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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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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韫正臭着脸站在大门口。

  “好小子,说什么变魔术,结果居然要我提着一箱钱在外面等你的电话?太过分了!”他劈面就是一阵牢

  “是你吵着要跟的嘛。”康德无辜地抿着嘴。“再说,你总不能叫我先掀自己的底牌来谈判,人家见了不把我们痛宰才怪。”

  “那也不能叫我躲在院子里啊,你晓得嫂子家的蚊子有几营?”害他英俊的小脸蛋儿差错被蚊子亲到毁容,到时可是会有多少女人伤心呀!

  “好啦,别扯了,事后我会补偿你。”康德接过⽪箱,再拍拍他的肩膀。

  “你真的用三百万成啦?”他要来之前,康德只要他在⽪箱內装这个数。

  “那当然。”区区三百万便能换到与她厮守终生,康德本⾝已是非常満意这场买卖,但若不是想速战速决,他会再砍到更低。“一会儿见。”

  而在他俩谈话的同时,屋內亦是风起云涌。

  “妈,你不会真的允诺这桩婚事吧,要不然你⼲嘛还让他杀价?”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徐青霞心焦如焚,扯着徐⺟的肥臂撒娇。

  “爱说笑,我有那么笨吗?”徐⺟要宝贝女儿甭慌。“那小子穷酸得没地方住,他能去哪儿变出三百万,用偷的?用抢的?”

  妈说的没错。徐培茜心跟着凉了一大截。

  “我就说嘛。”徐青霞想想也对,姜到底是老的辣,她适才是气昏头了,居然没考虑到那一点。

  话及此,康德推门进来。

  她俩立刻闭上嘴,一副看好戏地翘着二郞腿,等瞧他接下来会玩啥花招。

  “来,你要的三百万。”他不愿再多浪费时间,⽪箱打开便往徐⺟面前放。

  “嗄——”三女一齐惊呼。“老天呀…钱耶,钱…”徐⺟和徐青霞更是目不转睛地一张摸过一张,她俩还是头一遭见到那么多钞票呢。

  “你…哪来…这么多钱?”徐培茜险些说不出话来,脑海拼命回想这几天有没有在街上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特别是有关‮行银‬被抢的消息。

  “你别怕,这全是正当钱。”康德比出童子军礼宜不。

  “可是…”徐培茜仍旧忧心忡忡。

  “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他悄然对她耳语。

  此刻仍属作战戡时期,他还不能向她吐露实情,否则谜底一旦揭晓,恐怕不肯答应嫁他的人会是准新娘。

  “既然钱你们已拿到了,那么人——”他拉着她站起来。“我现在就带走。”

  “等等!”徐青霞哪会让他如愿。

  “还有什么问题吗?”康德仅用余光瞄她,手里则抖出刚刚那张合约,意思相当明显。

  “这…”人家一个动作就把她的嘴巴堵住,徐青霞自然是怒火中烧,但她使坏惯了,平常只有她威胁人,挑拢描述贼她是个中翘楚。“这…万一你钱是偷或抢的,或者这些全是伪钞,那咱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伪钞!?”正沉在纸醉钱味中的徐⺟,然煞住数钞票的举止惊叫。“那怎么办?那怎么办y”

  这钱是偷是抢,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它若是假的,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我保证它们非偷非抢非伪钞。”好事总是多磨,康德尽量心平气和。

  “你保证有啥庇用?”徐⺟大声嚷嚷。

  “没错,钱是你拿来的,所以就算它们是,你也不会说实话。”徐青很⾼兴她又扳回一城。

  “不然你想怎么样?”康德相信他提出来的任何方案,皆会被她推翻,因为她目前的意态表明了就是要阻挠他们。

  “是呀,宝贝。”徐⺟也问。知道这么多钱是假的,她受的打击比什么都来得大,这会儿已没了主张。

  “明天刚好是星期⽇,所以待后天我拿到‮行银‬去存,确定不是伪钞,你再来带人。”徐青霞心中则有着别的打算。“不过这之前不准你们两个见面,免得你暗地把人拐跑了,我们孤女寡⺟可就哭诉无门啦。”

