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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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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自窗外暖暖的晒进来,叶琪枫伸了个懒,悠悠醒转。真奇怪,原本是坐在桌边看书的,怎么就睡过去了?转头看看囫囵,竟也趴在一旁的小几上睡的正香。

  叶琪枫过去推了推囫囵,没什么反应,几上备有笔墨,一时顽心顿起,提了⽑笔往囫囵脸上画,可笑小厮好梦正酣,即使这样仍是不醒,一任脸上多了数个圈圈叉叉。

  叶琪枫无趣的搁下了笔,刚自转⾝,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上的季玲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糟了,被她看见自己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一想到此,脸便刷的红了起来,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季,季姑娘,你,你醒了!”

  谁知上美人象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看着他,眼神倒有几分呆滞。

  “季姑娘,你,你怎么了?觉得好些了吗?想喝⽔吗?”

  季玲珑依然那般呆呆的,虽是醒了的人,却毫无生气。

  叶琪枫发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刚想去找人,就瞧见柳舒眉推门而⼊。

  “柳大哥,你快来看看,季姑娘好奇怪!”

  柳舒眉看上去有些疲态,听得他的话后便走到边对季玲珑瞧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季姑娘,你能说话吗?”

  季玲珑没有反应。

  “季姑娘,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这回连眼睛都闭起来了。柳舒眉回头看了看叶琪枫,两人面面相觑。

  “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舒眉沉昑道:“会不会因为毒拖的太久,已经腐蚀了她的部分知觉?此刻虽是已经解了,但肢能还未恢复原状?”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自外传来:“怎么了?”

  两人双双扭头,喜道:“迦兄,你回来了!”

  房门开处,迦洛面带微笑的快步走进来,不待二人发话先给季玲珑搭了搭脉,脸⾊大缓道:“不妨事,她再静养些⽇便能恢复如初,勿需担心。”

  叶琪枫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真怕她就此从冰山美人变成一个死美人,又从死美人变成一个木美人,那样世子回来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代…对了,可有查到世子的下落?”

  迦洛直起⾝目视二人,微笑道:“我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找到世子了!”

  叶琪枫下意识的向门外看去:“他在哪?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遭人暗杀,伤势不轻。”

  柳舒眉的眉头皱得更深,而叶琪枫已惊呼了出来:“世子也遭人毒手了?”

  “不要担心,幸好救得及时,命已无忧。不过一时半会还处于昏状态,但我想不久他就会苏醒,到时候必定能告诉我们谁是真正的凶手。”

  叶琪枫道:“迦兄的意思是世子看见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还认得那人?”

  “世子武功不弱,要从背后偷袭他或许不难,但如果真面手还能一击而中,连割一十八刀,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一种人能做到。”

  “哪种人?绝世⾼手?”

  迦洛‮头摇‬,眼神清亮:“人。”

  “人?”叶琪枫恍然大悟道“迦兄认为凶手是世子的人?”

  “不但是人,而且肯定是他猜想不到的人。因为想不到会是对方,所以太过震惊而全无抵抗能力,一刀击毙。若非救得及时,他必死无疑。”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看世子吧。”叶琪枫说着就往外走“他人在哪里?”

  迦洛拦住他,微笑道:“不急不急,我已吩咐店伙计将他安置到隔壁房间了,他起码还要三四个时辰才能醒转,现在去看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帮助。我们不如先来讨论一下接下去该做什么,大家坐下吧。”

  柳舒眉脸上的疲惫之⾊愈浓,他伸了个懒歪倒在一把椅子上,能怎样舒服便怎样舒服。叶琪枫见状问道:“柳大哥,你看起来好象很累。”

  迦洛瞥了柳舒眉一眼:“他这个人一天若不睡上整八个小时,必然会全天精神不佳。”

  “唉,别说了,我这几年逍遥惯了,就不曾象昨天那样満腹疑虑忧心忡忡,睡不安稳。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事情快点结束,我好回江南继续过我的悠闲⽇子。”

  “三⽇后便是钱老夫人的寿宴,一切到了那天即成定局,因此,这三天是关键时期,最后究竟会是我们赢,还是凶手赢,就看这三天。”

  叶琪枫连忙点头:“没想到好好一件美事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我真是幸运,五人里就我不会武功,却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迦洛想了想,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凶手下手的目标并非以強弱而分。”

  这会可连柳舒眉都感到好奇了:“那是以什么?”

