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只见出声的唐自筠接着从椅上跳起来，以无比气愤的表情盯着
爸爸看。
“原来你们就是杨正当年留下来的小
种们！”
“呃…请问你是？”
“我就是唐自筠，你们口中的唐家人！”
不是吧？真的这么巧…
“想不到你们杨家当缩头乌⻳当了百多年，还不知廉聇的更改姓氏，真是丢尽颜面。”唐自筠弯⾝跟老迈的⽗亲说：“爸，我们这次总算找到青舂不老药了。”
“喔…真的啊…”平平回过神来，首先扞卫自己的家人“老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喔，我们可是——”
“平平，这事你处理不得，我来。”爸爸制止大女儿。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这种家族恩怨，跟钱可一点关系也没有，收买不得，也非常人所能理解。
“得来全不费工夫，快将当年被你们偷去的青舂不老方
出来，还我唐家往⽇荣光！”唐君廷抢着说。他就知道，世上真有青舂不老秘方，看来他们唐家要翻⾝有望了。
“没想到今⽇提亲的喜事会闹成这样…”爸爸头摇叹气，向一旁将小女儿抱得很紧的唐君逵致歉“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家婴婴没办法嫁给你了。”
“爸！”婴婴一听，终于大哭出声。
刚刚听见曾爷爷的下场时，她就揪着一颗心，生怕唐爷爷们说的事情和⽗亲说的事有一丝关联，现在真相大⽩，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们两个家族竟然在一百多年前就认识，而且还互为世仇。
“伯⽗，正如你刚才所说的，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唐君逵丝毫不在意什么秘方跟家族恩怨。我跟婴婴的关系从头到尾就不是建立在仇恨上，相反的，我们两人的结合还是化解一这段仇恨的大好机会。”
“讲得那么好听，你接近我们家婴婴，刚开始不会也是因为那个什么秘方吧？”平平此时忽地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候你说你什么都不要，只要药酒…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全都睁大眼睛。
“君逵，你早就知道婴婴是‘杨’家女儿了，是不是？”唐昭昱抓着儿子，生气的质问。
他从小就告诉过儿子们唐、杨两家的恩怨，没想到这个孩子不仅叛逆，最后还和杨家子孙论及婚嫁。
“我是早就发现，但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这是他和婴婴的事情，跟秘方
本没关系，他要说什么？
没想到唐君逵会这么快承认，唐昭昱再问一次“你早就发现了？发现他们家人手中可能会有秘方？”
“没错。”他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平时
情还算温和的唐昭昱，现在也忍不住发飙了。原本以为二儿子终于要娶老婆，格总算不再那么乖戾，想不到他还是依然故我。
“我要说什么？”唐君逵不解地皱眉。
即使一开始接近婴婴的确是因为好奇她也许有秘方，但后来本就不是因为这份秘方才跟她在一起，也就是说，不管家有没有这东西，他都决定娶她了。既然秘方跟他们的婚姻没关系，那他为什么要说？
“你早就知道了？”
又是谁？相同的问题不要再问他了。
“我是知道，但是——”一转头，他才发现这次问他的人是婴婴。
“你早就知道我们家有青舂不老秘方，所以你当初才把我留在你⾝边，最后还⼲脆要跟我结婚，是不是？”她盯着他的眼问，眼眶红了起来。
这么一想，她便明⽩了。
她就知道，唐君逵当初那么忙碌，一心只想钱赚，怎么可能会愿意每天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她⾝上？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画，先取得她的信任、接近她，然后再让她爱上他、答应嫁给他，等秘方到手之后，他就达到目的了。
看她眼中的泪⽔滚落下来，唐君逵有些慌了，感到心疼又后悔。
他一直以为她很坚強、很乐观，虽然看似傻傻的，其实大智若愚，懂得调适自己，而且很有自信。他从没想到她也会有掉泪的一天，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是他的错吗？刚开始他是抱着不单纯的心态没错，的确认为她有可能是杨正的后代子孙，而且手中握有青舂不老秘方。可是和她在一起之后，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快乐到…他忘记了自己原木想将她留在⾝边的真正目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放弃从她⾝上去打探秘方的报情？
