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婉玲?”将头探出水面却没有看到好友,邵馨宁连忙开口呼喊她。
岸上留声机乐声轻扬起,但空无一人。
“婉玲?”她又喊了声,还是没有回音。
奇怪了,婉玲怎么会放她一人跑走?
天,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邵馨宁心猛地一惊,连忙往岸边走去,就怕好友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可才在水中走没几步,脚边滑过的物体让她整个人僵直了⾝子,鸡皮疙瘩爬満了全⾝。
蛇,而且是条不小的蛇…
天,她最怕蛇了,眼角余光一瞄,认出这是种叫做森蚺的大蛇,她此刻的处境就好象在拍大蟒蛇电影似的,而她成了女主角…
她僵硬着⾝体不敢动弹,希望牠可以感到无趣而离开,但是事与愿违,牠老在她的⾝边徘徊不去,好几次甚至缠上她修长的腿双。
这下惨了,婉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她在这边被蛇吃掉也没有人知道。
斗大的汗珠自她的额边沁出,缓缓的滑落到下巴。
离别曲的乐声在风中轻扬着。
难道她真的会就这样跟人世间别离了吗?
一张张亲爱的脸孔闪过她的脑际,爸、妈、好友,然后停留在易宇谦的脸上…
天,她讶异于自己竟然最舍不得跟他分别。
难道她已经不自觉的喜欢上他了?
呵,真可笑,没想到在她即将被蛇吃掉之时,她才彻悟原来自己真的喜欢上那个对自己没趣兴的男人…
她真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哪一件比较悲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森蚺还是充満趣兴的在她⾝边绕着。
长时间的浸在水中不动,让邵馨宁的⾝体开始发冷,牙齿也不听使唤的打起颤。
“馨宁--”忽地,易宇谦低沉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是因为濒死而产生了幻觉吗?
她眨眨眼,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易宇谦神情凝重立在岸边,他手中拿把短刀,动作缓慢的朝她走来。
他来救她了?
她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全⾝紧绷起来。
天,她差点忘记自己此刻⾝上什么都没穿…
“啊--”她惊呼了声,下意识的想要用手遮住**的⾝子,因此惊动了森蚺,牠快速朝她窜去--
“该死!”易宇谦低咒了声,一个大跨步跃进,在森蚺缠上她之前抓住牠,与牠在水中纠缠打斗。
“小心--”邵馨宁紧张的看着跟蛇缠斗的他,一颗心简直要自喉头蹦了出来。
激斗让水花四溅,模糊了她的视线。
半晌,一切慢慢归于平静,水面仅剩淡淡的余波荡漾。
“宇谦?”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彷佛吊在半空中似的,随时都可能坠地。
“没事了。”
他的声音让她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得到纡解,整个人霎时没有力气的往水中跌坐了下去。
而在同时,易宇谦的手也伸了出来,攫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上揽。
她扬睫望向他,只见他深幽的黑眸中闪动着热炽的火焰,几乎灼伤她,也更让她意识到自己的**。
“谢、谢谢你,我该上岸了。”她推开他,狼狈的想要奔回岸边穿上衣物。
但才走几步,便被他強壮的手臂圈入怀中,牢牢的拥住。
她回过头想抗拒,可被他的唇给封缄住,狂烈的火苗形成燎原之火,彻底的摧毁她所有的理智与矜持。
“我从来不知道会这么美好…”她満足的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娇羞的叹道。
她是他的人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让她沮丧懊恼,反而让她感到无比的満足与幸福。
是呵,她爱他,她甘愿成为他的人。
而他要了她,应该也是因为爱她吧,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幸福。
易宇谦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没有应声,心中思绪复杂。
他想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看到她对吉米绽放笑容时,是有多么的嫉妒与发狂,更不会知道,刚刚以为她会遭受蛇吻时,是怎样的让他恐惧与惊慌。
而这一切的情绪在他有生以来全都是从不曾存在的经验,让他不由得心惊。
难道…她在他心目中已经是这么的不可或缺?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甘愿被一个女人给绑住。
她对他来说只是丛林枯燥生活的点心,一个可以利用的女人罢了。
没错,现在他已经得到她,接下来就该是拿到蔵宝图。
而她,将不再会勾起他任何的趣兴,是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何需费心?
垂睫凝视着靠在自己胸膛上的美丽容颜,易宇谦的眉头不自觉的拢了起来,只因为心头那抹不愿意面对的口是心非…
他错了。
本以为尝过她之后,他就会像以往对待其它女人一样的失去趣兴。
但是这一次却是这么的不同。
易宇谦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将视线自邵馨宁⾝上移开,甚至在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绽放笑颜时,忍不住吃醋生气。
他是怎么了?活了二十八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蠢、这么拙,第一次让一个女人彻底的牵动他的心绪。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了声,想要让自己恢复平静,但杀人的目光却还是难以克制的飘向跟邵馨宁交谈中的吉米…
“馨宁,过来一下。”⻩婉玲走近她,将她自吉米的纠缠解救出来。
“呼,好险妳叫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邵馨宁松了口气。
“他最近好象常常找妳,我看他对妳可能有意思呢。”⻩婉玲偷偷看了眼吉米。
“不会吧,应该是因为我们都是华人吧。”邵馨宁摇头摇。
“那他⼲么不找我跟正杰聊啊?”⻩婉玲不以为然的反驳。
“我也不知道。”邵馨宁耸耸肩,并不想浪费心思去猜测一个她不在乎的人的想法,她在意的只有一个人呵…
她的视线一如以往般,情不自噤的飘向易宇谦,水漾的瞳眸盛満了对他的情感,明眼人一望便知。
⻩婉玲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了然打趣的道:“看来我那天去追黑影倒真是去对了。”
后来她匆匆忙忙的赶回岸边时,只见他们两个人像刚穿好服衣似的神情超不自然的,要说没鬼,那还真的是鬼才相信咧。
“妳在胡说什么?!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邵馨宁娇羞的回避话题。
“少来,妳整颗心都在『他』⾝上,哪会担心我啊!”⻩婉玲故意捉弄她。
“婉玲。”她不依的议抗,不过脸上的幸福实在是骗不了人。
“好啦,不闹妳了,恭喜妳啦。”
“可是他最近好象不太理我…”邵馨宁此刻清丽的脸上除了笑容还有一些些的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次之后,他好象有点刻意在回避她,而这让她的心始终无法踏实。
“不会啦,妳都没看到他刚刚那副发狠吃醋的模样。”
“真的?”
