惑的看向他。

  “我们…我是说…你愿意被抱吗?”薛祁纬不太能确切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虽然有过几次经验,不过和男人倒是第一次,从来没想过会有担心这种事的一天,多少会有些尴尬。

  冷佑仁在听完他的问题后笑了。那是个他从没见过的微笑,如玻璃般透明纯净,没有丝毫的隐瞒。世上最美的微笑。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撑起上⾝,轻轻地靠在他前,双手环抱着他厚实的背。

  这一个小动作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薛祁纬没有不懂的道理。他感动得抱住他,在他的上落下一个吻。佑仁害羞地垂下眼,但嘴角的弧度却愈拉愈大。这时候的佑仁,已然变⾝成一个美得超越别界线的尤物,⽩中透红的肌肤,细腻的肌⾁纹理,带有魔力的双眸。比他之前在⽇本时见过的佑仁还要美,这般美景,只有他才能窥见。

  两人贪婪的凝视着对方,在无数个拥抱与‮吻亲‬之后,两人终于结合。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契合,仿佛两人是为彼此而存在。

  袭卷上心头的不是情,是一种更深层的感动。在这一刻,他们拥有彼此,在这一刻,他们很清楚的知道有个人愿意为自己献出一切。原来,这就是爱。

  “会不会痛?”薛祁纬边替他拭去在耳后的汗⽔,边担心的问。

  “还好…”感动地享受着如梦的一刻,他不自觉的说了句或许不该说出口的话:“比以前好多了。”

  薛祁纬的手抖了一下,他不确定的反问:“比以前好多了?”

  冷佑仁马上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啊…”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害怕会破坏自己在祁纬心中的印象。他知道祁纬一直以为他没有过任何经验,他原本也不想多说。但现在,好像瞒不过去了。“我以前…有过几次经验…”

  薛祁纬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和谁?是男的吗?”

  “…男女都有。”

  “…”薛祁纬默不作声。这让冷佑仁愈发不安,他不认为祁纬会在意这些小节,他对这些事应该不是太拘谨。但要是他想错了呢?

  就在他胡思想的同时,薛祁纬总算开口了:“我必须说我有点在意。不过我也有过去…这不算什么的,不要怕。既然我说我会爱你一辈子,我就会爱你到我们都变老、一起进了养老院、‮腿两‬一伸为止。”他眼神中的真挚是任何谎言也伪造不出的。

  “…”明明不是什么太感人的花言巧语,但冷佑仁却无法抑制心底的那份感动。平实的言语,往往更能打动人。

  “…嗯…我是你的第几个?”搔搔头,薛祁纬不太好意思的笑了。“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第四个。”冷佑仁知道他没有恶意,也不是在吃醋,只是纯粹想多了解自己一点,所以他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在你之前是两女一男…我其实不太记得他们了。我们的关系很淡,没有什么集。那时候,我只想快一点脫离暗恋你的心情,因为我好怕自己蔵不住,被你发现,那我就再也不能陪在你⾝边了。”

  “我都不知道…”

  冷佑仁露出一抹苦笑。“那时候你是和筱婷在一起啊。生活重心全是她,我们本很少见面,你当然不知道我有过这些经验了。”

  薛祁纬突然低下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过去有多少经验我不在意,反正以后只能是我。”

  冷佑仁眯着眼开心的笑。“我才没有你受呢。这句话好像该我说才对。”他终于可以以恋人的⾝份和他说话了:心里喜滋滋的。

  “…喜你的人远比喜我的人难…因为喜上你的人,看见的就是你,不在意你有没有钱,喜的是你最‮实真‬、可爱的一面,但喜上我的人,看见的都是我的钱与地位。”

  薛祁纬抱着他,让他靠在他膛,听着规律的心跳声。

  “你指的是…她吗?”纵使是在两人已确认彼此心意的现在,他仍没有碰触心中最大噤忌的勇气。“那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薛祁纬爱怜地轻吻住他:“那只能说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因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了,我终于发现自己爱的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让我那么心动、那么着,她和你本不能比。她太世故了,我想她可以爱上任何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并不单单仅限于我。但你爱的就是我,从不在乎我到底能不能给你什么,这才是我要的爱。”

  “我好⾼兴…从来没有这么⾼兴过。我还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永远都只能做个朋友而已。”冷佑仁以他特有的温和嗓音说出心中的想法,听得薛祁纬更加感动,加重了几分环抱的力道。

  “佑仁,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我的?你又为什么会喜我呢?”

  冷佑仁露出一抹‮涩羞‬的笑,如梦似幻,看得薛祁纬都呆了。“…我想我应该在⾼中时就喜上你了吧。那时候的你虽然不刻意去和别人打成一团,却总能成为班上的核心人物。我好羡慕你,因为我不太会说话,不到什么朋友,你就像是我的梦想一样。我虽然想和你说话,却一直提不起勇气。但你竟主动来找我说话,还一直说要罩我,免得我老是被人骗,除了我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渐渐的,我就变得好喜你,但我却一直很排斥这样的自己,我觉得好肮脏,我害怕你在知道我的心情以后就不会再理我了。”

  薛祁纬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低喃:“对不起…”

  冷佑仁知道他是在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他握住他的手,想告诉他自己真的不在意。“没关系的。”

  薛祁纬抬起他的手,落下数个轻吻,満怀愧疚的说:“就算你原谅了我,我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无法原谅为了保全自己而伤害你的自私行为…其实我早就喜上你了。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就是在这些年中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吧,感情这种事,你真的很难找到一个明确的发生点。因为它就存在于⾝边的每一个角落,像空气般的钻进心里。

  我好不容易才发现我喜你,但我却害怕这样的自己,在知道你也喜我后,我更加害怕。

  我怕这份陌生的感情会毁了我;我一直告诉自己同恋是违反自然的,想拿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陷进去,但其实我是因为害怕再一次的背叛,所以不敢爱。”

  他看进冷佑仁的眼中。冷佑仁从未见过如此炙热的眼神,包含着无限爱意。“不过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欺骗自己。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会永远爱着你。”

  不习惯这般亲昵的动作,冷佑仁垂下睫⽑,害羞的说:“…好像一场梦喔。”

  “什么?”

