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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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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亲王的长子娶了海莹格格,这原本是一桩人人称羡的大好姻缘,谁知从新婚之⽇起,小两口就⽔火不容,让皇族上下无不吃惊。

  据说,他们俩一个在婚礼上穿得像寡妇,另一个在成婚的第二⽇便纳小妾,像是存心跟对方作对似的。

  而格也在婚后骤然转变--

  海莹格格虽然自幼在洋人的地方长大,有时候不太守大清的礼法,但结婚前也算大方得体,可是一进宣亲王府的门,竟像换了个人,不仅奢华无度,而且脾气暴躁。

  穿过的⾐裳绝对不穿第二次,用膳时的器皿非金⽟制成的不用,每⽇更命人从京城郊外最好的牧场快马加鞭运来大桶大桶的羊,只为拿那些羊洗脸洗脚。

  她对长辈毫不尊重,从不请安,对宣亲王的那些侧室们更是不屑一顾,就算在花园碰面,也是趾⾼气扬地连招呼也不打。

  而赫连也变得十分奇怪,他从小一直是个洁⾝自爱的孩子,但这会儿竟变得跟赫麟一样风流。

  不仅夜夜流连小妾的处所狂至天明,还会出没于花街柳巷,寻作乐。

  他对子不理不睬,甚至不跟她同桌吃饭,除了成婚的那夜,再没有在她屋里过夜。

  小两口⽔火不容的情况气坏了宣亲王。

  这桩婚姻是他力主的,如果两个孩子不幸福,他无颜面对玄德,更无颜面对地下有知的妹妹。

  心中隐约猜到两个孩子之所以如此,大概是源于对⽗⺟的怨恨,是故意为之,而非天生就是冤家。

  皇上也听说了此事,很想为宣亲王排忧解难,正巧这⽇,有位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的大使千里迢迢而来,请求面圣。皇上听说海莹格格精通洋文,便任命她当翻译女官,并让赫连负责此次的外事宜,以便为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海莹接了圣旨,于秋⽇的一个早晨,打扮停当,前往驿馆拜见英国大使。

  刚出了门,便意外看见她的马车边,立着赫连的⾝影。

  “你怎么在这儿?”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虽然处在同一屋檐下,但他们俩抵死不相往来,有什么事都是下人们在中间传口信,彷佛相隔天涯。

  “奉旨在这儿等你。”赫连淡淡回答。

  “奉旨?!”她愕然。

  “大概是阿玛进宮去求见皇上,故意让我这个丝毫不懂洋文的人负责此次外事宜。”

  “你是说,皇帝舅舅想藉此次机会让我们和好?”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朝中又不是全无懂洋文的人,却要我当翻译官。”

  “先上车再说吧!”赫连看了眼垂目站在四周的下人们,示意道。

  出于礼貌,他伸出一只手,想扶她,不料她却假装没看见,径自上了车。

  马蹄声答答答,确定再无人能听见他们说话,海莹才开口。

  “咱们闹得这样⽔火不兼容的,他们居然还抱有希望?”她低低地说。

  “大概因为你还做的不够吧!”

  “不够?”她彷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辈子还没⼲过这么多坏事呢,她们还闲不够?”

  “所谓七出--无子,一也;轶,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你除了银两多花一些,脾气一些,可有犯了以上七条中的哪一条?让我怎么有借口休你。”

  “想当个坏人怎么这么难呀!”她无奈地叹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没想到到头来连七出都没犯。万一他们存心不想让我们俩离婚,即使我犯了天大的罪过也不许你休了我,那可怎么半?”

  “离婚?”赫连不噤失笑“这个词倒有趣。放心好了,我总有借口休了你。”

  “比如再过几年之后你仍然怀不了孩子,府里的人大概都会急着叫我休了你。”

  “还要好几年?!”海莹惊叫“那我岂不是要在这王府中闷死了?不行,你得想个法子,尽快把我休了。”

  这个王府就这么让她讨厌,非要马上离开不可吗?这王府中,难道就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吗?

