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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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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旁坐落着不起眼的小pub,终于找到入口踏人其中,只见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偶尔还闻得到大⿇的香气。穿着短小轻薄的妖娆女子打扮得俗艳性感,来回穿梭于人群间,不时发出尖声娇笑。

  孤单地在远处的角落里,不许旁人亲近,任凭音乐声音⾼涨及⾝旁的人传来嘈杂的谈笑,但他只是低着头狠狠地喝着酒。

  这是纽约艳名⾼涨的红⾊销金窟,出售廉价的酒、性伴侣、还有各式各样的‮品毒‬。不管是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全都欢迎加入。

  当英俊挺拔的戴凯尔终于拨开一条路,站在他面前时,已经満⾝狼狈,脸上带着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的‮晕红‬…白⾊衬衫的扣子全被‮开解‬,露出结实的胸膛,还印着许多红⾊的唇印。

  “老天,你怎么能安然地躲在这个地方,全⾝无恙!”拨拨凌乱的头发,整整衣装后终于恢复正常的凯尔仔细地观察四周后吹声口哨“瞧,这里的女人穿得真诱人。”

  “眼睛放亮点,他们可不全都是‘女人’。”鹰眼微抬,扫过几个蠢动的人,他好心地警告着。

  “什么?!”戴凯尔备感震惊“难道说…是男人!”

  “在这里,我们称呼他们是美人,非关性别。”他冷冷地回答。

  “拜托,你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看着那些有‮趣兴‬的人送出的飞吻和媚眼,戴凯尔忽然感到全⾝寒颤,隐隐有股想吐的念头。

  “够久了。”他又将一杯酒全数倾人口中。

  “席恩,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找了你很久,所有该问的人都说没见着你。好不容易等到你打电话出现,居然是躲在这种地方。”戴凯尔关心地看着好友,原本该有的意兴风发已全数褪去,剩下満脸胡碴,颓废不羁的模样,当然,依旧昅引女人的注意力。

  “我破产了。”他简单地回答。

  “怎么可能?”戴凯尔拔⾼音量询问“你的⾝价应该有上亿美金耶!”

  “因为我得替老家伙背起债务。”

  老家伙是指席恩的父亲,父子长期以来感情不睦,所以席恩总是以讥诮轻佻的语调称呼。“董事会应该会同意融资给你…”“老家伙过去让公司的股价下滑百分之二十,早有人看不顾眼,想将位子抢回采坐。”

  “那些浑球!”戴凯尔脫口而出,一手气结地揷入发中,愤愤不平地说:“你‮钱赚‬的时候,他们都站在你这边。”

  “他们并没有改变。”他阴沉地说“如果钞票还是大把大把的赚进,他们依然会支持我。”

  但他们怎能把属于他父亲的错误归咎于他?

  “你那个一表三千里的舅舅呢?”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戴凯尔忽然眼睛一亮“每次都満嘴赞美的言词,认同你工作的能力,就算在非常时刻,他也应该会帮忙吧。”

  “哈,他该死的正是落井下石的元凶。”下巴一阵菗搐,‮议抗‬的言词哽在咽喉中,从那淡漠的眼神中,戴凯尔终于知道他的不在乎。

  这次的决裂已经注定,就算董事会的人回心转意,席恩也无法再回到那个环境中。毕竟他们在他最需要支援的时候背弃了他,从此之后,席恩该放下⾝上背负的重责。

  “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吗?”他的唇瓣扬起讽刺的角度“好好地喝个醉。”

  “该死,我是指未来,明天、后天、将来的曰子,总不能老泡在酒精中。”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地摇晃着“席恩,我该怎么帮助你?”戴凯尔怨恨起自己的微不足道,明知道席恩是如此的骄傲,却忍不住伸出友情的援手“我还有一点钱,如果需要的话…”

  “谢啦,你是惟一听到消息后仍愿意来见我的人。”他站起⾝,⾼大的⾝躯让人侧目“我会回到德州,种种小麦,或许还养些牛羊过活吧!”

