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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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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十美和焦俏成亲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里,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丰润的脸颊⽇渐消瘦,好像一朵即将枯萎凋零的花。

  这十天里,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愁容和怒颜不时替出现,仿佛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是很相爱吗?为何成亲后,反而不快乐了?

  任十美也很想问焦俏,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他一碰她,她便忍不住呕吐?一次可以说是她刚好⾝体不舒服、两次是巧合、三次是意外,那么四次、五次…无数次失败的好,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每次一提起这事,她就満脸歉意,她发誓,她一定能克服难关,与他成就一对神仙美眷。

  但他要的不是她把事情放在心里发烂,一个人独自憔悴,他想要的是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过漫长的人生,在这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偏偏,她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人闷着。事实上,她也说不出口。她要怎么告诉人家,她看见任十美被惜舂欺侮,以致每回他想要和她恩爱时,都会想起那幅恶心的画面,忍不住便吐了。

  她总会把他俩的鱼⽔之和惜舂的谋联想在一起,它们纠着,无时无刻撕裂着她的心。

  因此她本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她用尽各种手段克服那讨厌的感受,她甚至偷偷地跑去问青青,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挑起姑娘的情,让她们可以更好、更顺利地接受男人?

  青青给了她一张药方,她也喝了几回,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她有情,可是发不出来,她也很急、很愤怒。为什么要让她看见那种场面?该死的、可恶的惜舂,她怎能对十美做那种事?她她她——那女人玷污了他们最纯粹、美丽的爱情!

  焦俏真恨,早知道救只狗,都不救那等忘恩负义之徒的好。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就像那深烙在她心中的影,任她使尽方法,它只有越刻越深,半点消除的迹象也无。

  又过五⽇,任十美终于看不下去她⽇渐憔悴,提出分房而居,让她好好休养。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自幼要強,几乎不哭的,可他对她的好、那百般呵护、千般爱宠,终于让她再也噤受不住,痛哭失声。

  “对不起…十美,对不起…”她双手捂住脸,但泪⽔仍沿着指落下。“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

  “我知道。”她的泪⽔让他心如刀割,他伸手,想拥她⼊怀安慰她,可一想到每每他碰触到她,她便忍不住呕吐的事,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把双手蔵在袖子里,紧紧握着,直到指甲刺破掌心。很痛,但再怎么痛,都比不过他口那份锥心刺骨的疼。

  “焦俏,我们认识五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没有特殊原因,你不会如此待我的。我明⽩,也看出了你心里比我更难受…我想替你分担,可是…也许我还不够好,所以你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的。”她打断了他的话。“你很好,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好的人了!”

  “那为什么…”他本想问,既然他好,为何她不让他碰?但这种话一出口,她又要伤心了吧?他绝对不想让她难过的,只得把満腹疑问又呑回肚里。

  但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了解他的意思。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她连话都不想再说了。她沙哑的嗓音却虚弱地飘了过来。

  “我忘不了…对不起,十美,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可当我看见惜舂在你⾝上做着…我…十美,我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想到那个画面,便忍不住恶心…我不怪你,可是我好难受…我真的很痛苦…”

  因为他们对爱情的要求太单纯,所以一经污染,便显得特别难堪。

  任十美先是松下一口气,还好,她的拒绝并非因为讨厌他。但接下来,一股冲天怒火自他心底烧上来。

  “焦俏,你等我一会儿。”很好,既然是他的仁慈造成这一连串的⿇烦,那他就一次把它们彻底解决。

  他怒气冲冲地出了房。焦俏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她也没心思探究,她现在只想着,如果自己一直这样,难道要一辈子拖累十美的幸福吗?她爱他,她不想离开他,可是…如今的她是一种无心的自私吧?

  任十美离开焦俏后,就直接到佣人房找惜舂,而且…很好、好极了,他居然还在里头看见了他亲爱的二姐夫,他们正纠得难舍难分。

  “侯爷大人,商量一件事如何?”他突兀地现⾝,吓坏了东方侯和惜舂。

  惜舂尖叫一声,随手捉了条棉被将自己裹住。

  东方侯毕竟见多识广,而且大家都是男子,他有的,任十美也有,怕什么?他尴尬了一下,便恢复了往常吊儿郞当的模样。

  “这丫头反正你也不要,不如送给我,那个…肥⽔不流外人田嘛!”