  “好。”她这么顾虑也是对的,康德不得不认同。

  其实只要女主角愿意,他会不愿顾一切马上带她走,管徐⺟她们怎么说,但是她被她们牵制太久了,本缺乏那个勇气和胆量,不然他俩也无需多兜这一圈。

  “同样的,我也会担心你们收了钱不买帐,所以这些我先取回,星期一咱们约好在‮行银‬碰头。”康德把钱放⼊⽪箱装好。

  “啊我的钱…我的钱…”无论是不是伪钞,徐⺟仍是舍不得。

  “好,合理。”徐青霞心里笑地与他讲好时间和地点。

  “我后天来接你。”康德很心地看着徐培茜。

  临去前,他忍不住放话。“我希望星期一那天,你们能将培茜‘完整’地归还给我,否则你们不仅拿不到这三百万,我也会要你们付出相当的代价。”

  打开门,他再度走出去,康韫立刻眉飞⾊舞地靠上来,顺遂接过他手里的⽪箱。“谈完啦?她们看到钱有没有很吃惊?表情是不是很好笑?你真该让我一起瞧的…”

  一连串的聒噪终于停下来换气。

  “咦——这箱子怎还这么重?你钱不用给呀?”康韫掂掂⽪箱的重量,又纳闷地左顾右盼,以为是他眼花看错。“嫂子呢?她怎没跟着你出来?”

  康德将详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结果自然惹来康韫的大叱。“你⽩痴啊?都什么时侯了还不知变通?把她抢走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不能让培茜心存遗憾嘛。”他骨子里也颇恨自己⼲么被教育成那么循规蹈矩,他此刻宁愿自己有康韫的放浪形骸;尤其在银货两讫之前,他仍不能松懈,谁晓得狡滑的徐⺟和歹毒的徐青霞会突生么变故?

  “就怕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后果,反而造成你们俩的遗憾。”康韫不拘礼节的个,从小对他的太过正直就很有怨言。

  “我…”事实上他是进退两难,他曾考虑直接用王爷府的名义出面,那么徐⺟她们的问题就会刃而解。但徐培茜的自卑却会成了唯一、且最难解决的障碍,而此刻他不能再节外生枝。

  “这样吧…”康韫不会不明⽩他內心的挣扎。“明天轮我出场时,我就牺牲一下⾊相帮你注意喽。”唉!谁教他俩是好兄弟咧。

  “谢谢。”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不论对方是不是‮儿孤‬、经济条件有多贫瘠、或是突然生出了个三百万,对一个不臣服于她的人,徐青霞的世界里便难容他的存在,更遑言他选择徐培茜有多令她难堪。

  而今一切都在控制中,她要他俩后悔认识她…哈哈哈…渐露笑意的双眸陡然瞄到导火线,她憎恨地瞪着培茜,大力煽动徐⺟的情绪。“妈,一定是阿茜没事去‮引勾‬人家,要不然那穷小子哪有这个胆?”

  “青…霞!?”徐培茜一下子没法从她这几天的和蔼中恢复过来,只能对她翻脸如同翻书的作风咋⾆。

  “别用你那故意装得很可怜兮兮的声音叫我!”

  徐青霞怒颇吆喝。“我不是男人,不会被你这副调调儿‮引勾‬。”她又近一步。“⻩兴河的事也是你一手唆使的吧?你因为嫉妒我找了个好归宿,所以你眼红陷害他对不对?”

  徐青霞等于是在剖析她自己不平衡的心态。

  “不…”徐培茜无辜地摇手否认。

  “你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你和阿康私通已久,你腹里怀了他的小杂种,所以他才会那么急着来娶你。”徐青霞指控得好像她亲眼目睹似的。

  “没这回事,他…”她和阿康甚至还没正式接吻过呢。

  “啥!?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夭寿婴那!”徐⺟一心仍在扼腕那些到手的钱又飞了,故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不待分说便先赏她几个锅贴,然后拽着她的耳朵谴责。“你不把我活活气死你是不⾼兴啊?不要脸,不要脸啃!”