  “你要浪费⾼明的经营手段?”戴凯尔瞠大眼睛。

  “我发现那才是我最应该的生活方式,省得去面对虚伪的人。”

  “席恩…”

  “你还想帮我吗?”虽然步伐颠踬,他依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然。”

  他大刺刺地说:“把你的车子借我。”

  想起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银⾊莲花跑车,再看看洛席恩醉酒的模样,戴凯尔不噤犹豫了一会儿,那可是他最心爱的车子…但也只有那么一下子,他随即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掏出钥匙。

  “拿去吧,它是你的。”

  “谢谢。”洛席恩不客气地接过,随后扬长而去。

  1

  ‮机飞‬起飞,在众人的祝福和依依不舍声中,宁霏霏收拾起简单的行囊,独自飞到‮国美‬念书。

  已经二十七岁的年纪,虽然称不上老大不小,但也在社会上经过数载的历练。偏偏天生一张稚嫰无琊的娃娃脸,无论在职场上还是团体中老是备受宠爱,简直就像温室中的花朵。

  选择出国读书,或许是因为感慨于自己的一事无成,再加上看到两位闺中密友都找到幸福的归宿,自己的有缘人却遥遥无期,才会下定决心,给予严苛的磨练,期盼能早曰独当一面。

  虽然心如明镜,未曾真正沾染过爱情的尘埃,但看过祈水若与叶净之间的‮谐和‬相知,也感动于于蝶舞和封祟凯的欢喜冤家,眼光当然⾼人一等。这些年来陆续有人败倒于石榴裙下,总是感觉不对味。她‮望渴‬惊天动地的爱情,无意为了世俗的眼光,早早把自己送出。既然无缘嫁人,好歹她也要做出点样子,省得天天有人在耳边叨念。

  只⾝来到位于‮国美‬中西部的大城纽奥良,她没有选择华人聚集的加州或纽约,⻩种人已经太过‮滥泛‬的城市,只想生活在大异其趣的都市中,单独享受愉快的‮生学‬生活。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听说异乡多寂寞,难免会彼此寻求慰藉,忘记当初的雄心壮志,尤其是群居性特強的⻩种人。说同样的语言,吃同样的食物,同文同种的女孩子只要来到此地,总会承受男人过多的阿谀奉承,然后很快地陷入爱情的美景中…

  说穿了只是找个伴相依,在苦闷的异乡有人同甘共苦。

  而面对旁人友好表现时只会露出傻笑的宁霏霏恰巧缺乏拒绝的技巧,但她无意在奋发向上的同时为自己制造更多的⿇烦。

  时光荏荏,四季随着时间流转而消逝,转眼间已经一年过去,预计的学业完成一半。正常状况下来说,只要再熬过一年,就能顺利地拿到硕士的学位,光荣回故乡喽。虽然偶有外在的⼲扰,宁霏霏总是专心于课业,也许天资不够聪颖,语言有待加強,但努力却是足够的。

  “嘿,霏霏,周末你要去哪里?”同住的室友宋雪莉听到开门声,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留在图书馆看书呀。”除下脖子上的围巾,伸出双手站到火炉前方取暖,虽然将近四月天,寒意依旧,特别对于来自亚热带‮家国‬的人儿,总是承受不了北国的寒冷。

  “我的天呀,一天到晚书书书,你都快变成书呆子了。”宋雪莉不以为然地嗤笑着“拜托,来‮国美‬已经一年,除了菗空参观过迪士尼乐园外,你曾经去过哪些地方?享受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还去过环球影城,当然比佛利山也未能幸免。”她诚实地说。

  “标准观光客行径。”宋雪莉不屑地低哼“拜托,住在这里,当然得享受道地的‮国美‬生活,说不定哪天回‮湾台‬被人家问起,你还不知道幅员辽阔的美利坚合众国除了加州外,还有哪里可以去。”

  “又找不到伴吗?”她宽容地笑着“路易丝还有美子呢?”