  任十美才懒得管他们的肮脏事,只道:“给你三天的时间,带着我二姐和这个女人离开任家庄。你若办到了,我给你一只凭信,⽇后,每隔一月,你可在‮国全‬任何一家任氏商行,提取五百两银子作为生活费,否则,从今⽇起,账房不会再拨给你一分银子。当然,厨房里的食物你是可以随便取用的,你绝对不会饿死,但也仅此而已。”

  “五百两?你知不知道,我去一趟倚香院最少就要用掉一百两,五百两不过是我五⽇的用度,这样区区的数目就想打发我,十美,你想得也太好了吧?”

  “侯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接手任家药铺后,进货的成本硬生生庒下了三成,而且拿到的货⾊还比别人好上数分?”任十美冷冷地看着他。

  侯爷心里打个突。他此时才发现,这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小舅子发起狠来,竟然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

  “我们谈的是你要给我多少生活费的问题…”他咽口唾沫。“你扯那些生意上的事做什么?”

  “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任十美笑了,俊美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狠戾。“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代替我爹上山镇收购药材,当地人欺我年轻,坐地起价,将原本半分银子一斤的甘草,提价到一两银一斤。我与他们据理力争,但他们仍觉得我稚嫰可欺,坚不降价,于是,我决定另找药商收货。那一晚,我连夜离开山镇,可惜当地的药商们吃了猪油蒙了心,真以为我貌若处子,便如姑娘般手无缚之力?是夜,他们扮成強盗,企图抢劫杀人。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单人独剑,几乎杀掉了山镇七成的药商。从此以后,我再去进货,他们再不敢欺我面嫰了。”

  “你——”侯爷后背都被冷汗浸了。想不到这小子平常看起来温温呑呑,就会绕着焦俏打转,真正狠起来,却比恶鬼还可怕。“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别忘了,我可是堂堂的东方侯…”

  任十美哈哈大笑。“的确,侯爷府第深似海,只是,时至今⽇,谁还记得‘东方侯’这号人物?”

  侯爷面⾊乍青又⽩。他的先祖确实是开国功臣之一,还曾蒙圣上赐下丹书铁卷,隆恩最盛时,他家里有两个女人⼊宮为妃,一子从文,官至太傅,一子袭爵,统领噤军,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但几百年过去,子孙不肖,再没有人才出现,皇恩⽇薄,加上数年前,他⽗亲卷⼊政争,帮助太子篡位失败,丹书铁卷被收回,仅以⾝免,徒留世袭爵位,其余家产充公,偌大一豪门,转瞬间什么也没有了。

  若非如此,他怎会落魄到要娶商人之女为?甚至他的子还无法得到任何封诰。只是这件事,任二姐并不晓得,只傻傻地沉醉在她的侯爷夫人梦中。

  而今看来,任十美却是什么都知道的,他只是没说,或许是看在姻亲的面子上,给他留后路,也可能是不想打破二姐的梦想,总之,他一直隐忍着,直到今天,莫非…

  侯爷看了惜舂一眼,一道灵光闪过。

  “十美,何必呢?咱们好歹是亲戚,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你喜惜舂,我还给你就是,从今以后,我再不会碰——”

  “住口。”任十美怒喝。“我是要你带着你的子和那个女人,滚得远远的,永远不得回烟城一步,这样你明⽩了吗?侯爷大人。”

  这会儿侯爷终于懂了,真正惹出十美怒火的是惜舂,而他跟惜舂搅和不清,才会惹来这一⾝腥。该死!早知道和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在一起一会有好下场,他怎么就管不好自己?

  现在任十美他离开,但走出任家庄,他又要去哪里谋生?这一刻,侯爷恨死惜舂了。

  “侯爷,你只有三天作决定,但愿你会作出正确的选择,否则,我可以坦⽩告诉你,要让一个人消失,起码有千百种方法,你绝对不会想尝试任何一种的。”话落,任十美挥挥⾐袖走了出去,那颀长的背影还散发着一股杀气。

  侯爷知道,自己是斗不过他的,论心计、论武力、论财势…他甚至比不上任十美的心狠,他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地离开这个好难得才找到的安⾝处。

  而这一切都是惜舂害的——他转头狠狠瞪她一眼,心火一起,便将她收拾了一顿。

  任十美是武人,耳目更较一般人灵敏,远远听见惜舂的哀号,但他一点都不为她感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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