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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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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料到是你…”传文康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林语萱挺直背脊,勇敢的迎视他的目光。

  “我也没想到是你!”

  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注视下露出软弱。

  “不是我想探人隐私,但我即将住在这里,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你为什么要我一个房客?”

  林语萱非常明白,他对她的误解已深,而她累得没力气加以解释;反正,他要怎么想她也无法管。

  “我需要钱。”她很坦白地道。

  他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混合讥诮与挖苦地说:“你的金主呢?他不管你了吗?”

  “这是我的事!”

  他的话像一根芒刺附着在她的‮肤皮‬上,刺激着她,令她亟欲想要甩掉他。

  “傅先生,所谓小庙容不下大和尚,我想⾝分如此⾼贵的你大概不会想住在我这里──”

  “等一下!”他打断她的话。“不要擅自下结论,况且这里不是庙,我也不是和尚,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我很想住在这里。”

  他那暧昧的语气,让她感到全⾝‮肤皮‬
‮热燥‬,脸⾊胀红。

  “可是──”

  他轻举一下手,再次打断她的话,以平淡的口气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房间。”

  什么?林语萱睁大眼睛凝视着他。

  “往哪边走?”他望向四处。

  “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她仍不敢相信他会想要住下来。

  “还需要怀疑吗?”他气定神闲地睇了她一眼。“我的房间究竟在哪里?”

  “这里!”

  她愤愤地领着他上楼,打开多出来的那个房间的门。

  “这房子只有一个浴室,非常不方便,而且有时水管还会漏水,你不会喜欢住这里的!”

  原以为把自己的屋子说得简陋一点,就会打消他住下来的念头,没想到他一点也不在乎。

  “这里还不错。”他打量房间四周道。

  “这里蚊子很多。”

  他原本望出窗外,目光落在庭园里,听见她说的话,转过⾝来注视她。

  “一次说完吧!”

  “什么?”

  “这里还有什么?蟑螂?老鼠?蛇?还是恐龙?”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问。

  在他的注视下,她只感到全⾝‮肤皮‬如针刺一般不安地颤动。

  她有点霞惊地认知到,这是个很难缠的男人!

  “我决定住下来了。”他手指发出“啪哒”一声。“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我喜欢安静,绝对的安静,所以你若是想做什么…千万别吵到我。”

  他说话时嘴角之间所显现的讥诮意味,令她几乎要气疯了。

  “你的他常来吧?”

  她震怒得说不出话来。

  “我住在这里他会不⾼兴吗?”

  “你──你──”她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但他显然误解了她的反应。

  “他并不有钱对吗?要不然你不会需要考虑我一位房客。”

  “这是我的事!”

  在气愤之余她听出他语调中所带的不屑的意味。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他很可能永远不会为了你而离开他太太;即使他真的为了你而抛弃他的太太,跟你在一起,你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吗?你不会心有愧疚吗?”

  “我喜欢跟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幸福,都是我的事!”

  她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就算当人家第三者的不是她,她也不能容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这样贬低她妹妹的行为。

  “既然你对我意见这么多,那么我想你不会想住在这里!”

  原以为他会附和她的话,没想到他却爆出一句更震撼的话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搬过来,而且我打算住三个月。”

  传文康从西装上衣里掏出一迭大钞,数了五十张交给她。

  “一个月一万五千元,三个月四万五,剩下的五千是水电费和一些杂费,够吗?”

  林语萱很想大声告诉他,把钱拿回去,可是一想到妹妹庞大的医药费,她拍自己几乎脫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呑回去。

  “够了!”

  她僵硬的接过钞票,这时墙上古老的时钟发出声响,提醒了她必须去医院看妹妹。

  天哪!她还得去买一些水果,她竟顾着跟傅文康说话而忘了时间。

  紧张、慌乱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很快地说:“我得出去了,我──”

  “要去约会吗?”他讥诮地嘲讽她。“跟另一个女人共有一个男人,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満足?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家人的感受?”

  “你说完了吗?”

  她气不过了。“我想我也有些话必须先说在前头,你如果要住在这里,就不要⼲涉我的私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

  “我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迎向他的目光,她的双膝就莫名的发软。

  “明天我十点搬过来。”他冷冷的开了口。

  “不…十点不方便。”

  她迅速地拒绝,因为她要出去交货,顺便去探视妹妹。

  “那什么时候才方便?”他口气不悦了。

  “嗯…下午三点可以吗?”她想先打扫一下屋子。

  他双眉一扬,尖酸地说:“他花这么多时间跟你在一起吗?难怪他老婆要抓狂了。”

  林语萱因为担心误了去探望妹妹的时间,所以也不多费唇舌,只是大步走向门口,为他开门。

  当他走向她时,她感觉到自己手臂的肌⾁紧缩,本能地避免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他走到她⾝边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使得地无法避开他那深沉的注视。

  “我实在无法了解像你这样的女子,为什么非得破坏别人的婚姻──”

  “你懂什么!”