  “我一直都很喜一首词,就是那首‘众里寻他⼲百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其实不太读这种古文的,但我却总记得这一首。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会注意到我…但我太平凡了,本比不上在你⾝边的人,所以我也只能把这当作是个梦…但原来梦也有成真的一天。”

  “是啊,我终于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了你。”说完,又是一个吻。“我爱你。”

  冷佑仁青涩的回吻。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恋,这一切,都不再是梦中的虚像,是最真切的‮实真‬。但在幸福洋溢的同时:心底竟起了一丝不安,万一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幻影,那该怎么办?感动与害怕集在一起,融合成难以言喻的滋味。

  但他很快就无法继续思考了,因为薛祁纬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沿着他的线滑动,悄悄地来到敏感地带。

  当薛祁纬带着蔵不住的笑意踏⼊办公室时,却发现所有的员工正板着睑瞪着他看。

  “你终于来上班了。”魂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沪杰双手揷,不怀好意的眯着双眼:“你这家伙是打算把我们累死才⾼兴吗?”

  “我也不过才两天没来上班,没那么离谱吧?”他完全无视于林沪杰的存在,悠闲地说。虽然跷班不对,但他这些年来可说是全年无休,从早工作到晚,偶尔放个假应该也不为过吧。

  这两天来,他天天带着佑仁出门去玩。他们专选一些人不多的地方,贪图那只属于两人的空间。他像是要把过去错过的时间一口气补回来似的,整天陪在冷佑仁⾝边;要不是今天早上佑仁坚决地将他推出门,他还想再多放几天假哩。

  “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公司被搞得是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啊!”林沪杰气得眉间都皱出了两条线。

  “有什么大case吗?”薛祁伟仍是好整以暇的问。

  “要是有大case的话,我才不会这么生气呢!”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

  “你竟然还敢问我?”林沪杰不満的说。他一副“你竟然连自己搞出来的⿇烦都不知道”的气愤模样。

  沉思片刻,薛祁纬实在猜不出自己究竟惹了什么是非。

  “我来告诉你吧。”张京远似笑非笑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你的前一任女友,在这两天来打了N遍的电话,开口闭口就是要找你,说你不在也不相信。昨天下午还跑来公司要看我们的财务报表,跟她说不是公司员工不能调阅,她就气得要拍桌子,拿给她看了,她又看不懂,还一直问我们到底有没有破产。”

  薛祁纬不悦地皱起眉,他没想到筱婷会如此不知分寸。幸好他把‮机手‬关掉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没让她知道,要不然他这两天的假期就被她毁了。“然后呢?”

  “然后呢?”张京远与林沪杰换了一个眼神,无奈的笑浮现在嘴角。“她坚信你人在公司,硬是把整个公司搜了一遍。她还说你不能不负责,你是个骗子。她一直在公司待到半夜才回家,我们俩也只好陪她到半夜,而且还得送她回家。”

  “怎么不赶她回去?”

  林沪杰抢着回答:“你以为我们不想喔?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闲功夫陪她耗?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说,怎么劝,甚至是软硬兼施,她本连理都不理。还说她是‘总裁的女朋友’,吓得我们连碰都不敢碰她。”

  薛祁纬愈来愈怀疑自己真的曾经和这种女人往过吗?在那么不留情面的甩了他之后,竟然还好意思再自称是他的女友!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了,我只求你早点处理好,免得她一天到晚来捣。昨天幸好没有客户来,要不然情况会更糟。”林沪杰一股脑地将不満发怈出来后,便怒气冲冲地甩门离开了。看来,他对薛祁纬选择与她复合的作法颇为不満。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薛祁纬自言自语似的轻声低喃。

  “这还可能只是个开始呢。”张京远忧虑的说。“我不认为她会就此放弃。”

  “我猜也是。”以他对许筱婷的了解来看,她绝不会轻易放手。她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烈个。’

  “不过你也真行。你是不是骗她说你破产了,好让她主动甩掉你?”

  薛祁纬咋⾆,什么事都瞒不过京远。“我没想到她会甩了我,我只是想证实一下她的真心。没想到我话才出口,她就像机关一样的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永远的丑小鸭。她要对我‮忍残‬,自然该知道我也会对她‮忍残‬。”

  张京远摸摸自己的—卜颚,慧黠一笑。“我就是欣赏你这种个,别人咬你一口,你绝不会乖乖的让他再咬你一口。”

  “说得我好像是恶魔似的。”

  “你本来就该是,要不然我们公司是从哪来的?对敌人当然不该宽容…只要你不要用相同的方法对待⾝边的人就行了。”张京远是间接告诉他好好对待佑仁,不要躇蹋了他的一片真心。

  薛祁纬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的说:“我永远也不会背弃他的,只要他还爱我,我绝不会再让他伤一次心。”

  短短的几句话中包含了对张京远的感谢。京远为他割舍不对佑仁的爱恋,这是多大的退让。假如立场互换,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出和京远同样的牺牲。

  从某些地方看来,或许京远比他更珍惜佑仁,但他却愿意选择退出。为了不辜负京远的心意,他绝对会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连京远的份一起,好好的爱着佑仁。

  “我今天可总算开了眼界。”冷佑倩边说边百般无聊的翻着杂志。

  冷佑仁不明就里的转过头来看向只穿着睡⾐窝在沙发上的她,停下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

  今天早上,他好不容易才把薛祁纬赶去上班,而后赶紧趁着这个空档来这里搬回自己的东西。虽然有点对不起冷佑倩,才住不久就又搬回家,感觉好像把她家当旅馆似的,但他抵挡不住祁纬再三的要求,只能乖乖搬回家。

  他觉得好不可思议。周遭的一切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突然间,他鼓起勇气辞去了那份工作、然后他和祁纬从朋友进级到恋人,发生得太快了,让他有点不习惯。不过他乐于面对这些变化。想到这,脸上的笑又加深了几分。

  “我说我总算知道恋爱中的人可以呆到什么地步了。”冷佑倩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指头,指尖最后停在冷佑仁⾝上。“你今天从进家门以后就一直带着某种被我称为⽩痴相的笑容。整个人乐得像中了乐透头彩似的,连牙齿都露出来了。”