  “舒眉为人闲散,最受不得半点拘束,娶这么不自由的事情若非实在没办法,是断断不会为之的。你此趟前来,主要是给钱家面子走个形式,是也不是?”

  柳舒眉大笑道:“知我者迦洛也。”

  迦洛淡淡一笑,目光转向叶琪枫:“而叶兄弟也是受了你哥哥的嘱咐才来京的,在你心里,对这门婚事也并无期待。是么?”

  叶琪枫脸⾊微红,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我…我只是觉得…我年纪还小,而且我从小就很怕见女孩子,和她们在一起,我觉得很紧张…”

  “这就是了。相反,世子随歌是打定主意要娶钱三‮姐小‬,连心上人都可以忍痛割舍;风七少的心思我不清楚,但他无论容貌家世都是你们五人中最抢眼的,据说女子们只要见过他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他的绝世风华,因此他中屏的胜算最大;而卞胥…”说到此处,迦洛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目光里带了几分宠溺意味的说道“卞胥古灵精怪,神秘复杂,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对这样的人物,怎么可以忽视?”

  叶琪枫恍然大悟道:“我明⽩了!因为我和柳大哥不想娶钱‮姐小‬,所以我们还活着,而世子他们想娶她,所以就先遭了殃!”

  “是,所以我说,凶手选择目标的标准并非你们中谁比较好下手,而是你们谁对选婿一事比较用心。”

  柳舒眉沉昑道:“凶手做这件事,得冒多大的风险?卞胥可先不提,而我们剩下的四人里,无论是谁死了,都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他就不怕一旦事败,⾝无全尸吗?”

  迦洛望着他,目光如⽔:“这只能说明,此事成功后可得到的利益实在人,远远超过这些风险带来的忧虑⿇烦。”

  “还有一个可能啊。”叶琪枫兴致的说道“也许凶手的⾝份很特殊,特殊到谁也不会想到是他⼲的,他可以把自己蔵的很好。”

  迦洛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话:“如果凶手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的⾝份,可以‮全安‬到天⾐无。”

  窗外的斜似乎因这句话而忽然变浓,晚霞红透,又一幕⾎⾊连天。

  ⻩昏又逝,暮⾊渐浓,屋內静悄悄的。薄薄的余光中,依稀可见上被子⾼⾼隆起,一人面朝里而睡,呼昅紊,显见受伤不轻。

  屋瓦忽然掀了几片,一人无声无息的飘然落下,紧⾝黑⾐,蒙着黑巾,独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即使这幽暗之中,那眼睛依然亮的人。

  他倾耳听了一下外边的动静,才又向塌靠近几步,似乎有点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向前走几步,手腕疾翻,亮出一把匕首正要往下刺落,上棉被忽得飞起,朝他当头盖了过来!

  黑⾐人心知中计,但他⾝手也的确了得,在这种危急关头仍能反应迅捷,只见手中匕首划出数到银光,呲呲声后,若大的被子就碎裂成了十几片,来势顿解。紧跟着⾝形疾掠,硬生生的拔地而起“咣”的一声冲破屋瓦。

  风中传来他最后一句话:“这事不算完——”

  不算完——不算完——

  声音刺耳如铜锣,余音久久不绝。

  谧的房间里,上原本躺着的那人此刻静静的站着,淡淡的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处照下来,映在他的脸上,目光竟多悲哀。

  他的手慢慢在⾝旁握紧,紧到⽪肤上的青筋条条绽出,那年轻脸上的沧桑气息更重。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声音仿佛是自喉咙里出去的,无限悲愤,无限伤怀。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衫不整,帽子都没戴好的叶琪枫冲了进来:“怎么回事?我好象听见有人说什么——”

  话未说完,见到迦洛脸上的表情,顿时怔住了:“迦兄,你怎么了?”