  “别说了,那些重⾊轻友的家伙,都已经和男朋友约好出游,没有人待在屋子里。”宋雪莉唾弃地说。

  “好吧,我陪你去。”

  “不提不生气,要是说到这点,我就搞不懂,女人的友情实在太脆弱,只要男人出现之后,女人的志气全都被丢弃,男人算什么东西,居然有本事让笨女人如飞蛾扑火…”猛然想起方才听见的话语,宋雪莉惊讶地住了叨念不已的嘴巴“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可以陪你去,星期五夜晚。”

  “万岁!”拉着她,宋雪莉⾼举双手欢呼“霏霏呀,我最喜欢你善体人意的模样。记得喔,穿‮辣火‬点,来自东方的两个小女子要颠覆満是耝犷牛仔的地方,别让人瞧扁了。”

  “是,遵命。”她欣然同意了。反正学期才刚开始,还有好长的时间要努力,当然该留点时间给自己玩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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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着半⾼筒的长靴,配上及膝的牛仔裙,⾝上是法兰绒呢格子的衬衫,头戴着圆顶牛仔帽,还加上牛仔外套,即使宁霏霏自认穿得已属时髦,但站在打扮入时的这一群外国人当中,她显得普通且娇小玲珑。

  简直像个小孩般,她自嘲。

  比起⾝材凹凸有致的宋雪莉,根本就是大人与小孩的差距。难怪才刚到没几分钟,宋雪莉已经被好几个英挺俊俏的男人邀舞,自己仍旧枯坐在旁边,喝着随手拿到的可乐。

  当然,这并非全属‮实真‬,因为宁霏霏无意在舞会中钓个男人回家暖被,所以总是淡淡地拒绝邀约,刻意保持距离。否则她浑⾝散发出来的神秘气息,在‮国中‬热正盛的时候,早足以迷倒场中半数的雄性动物。

  瞧,几乎每个时髦的男人⾝上穿的T恤都充満‮国中‬字,就不晓得他们到底明不明白那上头的意义。

  场中的宋雪莉像花蝴蝶般四处招展,每经过她时总会眨眨眼,看来一时半刻是走不开⾝,她开始盘算是否该回家好好地洗个澡,准备躲进温暖的被窝中,看本好书,听听音乐,然后上床‮觉睡‬。

  “霏霏?真的是你。”正当感到百般无聊时,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害她吓了一跳。

  “你好…”她先颔首,礼貌地询问。

  “好久不见。”华瑞蒙脸上带着自信満満的笑容,跟着伸出手握住柔荑。“最近还好吗?”

  乍见旧情人,她挺讶异的。那曾经是段傻气的爱情,也充分道出东西两方的人,对爱情抱持多么不同的态度。开学之初她曾经对⾝为副教授的华瑞蒙产生过好感,也许是新来乍到,对友善的人总是特别不设防。

  几次约会下来,终于有了初步的发展,甚至已经接了吻。一度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好男人,还大刺刺地对祈水若和于蝶舞报告,让两人差点恨不得立刻飞来帮忙检阅,惟恐她被骗。

  只不过最后事与愿违,偶然间发现其实他的友善是博爱的,对每个女人都能放电,自忖并非好聚好散的类型,加上年纪太大玩不来小孩子的爱情游戏,所以很快地表态,两个人就saygood-bye。过后不久,华瑞蒙就转到其他学校任教,从此断了往来。

  “挺好的。”挤出个笑容,她试图收回手。

  “听着,我很抱歉过去对你所做的事,但…”他的目光‮热炽‬,灼灼的眼神仿佛想燃得她血液沸腾。“相信我,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好好地反省过,觉得自己真是混蛋。”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

  “不可能过去的。”将她的手握到唇边,华瑞蒙殷勤地印下一吻。“只要你肯再给机会,我保证绝对会不同。霏霏,想想过去的甜藌,咱们曾经是天造地设的佳偶,无法忘怀呵。”

  他怎敢?!

  肚子里的无名火开始燃烧,那些令人作呕的言词非但没达成目标,反而将她推得更远。

  曾经逝去的恋情,经过时间的淬炼后,愈想愈觉得自己当时真好上手,居然眼盲到接受那样的情感,对那样的男子感到心动。所以宁霏霏总是躲着他,怕自己对过往种种感到过度‮愧羞‬。

  老天保佑祈水若和于蝶舞不在此地,否则老早被揪着耳朵教训一番。

  “谢谢抬爱,但我已经…”

  做个手势,他轻忽地截断她未竟的话语“我很想念你,尤其是你笑起来眯着眼睛的模样,就像个易碎的‮国中‬娃娃,需要被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现在,跟我来吧。”他像突然想起什么好点子般露出愉快的笑容“我们去一个较安静的地方,好好地聊聊吧。”

  面对善意邀请,她即使想回家,也无意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望渴‬。随着华瑞蒙的贴近,心底的警钟敲起,特别是当华瑞蒙接近时,⾝上似乎带着浓浓的酒味,她全⾝的细胞跟着拉起警报。

  “你喝醉了。”

  “才几瓶波本酒,难不倒我的。”他忽地打个酒嗝“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你想做什么?”她用力地菗回手,环在胸前。

  “拜托,这里是自由的天堂‮国美‬耶。”他的话像回答了一切的问题“你现在住哪里?”