“是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看吉米都不知道被千刀万刚了几次咧。”
他真的这么在乎她吗?
“喏,妳看,他不就正往这边走过来找妳吗?”⻩婉玲朝她⾝后努了努下巴,识相的道:“我不打扰你们小俩口甜藌了。”
“我知道妳是要去找正杰啦。”邵馨宁回敬她。
⻩婉玲心照不宣的朝她眨眨眼,随即蹦蹦跳跳的走开。
“前面有岔路,我必须知道走哪一条。”易宇谦走近她,低沉的声音听下出任何的情绪。
“喔,我要看看图上标示的路线。”邵馨宁注视着他,期盼在他脸上看到如⻩婉玲所说的在乎,但是却一无所获。
“到我的帐篷去吧。”
易宇谦话说完就径自往帐篷走去,让她提着装着留声机的提箱跟在他⾝后走着。
他好象在生气?虽然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她直觉的感到他⾝上散发出一股怒意。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怯怯的问。
“我为什么要生妳的气?”易宇谦佯装平淡的道,其实心中正为她方才跟吉米的说笑而妒火正炽。
“那…那为什么你都不看我?”她没忽略他一直没正眼瞧她。
“有吗?”他将视线放在她脸上,轻叹了声,朝她招招手道:“过来。”
邵馨宁马上娇柔依偎进他的怀中,贪恋的昅汲着他成熟的男人气息。
唉,打从她爱上他那刻起,她就注定是弱势的一方了,只要能求得他的怜爱,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仰头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柔顺的承受他如雨点落下的吻,可心头却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她。
“馨宁。”他忽地开口。
“嗯?”是要说了吗?她期待的望向他。
“我要妳把蔵宝图交给我。”
蔵起心头的失望,她迟疑的道:“放我这里不是一样?”
“但是每次都要问妳很⿇烦。”易宇谦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黑眸“难道妳不信任我?”
“不是…”她摇头摇,微抿着唇说:“我只是不确定…”
“好吧,既然妳有疑虑,那就算了。”他骤地沉下脸,微微将⾝子菗开。
他生气了?
她的心一揪,咬咬下唇作了决定“好吧,就放你这边吧。”
“不用了。”他态度还是冷淡“我不喜欢勉強别人。”
“我没有勉強,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本来就不应该分彼此。”她朝他绽出抹笑“只是这份宝蔵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钱。”她晶亮的眸中闪着光芒。
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还债了。
“钱真的这么重要?”易宇谦瞇起黑眸,她跟其它女人一样,都是嗜钱如命?
“对我来说,钱的确很重要。”邵馨宁肯定的点头“因为…”
“我还有事要跟其它人商量,妳休息一下吧。”他打断了她的解释。
在他的心中已经对她下了定论,不论她是个多么纯洁的处子,却跟其它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全都是金钱的奴隶。
该死,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有无限的懊恼?
只因他竟然喜欢上自己一向最不屑的拜金女人类型?
喜欢?
不,不可能的,他易宇谦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而现在,他也不打算破戒。
这一切将会在明天成为过眼云烟,一切都将结束…
“易先生,你真的打算这样做?”木鲁一脸犹豫的望着他。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寻宝的路径,自然不需要再多带累赘。”易宇谦说得无情,但是心中却有另一道声音在反驳他。
“但是邵姐小他们--”
“木鲁,什么时候你开始质疑起我的决定了?”他沉下声道。
“木鲁不敢。”木鲁恭敬的屈⾝道。
“等晚上我们就动⾝,你安排几个人护送他们回去市区。”
“是的。”
“你去忙吧。”易宇谦淡淡的指示。
木鲁没有多言的走开,开始想着如何分配人力。
看着木鲁的⾝影,易宇谦知道他心中一定认为他是个无情的男人。
是他太无情了吗?
他的下颚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不,是爱上他的女人太傻。
邵馨宁纯真的眼眸在他脑海中闪烁着光芒,那是份信任与情感的托付…
不,他不能被那双眼眸给骗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妄想借着宝蔵发财的女人罢了。
他相信一旦她知道了他实真的⾝分,便会像蛇一样纠缠着他不放吧?
所以现在甩开她是对的。
他给了她恋爱的美梦,她给了他需要的另一张蔵宝图。
各取所需,他并没有错。
没错,他没有错。
但是为什么,他的胸口却那么的闷痛,好似缺了口似的,再也无法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