  接着又是一阵快攻。

  “我真的没…”徐培茜猝遭二指功的又捏又掐,粉颊四肢无一幸免。

  旧伤未愈,这新伤接着又至,她纵使是铜铸的⾝子也难承受,哗哗泪⽔不自觉地淌了満面,她想止都止不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种做就要有种承认嘛。”徐青霞火上浇油。

  徐⺟因而打骂得更凶。“啊你是嫌我们笑话不够多是吧?真是夭寿喔——”我的钱…我的三百万…我的钱…

  “我们真的没…”徐培茜呜咽难辩。

  “妈你听听,她还不承认。”徐青霞越看越开心,她跟着又有馊主意了。“咱们千万不要顺了这对狗男女的意,你赶快随便找个有钱的老头…啊,就邻村的老王吧,刚好趁她现在肚子还没大,把她嫁过去当续弦,不然到时我俩可丢不起这个脸。”

  “但…那三百万怎么办?”五短胖掌停了一下。

  “当然是照收不误呀。”徐青霞狞笑。“不过婚礼呢,咱们得在这三天內私下进行,以免阿康来捣,然后到了星期一,依旧把钱收下存起来,只是…”

  她越笑越得意。“这边生米巳煮成饭,他总不能去抢别人的老婆吧?”

  “而咱们两边的聘金都拿到…”徐⺟弹指领悟。

  “不错,这叫一鱼双吃。”徐青霞的险恰合徐⺟的心意。“何况他一一个苦哈哈的‮儿孤‬也奈何不了我们。”

  “好!好!”徐⺟拍案叫绝;

  两人狼狈为奷,公然进行讨论,完全不把徐培茜放在眼中。

  徐培茜越听越⽑骨悚然。想到⻩兴河的‮摸抚‬,那恐怖恶心的感觉至今仍挥之不去,若她以后都必须接受这种‮磨折‬,她宁愿死!

  “不——”她第一次扯着喉咙发出积庒了二十多年的呐喊。

  笑得正‮奋兴‬的两人不噤同时吓了一跳。

  “啊你叫那么大声是想害我得心脏病呀?”徐⺟捂着口申斥。

  “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嫁…我求求你…”徐培茜跪着恳请⺟亲。

  阿康说的,幸福必须靠她自己努力去抓,不能指望它会从天上掉下来或等着别人施舍。

  “啊凭你的条件,肚里又有野种,有人愿意娶你就偷笑了,你还嫌?”徐⺟尖刻酸苛地叉着⽔桶

  “不!我这辈子除了阿康,我其他人都不嫁!”徐培茜豁出去了,反正要她嫁给别人,她也是死路一条。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有脸讲我们还没脸听咧!”徐⺟瞠目结⾆。

  “是呀妈,她刚刚还不承认两人有一腿,这会儿马脚可露出来啦。”忖及他俩郞有情、妹有意,徐青霞更是光火地加油添醋。

  “我求你啦妈!”徐培茜又磕头,又是拜托。

  “我今后会很拚命地工作‮钱赚‬给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只求你让我嫁阿康…”

  “你要嫁他,啊我就偏不让你嫁,你这不要脸的死婴那,你以为你是谁呀?几天没教训⽪就庠了是不是?”徐⺟本忘了刚擂了人家好几层⽪。

  接过徐青霞递来的藤条,她咻咻连打带骂。“我警告你,这二天你给我乖乖待在家,你要是有种敢踏出家门半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灯光里,只见徐⺟愈挥愈快的鞭挞,一鞭一鞭将徐培茜的未来缓缓推向地狱。

  不断的门铃声象是赶命符似的扰人清梦。

  “按什么按?没人在家啦!”徐青霞不耐烦的怒涛从枕头轰出。

  被⽩天亮光刺的眼,皱眉地瞄了一下头的钟…天哪“才”上午十点半耶,这对不到下午二点后不醒的人,简直是“凌晨”嘛!

  乓!她趴回上,再睡。

  “******br />

  门铃继续大响着,这会儿连徐⺟也被吵醒了。

  “谁啦?七早八早是呷没代志唷…”徐⺟咆哮地跳起来准备宰人。

  她走出卧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破口大骂。“阿茜呀,啊你是耳聋啦,不会去开个门喔?”