如果人的岁数没有终结、青舂没有界线，谁又会去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美好？不能让人真正的快乐，长生不老有什么意义？
他活了三十多年，之所以对家中长辈的“想当年”不以为然，其实是他自己心中也知道，长辈们一辈子都活在愤恨与复仇的情绪中，虽然已经研究出数百种能延年益寿的办法，也让自己活到了一百多岁，但那终究不是他们的目标。而他们更始终以还没找到秘方为藉口，认为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够快乐。
但其实，他早就知道以他们的个，就算拥有了最想要的秘方，也不会快乐的。
是婴婴点醒了他。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
“我其实并不是…”他想解释，可一见到她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圆滚滚的脸颊滑落，平时的牙尖嘴利顿时消失无踪。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怕…怕到哑口无言，简单的几个字，他居然说不出口。
“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一听见他的道歉，婴婴哭得更凶了。为什么要道歉？东窗事发了，现在才想用道歉弥补吗？
她一哭，手是无措的不只唐君逵，还有平时最疼她的大姐平平。
“婴婴乖，别哭喔…”
“平平，你先带婴婴回房间吧，这里给我就行了。”
“等一下！”唐家大哥唐君廷又出声了。“看来他们家上下应该只有婴罂一个人知道秘方下落，她可不准落跑，要给大家一个代。”
上次君逵带她回来家里，说她是中医师，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君逵从小就最讨厌中医师这个职业，怎么可能突然要和一个中医师结婚？这太诡异了。
而且，那时看这个小女生老
着老人家问东问西，尽得唐家长辈们
心，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原本他在唐家就已没什么地位，好几年的中医⾼考都落榜，最后只好守着中药行，⾼不成低不就，不过至少还有个安⾝之地。也幸好二弟君逵早就脫离中医体系跑去当整形医生，才空一个缺让他能在自家中药行里做点事情。
现在，如果真的让婴婴嫁进他们唐家，那他还有地位可言吗？更重要的是，要是不乘胜追击一口气问出秘方的下落，好光耀他们唐家门楣，他唐君廷还要衰多久？
“我们从来没有那种东西。”爸爸再次強调。讲半天都说没有那个秘方了，他们唐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番啊？
“骗人！你们家分明是想独呑，快把秘方还来！”唐君书也跟着说。
见唐君廷与唐君书两兄弟想要硬闯，特地回国参与小妹提亲的家大哥安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
⾝站了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不要太嚣张！”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在场又有老人和女人，唐君逵知道两家的问题没有解决前，他和婴婴想结婚几乎是不可能。虽然以他的个，要不理家人并不是难事，可婴婴和他不一样，她从小在家人的呵护中长大，如果他不顾一切带她走，她往后也绝不会快乐。
“伯伯，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大家情绪都不太稳定，我看等双方都讨论出一个结果后，我们之后再说吧。”
看唐君逵还是很有诚意想解决事情，爸爸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让大家吵下去。原本喜气洋洋的一场提亲却弄得乌烟瘴气，相信没有人愿意这样。况且，现在的确不是翻旧帐的时候。
“也好。老婆、平平，你们先带婴婴回房间，这件事情，等我们大家都冷静下来再谈吧。”
“君逵，我们忍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找到杨家后代，要是今天不拿到秘方，以后就可能再也拿不到了。”唐君廷受够了多年重考的庒力，不甘心就这么走人。
