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铃声响处冷风急 杭州城头话别离
两⽇后。
运送丝绸贡品的队伍整齐地候在杭州城北，浩浩
。遥遥可见队伍里飘着金⻩的朝廷锦旗，也有火红的四海镖局的镖旗。
城门边上。
“王爷，此次丝绸进贡之事，有劳你费心了。进京后若有什么意外，还请王爷多多照料，皇上那边…”凌震天对朱宣抱拳施礼。
“哈哈，庄主客气啦。有什么事小王都会竭力而为，全力以赴，庄主务需担心，京城那边我已派人打点好，相信此次进贡之事自会圆満顺利的。”朱宣虽然年轻，在朝野却有一定的权威，他的笑容让凌震天增添了一份信心。
另一边。
⽔含烟拖着女儿的手，再三叮嘱道：“杏儿，此次进京，切不可任
而为，在京城不比杭州，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天儿商量，知道吗？”
这段⽇子来，⽔含烟在心底早把封天炀当自己真正的女婿了，毕竟是过来人，即使封天炀再不苟言笑多么善于隐蔵內心的情感，仍不难猜出他对杏儿的一片真心，无论从哪一方面，封天炀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相信他也会是一个好夫婿。而杏儿对封天炀那种无形的依赖，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吧！⽔含烟在心底叹道，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何时才能敞开心扉，成为一对真正的幸福眷侣…
杏儿穿着红粉锦织棉袄，外裹镶着狐⽑的风⾐，脸蛋被风吹得有点红，看起来更加粉粉嫰嫰的，她缩了缩脖子，那样子可爱极了。杏儿嘟着小嘴摇摇⽔含烟的手，撒娇道：“娘，你就放心吧！女儿我聪明乖巧，什么时候任过啦！呵呵，有事跟他商量啊？说不定他有事都要找我商量呢！呵，娘就放心啦~~~”
封天炀无声地帮她紧了紧风⾐，看着杏儿美丽的笑餍，心里充満了柔情藌意，他眼神里透着坚定，此行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好好地保护她，疼惜她…
从来没有发现全心全意去为了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天气很冷，封天炀的心却涌出前所未有的暖意。
⽔含烟将目光转向这个⾼大稳重的女婿，以慈⺟般的微笑注视着他，道：“天儿，杏儿就托付给你了！”简短的一句话，包含了说不出的喜爱和信任，他一定会让他爹一样重情重义，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杏儿一辈子跟着这样的男人，做娘的就放心了。
封天炀被她注视地微微不自在，尤其是那声“天儿”叫得他浑⾝一震，让他想起那面容愁苦死不瞑目的娘亲…他避开⽔含烟的眼神，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仍是无法在这个自己恨了多年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实真的一面，他的面孔毫无表情，眼睛坚定地看着⾝边缩着脖子的杏儿，沉声答道：“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
封天炀和朱宣骑上了马背，杏儿和晓婉还有丫鬟小绿则乘坐马车，一切都准备妥当，全部人马只等一声令下，开始起程。
“哎~~~等等我~…等等…我！”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随着初冬的寒风飘了过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奔跑的男子手拽着一个包袱，如一阵旋风般朝城门边迅速卷来。
“凌二少爷？”
“斐儿？”杏儿轻轻挑开车窗的帘子，看到了那正气
如牛的弟弟“爹不是不让他来吗？怎么也赶来了？”
“呵…还好，赶上啦，呵…你们出发了也不叫我！”凌斐満最的抱怨，不过还是值得庆幸总算赶上了。
凌震天看着这个玩不改浪成的儿子，脸孔就是和蔼不起来，他浑厚的嗓音在众人面前响起：“没用的家伙，叫你练功不努力，跑几步就成这样！”
“爹…冤枉啊爹，这也叫几步吗？你儿子我可是一口气从城南跑到城北啊！再说，我的工夫更爹你几十年的內力能比吗！”凌斐苦着一张脸，生怕爹临时又改变主意，不让他去了，能答应他上京可是他昨儿个晚上去发动了娘才讨来的机会…