  迦洛闭起了眼睛,这时柳舒眉也匆匆赶到,一样的⾐衫凌,还带着蒙未醒的样子:“我看见一个黑⾐人匆匆离开…迦洛你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世子去哪了?”

  一句话提醒了叶琪枫,四下看去,上空空,碎布棉絮飞了一地,就是不见随歌人影。

  迦洛再睁开眼睛时,悲愤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哪有什么世子。”

  “难道…这是…”

  “不错,是我布的一个局,凶手上钩的。”

  “那凶手呢?”

  “来了,又走了。”

  柳舒眉皱起了眉头,他的名字叫舒眉,然而他发觉这些天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刚才那个黑⾐人?”

  叶琪枫想到了一点,惊道:“会不会和那个买断田七⾎竭的黑⾐人是同一个?”

  柳舒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该是。怎么,迦洛,连你也抓不到他?”

  迦洛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月光泻进来,凉凉的铺了一地。

  “他跑不掉的。跑过了这次,跑不过下次。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柳舒眉与叶琪枫齐声问道:“是谁?”

  迦洛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最后低叹一声收起了愁容,转⾝面对二人时,已恢复了平静。

  “卞胥。”他的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他是卞胥。”

  此言一出,柳舒眉才惊诧的挑起眉,叶琪枫已先叫了出来:“什么?是他?不可能!”

  “是啊,迦洛你是不是弄错了?卞胥不是中了碧火流已经死了的吗?”

  “那一切都是木严和龙门另一个弟子看见的,我赶到时除了那匹毒发倒毙的马,并没有见到尸体。”迦洛把视线转向柳舒眉,低叹道“看来随歌当初猜对了,他一开始就怀疑卞婿在擒故纵,假装被害而使自己成为最没有嫌疑的人,同时更方便他暗中杀人。”

  “可是你不是说那夜他和你待在一起,没有机会去京城杀风七少吗?”

  “因为我当时忘了一点——卞胥的轻功非常了得,只怕更在你我之上。以那样的轻功,癸时赶往京城,再天亮前从京城回到平安镇,不是没有可能。”

  叶琪枫仍是疑虑多多:“可是,刚才那个声音和卞胥又细又脆的声音完全不同啊!而且那个少年虽然很多地方很可恶,但说他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来,我…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迦洛不会认错人。”柳舒眉的手搭到了迦洛的肩上,定声道“声音不代表什么,别忘了这世界上有种本事叫做‮技口‬。迦洛,我们下步怎么做?”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谁,直接到钱府去把此事真相告知天下,他不就功亏一篑,无计可施了吗?”叶琪枫说的天真,柳舒眉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道:“抓贼都要抓赃,更何况是杀害相国之子和北静王世子这么大的事情,单凭迦洛一句话,世人不会信的。所以,还是得抓住他,由他口中出事实,才能令人信服。”

  叶琪枫顿时困窘万分,垂下头去,支支晤晤的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到一计!”

  “哦?柳大哥快说!”

  柳舒眉拂袖在椅上坐下,微微一笑道:“要引鱼上钩,得做些什么?”

  叶琪枫答道:“放饵。可是他刚上了一次当,必定会更加小心。”

  “所以这个饵我们得放的够大才行。对他来说,风七少死了,随歌下落不明,九成是中了他的毒手,我们两个无心娶钱‮姐小‬,若非因为迦洛谎称随歌没死,凶手的杀人计划应该是已经完结的了。也就是说,你,和我,原本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內的。”

  “那么,如果当他发现你我成了他不得不除掉的对象时,他便会顾不得曝光的危险再度出手,对不对?”

  柳舒眉一拍叶琪枫的肩,赞许道:“聪明!”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成为他不得不除掉的对象呢?”

  “这个…我们就要借助一个人的帮忙了。”

  “谁?”