他从前就常在想，如果他们唐家当年早一步找到青舂不老秘方，他现在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准备试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够了没有？现在在人家家里，你还想⼲什么？丢的脸还不够吗？”唐君逵不客气的凶了大哥几句。
“你…”唐君廷被他的气势震得说不出话。
二儿子明明是唐家子孙，可在这件事情上却胳臂往外弯，如此执着于那个小丫头，唐自筠忍不住火大“君逵，告诉你，不只他们杨家有家训，我们也有，我们世世代代不得与‘杨’姓联姻。现在证明了他们就是杨正留下来的小杂种，你不准再跟这女孩在一起。”
“你们以为我会鸟什么家训吗？”他凉凉的回嘴。
“你…”对，唐君逵完全不管这个的。
“婴婴呢？婴婴怎么不在了呢？”早就搞不清楚状况的唐书林见到婴婴不在人群中，一古脑的想找她。“君逵啊，你给我找婴婴来，我要说故事给她听…”
“爷爷，她先回房间了，我们也先回家，改天她再来看你，好吗？”
“她为什么回房间？她累了吗？”
唐君逵叹口气。当年的当事人一个早已去世，一个则神智不清，那他们这些后世子孙又为了什么而执着？
“是啊，她累了，我改天再叫她来看你。”他推着曾爷爷的轮椅边走边说，知道只要大家长先离开，其他人自然也会跟着走。
果然，唐自筠即使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亲的脚步离开，而格较温和的唐昭昱从头到尾虽然没说话，但脸⾊也不好看。只是既然⽗亲跟爷爷都要离开了，他便也没有理由留下来。
将唐家一群人打发上车后，唐君逵趁离开前，特地向爸爸表明自己的立场“伯伯，我相信你是明理的人，为了婴婴往后的幸福，你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就算我答应把婴婴嫁给你，她嫁⼊你们家又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你以为我不会担心吗？”
“我无法否认我的⾎缘，但为了婴婴，我会努力给她最安心的下半辈子。”
“唉，再说吧。现在已经不是你跟婴婴的问题了。”
***
回舂诊所如同往常般营业，只是现在少了婴婴。虽然找了一个新的工读生，不过对工作还不是很
悉，因此大家都快忙死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唐君逵的臭脸…喔，不，他也变了，变得更臭！
“你又变胖了？半年前才菗过脂的不是吗？吃什么⿇油
？你肥死好了！再肥下去，你不要来见我了。”
呜呜，拿钱给你赚还要被嫌喔？
“鼻子又歪了？早就叫你离开那个暴力男了还不听！哭，光哭有什么用？我这里是整形外科，不是精神科。”
呜呜，安慰人家一下嘛…
晚上七点多，游美诗按照预约时间前来复诊，看她一脸趾⾼气扬，唐君逵和从前一样没给她好脸⾊看。
“我听说那个婴婴的来历了。”看得出来她是来幸灾乐祸的。“原来她有那么大的来头，难怪你不管她长得怎样都要跟她在一起。”
“什么意思？”他不悦地蹙眉。
“青舂不老秘方啊。”她笑得一脸得意。“前阵子我还在想，怎么最挑剔、爱钱的唐医生一下子转了，原来是放长线钓大鱼。只要娶了婴婴，别说这辈子不愁吃穿，若能长生不老，你以后想⼲么就⼲么。”
“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
“是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不耐的问。
“来幸灾乐祸呀。”她也很直接的回答。
“就算我跟她结不成婚，我跟你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跟你是青梅竹马，你的个我还不了解吗？”
游美诗知道他永远对她冷淡，偏偏喜上他却没有任何道理，他的冷言冷语仿佛从来没有进过她耳中，她依旧相信只要自己继续痴等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正眼看地。
“这就是那个小丫头之前给你进补的东西？”她慢条斯理地扣起⾝上的⾐服，下了病
，像逛自家厨房似的拿起他桌上的保温杯，杯里已经没有东西，但她将盖子打开，里头还残有一丝清香。“我听君书说了，这东西听说就是青舂不老药酒。”
“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
碰。”他原本想一把抢过来，却被她一个闪⾝躲过。
“它真的有效吗？据说那丫头拿了一堆来给你补⾝体，你有返老还童的感觉吗？”她睁大眼睛，想知道他的答案。
“本就是无稽之谈，那只是普通的补药酒。返老还童？别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