  冷佑仁害羞得连耳朵都红了。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的…”他不好意思照实回答,所以含糊其辞的想将话题带开。

  “耳朵都红成这样了,还想装。”她站起来走到他⾝边,用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恋爱的力量可真大,竟然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冷佑倩⾼兴地拉开一个笑容:“太好了,你终于会笑了。

  冷佑倩真挚的话语,毫不保留的窜进他的心。他微笑地说:“是啊。”

  在这份感情终为薛祁纬接受之前,他一直无法开怀的笑,他知道的。每当他露出笑脸时,心中总有道挥不去的影,让他无法真心的微笑。他也知道冷佑倩一直很担心这么忧郁的他,却又无能为力,导致她在⾝心上承受了很大的庒力。

  虽然嘴上净说些调侃的话,不过她心中绝对是比谁都⾼兴。“让你心了,对不…”

  冷佑倩以食指抵住他的嘴,‮头摇‬说:“啊!不要说这些⾁⿇的话。我是你姐,本来就该关心自己的弟弟的。”

  冷佑仁感动得抱住自己的姐姐。他们两人的⾝⾼差了⾜⾜有二十公分,但冷佑仁却觉得怀中的姐姐一如巨人般的可靠稳固。

  “谢谢你。”

  冷佑倩不赏脸的噗了一声。“谁叫你是我弟,我不罩你谁罩你?”但她的声音却蓦地转柔:“不过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我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她的眼中闪着淡淡的泪光,紧握住他的手,既像是伤心却又似欣慰的说:“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一定要幸福喔。”

  恋爱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不,或许该说恋爱可以发出潜蔵在一个人心中的温柔本

  薛祁纬确实地感受到了恋爱的威力。现在的他恨不得能将冷佑仁捧在手心上,恨不得将他锁在⾝边,想时时刻刻保护着他。基于私心,薛祁纬硬是说服冷佑仁到自己公司上班,这样他才可以尽可能的保护他。

  这种心情,他过去不曾体会过,就连和筱婷在一起时也没有。仔细想来,和筱婷之间的爱只能说是年少时的情,离真正的爱还有一段距离。

  他明⽩自己已经深陷情网,对佑仁的爱意⽇渐加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惊讶。原来,他可以无限度的爱上一个人。

  他不再为工作牺牲假⽇,每到假⽇他一定会陪在佑仁⾝边。就算两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一起看书,也都是最⾼的幸福。喝着佑仁泡的茶,静静的享受只属于两人的时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可以彼此沟通。这样的爱情,或许没有撼动人心的情,却一如河流般深厚。

  他很少下厨,手艺也烂得可以,但他却因为不想老让佑仁一个人负担所有的家事,所以认真地翻起食谱开始学习作菜。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宠爱的心情。到现在,薛祁纬才开始懂得什么是爱。

  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哪里看得见在⾝后聚集的乌云。一件险恶的谋在他不知晓时,正慢慢的酝酿成型。

  事情的导火线是发生在公司差远赴‮陆大‬两个星期为新企划案接洽,公司可说是群龙无首之际。

  “佑仁,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吧?”一个女同事拍拍他的肩膀。

  眨了眨发涩的双眼,冷佑仁停下正打着键盘的手:“也对,我眼睛都酸了。”

  她替他端来一杯茶,两人边喝茶边开始闲聊。渐渐的,聚在⾝边的人愈来愈多,变成了一个小社中心。

  在辞去上一个工作之后,冷佑仁其实并不急着重新投⼊职场中。他想先休息一下,再好好的确定自己的方向。但薛祁纬却硬是半哄中推地将他拉进自家公司就职。薛祁纬一再的告诉他,他们公司现在正缺人手,从外面招人相当⿇烦,所以最好能找自己信得过的朋友。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再废话了,要你来就来。”

  不过冷佑仁现在倒是感谢薛祁纬的婆的。现在的工作环境比以前好多了,同事之间相处得融洽,新工作也比过去有挑战,渐渐地发起他过去不曾有过的斗志。

  这样的生活,太幸福了一点,让他不时害怕前方蔵有看不见的乌云。而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今天中午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一个男的一直追着我问一大堆奇怪的问题。他问我是不是富永的员工,还问我对薛老大有什么看法。”由于公司中多半是年轻人,辈份问题就显得比较不重要,所以员工常在私底下戏称薛祁纬为“薛老大”

  “你也是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碰到那神经病呢。”另一个揷进来说。“他跟我说他是记者,要我把对薛老大的不満全部告诉他。”

  “听起来不太对劲。”就在众人搞不清到底为什么有记者会出没在公司附近,还硬是要他们说薛祁纬的坏话时,一阵喧闹的吵杂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冷佑仁跟着走到了门前,却发现一个女人正扯开了嗓门和门口的接待‮姐小‬对骂。“我要见你们的总裁!听见了没有?”

  接待‮姐小‬被她的气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诺诺的回答:“他是真的出差去了,要到下个星期才会回来。”

  “少骗我了!他在里面对吧?”说完女人就想闯进公司里面。

  “天啊,又来了。”冷佑仁听见⾝旁的人这么低语着。

  “发生什么事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体中蔓延。他总觉得似乎曾在哪里听过女人的声音,但他却下意识地不愿想起。

  “啊,你才刚来,不知道这件事。”另一个男同事热心的告诉他。“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好几次了。这女的好像是薛老大的前任女友,两人不知怎么的分手了,她不甘心,就三番两头的跑到公司里来闹。”

  冷佑仁与薛祁纬的关系在公司中是没有人知道的。他们两人都不是能玩爱情游戏的类型,没有必要刻意公开彼此的关系好宣告专属权。

  再说,他们也都明⽩彼此的关系相当微妙,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痛不庠,但对其他人却很可能如地雷般的可怕。为了不必要的⿇烦,冷佑仁主动要求薛祁纬不要公开他们是恋人的这件事。

  冷佑仁透过人墙中的隙,见到了这场闹剧的女主角———是她!没错,就是她!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心中最‮实真‬的恐惧已然成真,冷佑仁突然觉得胃痛如绞。

  许筱婷也看见他了。她排开人群,态度娇纵地朝他走来。她上下打量着他,尖锐的目光让他浑⾝不自在,只想赶快逃脫。明明知道她不可能知道他与薛祁纬的关系,但现不肯却觉得许筱婷的目光凶悍得一如被人抢了丈夫的子,而他,就是那第三者。

  “祁纬在哪里?”她充満怒气的开口问。

  一个同事跳到他面前,看样子是想替他挡下筱婷的敌意。但冷佑仁却拉着他的肩头,将他推到⾝后去。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他绝不该在此退缩。“他出差了。”

  “少骗我了!”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主意吧?自从那天我们一起吃饭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你是不是借机挑拨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你怂恿他离开我?”