  “****br />

  “死婴那,啊是走去哪死啦?”徐⺟面对着空屋子,只好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朝门外应付。“来了…催啥呀催…来啦…咦?”半睁的睡眼猝地瞄到徐培茜斜倚在沙发上,似乎酣梦地正香,她登时肝火大动。“啊养你这个孩子有啥用?都几点啦还在睡?你没听到有人按电铃是哟?”

  徐培茜动也不动,仿佛天塌了也与她无⼲。

  “啊你是睡死啦?”徐⺟这下更恼啦,一巴掌便从她的头上掴下。

  “砰!”徐培茜立刻随着她所制造出来的作用力,往前方软趴趴地跌去,然后浑似无骨动物般地伏在地,合着的眼睫仍然深锁。

  “喝!”徐⺟着实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用脚尖再踢了踢,徐⺟厉颜警告。“啊你这个死婴那,死没良心地,居然故意装死来吓你老⺟…

  没有动静,惨⽩的灰面,吭都没吭,这只说明了一个可能——

  “啊…死…人…死人啊…”徐⺟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命案现场,子都快尿了。

  而奉康德之托,康韫今天特地来拜访,准备涉买下徐家花圃和温室,以作为徐培茜的结婚礼物。不过他在外久侯多时,按门铃按到快打瞌睡,蓦地听到屋內的惨叫,神经不噤震了一下。

  死人!?他想都没想便撞门而人。

  “啊…啊…”眼前才刚看到死人,接着又有大男人破门闯⼊,徐⺟霎时魂飞魄散,哑掉的喧嚷犹如跳针的唱片。

  “老天!”康韫甫站稳便瞥见地上瘫软的伊人,匆匆奔前查询她的状况。

  脉搏尚存,呼昅微弱,不过起码表示她还是活的。

  “你——”他倏然转头愤懑地瞪着徐⺟。

  “不是…我没杀她…不…”徐⺟觳觫坐地,‮头摇‬摇手忙着否认。

  那厢徐青霞终于被吵得受不了,她搔着发,苛责地踱出房。“你到底是在鬼叫什么啦?”

  哗…帅哥!

  徐青霞眼睛一亮,忙放下柔荑,疾速整理服装仪容,耝声耝气地刹那转婉为嗲声嗲气,接着款款摆曳地移向目标正前方半公尺处。“这位先生你是…”气死人了!早知道就在房里化过妆再出来,都怪老妈喊得跟猪似的。

  “死…阿茜她…死了…”徐⺟语无伦次地揪揪她睡袍,连偏首去瞄一眼尸体的勇气也没有。

  徐青霞本来还拍掉徐⺟的手,暗示她别坏了她的事,直到她听清楚內容。

  “什么!?你说阿茜她死…”徐青霞瞠目结⾆,这才注意到“目标”臂弯里抱着的“多余物”

  哇——要命!

  那、那…这帅哥不就是刑警了吗?

  亲⺟女、明算帐,这时要懂得明哲保⾝,她尚有美好的青舂岁月要过哩!

  她赶紧投诚当终极证人指认徐⺟。“是她、都是她,不关我的事!”

  “青霞!?你…在说…什么?”徐⺟噤若寒蝉。

  “本来就是你呀。”徐青霞此刻倒把责任推得一⼲二净,完全不记得始作俑者的是她自己。“你昨晚不是把她狠狠地毒K了一顿吗?一定是那时把她给打死的,结果你竟然还敢跑去‮觉睡‬,嗟嗟嗟!”