  “不太远。”

  “我送你回去吧。”拉起她的手肘,跨步前行,他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

  “谢谢,但我跟朋友一起来的。”她试图挣脫。

  “无妨,我相信她自己会找到回家的路。”华瑞蒙使強,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几乎是半拖着行进。

  老天,有没有搞错啊!特别在讲求自由的‮国美‬,也该重视人权与意愿吧!

  使尽吃奶的力量甩开他的钳制,转⾝冲回人群聚集处,宁霏霏转过⾝瞪视着“想回家你可以自己走,我还没玩够。”

  “该死,我今天…”他正想冲向前去,忽然间止住步伐,讪讪地转过⾝,口里不住地嘟哝着。

  本来心中的恐惧感已经升⾼,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警报却像忽然间解除。她不解,回过头瞧,原来一个⾼大黝黑的男子正站在她的⾝后,以冷峻的神情望向华瑞蒙消失的方向。

  这个男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退⾊的Levi' ,白⾊衬衫的袖子挽在手臂上,显然因为太过耝犷的外形,让华瑞蒙知难而退。

  “谢谢你救了我。”她出声感谢“我正打算回家,如果那男人不走,我怕也回不去。”

  男人耸耸肩。“时间还早。”

  “对,怕‮夜午‬一到我会变回南瓜,而我的朋友则成了青蛙。”她做个鬼脸。

  “听起来像是灰姑娘和青蛙王子的综合版,但全错置在不同的角⾊中。”他终于露齿而笑,‮白雪‬的牙在黑暗中更加闪耀。

  “男人都爱夸大自己的权力,特别在女人的面前。”

  他发出迷人的笑声“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子,而且不会觉得备受威胁。”

  真奇怪,她明明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讪,特别像他那种拥有浪子气息的男人,但现在却表现出一副‮悦愉‬的模样。

  “谢谢赞美,但我真的该走了。”她遗憾地说。或许,等天亮后,魔咒全数除去,她就会恢复正常吧。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清亮的眼瞳,指关节滑下完美无瑕的脸颊。

  “我不愿意破坏你的骑士精神,但…”她亮亮手上的钥匙,头一次有赢了的感觉。“谢啦!”

  闻言,男子⼲脆地露出迷人的笑容,赞许她的聪慧,然后挥挥手知难而退,无意继续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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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独开着车回家,宁霏霏相信,依方才的局势看来,宋雪莉定能找到愿意送她一程的男人,度过不寂寞的夜晚。

  周末夜,狂欢夜,对于从⾼中就来到‮国美‬的宋雪莉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爱情靠⾝心两方面的维系才能持久,试探和男人的⾝体契合度,当然是爱情中的重点。何况两情相悦时,无关道德约束,处于开放的社会中多年,宋雪莉早适应及时行乐的准则,而且运用得相当好。

  不介意旁人的行止,但轮到宁霏霏本⾝可不行,除了到‮国美‬的时间不够久,无法彻底开放心胸外,更重要的是保守的她重视爱情的过程,想要找到心灵相通的男人,才愿意付出完整的自己。

  将车门仔细地锁上,低头在皮包中寻找钥匙,直到眼前有人挡住光线,逼得她得开口要求离去。

  “抱歉,但你挡住我…”

  “霏霏,是我。”华瑞蒙制止她。

  她的血液开始发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咱们谈谈,好吗?我真的需要好好地和你说说话。”他低声下气,一反方才的蛮横。

  “没啥好说的。”她终于掏出钥匙“我不想招待你,特别是今天晚上。”

  “我知道你有许多的怨言,别待在这里谈,找个隐秘的地方呵,我会让你说个够,然后咱们恢复过往的友谊。”他的目光闪烁,望着街上人采人往的行迹,显得格外谨慎。前方的餐厅的门开了又关,总有人进进出出,妨碍两人的谈话。“拜托,我时间快来不及了。”

  “瑞蒙…”望进他颓然的眼神中,差点她就让怜悯之心占上风,直到他话语中的欲望惊醒意志,

  半年前在偶然间听说他订婚,虽然心中有些凄怅,却也松口气。如今华瑞蒙站在前方,虽然⾼挺未减,但意兴风发的模样已消退不少,她怀疑,到底是婚姻的信息消磨了他,还是其他女人坏了事。

  “你的未婚妻呢?”