  她不知道哪一天他若发现自己误会了她,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懂。我父⺟的婚姻会破裂,就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介入,我⺟亲因而‮杀自‬,这样的我还不懂吗?”

  他平静的自白含林语萱错愕得无言以对…

  在她尚未回过神之际,他已掉头走向停在门外的车子。

  “姊,你别为我担心嘛!”

  林雨宣強忍着骨头內的刺痛,以轻松的口气道:“你看这戒指美吗?这是嘉良刚才为我戴上去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林语萱強迫自己收拾起悲伤的情绪,勉強自己微笑。

  “这戒指好美,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我想看你当新娘子的样子。”她试着鼓励妹妹。

  林雨宣轻叹口气。“我的病我很清楚,现在我能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雨宜,你千万别说丧气话,你难道不怕嘉良他──”

  “他该回到他妻子的⾝边,其实他妻子也很可怜。”雨宣凄楚地道。

  林语萱突然想起傅文康在离去时所说的那些话。

  目睹父⺟亲的关系破裂,不只得承受他对父亲的爱和信任毁灭,还得面对⺟亲‮杀自‬的残酷打击,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她猛然打断自己的思路,气愤地摇‮头摇‬。

  她到底在⼲什么?居然在同情一个以为她…她懊恼地咬住嘴角,不情愿地承认如果他看错了她,至少有一部份是错在自己。

  她实在应该告诉他真相…但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很难解释清楚,她就算说了,他恐怕还是不会相信吧?

  “姊…”

  林语萱发现妹妹痛苦的表情,一颗心又紧紧揪了起来。

  “雨宣,你又不舒服了吗?”

  “没关系,我忍一下就行了。”她有气无力的。

  “你快打止痛剂。”说着,林语萱便想动手替妹妹打的点滴里加药。

  “不,不用,我忍一忍就过去了…这药很贵…”

  雨宣紧咬牙根忍着‮大巨‬的痛楚。

  “你别担心钱,我把空房间租出去了,刚才房客一口气给了我三个月的房租,你这么疼,我叫人替她打止痛剂吧?”

  “姊…谢谢你。”

  打了止痛剂后,林雨宣体內的痛慢慢减少,原本揪紧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一剂止痛剂要台币四⼲五百元左右,通常效果只能维持三天,所以这笔开销成为林语萱最大的负担。

  双手紧紧握住妹妹脆弱、冰冷的手,林语萱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担心失去妹妹的恐惧传遍她全⾝。

  “姊…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晚上…当爸爸抛下我们时,我们就是这么紧紧握着双手…那时是你的安慰让我不再感到害怕…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都没办法顾及到你的未婚夫…”

  “别说傻话了,他才不介意呢!只是他一直出差,所以我没叫他来看你。”

  她一直没有跟妹妹说,她已经不是王斌辉的未婚妻了,她不想让妹妹认为是她拖累了她。

  解除婚约,她心中不是没有痛苦,但这半年照顾妹妹下来,她更坚信她离开他是对的。爱惰没有永远的,怎么可能比得上照顾妹妹重要?

  “下辈子我希望仍能当你的妹妹,不过是由我来照顾你…”

  “雨宣…别说了…”泪已盈満了她的眼眶。

  “姊…我好希望可以在我死之前看到爸爸…我好想念他…”

  “雨宣…”林语萱泣不成声。

  自从五岁那年,父亲把她们带到‮儿孤‬院门外遗弃后,就不曾再有过父亲的消息。

  其实她也很想念父亲,但她始终无法原谅他这么狠心遗弃了她们。

  “姊…你觉得我们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爸爸?”雨宣问。

  林语萱不敢回答,这么多年来,她已不再抱任何与父亲重逢的希望了。

  如同往常一般,当她感到伤心、沮丧时,唯一的方法是尽可能拚命工作,好让自己的心力耗尽,不再去想理智告诉她存在、而她的心却拒绝去了解的事实。

  一直到将近下午两点,她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累得再不停下工作,可能就会当场昏倒了。

  她为自已冲了杯牛奶,烤了片吐司,但却毫无食欲。

  耳畔响起妹妹说的话──

  我希望可以在我死之前见到爸爸…我好想念他…

  原本极力控制住的情绪再也庒抑不住,随之而来的是她视为软弱、失败的象征──泪水,控制不住流出来的泪水。

  这么多年来,她也非常想念父亲,但是多年的希望渐渐变成失望,继而让她学会把这样的思念蔵在內心深处。

  她不懂疼爱她们的父亲为什么舍得抛弃她们两姊妹?

  想到自己可能无法完成妹妹最后的心愿,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彷佛要把这些曰子所积庒的情绪,一次宣怈出来般,泪水橡决了堤似地不断滑落。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听到门铃声传来,她才记起传文康要搬进来。

  叮当!叮当!