  冷佑仁静静的‮头摇‬。

  “不要骗我!”她突然向前冲,抓住了他的⾐领。“我知道的!都是你的错!要不然他那么爱我,不可能会不要我的!我从以前开始就看你不顺眼,你总是用一种沉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突然一道精光自她的眼中出。“我知道了!我懂了!难怪他会不要我!”

  她蓦地松开手,诡异且另有深意的笑了:“很好,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能让他求我回头!”

  说完这话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愣在原地的冷佑仁,只是呆呆的思考着她话中不可测的危险,完全没发现到在⾝后悄悄响起的快门声。

  冷佑仁战战兢兢的过了两个礼拜,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筱婷在那一⽇之后就不曾出现。在他边松了口气的同时,边感到更大的威胁。筱婷不该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那天她的话中就隐约有挑衅的意味。

  该不会有他不知晓的谋正悄悄的在酝酿着吧?

  她那天说她会让祁纬求着与她复合,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多个疑问,让他愈来愈难看清未来了。原本以为和祁纬两情相悦后,就不再会有纷扰,但这恐怕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想起过去薛祁纬对许筱婷的执着。如果许筱婷执意要祁纬回头,如果她尽全力的讨好祁纬,祁纬不会不动心的吧?

  这是不是也代表说握在掌中的幸福会就此消失呢?

  突然一阵钥匙声划破了寂静。冷佑仁愣了愣才想起今天是薛祁纬回国的⽇子。他原本想去接他的,但薛祁纬却坚持要他待在家中,说什么要他煮好饭等他回来。

  这不可好了。他连祁纬回来的⽇子都忘了,更遑论做好饭等他了。他急忙站起⾝,想去开门,但薛祁纬早就自行开了门,走进客厅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男人紧拥他⼊怀。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让悉的气味笼罩住他。

  薛祁纬的手指轻柔的划过他的脸,在可感受到彼此吐息的距离问,静静地凝视着他。他闭上眼,任由他在间落下数个轻吻。“我回来了。”

  “回来。”他加重了拥抱的力道,想确认男人的存在。

  男人的手却不规矩地开始在他的⾝体上摸:“你不会又变瘦了吧?”

  “可能吧…”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会瘦是当然的。

  “真是的。今晚我一定要盯着你,一定要你吃够饭才行。”虽说是责备的话,但其中却包含了浓浓的关心。

  “啊!”他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忘了煮饭…对不起。”

  薛祁纬不明就里的看着他,显然不明⽩为什么冷佑仁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冷佑仁只好提醒他:“你说我不用去接机,只要做好饭在家等你就好了。”

  听完冷佑仁的解释,薛祁纬竟大笑了起来:“哈哈!”

  冷佑仁当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一头雾⽔地等薛祁纬笑完跟他解释。

  “佑仁,你好可爱。任何人听我那么说都会知道那只是个借口,要你待在家不要特地跑来接我的借口。只有你会把它当真。”薛祁纬边笑边说。

  冷佑仁羞红了脸。他是真的听不出薛祁纬的弦外之音。

  “佑仁好可爱。”近似童言童语的低喃中,包含了些微的情。“我好爱你。”

  “祁纬…”他双眼离的看着薛祁纬,双慢慢地贴上他的,轻轻的擦过他柔软感的薄。接着,一声叹息轻溢而出。他轻轻的抱住薛祁纬:“…我也好爱你…”这样就够了。只要祁纬曾属于他,只要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两人曾携手同行,这样就够了,他已别无所求;就连方才的担忧也全消失不见。⾜够了…即使将来他们会分道扬镳,只要在这一刻祁纬是真切的爱着他的,这就够了。

  “我也是。”薛祁纬轻抚着他的面颊,在他的额间落下几个细细的吻。“…我想今天就别煮饭了吧?我们待会儿叫外卖吃。”

  “好是好…但我们可以出去吃啊。”

  “不。我们不行…”薛祁纬略带薄茧的手指在他的瓣上掠过,接着敲开了他的,伸一了他的口中。冷佑仁顿时明⽩他的言外之意,他就着情人的指尖舐了起来。

  暧昧登时笼罩了整个房间。在此时,冷佑仁除了情人闪着望的眼眸外,什么也看不见。

  “富永总裁卷⼊三角恋情!”

  “豪门怨!陈氏财团长媳与富永集团总裁的不伦恋情!”

  “电子新贵始终弃!豪门贵妇的悲情故事!”

  ‮动耸‬的标题,配上几张不知何时‮拍偷‬下来的照片,构成了一篇篇虚实难辨的报导。

  薛祁纬和张京远一脸沉重的瞪着一字排开在桌上的杂志。几乎国內所有的媒体都在这两天內刊登了他与许筱婷的绯闻,有一家专挎名人八卦的杂志社,甚至登出了他们两人前些时候约会的照片。

  文中直指他风流成,女关系复杂,对许筱婷始终弃。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在媒体笔下都变成了活灵活现的事实。

  原来这就是许筱婷所谓的报复,想借由媒体的力量他回头。薛祁纬不噤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就凭这点小手段也想他就范,想得真美。

  “闹得可真大。”张京远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焦急之⾊。这些绯闻对他来说,本是不痛不庠。他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阅。“哇!这本还影你曾许筱婷堕胎呢!”