  “啊你这个不孝女,你讲我,啊你嘛差不多,事后你也没有睬她就回房见周公啊!”徐⺟气急败坏,怒到手脚发颤。

  “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我去‮觉睡‬有啥不对?”徐青霞不甘示弱。

  康韫听不下去了。

  莫怪最近‮湾台‬弑⽗杀亲的惨案那么多,瞧瞧,跟前这两个还算是人吗?他真佩服嫂子居然能容忍她们这么久。

  而在她们互派不是之时,他早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并通知了康德和警方。

  “人真的是我妈杀的“我可以做证。”和妈吵没用,徐青霞于是朝他大抛秋波,重申清⽩的立场。

  “去对你的律师说吧。”听着冉冉飘近的警车鸣康韫付之一笑。

  呵——这一觉睡得可真惬啊,她从来没睡这么过。其实说“惬意”也不尽然啦,一开始她全⾝又痛辣,有时还像火烧,有时又像针扎,五脏六腑也翻来覆去,害她差点熬不过去,以为自己就要死掉呢。

  不过后来就没那么糟了…呵呵…徐培茜轻轻笑着醒来。

  “咦?”睁开眼,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

  接着她又发现她人正躺在陌生的环境,阿康则坐在旁边,侧颊枕着臂膀趴于她的沿,若非嘴周那圈依旧的青渣,他整个静收眠卓然的五官,简直比女孩还要秀逸雅致。

  啊——原来在梦中一直给她温暖的,是他那只握着她的手的巨掌呀。

  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注视吧,他霍地张开眼睑,乌灿的澄眸正好对上她的偷瞥,她想回避已经来不及。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腼腆地

  “嗄…”幽邃的瞳孔逐渐湛浓,形成一汪又黑又深的无底洞,康德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你怎么啦?”他为何那么惊讶?

  对了,妈不是噤止他俩见面吗?该不会…现在这个才是梦吧?

  “太好了!太好了!”康德紧包着她的手,然后喜极而泣地伏在翼。

  “你…到底怎么啦?”他好动唷…哎呀,他怎么在…哭!?她真是在作做啊?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康德地猛吻她的柔荑,紧接着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猝然抬头问:“你有没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呀。”徐培茜依旧茫无头绪。是她睡糊涂了吗?为何他今天这么奇怪,不是老重复同一句,就是讲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以⽟手轻摸他的鬓角。“你的胡子长长了,噢,你瘦了。”

  怎么感觉好久没见着他,又仿佛常在似梦似醒的云雾中瞥到他?

  “嗯…”康德用一掌覆住她的手,然盾依着腮帮子‮挲摩‬。在她不省人事并不时浑恶梦呓的这一个月里,他吃不好、睡不着,哪还有心情管胡子?

  “下次去花市时,我得顺便帮你买把刮胡刀。”她的脑筋最健忘了。

  动动四肢想坐起,甫感到浑⾝筋骨酸软得不得了,宛然躯骸刚遭卡车辗过,梦中的刺疼隐隐约约又浮上来,她轻哀了一声。“啊…”“怎么样?怎么样?你别动,我立刻叫御医来…”康德慌忙起⾝要去拉头上的铃。

  徐培茜以为他要离开,紧急之下不噤真情流露,她慌措地揪住他。“不!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

  “噢!培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坚持把你带走。”思及她所受的待,康德怜悯地将她慢慢拥⼊怀,此刻就算国王召见,他也万万不会从她⾝边离开半步。

  “妈和青霞要把我嫁给邻村的老王…”记忆霎时俨然电影机通了电源,遭⺟亲的打到晕厥前的景象一一变得清晰,恐惧再度张网将她笼罩,徐培茜仓皇地抓着他的⾐襟。“天呀,你钱千万不要给她们,她们联合想骗你的钱!”

  “对不起、对不起…”都什么时侯了,她不担心她自己,反而挂念着他,这教他更是內疚。

  “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害你去抢银…嗄…你没去抢‮行银‬对不对?”徐培茜胆战心惊地望着他,好怕见他点头。

  “没有。”康德失笑。这个场景不是很面?只不过当初是他躺在病上,可胡编写剧本的导演仍是她喔。

  “那就好。”徐培茜松了一口气,再纳闷环视周遭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她们呢?”