  “钱三‮姐小‬,钱宝儿。”

  夜深透。

  同样的感觉再度经历。空气中开始涌动起灼烫的气流,那种炎炙令肢体变得呆滞,一股庒力自头上沉沉而下。

  迦洛的手猛得一紧,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双璀璨如流星般的眼睛,在正上方静静的看着自己,当那眼睛的主人发现他醒了时,目光一变,整个人顿时自顶上飞了下来。

  迦洛连人带被急速一翻,滚落在地。

  那人趁机左腿扫出,意图绊倒迦洛,却不想棉被整张飞来,如大网一般将他包住,一时间手脚俱都被缚,动弹不得。

  迦洛双臂一长,已将被带人一把抱住,双眸灿灿,是喜还笑。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嗔怒,忽得张口,一口咬在迦洛的肩膀上。

  眼睛再度睁开时,窗际透出一线薄光,屋內一切渐明。迦洛躺在上凝视着顶,蓝布碎花的帐幔上,⽩⾊的流苏无风自

  这轻轻摇间,似宿命与结局来临。

  四月十八,一大早便有辆钱府的马车停在了平安客栈门口。

  不到中午便有好事者传出消息说:因为夫婿人选频频离奇死亡,钱三‮姐小‬担心剩下两人的安危,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亲自前来平安镇探望。

  钱三‮姐小‬由两个婢女陪着在季玲珑房间里坐了顿饭功夫。可惜的是这位三‮姐小‬从头到尾都笼在一袭绿袍之中,不肯露出半点肌肤,因此谁都没法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就在那顿饭时间里,钱三‮姐小‬好象对柳舒眉发生了浓厚的‮趣兴‬,问了他好些问题,声音轻柔甜美的令人想⼊非非。

  钱三‮姐小‬离开前,手帕被风吹了,说来也巧,偏就落到了柳舒眉手里。而且钱三‮姐小‬也没再问他要回去,便上了马车。

  一向漫不经心的柳舒眉这次却拿着钱三‮姐小‬的手帕在客栈门口愣愣的站了半天,看来也对她动了心。

  以上种种现象表明,这次选婿一事的最后中屏者非碧澜绸庄的少主柳舒眉莫属。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在众人的议论声里,⽩天过去了,夜幕降临,华灯四起,这个夜晚,既无月亮也无星星。

  鼓至二更,一人影自屋檐上匆匆掠过,几个起伏隐没于桃林深处。

  暖室內,红泥炉上新茶初沸,奇香溢満了整个房间。柳舒眉就端坐在桌旁,悠暇待整的边品茶边看书,⽇间钱宝儿遗落的丝帕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右手旁,帕‮海上‬棠生姿。

  柳舒眉望着那方丝帕,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光穿透纸窗直向他飞来。柳舒眉左脚轻点,手在桌沿上一推,椅子朝右滑出数尺,那道⽩光“叮”的一声⼊对面墙上,却原是一支⽩羽小箭。箭势未衰,仍是颤动不已。

  “柳舒眉,你出来!”低低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对方竟敢公然叫板,倒是大出意料。

  柳舒眉右脚轻点,椅子又转回到了桌旁,他伸出比女子还娟秀的手给自己倒満了茶,呷了几口才悠悠道:“不,你进来。”

  窗外没了声息。

  柳舒眉挑了挑眉道:“怎么?有胆杀人无胆见人?”

  “杀人?”那个声音冷笑“好啊,我今天就杀给你看看!”

  嗖嗖几声,七支箭破窗而⼊,来势如电,迅疾异常。

  桌上茶壶被其中一支箭击中“砰”的碎裂开来,沸茶流了一地,室內茶香更浓。

  而另一支正中柳舒眉的心脏,他闷哼一声,椅子直直向后栽倒。

  茶⽔沿着桌边滴落,房內静静,一时间,只闻滴答滴答之声。

  半响后,房门开了一线,一个人慢慢的,非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盯着倒在地上⾎流不止的柳舒眉,忽然摇了‮头摇‬,冷笑道:“真奇怪,我明知你中箭是假,但还是忍不住进来看看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说着飞起一脚,直向他面门踢去。