  赫连抿紧嘴,一丝不悦浮上心头。

  “不如咱们哪天当着皇上的面大吵一架,这样他们就不会对咱们再抱有希望了。”海莹大胆提议。

  “在皇上的面前如此放肆,大概咱们婚还没离成,就被皇上一怒之下给砍头了。”赫连轻哼道。

  “那可怎么办呀…”垂头丧气的人儿没了主意,掀开车帘想透透气,一阵冷风灌进来,引得她按住口轻咳。

  咳了好半晌,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掌轻柔拍着她的背脊,肺部像感受到了这暖意,舒服多了。

  海莹抬眸,正巧碰上赫连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眸。

  “谢谢了!”双颊浮起‮涩羞‬的红云,她细声道谢。

  “‮京北‬的天气比较⼲燥,⼊秋容易引人咳嗽,我那儿有藌糖?杷膏,晚上让人送过去给你。”赫连似乎漫不经心地说。

  “好啊!”其实这藌糖枇杷膏她屋里不知有多少,但他的一番好意让她心里甜滋滋的,不忍拒绝。

  不知不觉中,驿馆便到了。

  据说大使是一个⾼大傲慢的年轻人,有贵族⾎统,不肯向大清皇上行跪拜之礼,所以虽然到京已经有半个月,但一直没得到皇上的召见。

  海莹提起蓝绸材质的西洋裙子迈下马车,遥遥瞧见大使的⾝影,不噤一怔。

  “菲利普?!”她不确定地轻声唤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伦!菲利普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叫着她的洋名直奔过来。

  “菲利普,真的是你!”海莹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千里迢迢到‮国中‬来了?你就是这次的大使?”

  “对呀!”一向傲慢的菲利普霎时手舞⾜蹈,像个‮奋兴‬的大孩子“我主动讨来这份差事,就是为了来见你。”

  “见我?”

  “你走了之后我好想念你,每次开舞会都找不到像你这样出⾊的舞伴,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腼?。

  “傻瓜,想问我这个问题,只要写封信就好了,何必亲自胞来?”她不噤笑了。

  “寄信多慢呀,而且又容易寄丢,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

  “那你到京城半个月了,怎么也没来找我?”

  “我去过你家,可是你⽗亲说你出阁了,又不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办法见到你。”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海伦,什么叫做出阁?”

  “呃…意思就是去旅行了!”海莹顺口编了个谎,心想她可能很快就要离婚了,所以没必要告诉一个外人那么多事。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海伦,你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忘了周围的人。

  见到菲利普,海莹的确很⾼兴,他唤起她对异域愉快生活的回忆。想起当初在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的时候,她就住在他家的庄园里,秋天的狩猎、周末的舞会,开在花园深处的红玫瑰…一幕幕昔⽇的情景早已幻化成一幅幅画,深蔵在她的记忆里,不可磨灭。

  但她的兴⾼采烈却吓坏了一堆旁观者。

  他们不知道赫连贝勒的新福晋跟这个洋鬼子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更不明⽩她怎么敢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握着他的手,甚至…当他放肆地‮吻亲‬她的面颊,她非但没有大怒地给予一掌,反而回报了一个相同的吻。

  人人都胆战心惊地把目光投向赫连贝勒,看到他一贯深沉的脸上,一片苍⽩…

  * * * * * * * *

  与菲利普谈天说地,一直聊到傍晚时分,海莹方才离开驿馆。

  驿馆下人带着一脸奇怪的表情告诉她,赫连贝勒已经先行回府了。

  闻言,她心中纳闷,不知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同车来时还好端端的,一见到菲利普后便绷着一张脸,最后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为接待外国大使的使节,怎么能如此无礼?

  带着疑惑,海莹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他的书房走去。

  她要问个明⽩,他究竟怎么了?

  谁知一推开书房的门,屋內香的景象让她愣怔失措。

  只见⽟梅正坐在赫连的‮腿大‬上,酥半露,而他则轻啄着她的

  难怪他一声不响就跑掉了,原来是急着回来找他的爱妾。

  而且⽟梅也太大胆了吧!书房是男人办正经事的地方,她⾝为福晋也要有正当的理由才敢踏⼊这个门坎,她仗着自己得到宠爱,竟然如此放肆。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海莹瞪大眼睛,注视着正在寻的男女。

  “有事吗?”赫连看到她并不吃惊,只懒懒地问。

  “你出来,我有话要说。”她冷冷地回。

  “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我正忙着。”他搂着⽟梅的不放。

  “忙?”海莹轻哼一声,拾起地上散落的⾐衫扔到⽟梅的⾝上,指着她说:“我有‮家国‬大事要跟贝勒爷商量,你先出去候着。”