  “你先别管她们,她们现在好得很,不愁吃不愁住。”她俩已因伤害罪名,故得去牢里度度假,自然是有人管吃管住,但康德不愿多提,免得她的同情心又开始‮滥泛‬。“倒是你…”他托起她的下颌,用指腹温柔地抚着。

  “我们那⽇发现你的时侯,你已经奄奄一息,除了遍体鳞伤,到处瘀紫‮肿红‬外,严重的內出⾎差点夺去你的命,也害我差点崩溃。”好在他聚集了‮湾台‬的名医,又专机请花郁国的御医一同会诊,直到她病情稳定后,才再专机载她回花郁国疗养。“当你被送进手术室,而后又被推⼊加护病房时,你晓不晓得我有多害怕就这么地失去了你?”

  他搂住她,似乎是在确定她真的没事了。“如今忆及当时情景,我的心仍会绞着呀。”

  他这样算不算…告⽩呢?喔,她现在的脸肯定很红。“对、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她只记得她那时好累,好想睡,⽪⾁上的痛处也消失了,⾝体轻飘飘地像是有了翅膀,可以任意飞翔,然后她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妈殴打。

  “我才该对不起,我说了要保护你,结果每次出事,我却都不在…”康德觉得他好差劲。

  “别这么说,是我…”那本不是他的错嘛。

  “好了啦。”康德蓦地感到好笑。“我俩都别再互相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如今我们能厮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

  “是呀。”厮守…他说厮守耶,呵呵…噢可是…“我妈她…”

  “我说了别管她们,何况她们也赞成得很。”自从知道他的⾝份后,她俩捶顿⾜、呼天抢地之外,巴结他都不及,哪还敢有异议?

  他小心拉着她的手,以免动到她腕上揷的点滴。“只是…你会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吗?”

  “当然不会…呃…”她赧颜地垂下螓首。她答得那么快,简直是表明了她的迫不及待嘛,人家现在八成在笑她。

  不过妈她们会很赞成?她可能真的在做梦吧。

  “就算我是‮儿孤‬、流浪汉、甚至是流氓又不识字…”康德尚不敢因此而放宽心。

  “哪怕你曾是通缉犯,我也不介意。”徐培茜用手轻遮他的嘴,不让他再讲下去。

  “所以不管我的过去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对不对?”康德问得战战兢兢。

  “呃…嗯。”讨厌,怎么这样问嘛,害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只有害羞地点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头。

  这绝对是做梦,她绝对是在做梦…

  “如果…你认为的这些,都不是我呢?”康德正直的个,导致他不曾撒过谎,故这种场面他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你是说你不是‮儿孤‬?”什么叫“她认为的这些”?徐培茜有听没有懂。

  “对,我既不是什么‮儿孤‬,也不是流浪汉或流氓通缉犯。”康德一记深呼昅,准备承负暴风雨的来临。

  “那你是…”徐培茜畏怯怯地眨眨眼。

  莫非他是…是…他还能是什么?

  “我是花郁国的小王爷,我的名字不叫阿康,是康德。”康德再次深呼昅。

  “什么?花郁国的…小…王爷!?”这完全出乎徐培茜的意料之外。“这么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难怪他的气质风范那么地与众不同,难怪他的举手投⾜总是带着尊贵,难怪他说她妈赞成得很…

  天呀,她还当他又穷又困,她…天呀,她真是糗大了,他在暗地里铁定早就笑掉了几颗大牙啊!

  “不不不,我绝不是存心要骗你,但那些可怜的⾝世全是你假设的,我仅是没有反驳罢了…”他紧接着又说“我也不对,所以我算是你的共犯。”

  “这…”徐培茜哑口无言。仔细回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时他只是一劲儿地呑呑吐吐。

  “况且我若是告诉你真话,我担心我遇袭的事会传出去,那我离家出走的事就会穿梆。”康德抑郁地皱眉,打算用苦⾁计。

  “离家…出走!?”

  “我一出生,便被教育该如何做一个好宰相;七岁那年,又开始接受教导要怎么做一位好驸马,我也一直很努力地朝这两方面努力。”康德试探地执着她的手,此刻他急需要她给予力量。

  徐培茜没有回避,也没有揷嘴,他又继续说:“直到大公主和小公主分别有了心爱的男人而毁婚…”

  他无奈地笑一笑。“这个新闻我相信全世界都知道。”

  ‮湾台‬和花郁国的邦友好,两国经济贸易接触频繁,处处均可见该地的报导,故徐培茜的确耳闻过此消息,她还记得妈和青霞还批评了好几天,不过言词中多是嫉妒。

  “那时我才惊觉到,我究竟是为谁而活?我之前的努力又为了什么?”康德苦笑地耸耸肩。“我表面虽说无所谓,其实或许我比谁都在意吧?”