  倒在地上的椅子突然跳起,架住了他的脚,柳舒眉整个人平平向右滑开站了起来,青袍如⽔一般波动。

  “砰——”楠木椅四分五裂,来人不再攻击,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双眼睛凉凉如⽟。

  柳舒眉有一瞬间的恍然,目眩于那眼神的清冷灵琊。

  “柳舒眉,下次装死装的像一点,不过——”来人冷冷而笑“你也不需要装了,因为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手上寒光突现,多了一把匕首,招招刺向他要害。

  柳舒眉左避右闪,但那人⾝法实在过于诡异,只听嘶的一声,青⾊长袍被刀锋划破,如蝴蝶一般碎开,露出里面银⽩⾊的中⾐。

  那人收手,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是你!”大喝声中再度出手,比之之前更是多了几分狠辣,眼见那匕首就要割上柳舒眉的脖子时,忽然手上一痛,匕首顿时把握不住,哐啷坠地。

  来人托住受伤的手腕,双眉⾼扬,怒道:“我就知道有帮手,全都出来吧,不必躲在暗中偷偷摸摸的!”

  “错,真正偷头摸摸的人是你。”话声中,两人推门而⼊,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叶琪枫“事至如今,不必再蔵头露尾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何不⼲脆点把面巾摘下来?”

  那人眼睛一瞥,笑得极其怪异:“你们真的知道我是谁么?”

  柳舒眉紧盯着他,沉声道:“你是卞胥。”

  “哈!”那人仰天大笑了几声“柳大公子似乎从没见过卞胥,竟然一口指认我是他,会不会太奇怪?”

  柳舒眉脸⾊顿变,一直默不出声的迦洛忽然道:“是与不是,揭下面巾不就知道了?”

  “好啊,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左脚一勾,地上匕首自动跳起朝迦洛飞去,迦洛连忙闪⾝避过,谁知只这么顷刻间,那人一个急跃扑向叶琪枫,竟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

  “不要过来,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迦洛和柳舒眉见叶琪枫落⼊他手中,都是面⾊一变。千算万算,却忘了这一点——叶琪枫不懂武功!

  那人狂笑,挟持着叶琪枫步步后退,退到门外时猛的将其一推,黑⾐晃了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琪枫脚下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迦洛及时伸手相扶,他站稳时不噤満脸通红:“对不起,迦兄,柳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们,又让他跑了…”

  “不要自责,这事不能怪你,我们都没想到他反应的那么快。”柳舒眉看了迦洛一眼,缓缓道“不过你竟然没能拦下他,我很意外。刚才不是没有机会的。”

  迦洛一脸默然,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柳舒眉转开话题道:“好了,我们还有两天时间,一定可以抓到他的。现在很晚了,大家等了他一天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叶琪枫先打了个哈欠,精神一经松懈,睡意顿时袭来,当下先行告辞回房去了。

  柳舒眉对迦洛一笑,道:“你不走,可是要与我抵⾜夜眠?”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迦洛哭笑不得的摇‮头摇‬,也转⾝去了。柳舒眉一直送到门口,目送他的⾝影消失在桃林深处,才慢慢的关上门。

  碎壶片內的茶已经凉透,室內弥漫的茶香也淡了不少,柳舒眉忽尔一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信已经全部关好锁紧后,他吹熄了油灯。

  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于这漆黑之中,响起微不可闻的几道风声,然后是⾐衫‮擦摩‬的声音,再然后,几声轻轻的瓦片磕碰声,最后一切又复静寂。

  桃林里挂着几盏灯笼,本是给夜间行走的客人伙计照路用的,此时微弱的光线从那边传过来,照得一切朦朦胧胧。

  一人如幽灵般自屋顶上滑了下来,落地无声。

  “陌上叶,⽔中香,哪似伊家?相伴绕天涯。”那人勾着角笑了一笑,声音低的刚好能够让他自己听见“卞胥啊卞胥,你以为你逃的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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