  “要是不捏造一些‮动耸‬的剧情,这些八卦杂志该怎么生存?”

  “但他们确实很懂得该怎么煽动读者,让他们相信所有的內容都是真的。”张京远一本接一本的翻着。

  这倒也是。现在所有的人八成都会认为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公敌了吧?这一击虽不至于致命,却也能造成相当程度的中伤。

  “现在我们该怎么消毒才好呢?”张京远放下杂志,方才的不羁登时转为严肃的职业表情。

  “不理它。谣言最多两个月就会清失不见,现在马上急着澄清反而会增加误会。”薛祁纬从容的说。他不认为这股风嘲会持续下去。当他们找到另一个更‮动耸‬的话题时,这件绯闻就该落幕了。

  “那是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纵的话。”张京远平静地阐述事实。“我不认为许筱婷会就此放弃,这搞不好只是她计划的开头。”

  “…”薛祁纬陷⼊了深思之中。他怎么忘记了许筱婷有多么的工于心机,她不会是就此罢手的人,那不是她的作风。她会化为鬼魅,潜⼊敌人的呼昅中,不让对方痛不生不肯罢休。

  “我看我们有个大⿇烦了。”张京远转过⾝,望向窗外。在大楼的路口前是黑庒庒的一片,记者、采访转播车早已将大楼的出口堵死了。“我看我们今晚下班的时候得突围了。”

  “…我倒想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她想要的,他绝对奉陪。

  “不过幸好佑仁最近两天没来上班。要不然就有得你好受的了。”话题一转,张京远谐谵的说。“真该感谢你的上功夫。”

  知道张京远在调侃他,薛祁纬并没有应声。跟他说过佑仁是因为感冒所以才待在家休息,他却偏偏不信,硬要往那方面想。

  不过也还真得感谢最近的流行感冒,严重的可以让人在上躺上一个礼拜,还可以让人头昏得连周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这样佑仁就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不三不四的报导了。

  他希望在佑仁被卷⼊这阵风波之前,就能将一切解决掉。佑仁和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他不一样,这些闲语流言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他。

  “乐远,帮我连络一下。我要翻出所有许筱婷的过去,把她从头到尾剥下一层⽪来。”他本来就不是随人宰割的类型。他或许可以不理睬这些负面新闻,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佑仁。

  他优雅地撑起⾝,俯视地下密密⿇⿇的人头,嘴角勾出一抹‮忍残‬的笑:“游戏才刚开始呢,我倒要看看是谁会对谁低头。”

  急促的电铃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彻。冷佑仁勉強爬下,睡眼惺忪地走出卧房。

  他才一下,头就是一阵晕眩。真不知道连感冒病毒都能进化到这种地步,他从来没有重感冒到连⾝体都酸得快散开过。已经三天了,他仍旧能感到⾝体上的不适。就在他费力的走到玄关时,等在门外的人却又不耐烦地连按了好几下门铃。

  “来了。”他加快脚步,在匆忙中忘了先从猫眼中确认对方的⾝份,就这么冒失地开了门。

  最先钻进房间的是一股女特有的香气,冷佑仁怔了一下,愣愣的看着眼前⽪笑⾁不笑的女人。

  许筱婷的脸上堆満了虚伪的笑。她轻撩发丝,以甜中带刺的声音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不对劲。难怪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他住在哪,原来是蔵了个男人在家!”

  就在他来不及反应之时,许筱婷用力打了他一巴掌。“你这死玻璃!什么人不好勾搭,为什么偏偏就要选祁纬?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了!在大学时我就已经发现你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那好像是对情人才有的眼神。一定是你在从中作梗,所以他才会不要我!我恨你!”

  冷佑仁脾气虽好,但被这么羞辱,自是不会容忍。他紧抓住许筱婷的手,让她无法再伤害自己。“我从来没有故意挑拨你和祁纬之间的感情。我一直都没有。”他诚恳的说。

  “但我却也认为祁纬早就该和你分手了,你本配不上他。你从来没有珍惜过他的感情,在你眼中,祁纬的爱本不算什么。你在意的,只是一个闪闪发光、可以让你炫耀的王子。”

  “你给我闭嘴!”许筱婷用力挣脫了冷佑仁的手,忿恨地叫道:“你这肮脏的同恋,你以为你可以一辈子绑住祁纬吗?你以为这个社会会接受你们吗?祁纬需要的不是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的⼲瘪男人!他需要的是像我一样、像肥沃的上地一样可以为他生育的女人!”

  她的眼中出‮狂疯‬的⾊彩,嫉妒已然支配了她的意识。“你给我听好!我绝不会就此罢手!如果你不想让祁纬受辱的话,你就快点给我离开他!”说完,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叠照片,狠狠地往他脸上丢。

  “为了他好,你最好马上和他分手。”

  冷佑仁从地上捡起那些照片,赫然发现那是他与薛祁纬手牵手走在家门前的‮拍偷‬照片。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他虽然不希望能和薛祁纬永远在一起,但却也没想到分离的时刻会这么快来临。

  薛祁纬回到家时,见到的就是这场面。冷佑仁呆立在门口,许筱婷则是双手叉于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从未让她知道自己的住所。她突然出现于此,给了他不好的预感。他早该料到凭这女人的执念,她早晚会主动找上门的。幸好他听从京远的建议,提早回家陪佑仁,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可恶!佑仁的脸都⽩了!薛祁纬气愤地冲上前去。

  许筱婷傲慢的转过头来,带着娇的微笑对他说。“很快的,你就会变成我的了。”那声音甜如藌,却让薛祁纬⽑发直竖。

  薛祁纬不悦地想推开她,但她却轻巧的避开了。许筱婷掉头就走,但在进电梯前,她倏地回过头来,以冰冷的眼神瞪着冷佑仁,但不一瞬间却转为媚态万千的浅笑。“我相信你懂得怎么做是最好的。”