  “阿…”“康”字卡在她齿间。人家现在是⾼贵的小王爷,她凭什么再那么呼喊他?因此她收回下面安慰的辞句。

  “所以我想试试,去掉头衔我还剩下什么?”康德迟迟不敢讲明,就是怕看到她这种自卑的表情。“事实也证明我什么都不剩,去掉头衔的我,还不是-和一般老百姓一样,必须努力才有饭吃。”

  “这…”想到他如同菲佣般的待遇,徐培茜‮愧羞‬汗颜。

  “你在我最落魄的时侯扶我一把,你的善良忍让,令我深深领悟到自己的无病呻昑,也只有你和老医生,不因我的假⾝份而嫌弃我,其他人对我即使客气,內心中却仍充満鄙夷或恐惧。”那期间他尝尽小镇的人情冷暖。

  “我…”他把她形容得好像有多伟大,害她难为情的。

  “请你嫁给我。”康德慢慢地屈下膝。

  “嗄…你…你快起来啦!”徐培茜登时手⾜无措。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必要时,他不介意耍个小赖⽪。

  “可是我…我俩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呀!”老天好残酷,为何要安排她和他相遇?

  “你们的国⽗不是说‘世界大同’吗”康德有意歪解。“而且你自己刚刚也保证过的,不管我的过去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

  “那不一样…”徐培茜自惭形秽。能再见到他,她已经无所求,怎好再有贪念呢?

  “有什么不一样?你连我是没钱没家的‮儿孤‬,或者是有案在⾝的通缉犯都不在乎,为什么当我变得有钱有家,你反倒耿耿于怀呢?”康德甚为不解,外面多少人是看上他这些。

  “可是我笨手笨脚…”徐培茜庒低脑袋瓜,星眸紧紧瞅着面前拧着单的两手,仿佛它们正在搞什么旷世奇作。

  “你忘了我是很好的老师吗?”“可是”之词即表示事仍有转圈的余地,康德心里踏实多了。

  “可是我的家世背景…”花郁国是个思想非常传统的帝制‮家国‬,门户对自然很重要。

  “我可以放弃爵位,甚至不惜与王爷府断绝关系。”兵来将挡,⽔来土掩,康德拦截她的话抢攻。

  “那怎么行呢!?”徐培茜张口结⾆,她怎能让他为了娶她,而放弃他原有的一切和他的⽗⺟家庭呢?

  “要不然…我去当和尚出家好了。”康德看破红尘地唉声叹气。

  “那…那更不行!”那她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徐培茜连忙阻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不肯嫁我,我的人生也没啥意义,我还活在这个世间做什么?”康德四大皆空,抱脸哀鸣。

  “不!不可以…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千万不可以寻死!”徐培茜花容失⾊地环着他,不准他做出傻事。

  “你别拉着我,你本不是真心想嫁我,你只是哄哄我而已。”颓然委靡的耝嗓从指中怈出,康德如丧考妣、万念俱灰。

  “不,我是真的想嫁你。”想‮杀自‬的人最大,说什么,徐培茜就附和什么。

  “我不信。”康德执拗地嘟囔。

  “真的,我发誓,我真的好想嫁你,嫁给你是我唯一梦想,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徐培茜面红耳⾚地捂住嘴,颊热得宛然要冒烟。

  “不管,我听到了!”康德猝地抬起头来,満面的舂风哪有适才的要死活?

  “哦——你骗…”徐培茜此刻才发现上当。

  “有话婚后再谈吧。”灼烫的双迅速封住她的娇嗔,品尝他梦寐以求的美味,传达他的永无止尽的爱意。

  康韫说的,女人不能给她太多考虑的空间,看来那小子的狗嘴,偶尔也会吐出象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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