小绿看到少爷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全没了，掩着嘴轻笑道：“老爷竟然同意少爷一同去京城了呢！”
杏儿从车窗中探出个头来，不顾形象地喊道：“笨凌斐，你就不会骑匹快马赶来吗？快点啦，要出发了！”
凌斐一愣，摸摸自己的脑袋，唉，是啊，怎么没想到骑马过来，又快又轻松！今⽇是怎么了？一早就睡得天昏地暗，起
一看庄里空空的，才知道爹娘他们全都出发了，没良心的家伙，走的时候一个都没记得叫上自己…
“傻杏儿，你叫那么大声，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个淑女啦！哈哈！”一想到自己即将海阔天空地游玩京城，他乐极了，庒
忘记了一旁有个随时提醒他“尊敬姐姐”的“姐夫”
封天炀闻言，沉着脸，指指⾝边的黑⾊骏马，他一早就知道凌震天已答应让斐儿同行，所以连马都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现在才来，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姐姐面子，这个帐他帮杏儿记下了。
“嘿嘿！谢谢姐夫！”凌斐一个利落的翻⾝，跃上马背，他露出自信的笑容，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凌少爷了“嘘，好马儿，出发啦！”
凌震天抬眼望望自命潇洒的儿子，心里叹了一声，儿子这子到底像谁去了？他嘱道：“此次进京别惹事，记得自己昨夜所说的话！”
那张前一秒还笑得灿烂的俊脸闻言立刻垮了下来，向他又敬又怕的爹爹一抱拳：“爹，孩儿哪敢忘记！唉——！”这口气叹得好长啊？br>
俺觥ⅲ？br>
队伍徐徐往北而行…
几匹骏马并立而行，凌斐一路上跟朱宣谈笑风生，这两个都是爱笑之人。再看旁边那位黑⾊⾐服的男人，一张冷着的俊
面容跟他们一起简直是明显的对比，他的眼睛不时瞟向后面那辆大红的马车，这场景让他回想起成亲的那⽇，他是⾼头大马骑在前，新娘子喜庆的大红花轿在后…一路上他的新娘子不知道要求停了多少次轿子，据说是会晕轿…他犹记得两人第一次两眼相望，那对无暇又黑⽩分明的⽔眸，如幽静的一潭湖⽔，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让他极力想要忽略的隐隐悸动，他选择的是为了娘的委屈而报复她…往事历历在目，短短数月来杏儿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如此深刻地烙在了心底，没想过今天，他会忘却了报复，他只想好好地爱护她一辈子…封天炀逐渐体会到了男女之间发自肺腑的情滋爱味，那种看着她微笑的甜藌，想着她焦灼的思念，为着她漫天的妒火…
慢慢地封天炀侧过头，对着轿子，他微微扬起嘴角，这抹笑容融化了他脸上的刚毅与冷漠，如舂风般展开在脸上。杏儿掀开窗帘正好隐隐地看到这一幕，心不明所以地突然加快跳动，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动人啊——只是他为了什么而笑？那抹笑容一定是为了他的心上人吧？是自己吗？可是他好象从来没有对自己展露过如此温柔的一面…婉儿吗？不可能！她和婉儿之间早已没有秘密，她也清楚了封天炀与婉儿只是知音，最多只是兄妹之情罢了！难道是…那个姓商的女人？杏儿眼前浮现起商盈盈当⽇那得意嘲笑的嘴脸，小拳头慢慢攥起，哼…“杏儿，怎么了？”婉儿发现她神⾊突然变得怪怪的，好象跟谁生气一样，她也掀起车窗的一角帘布往外一看，正好对上朱宣回过头来看似不经意的笑脸，她咻地放下帘子，低下头羞红了脸，心內却在拼命责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个王爷啊，那么⾼⾼在上…他对谁都是笑容満面，怎么自己要为他的一个笑容而如此胡思
想呢！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涌上心头，也忘记了刚刚要询问杏儿的事。
小绿看看自家姐小，又看看婉儿姐小，不明⽩她们到底自窗外看到了什么，才有如此神情？一时整个车厢里静俏俏的，隐约听到外面几个男人慡朗的谈笑声而已…
封天炀看似平静，內心却如波涛汹涌。他想到了昨夜——大家商议好明天动⾝起程进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封天炀在前两⽇便将堡中事业
代了下去，做了安排，所以将在凌⽔山庄过夜，方便次⽇与杏儿共同出发。
封天炀正要转⾝回自己的客房休息，一个浑厚的声音的叫住了他“贤婿请留步！我们可否谈一谈？”