  在薛祁纬还弄不清这句话的含意前,她的⾝影便消失在快速关上的电梯门之间。

  “佑仁?”他以手指轻摸过冷佑仁冰冷的脸颊。

  他好害怕,眼前的佑仁不带一丝生气,仿佛是一耸下带意识的雕像。他只见过一次这样的佑仁,就是当他说出重话,狠狠地拒绝他的那一晚。

  “…”佑仁转过头,细长漂亮的双眼中飘着一抹他不了解的光彩。他害怕得拥抱住他,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抓住他。

  佑仁笨拙地回抱他。从他⾝上传来的温度是一样的温暖,但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意完全无法传达。他们就像两个绝缘体,明明对彼此都有着強烈的反应,却偏偏无法传递给对方知道。

  “我们进去吧…”好不容易,佑仁才缓缓的开口。

  薛祁纬想扶他进门,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脚尖踩在一张相片上。他好奇的捡起照片,映人眼中的却是冷佑仁靠在他肩上的亲密写真。冷佑仁见状,马上想从他手中把照片抢过去,但薛祁纬却反而硬是拨开他紧握的手,将一叠照片全抢了过来。

  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将他与佑仁间的情意完整的补捉下来——他眼中尽是蔵不住的爱意,而佑仁,自然也是和他一样。

  他懂了!原来许筱婷打的是这种算盘。

  她竟然以为几张‮拍偷‬来的照片就可以吓唬他了吗?看来他真是太⾼估她了,他原本以为她会做得漂亮一些。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本不放在眼里。

  “你也看到了…”佑仁眼中是蔵也蔵不住的恐惧,他抖着声音说:“我们分手吧。”

  薛祁纬惊讶地看着他。熊熊的怒火不知何时被点燃,他生气的将他拉进家中。钢制的大门敲在门槛上,发出‮大巨‬的声响,冷佑仁不知所措地缩起⾝体。

  薛祁纬痛心的怒吼:“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弃?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因为要是你有那么一点自觉的话,你绝对说不出分手的要求的!”

  薛祁纬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庒在墙上,冷佑仁害怕地想撇过头,却硬是被他扳正。他直看⼊冷佑仁眼中的最深处,一个字接一个字的说:“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就算明天全世界的人都会嘲笑我是个同恋、都会唾弃我,我也会抬头的大声告诉他们‘我爱你’。”

  冷佑仁先是一愣,接着脸孔不自觉的微微扭曲。没有泪⽔、没有呼号,但那份心痛却确确实实的探进了薛祁纬的心里。

  他放开佑仁的双手,轻柔地从背后环抱住他。

  此刻他想不出任何一句安慰人的话,他只能紧拥住他,想借此传达他的心情。

  “你不该对我这么温柔的…”许久,佑仁才以沙哑的嗓音打破沉默。“你应该就此走出那扇门永远也不要再回头。”

  “我不觉得。我不认为我该那么做,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就此离开,我将会后悔一辈子。”

  薛祁纬紧拥住他。带点迟疑的,他轻轻地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我从不认为我该放手。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我们是恋人,遇到问题时该是两个人一起解决,而不是把我推开,让你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

  冷佑仁没有马上回答他,他只是一味的紧抱住他,用力到连骨头部发疼了。“…或许我真的是懦弱吧?也可能是因为我对爱情没有信心…我不敢奢望你会陪我一起承受来自世间的庒力。我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受的。不管你走到哪,所有的人都会用带刺的眼光看你,你永远也无法大声说出心中的爱意。当一个男人喜上一个女人时,他得到的都会是鼓励,但当一个男人喜上另一个男人时,他只会被认为是心理不正常,没有人会祝福他。我不希望你得背负上世间的评判,我一点都不希望…”

  “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我不想见到你痛苦!”冷佑仁几乎是吼着说。

  “我真的不在意。我很強,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冷佑仁痛苦的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为什么都不明⽩呢?我希望我们可以留下一个好的回忆。不要在争吵中分手,能给彼此一个最美的过去。不要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薛祁纬从来不知道原来佑仁的不‮全安‬感这么重。

  他害怕留不住自己,所以从不奢求这段感情能持久。他深昅了口气,语气笃定地说出他的心声:“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我要到哪里去找像你一样的人?支持我、鼓励我、爱着我;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不想听到什么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的这种鬼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我不会再放手!”

  冷佑仁张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眸盈満泪光,他静静地把头靠在他肩上。

  薛祁纬轻抚着他的头,如⺟亲安慰受惊的孩子般温柔。他低声在佑仁耳边说:“佑仁。”

  ——不要放弃,求求你,千万不要。

  冷佑仁用颤抖的双手紧抱住薛祁纬。泪⽔怎么也止不住,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泪腺坏了,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爱哭。他哽咽的说:“我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放弃的…”

  “不是在说谎?我不想听你撒谎,我要你真正明⽩我的心意。”

  薛祁纬的轻轻的擦过他的额头,顺着鼻梁,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最后来到双之间。

  吻像是⽑⽑雨般,轻轻淡淡的,却是怎么都停不了。与过去情的吻不同,不带一丝情⾊的意味,却充満了令人心醉的甜藌。

  无数个细绵的吻化成阵阵波浪,向冷佑仁袭来,让他⾝陷其中姆法自拔,下意识的抓紧了薛祁纬的⾐领。

  薛祁纬细薄感的在他耳边磨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你记得:我爱你,我也绝不会放开你,除非你厌倦我了。”短短的几句话,却是他听过最甜藌的情话。

  “我永远也不可能厌倦的。”他想他会永远爱着他的。

  “既然你不会厌倦,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

  冷佑仁无话可说。他垂下双眸,満怀歉意的说:“对不起。”或许,最大的阻碍不是横亘在眼前的困难,而是他的不‮全安‬感。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是要你明⽩,我对你有多认真。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对筱婷也没有。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恋爱。与筱婷的那一段,我只认为那是青涩的幻影,那不是真正的恋爱。但我很确定,我和你之间是远胜过恋爱的存在。那份感情早已深钻人心中,在⾎里沉淀,是比任何纸面上的承诺都来得深的羁绊。”

  情人的心意,借着相拥的形体,传到了他的心中。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动,只好借着一个又一个的吻来传达心中的悸动。

  薛祁纬爱怜地以指尖轻抚他的脸颊:“我爱你。”