  “可是…贝勒爷不让我走。”⽟梅低着头,小声顶撞。

  “我以大清国格格的⾝分命令你出去。”海莹厉声喝道。

  “是、是。”⽟梅这才慌忙穿好⾐衫,匆匆退下。

  “人家年纪还小,不要吓着她。”赫连靠在椅背上,微微笑“你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了,会以为你在吃醋。”

  “被别人以为我在吃醋有什么打紧?”她咬咬嘴“你一声不响地就离开驿馆,被皇上知道了会以为你不満意他给你的差事,若是因此惹出什么祸端,这才要紧呢!”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呸,我是不想跟你一块被満门抄斩。”她⽩他一眼。

  “其实我早些离开驿馆,岂不是对你更好?”赫连的语气中有一丝奇怪的味道--酸酸涩涩的。

  “什么意思?”她一怔。

  “不妨碍你跟那个菲利普叙旧呀!”

  “神经病!”她马上反应过来“我跟菲利普只是普通朋友,很久没见面了,当然会亲热些。”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来吻去的?”

  “那有什么奇怪?”她莞尔“在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朋友之间见面时互吻脸颊,是很寻常的事。”

  “恕我孤陋寡闻。”她的说法不能让他満意“只是出于礼貌,应该吻手就够了吧?”

  “比较疏远的人吻手,比较亲近的人吻脸。菲利普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当然会吻我的脸。”

  “你好像忘记了,这儿是大清国,不是洋鬼子的地方。”

  “他要吻我,难道我好意思避开?如果惹恼了他,差事岂非要办砸?”

  “那你也不该回吻他。”赫连眉心紧蹙,不肯就此放过她。

  “那是出于礼貌、出于礼貌。”海莹觉得百般无奈。

  “出于礼貌寒喧两句就够了,用得着回吻他、用得着聊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吗?”

  “你…”他真是狼心狗肺!她辛辛苦苦讨好菲利普,无非是为了把差事办好,让他在皇上面前可以邀功。谁知道,这一片好意他视而不见,反而视她如无聇的妇一般。

  満腔热忱化为乌有,她委屈万分,真想狠狠赏他一个耳光,叫他快快清醒。

  “现在是三更半夜了吗?不过傍晚而已。”海莹忍不住大嚷“菲利普不肯向皇上行跪拜礼,我在那儿劝了他好久,所以现在才回来。你以为我只是跟他闲聊而已?”

  “他若是肯行跪拜之礼早就行了,难不成你一两句话就可以劝他放下自尊?”赫连冷冷一笑“看来,你们俩的关系还真不简单。”

  他耳朵有⽑病吗?为什么她苦苦解释,他就是充耳不闻,就是要胡猜疑她

  海莹只觉得百口莫辩,心灰意冷也不想再多说,迅速转⾝离开,狠狠地甩上书房的门。

  * * * * * * * *

  信步闲逛,看秋菊在花园里优雅地绽放。

  自从那⽇与赫连争吵之后,海莹便辞去了翻译女官的职务,像是故意避嫌。

  虽然,⾝正不怕影子斜,但她一想到赫连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心里就一阵刺痛。罢了、罢了,还是待在王府享她的清福,何苦为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劳?

  附近有一处凉亭,是她经常观赏池中鱼儿的地方,原是想到那儿歇息片刻,不料却看到了她不愿碰见的⾝影。

  赫连独自一人伫立在⽔边,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做些别的。

  海莹慌忙闪到一旁,惟恐他瞧见自己。

  “大哥,绿竺的事,你看应该怎么办?”

  突然,她听到赫麟的声音传来。

  仔细再看,这才发现原来不止赫连一个人,赫麟也在,只不过刚才树丛掩映,她没有注意到他。

  他们兄弟俩穿着同样素净的⽩⾊⾐衫,面对面站着,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奇怪,她记得赫麟一向⾐着光鲜华美,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朴素了?那顽劣的脸上也少了嬉闹的笑容,略带严肃。

  他们在谈论的,肯定是大事吧?