  门铃按得又急又响,显然他是个没多大耐性的男人。

  本来她还想洗把脸,但被门铃催得又急又慌,只好随便以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匆匆开门。

  传文康一只手按着门铃,一只手提着行李箱,脸上満是不耐烦。

  “你…来了。”

  林语萱仍不时以手抹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掩饰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挑⾼双眉,露出若有所思的嘲讽表情,然后在他注意到她哭红的眼眶时,立即转变成微蹙的眉头。

  “你刚刚哭了?”

  “没有,只是眼睛跑进沙子了。”

  她浓浓的鼻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欺负了你?”他提着行李箱大步的走进屋內。“他人呢?”

  “你别乱来…”她紧追在后。

  “这样的男人你还护着他?”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让她措手不及,一头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他怕她站不稳,伸手握住她的肩头。

  透过‮服衣‬,她感觉得到他手掌的温度,她震惊得静止在原地。

  “人呢?”

  “什么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思考的能力。

  “那个欺负你、让你哭的混蛋呢?”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生气。

  像她这样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一向是他最唾弃的;可是他却无法漠视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

  也许因父亲外遇的关系,使他从小就对⺟亲充満了保护欲,连带地他对女性也是如此。

  “没有!”

  她想告诉他没有这个人,但他却完全误会了。

  “他不在这里?走了?”他的语气充満愤怒。“是男人就不该这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

  这句话触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她的父亲如此,她的未婚夫也是如此…

  无法克制地,泪水开始盈眶,再度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的情绪完全失控,泪水也失控,她只能不断的流泪。

  她听见傅文康在咒骂,但她听不太清楚,因为她伤心得无法顾及其它一切。

  突如其来的,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被轻轻地安置在客厅的椅子里。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耝声耝气地间。

  “没有…”

  她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些,透过婆娑的泪眼,她见到一张暴怒的脸。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袒护他?难道你不明白他可能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他中断下来,摇‮头摇‬,然后愤恨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你当然不明自。”

  “不要说了!”她觉得头痛欲裂。“不明白的人是你!”

  “是吗?”他慢慢靠近她,以耝嘎的声音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如何安慰一个受伤的女人了。”

  她迷惑地凝视着他。

  他的手指‮摸抚‬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这泪若为那男人所流,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的头朝她的脸低俯过去,他的呼昅抹过她的肌肤,在她出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之际,他的双唇已经触及她的樱唇,缓缓地抚弄,使得她的樱唇酥软湿黏。

  林语萱住过度震惊下,双唇微微张开,她原想说些什么,但是随着感官主宰一切后,所有想说的话顿时化为了令她脸红心跳的呻昑。

  从未有过任何人这样吻过她,即使是她的未婚夫,一直也只是轻轻‮吻亲‬她的唇瓣罢了。

  但现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厌恶、反胃;相反的,她立刻接受了这个美妙、強烈的感觉。

  她微微的呻昑声震醒了傅文康。

  他绝对无意…绝对不想…他一直那么气她,鄙视她的所作所为,但他却忍不住想吻她?!

  这真疯了!

  他深昅了口气,中断‮吻亲‬的动作,微微将林语萱推开。

  她迷惑地抬起头看他,然后当她看见他眼中冰冷、不屑的眼神时,她醒悟到自己在⼲什么,赶紧脫离他,一张脸因羞辱、尴尬而发红。

  天啊!

  在这一切未发生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望渴‬能有个人可以依靠,可以分担她的悲伤,可以爱她、支持她。

  而这个人…不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她慌忙转⾝背向着他道:“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否则我会要求你离开这里。”

  “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个意外,我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现在我可以到我的房间去了吗?”

  她点点头,看着他上楼。

  她‮愧羞‬地想起他‮吻亲‬她的情景,对自己更是万分的自责。

  也许不是她主动邀请他吻她的,但她却一点抗拒也没有…

  抚着唇上的余温,她甚至无法克制的留恋起他带给她的感觉。

  傅文康将文件放到床上,瞄了一下手表,将近凌晨一点。

  他站起来,伸展⾝子直到骨骼发出声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工作时间太久了,但是这屋子够安静,甚至安静得让人很难相信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此刻她在做什么?

  下午她究竟为了什么事而哭红了双眼?

  莫非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个男人欺负了她?

  如果真是如此,那个男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他最瞧不起会欺负女人的男人…不过,这个女人也不值得可怜,这一切不都是她自食其果吗?

  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该吃点苦的,否则对另一个女人怎么公平?

  唉…他发什么神经?他已经有太多事要操心了,他竟然还在这里为林语萱心烦?!

  他需要喝杯冰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于是,他打‮房开‬门走出去,却发现林语萱的房间门缝有一道光线透出来。

  原来她也还没有睡。

  他步下楼为目己倒了杯冰水,突然觉得有点饿,便动手在冰箱內我食物。

  天哪!冰箱內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女人平席不吃东西的吗?

  冰称內没有东西,那柜子里也该有泡面吧?

  但叫他讶异的是连泡面也没有!

  不行!他肚子饿是睡不着的,他要去问问她,吃的东西在哪里。

  他跑上楼来到她房间外敲门,但里头一点响应也没有,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便直接把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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