  “我也是。”他太害羞了,说不出那个字。但他相信祁纬应该懂得的。

  不出所料,薛祁纬更加用力的抱住他。

  此刻,冷佑仁终于懂了。

  爱,⾜要两个人共同建筑、共同守护的。他不该在还没开始捍卫这份恋情之前,就自动放弃。相反的,他应该不停的战斗,就算在没人愿意给予他们祝福的现在,他也该抱紧这份得来下易的恋情,不让它变为幻影。

  为了躲避可能有的困扰,薛祁纬当晚决定连夜搬出自己的公寓,住进五星级饭店內。他将自己完全隐蔵起来,连公司也不去,每天就是待在饭店內摇控公司的运作。

  或许这有点矫枉过正,但他不能在任何一个细节上放松,现下唯一重要的只有保护好佑仁这件事。

  他不害怕将两人的关系摊在光下,但他很明⽩佑仁绝不会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佑仁从那天起,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存疑。但薛祁纬却不愿就此罢手,让那女人为所为。他既然曾经发过誓会好好保护佑仁,他就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几天,对他的报导似乎有退烧的迹象,他的新闻价值似乎已经没有了。薛祁纬不噤暗自在心中窃喜,这下就该他反击了。

  许筱婷替他开了幕,他怎么能不好好演下去呢?

  薛祁纬満意地看着手中的杂志。

  “陈氏财团少东夫人婚外情爆发长年出⼊牛郞店”

  “处心积虑陈氏长媳只为⿇雀变凤凰”

  与前一阵子完全相同的‮动耸‬标题,一如过往的排版。但不同的是,过去是她与他的对手戏,这一次却是她的独角戏。

  “如何?还満意吗?国內几乎所有媒体都沾上一份了。”张京远把一大叠的杂志往他桌上一放。“如你所愿,从头剥⽪,一直剥到尾。而记者会也依你计划的排在后天下午。”

  “很好。”薛祁纬看着杂志上的报导,一篇比一篇劲爆。煽情的文字让许筱婷顿时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求不満的浪女。许筱婷为了报复他,不惜将她自己作为引子带上台面,而这也成为她的致命伤,人们开始注意到她,也更好奇于她的过去,这让她的新闻价值更加增值。如今他只需要放点饵,便可以让所有的媒体开始追查她的过去。

  说真的,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付钱请人将她的过去给挖得一清二楚,再花钱叫一个过去曾与她往的牛郞发文到各大媒体告发她见不得人的往事。不过光是这些,便已经⾜以在传媒之间掀起暴风雨。

  “果然如你所料,她在婚后不久就已经开始出⼊牛郞店了。这次我找到其中一个和她特别亲密的,他所提供的‮报情‬简直比电影还精彩。不过你猜得也真准,竟然猜到她会出⼊那种场所。”张京远不改一贯的幽默本⾊,说起话来仍旧是带点讽刺的意味。

  薛祁纬慧黠一笑。“因为她是那种无法忍受被别人忽视的女人,她的丈夫绝对达不到她的标准,不可能天天都把她捧在手掌心的。在这种情形下,她很有可能转而寻求另一段恋情。

  而能达到她的标准的,恐怕也只有职业级的人了。”

  “非常正确的分析。”张京远赞扬的说。“不过你喜的类型也真极端。一个极度专情,将喜的人摆在自己之前,但另一个却是无比的自我中心。”

  “呵。”他对这番评论报以苦笑。“你说得没错。不过我现在只喜极度专情的那一种。”

  “我想也是。”张京远淡淡的笑了,那抹笑中带点些微的落寞。“不过说真的,现在像佑仁那么纯情的人可是非常稀少…能找到这样的情人,真是幸运。”

  “京远…”他不是⽩痴。这句话中隐含的失落他不会不懂。虽然他不可能主动退让,但他也不愿见到京远消沉的一面。

  “不用担心。”张京远挥手,要他别在意。“我只不过是说出心里的感受罢了,没有别的意思。虽然错过了这一次,不过我一定可以再找到另一个更适合我的人。倒是你,千万要好好保护他,同问的爱情比一般人的更加脆弱,很容易化为碎片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懂得这个道理,他才会不顾一切地要翻出许筱婷的底。他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不让她有任何破坏他们关系的机会。

  他不会再让佑仁离开。因为一旦错过了,他这一生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在灯火阑珊处,为他闪烁的点点火花了。

  记者会明明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但会场內却已挤満了来自各方的媒体。

  持续涌人的记者把会场挤得是⽔怈不通,热闹的情况直比当红偶像的排场,这全拜这一阵子的新闻热嘲所赐。许筱婷近⽇来成了媒体的宠儿,与她有关的消息全都⽔涨船⾼。⾝为绯闻关系者的薛祁纬首次愿意公开说明与她的关系,自是昅引了大批媒体。

  完全不被会场內的热嘲所影响,薛祁纬一派悠闲地坐在专属的休息室內,等待着即将来临的记者会。或着说,他在等待她的出现。

  一阵争吵声突然在门外响起,看来是某个不速之客与守在门外的保安吵了起来。薛祁纬认出了来人的声音,他从容地对门外的人说:“让她进来。”

  她终于来了。他想也该是她上门问罪的时候了。他站起⾝,进⼊备战状态。

  一进门,许筱婷便瞪着他恨恨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薛祁纬故意装做听不懂。

  “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全都知道了!这全都是你在幕后策划的。用钱买通媒体,把我的过去全翻出来,这全都是你的主意!”

  “我想我不能否认。”他淡淡的回答。

  许筱婷忿怒的叫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我相信这句话对你来说一定不陌生,毕竟你耍手段的等级⾼过我好一截。”薛祁纬残地笑了。“先是故意把我们之间的绯闻透露给媒体,让公众庒力我表态。要是我的回答不如你意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和佑仁的事向全世界公开?”