  海莹噤不住心不一片好奇,躲到树后偷听他们谈话。

  她知道偷听是很不道德的,但刚才赫麟提到绿竺,让她不甘离去。

  是那个跟赫连异常亲热的表妹吧!她一直记得她看赫连时痴情的眼神,还有赫连跟她说话时温柔的口气…

  “她好些了吗?”赫连幽幽地问。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她真的伤得很重。”赫麟回答。

  怎么,绿竺受伤了吗?她再靠近一步,手指轻靠着前的枝叶。

  “她怎么那么傻…我不值得她这样做的。”又听到赫连一声叹息。

  “如今恐怕她是真的傻了。”

  “怎么?”

  “听大夫说,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脑子撞着了,所以…”

  “她到底怎么了?”

  透过绿叶,海莹可以瞧见那抹赫连俊颜上的紧张神⾊。

  “放心,也不是真的摔傻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记不清了,她以为自己仍是你的未婚。”

  什么?!海莹心中一惊,赫连曾经跟绿竺订过亲,那么,他们俩的关系就不止是表兄妹那么简单了。

  呵!她早该猜到了。一向深沉的赫连曾几何时对人如此温柔?他对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子,也从来没有用过那种亲昵调笑的语气说话。

  “姨妈怕她伤心,所以一直都不敢告诉她那些她已经遗忘的事,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你已经娶了大嫂,总不能让她永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吧?”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赫连有些六神无主。

  “哥,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替你照顾绿竺一段⽇子,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她说明真相的。”

  “你好好地说,别刺了她。”

  “放心好了,瞧你着急的样子。虽然从小到大我不如你跟她亲近,但我也不至于害了她。”

  “她如果缺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哥,姨妈家什么没有呀,现在就只差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了。”赫麟轻笑。

  “如果你不是那么恶名昭彰,倒不失为一个好女婿。”赫连也不觉一笑。

  “我?!”浪子故作漫不经心“可惜我已经坏了名声,晚了。”

  “绿竺是个好女孩,倘若她真的喜上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

  “哥,你再说下去,我可真的要把绿竺表妹据为已有了!”赫麟恢复痞笑,半真半假地威胁“说正经的,新嫂子和绿竺表妹,你究竟喜哪一个?”

  中卜通一声,这个问题让海莹感到浑⾝颤抖。

  她自认没有资格跟绿竺相比,那样温柔纤细的一个可人儿,大概是所有男子心中理想的娇

  况且,绿竺不止有美貌,还心灵手巧。

  还记得当初那件⽩⾊礼服,她只花十天便全部完成,做工精致,连国外最有名的裁手艺也不过如此。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虽然找不到机织的‮丝蕾‬,却聪明地用⽩丝线在裙角边上绣出一朵朵玲珑的小花,再裁出波浪的形状,乍看之下,比真正的‮丝蕾‬还要美丽一分。

  海莹自问若⾝为男儿,这样的女子也会是首选。

  反观自己,刁蛮任、不守礼节,从没拿过绣花针,从没做过一顿饭,外貌上已经输给了婉丽的绿竺,內涵更是比不过,她不认为赫连会选自己。

  她屏住呼息,等待赫连的回答,谁料,他竟半晌无语。

  “哥,你不回答,难道…你真的喜上新嫂子了?”

  是吗?他真的如此吗?海莹的一颗心紧张得跳到了喉头。

  “嘿!”赫连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什么呀,你也知道,我跟你那个新嫂子,不过是假夫。”

  “嘿嘿!我以为就要弄假成真了。”赫麟挤眉弄眼地道。

  “我们约定好要齐心协力破坏这桩霸道的婚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我跟她之间不可能有什么!”

  答案⽔落石出,海莹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刚刚,她还希望他能说出让她惊喜的话,现在才知道,早已注定的事,就不要幻想它会有所改变。

  虽然他没有直接了当地回答深爱绿竺,但否定了她,等于承认了对绿竺的感情。

  赫连只把她只当同盟,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瞩于完美无暇的绿竺,他没有丝毫争抢的机会。

  难怪他凡事都看她不顺眼,就连她跟菲利普多说了一会话也会引来他的冷嘲热讽。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无论她出于一片好意为他做多少事,也都是枉然。

  曾经心里有一个小秘密,希望他们俩能弄假成真,但现在看来,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算了吧!她就退居做回他的同盟,早点结束他们的婚姻,她也可以早些找回自由。

  否则,待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边,她只会肝肠寸断、如花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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