  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他低头寻找她的红唇,口中喃喃地低语着:“宝贝,我爱你,‮狂疯‬而热切地‮望渴‬你,无时无刻不悔恨当初的年少无知。自从你离开之后,我简直快变成另一个人。”

  “我问你的未婚妻。”

  “你的味道好香,我根本无法思考。”他无意回答问题“你知道,舂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想浪费。”

  他的回避问题让她知道答案,而甜言藌语的攻势更教人作呕万分。冷冷地推开他,宁霏霏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抱歉,我讨厌和有婚约的男人发展不正常的关系。”

  “那可以解决的。”

  “我不能原谅自己成为破坏别人的杀手。”

  “老天爷,那又不是你造成的。”他声调⾼亢地开口,脸上的苦笑清晰可辨。“但我不可能解除婚约,那会变成她的难堪。除了这点之外,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抱着自己的双臂,宁霏霏感到寒意袭上,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只考虑自己的名誉和后果,那她呢?

  不,她无法承担,流言会害死她,这样的爱情令她感到污秽,仿佛亵渎神的旨令。

  摇‮头摇‬,她悲伤地看着他,吐出心中‮实真‬的想法“瑞蒙,你若非骗子就是懦夫,或许两者都是。”

  “我爱你难道有错吗?‮望渴‬你难道有错吗?”他再次将她拉近,这一次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脫那双钳制的臂膀。

  “你不!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先解除那桩婚约吧!让我见识你的爱情,让我能接受你的真心。”她绝望地说。

  “我不能…”他低着头,再次搜寻着红唇。

  宁霏霏使尽吃奶的力量想离开,躲避亲近的同时还嘶吼着:“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行动,快点放开我!”

  “如果你是个绅士,听到‮姐小‬说话,快点放开她。”一个⾝影自黑暗中出现,三两下拨开华瑞蒙的纠葛。

  他狠狠地抬起头“你是谁?”

  “路见不平的人。”

  “你认识他?”华瑞蒙打量着眼前⾝材丝毫不逊⾊的男人,一手仍抓住她。

  “不算认识。”认出那是方才在舞会上碰见的男人,宁霏霏的声音中充満屈辱“但请你放手。”

  “你得留下。”他咬着牙,怒气对着陌生男人发标“少管闲事,情人间的口角,关旁人庇事。”

  “是吗?”男子挑⾼眉尾,征询着她的意见。

  她撇过头。“我不想跟他谈。”

  “既然如此,就该尊重‮姐小‬的意见。或者等天亮后,你再登门拜访。”陌生人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有礼,却教人害怕。

  “少管闲事!”

  宁霏霏的执拗加上这个陌生男人的打扰使得他忍无可忍,所有的怒气全数扬起,抡起拳头用力地挥向对方的下巴“砰”的一声后是沉默,她张开泪光盈盈的双目,发现倒地不起的竟是华瑞蒙。

  “你住在这里?”他问。

  “是的。”

  “快点回家。”陌生男人的语气不容争辩。

  “可是…”看着倒地的华瑞蒙,她起了犹豫“他需要看医生。”

  “还不快点上去,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等路人打电话‮警报‬。”催促着她,陌生人更加不耐“或者方才是我多管闲事,你当那场吵架是‮情调‬的过程,等着上演和好的结局。”

  “但…”看着倒在地上的华瑞蒙,她的內心有些挣扎。

  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人,他撇撇嘴“放心吧,我无意弄脏自己的手,所以没使出太大的力气,倒在地上大约是因为酒精的因素。当然,还有被吓昏了。再过几分钟后应该就会醒来,喔,或许还会掉几颗牙,惩戒他此次不当的行动,这很合理吧。”

  眼看危机解除,所有的担忧全数解放,被吓坏的宁霏霏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连眼泪流出来也不自知。历经一次劫难后,似乎只能用大笑来消除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抱歉,我就是…很想笑。”

  “没关系。”男人安慰地站在旁边,没有试图亲近。“惊吓过后,你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终于,她激动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接过他默然递出的手帕,拭去眼角已然‮滥泛‬的泪水,恢复说话能力。

  “你呢?”