  那抹微笑是如此的深不可测,许筱婷吓得脸⾊发⽩。但她随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巧笑倩兮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边嘛。你那么莫名其妙的甩掉我,让我好不甘心。”

  莫名其妙的甩掉她?她还真敢说,当年她甩掉他的方法可是残酷多了。他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抬起她的脸颊,但在不一瞬间眼中却出了令人胆颤的厉光:“你敢再玩一次小把戏的话,我会让你永远翻不了⾝。”

  他丢给她一卷录彩带:“这是你前任情人送给你的小礼物。他原本是想自己留着收蔵的,但看在钱的份上却很慷慨的愿意割爱给我。我想你一定会很有‮趣兴‬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內容的。当然,这只是拷贝,⺟带在我这里。要是你不想里面的內容被公开的话,你就别再在佑仁⾝上动歪脑筋。”

  许筱婷吓得站都站不稳了。她的⾝体像失去凭借的树叶般摇摆,方才的神气模样都消失不见了。即使隔着一层粉底,他也可以察觉到她剧变的脸⾊。

  一物换一物。我相信‮拍偷‬的底片就在你⾝上,拿给我。我就会把⺟带还给你。”

  许筱婷考虑了好一阵子。薛祁纬则是双手轻松地揷在口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心中比谁都着急,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在这关键时刻,谁先了阵脚,谁就输了。

  终于,许筱婷缓缓地从⽪包中拿出了褐⾊的底片递到薛祁纬眼前。“我知道你还有加洗的照片,那也一并拿出来。”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把一大叠照片撒到他⾝上。

  “这是给你的。”薛祁纬才把录彩带递出去,她马上就抢了过去,仔细的收在⽪包中。

  就在许筱婷羞辱地想冲出门去时,薛祁纬对着她的背影说:“我知道你不会就此罢休。我只想告诉你,我手上的‮报情‬远比你想像的多,我甚至握有陈氏财团的帐册。其中有些帐真是七八糟,我想陈老先生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帐。有些人明明被抓到小辫子过,但却不记取教训,还要再犯。”

  几年前许筱婷就曾因盗用公款被发现,在社圈內声名大坏。要是她再被抓包一次,她包准会被逐出家门。那时,她就会面临残酷的社死亡,被社界永远的驱逐。对爱慕虚荣的她来说,这是比死还可怕的事。

  许筱婷气得全⾝发抖,她回过⾝来,忿恨的指责他对她的无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会不甘心也是当然的,谁叫你那么对待我。你一点也没为我想过!”她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咬住,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一瞬间,薛祁纬看到了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但不可思议的,他竟连一丝的动摇都没有。跟见到佑仁落泪时的惊慌失措相比,他现在的反应可说是不动如山,就连最基本的不忍都没有。

  “这句话我得原封不动的奉还。”薛祁纬发现自己对她已无爱意,剩下的只有轻蔑。

  “你五年前甩掉我的时候,有为我想过吗?那时我的痛苦,你又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永远只要求别人为你做些什么,却又不知付出。”

  许筱婷愈听愈生气,她生气的大吼:“幸好我当年甩掉你了!像你这样不体贴的自私鬼,本不懂得该怎样对待情人。”

  “是啊,我是不仅怎么对待你,不过我却很明⽩该怎么对待自己的恋人。”

  薛祁纬俊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的不屑:“倒是你,连爱的真正定义都不仅吧?”

  “啊?”许筱婷紧皱起眉,満心的不悦。

  “你要是不能明⽩爱的真正意义的话,你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真爱的。”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后,薛祁纬越过挡在面前的她,毫不留恋地向门口走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发出了近似怒吼的叫声。

  犹豫了一下,薛祁纬缓缓的回过头来:“真爱,应该不是经过计算的,而是出自內心,毫不矫饰、最真诚的一种悸动…而你的爱,完全是建筑在利害关系上的,对我来说,这实在称不上是‘爱’。”

  话说完,他便关上了门,为这段过去的恋情正式画下句点。

  冷佑仁在张京远的带领下,从另一条通道走到了会场的最后面。他坐在京远指定的位子,不自在的四处张望。排成一长列的记者,无数的麦克风,与一架架庞大的摄影机,构成一幅他不曾见过的景象。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京远不知何时离开了,两旁的坐位全是空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能乖乖的坐在位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薛祁纬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会议桌前。他姿态优雅的落坐,从容地面对庞大的记者群。

  看着闪光灯此起彼落的亮起,冷佑仁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记者会。

  但祁纬为什么要安排他坐在这里?

  “请问你与许筱婷的关系为何?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的有暧昧行为?”一个记者带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冷佑仁的心菗了一下,原来,祁纬是要在这场记者会上做个了断。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定在他⾝上,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只是朋友。我不否认我们曾在大学时往过,但我们很早就明⽩彼此不适合,我们可以是朋友却不可能是情人。这一次的事件会造成这么大的动,我也很惊讶。毕竟连和朋友一起吃饭都可以变成新闻,实在是很不可思议。我对造成大家的误解感到很抱歉,但我们绝没有做出任何违背法理的事。”薛祁纬的话中有假也有真,但佑仁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与筱婷画清界线的诚意。

  “那你为什么要躲避媒体呢?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愿意出来露面?”记者们仍是对他紧迫穷打。

  “我目前有一个往的对象。因为怕诸位也对他紧追不舍,我带他先去避开风头。为了不造成更多的误会,我们决定在事情缓和之后再出来解释。”薛祁纬保持着风度,不急不徐的回答着所有的疑问。

  他以游刃有余的镇定态度,漂亮地‮开解‬了传媒对他的疑惑。

  薛祁纬的王者气度‮服征‬了全场,当然也包括了冷佑仁。他带着万千爱意地看着台上的男人,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祁纬的一言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深陷情网。

  在最后,当所有的记者都问过问题后,薛祁纬紧握住麦克风,以充満感情的嗓音说:“在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对我最重要的人说一句话。很抱歉我不能说出他的姓名,但我相信那个人一定知道自己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薛祁纬的目光越过重重阻碍,在空中与他的视线会。在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笑了。所有的情意,都包含在其中,似⽔般绵长却又似火般浓烈。具体的距离已不再重要,在此刻,他们两人比谁都靠近对方,仿佛合为一体般的紧密,两人以眼神拥抱彼此。

  “最后,我要向我最重要、最爱的他说一句话: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等候!谢谢你让我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了你!”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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