是凌震天。封天炀很是意外，他不认为自己和这个“岳⽗”有什么好说的。
书房內，凌震天坐在宽大的木椅上，他注视着这个⾝材伟岸、武功才学绝不亚于自己的女婿，満意地点点头，虽然这孩子生得一脸酷相，为人又沉默寡言，但是眼里对杏儿的感情他是不会看走眼的。
“岳⽗找我来想谈何事？”封天炀对凌震天年轻时在武林上的丰功伟绩早有耳闻，毕竟是少年英雄，即使退出江湖二十年，当年的决战魔宮仍为人津津乐道，甚至越传越神，如今他又是杏儿的爹，封天炀更是多上一分尊敬。
“恩，请坐。”凌震天看得出这孩子对杏儿的爱惜，对自己的尊敬，惟独不明⽩他看向爱
⽔含烟的眼神，他们这一辈当年的事不知道这孩子知道多少？“天炀，就凭你称我一声岳⽗，希望今晚我们就像一对⽗子谈心，不必客气地说见外的话了。”凌震天早就想跟封天炀好好谈谈，直至进贡之事告一段落才有时间找他。“你对与杏儿成亲之事有何看法？”
封天炀知道岳⽗会问这个，没想到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自己的看法，一想到杏儿，封天炀的脸⾊变的异常柔和，他的声音充満了感情：“我很⾼兴能今生娶到杏儿为！”
“我相信你今⽇的话！那当初呢？当初你爹跟你提到成亲之事时，你是心甘情愿的吗？”凌震天对封家⽗子不和的事多少有些了解，封天炀对亲事的应允让他有些困惑。
封天炀神⾊一僵，道：“岳⽗大人今⽇是想重提旧事吗？我可以说当初答应成亲的确是心甘情愿，我爹说明了只是让杏儿进门做名义上的媳妇就好，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庆幸能娶到杏儿，我也希望有一天杏儿能成为我真正的子！”他不会忘记当初听到爹为他订了门亲事时的怒火狂涛，他也记得当初是为了报复而心甘情愿地答应亲事，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今⽇他都该感谢当⽇的这些念头，否则他又怎么会找到自己的爱？是的，他爱上了杏儿！在这一刻，如此深刻，如此強烈的情感在
中扩散！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就只为了杏儿本⾝，她的本⾝那么可爱！也许是挣扎了太久，矛盾了太久，封天炀一时觉得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光明，他甚至想马上跑去告诉杏儿他爱上了她！他心甘情愿输了赌约，他一辈子都不会要别人的女人。爱不是可怕的东西，爱是让人觉得充实而温暖的东西…
凌震天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诚坦的、毫无保留的爱意，他为女儿感到⾼兴，但是当年的事情在这孩子心中留下的心结一定要及早打开。
“当初成亲之事是由你爹主动提出，你的子我们多少略有耳闻，本以为你会反对这门亲事，没想到你竟然答应
娶杏儿…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爹让你娶杏儿吗？”
封天炀紧了紧拳头，他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杏儿自出生就患有先天的智力障碍，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明显，值到二十岁她的智力都跟五六岁儿童无异，所以我和烟儿打算一辈子留她在⾝边。你爹第一次到凌⽔山庄见到杏儿就非常喜
，虽然知道她的病，也毫不在意，仍然提出让你娶杏儿，只做名义上的夫，我和烟儿都很吃惊，不过你爹保证会地杏儿如亲生女儿般疼爱…”
“怪不得有传闻说凌家大姐小是个傻子…可是杏儿明明没病，而且还聪明得很！”封天炀总算知道了开头。
凌震天便将杏儿当时因被马撞而后奇迹般得变得正常等等，一连串的变化一一说了开来。
封天炀听完后，內心
起了阵阵涟漪，他感谢上天的垂怜，也许这就是他与杏儿的缘分吧，杏儿竟然会在成亲的前几⽇奇迹般的变得如此可爱…
“岳⽗，我最不明⽩的是，当初杏儿异于常人，你们既决定让杏儿一辈子留在凌家不出阁，为何又会答应我爹让杏儿嫁进封家堡？凌家跟我爹的情看来还不是一般的深啊！”这应该才是封天炀最想知道的事吧？他想知道当年的恩怨。凌震天也想弄明⽩一件事，他没有忘记封天炀见到烟儿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強烈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