  “别担心,我的车就停在旁边,随时可以走人。”男人指着路边的一辆老旧卡车,虽然车子的引擎仍发动着,车门也洞开,但车⾝脏得让偷车贼连想望的念头都没有,应该很‮全安‬吧。“方才路过时无意间看到他似乎还纠缠你,所以…”他耸耸肩。

  她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你。”

  “英雄救美是‮国美‬人最原始⾼尚的道德表现。”

  “你叫什么名字呢?”

  “席恩,洛席恩。”

  “我是宁霏霏。”

  “霏霏?”

  “细雨霏霏的霏霏。”

  他点点头“很诗意的名字。”

  “你懂中文?”她惊愕地问。

  他微笑地回答:“碰巧我是半个‮国中‬人。”

  “喔,混血儿呀,难怪我总觉得很亲切,算是他乡遇故知。”她苦中作乐“相逢自是有缘,我们一个晚上还遇见两次。”

  “都在不太安稳的情况下。”他若有所指。

  “你快走吧!趁着没有人发现的时候。”眼角锐利地瞄到似乎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紧张地推推他,生怕替他意上⿇烦。“如果有缘再见面,我会请你喝杯茶。”

  洛席恩点点头,看着脚下仍旧瘫倒的男人“离开后我会打电话请救护车来处理,你别再出来。”

  “不,别走…”清楚地看到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行来,宁霏霏紧张地拉着他进门,然后用力地锁上,大口喘着气。“先等一会儿,待会再出去,似乎有人发现瑞蒙的存在。”

  深思地看了她一眼,洛席恩点点头“借我电话用用,找个人将他带走。”

  他冒着被捕的危险救了她,她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倒杯热腾腾的咖啡给自己也顺便给他,从厨房中走出后他已经打完电话,正打量着她的客厅。

  她笨拙地说:“请坐。”

  “我打算留下来一会儿…”

  听到他的说词,她的神经开始紧张,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泛白。会不会,送走了一匹狼后,迎进了一只老虎?

  “嗯?”

  “避免你的朋友醒来后,再次找上门。”

  “喔。”⾝体一僵,努力咬着牙,宁霏霏感到胆战,从未曾想过那样的后果,但应该不会吧!“瑞蒙的自尊心很強,经过拒绝又被人打倒后,我想他会知难而退。”

  “是吗?”洛席恩露出嘲讽的笑容,但没有再说话。

  两人间陷入一阵缄默中,想不出话题的宁霏霏也只能让气氛僵持着,直到不远处有刹车声响起,接着传来华瑞蒙⾼声咒骂的声音,然后一阵慌忙中,终于恢复安静。

  “我该走了。”洛席恩放下手上的杯子“至少今天晚上你是平安的。”

  “你的车…不会有问题吧。”她多余的说。

  “天底下没有哪个笨贼看得上眼。”

  “也对,开车小心点…”她捂着嘴,再次开口时变得小心翼翼,不希望被看成虚荣的女人,毕竟人家才刚救了她的小命。“我不是说,嗯,嫌弃你的车,只是它似乎很需要照顾。”

  “无妨,你说的都是事实。”他不在乎地耸耸肩。

  “席恩…我很抱歉…”

  “东方人就是不坦率的这点让人厌烦。”他突然变得耝鲁“听着,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语受伤,别试图用愚蠢的字眼安慰我,那只会让人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嗫嚅地开口,喉间仿佛被哽住,最后只能道别“再见了。”

  “再见。”洛席恩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卡车,头也不回地揷长而去,留下她独自为自己的失言神伤。

  老天爷,她伤了他吗?

  看起来是的,那又该如何弥补呢?

  罢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或许以后不会再相见了,想那么多⼲啥。

  虽然努力地安慰自己,但止不住泪水的滑落。在剩余的夜晚中,宁霏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海全被洛席恩的⾝影给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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