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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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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天的农活,盛暑和意暄并排躺在铺在天井的竹席上,仰望繁星点点。

  “村长竟然骗你,他说我们只要想回去,就找得到来时的路。”虽然已经放弃寻找,但这遗憾,恐怕是要延续终生了。

  “其实无妨,我们这样不也好?”盛暑倒是看得开。他们最后在这个村庄定居,开垦田地,建立家园。虽然没有清凉村那样的浓厚人情,乡邻之间倒也一团和气。

  “但是他怎么可以骗我们?”意暄深感村长在她心目中的慈⽗形象破灭。

  盛暑爱恋地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情绪丰富的意暄,比以往生动了不少。“其实他也不算骗我们,他只是说,心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我们心里就是很想回去啊。”那里有视她如亲生的村长夫妇,开朗豪慡的过年,美丽火爆的阿娟,为了守住她的秘密而集体说谎的⽗老乡亲…人总是失去了后才知道珍惜,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在脑海中反复重现,温暖得让她后悔极了当初的执意离开。

  “回不去,我们也并没有特别沮丧,对吧?”浓浓的感恩与思念却总是免不了的。或许就因为不能重来。在他们心中才分外美丽。

  “我们手好脚好,只要有山有⽔有田有地的地方都可以过活。但是现在找不到路,总有些被抛弃的感觉。”意暄嘟着嘴,早知道就一路把记号做到京城。

  “因为心安了,所以我们在哪里都可以生活。这大概便是村长和大家的衷心所盼吧。”心安之处,即是吾乡。他们的⽇子,算是真正平静下来了。

  有些人天喜爱流浪漂泊,有些人怀雄心壮志,但是对他和意暄来说,一间屋,几亩地,相知相守,⾜矣。

  意暄侧过头去,注视他被盛夏光晒得一⽇比一⽇黑的脸膛——真是好黑啊,几乎难以想象初见面时他⽩净的样子,还有⾝边那一堆充満灵的动物。

  “松子他们都走了,你不觉得难受吗?”

  盛暑摇‮头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它们一个个那么聪明,决非凡物,本就不该待在世间,帮了这么多忙才功成⾝退,咱们一辈子记在心里,也就是了。”

  “你今晚吃了鱼哦。”意暄又想起以前他对不杀生的坚持。

  盛暑理直气壮“那又怎样?我钓鱼的本事比你好那么多,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最近并始偿试吃一些鱼⾁,并没有之前的排斥之感,⾝上让人在大热天感到凉意的“功能”也似乎消失无踪。对于这些变化,他接受得理所当然。

  种五⾕杂粮,食果蔬荤腥,这是平凡人吧,平凡才好。

  意暄轻轻一笑“我发现你去了一趟京城,人变得聪明了许多呢。”

  盛暑挑起眉“你不也变得热心了很多?”来了不到两个月,这个无名村落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尝过她的好手艺。

  意暄不答,算是默认。善待自己,善待别人,这是清凉村的乡亲们教给她的,既然注定今生不能相见,就让她学着像他们一样待人接物,以兹纪念吧。

  她或许不是单纯的女子,因着他的温柔与和平,停下了复仇的脚步。

  他永远也不晓得自己是谁,或许真跟他们所说的那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有些牵系;或许只是从另一个山村无意间闯进清凉村的农夫;或许曾上过‮场战‬当过哪一方的马前卒;或许…

  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和他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男耕女织,安贫乐道。

  情不自噤地伸出双臂,将⾝畔的男子搂紧。

  他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她会每⽇虔诚祷告,希望属于他俩的这桌筵席,能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清凉村的伙伴们,也会每⽇每⽇地为他们祝福吧。

  “哥哥姐姐,去捉萤火虫吗?”篱笆外探出几张丕同的笑脸,充満好奇地看着他们相拥的亲呢姿态。

  哥哥姐姐?

  他们看起来这样年轻吗?

  见到他们,就会挂念起过年和阿娟的孩子,现在也该有半岁大了吧,不管是像谁多一点,莽撞的个怕是怎样也摆脫不掉了。

  想到这里,不噤相视而笑,两束含情的目光一同投向意暄微微突起的‮部腹‬——那里面,也有一个生命在成长。但愿这孩子的一生能够平安顺遂。

  “哥哥姐姐?”真奇怪,他们每天都在一起,看来看去也看不厌。

  “等一等,我们就来!”相携着站起⾝来,他们开开心心地加⼊另一伙友善的人群。没有轻罗小扇,照样扑起流萤。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人间仙境的大门,会在大暑的那天开启,接纳每一颗失的心灵,直到它得到救赎,直到它又变得⼲净透明。

  又传说,清凉村并不止有一个。每一片良善的净土。都有位特殊的神祗,默默地守护,世世不绝…

  此中有真意,辨已忘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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