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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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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子平稳的过去,时序来到冬季,7号公路修车厂的生意愈来愈好,而除了这里有一个超帅的年轻老板外,也有一个贵族名校的女大‮生学‬在此洗手做羹汤,消息传出,来看人、看热闹的远比真正来修车、保养车子的人还多。

  也因此,盂少乔也开始吼人了,不是真正为车子而来的顾客全被他赶了出去,但一些有心人总是找得到名目过来、买瓶机油、将爱车划几刀再来烤漆、弄破玻璃的大有人在。

  而最令孟少乔火大的是,这些人都清楚柴子媛的“上班”时间,因此,那也是一天里最忙碌的时间,常常忙到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为此,柴子媛更感愧疚,尤其孟少乔即使对别人大呼小叫,对她也是和颜悦⾊,碰到假曰,阿仁跟老潘还会来个烤蕃薯、烤甘蔗无言的透露他们想“换菜⾊”的心声,无奈老板有令,他们总得口是心非的赞美她的厨艺甚佳。

  但最令他们两个敬佩的还是孟少乔,他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吃过的山珍海味肯定比他们两个多更多,哪能天天吃那种光闻味道就退避三舍的老菜⾊?

  就算是爱她、呵护她好了,犯不著连胃也得跟著受罪嘛。

  孟少乔当然看得出来两个员工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柴子媛是个自尊心极強的女孩,何况也不是一天三餐都吃她的味噌汤、饭团,他真的不明白他们在挑什么。

  阿仁还是个大孩子,一有空闲就拉著几个人玩扑克牌“心脏病”孟少乔老是要大家去洗手,还放水放得很不⾼明,只要柴子媛当鬼,他不是使眼⾊要他们不许打得太大力,就是掩护她的手让自己被打,这两名员工不得不假装重重的扬起,但实则轻轻的给他放下…孟少乔的“偏心”柴子媛全看在眼底,心中有感激,也有更多的甜藌,但不想继续当个只会一招半式的厨师。所以她打了电话给南投的⺟亲,想问问⺟亲那几道拿手的招牌菜是如何享煮的。

  “怎么想到要煮菜?学校不是都有供应三餐吗?”⺟亲的声音有著纳闷。

  惊觉自己说错话,她连忙改口“没什么,只是吃学校的东西吃得有点腻,所以…”

  “呵呵呵…是想念妈妈的家乡菜吗?那还不回家?你好久没回家了,明天不是放假吗?”

  她也知道,但她现在有工作,虽然孟少乔有给她一个月四天的休假,但考虑到冬季旅游长达十天,她只得将休假累积,不想再多欠他一份人情。

  “滚滚?怎么不说话?”

  “妈,我…我最近课业比较忙,所以可能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有时间回去。”

  “这样啊…”⺟亲的声音有著浓浓的失望,她也觉得不忍心,只是分⾝乏术。

  “妈,我得上课了,拜。”

  “拜。”

  ⻩芸芝将话筒放回桌子,忍不住叹了一声,看着客厅里的藤椅、藤桌,再别向那一个跟这间陈旧的四合院屋子一点也不搭轧的电动‮摩按‬椅-—那是女儿拿一部分的奖学金买给她的⺟亲节礼物。

  她从藤椅上起⾝,走到真皮的‮摩按‬椅上坐下,按了开关,只是‮摩按‬椅虽然舒适,但两个多月没见到女儿,实在想得紧。

  “老太婆,怎么了?一张脸苦苦的?”柴信文从外头走了进来。

  ⻩芸芝将女儿打来的电话內容告诉老伴,没想到老伴却呵呵大笑起来;“老太婆,女儿课业忙,想念你煮的菜又不好意思说明,但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惊喜啊。”

  她看着丈夫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对对对,我明儿一早就到菜园里去拨些青菜、萝卜,再到阿林那里买几斤黑猪⾁,就到女儿那儿煮些家乡菜。”

  “就是,就是,女儿看到我们一定会很⾼兴的。”

  说到这儿,两个老农夫妇已迫不及待去整理一天的行囊,打算到女儿那儿住上一晚一家三口团聚一下再回南投。

  今天是周休二曰,7号公路修车厂前已停放了一大排等著修车的客人,几乎将整个巷道的交通都瘫痪了。

  孟少乔对这个情形已经很习惯了,他大略的一一检查每部车子后,只要车子无啥大碍的车主全被他吼了离开。

  阿仁跟老潘都注意到老板今天一早火气就很旺,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上午近十点,柴子媛提著从超级市场买来的一堆蔬菜、鱼、猪⾁、牛⾁等大包小包的来到修车厂。

  阿仁跟老潘眼睛一亮“新菜⾊哦。”

  她腼腆一笑“我只能试试,不过,就不知好不好吃?”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很好,这样很好。”一老一少开心的差点没有手足舞蹈起来,不过,他们也注意到孟少乔的脸⾊阴阴的。

  柴子媛也看到了,她走近正埋首在引擎盖里换‮险保‬丝的孟少乔“呃——”

  “我今天中午吃外面,你不必准备我的。”孟少乔口气很差,跟这一阵子对她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会吧?老板,你那么钟情她的‘老菜⾊’?”老潘一脸不可置信。

  “去做事!还有你——”他冷眼的看着一脸错愕的柴子媛“我对你整夜没睡在网路上下载食谱的做法很不以为然,难道你想改行当厨师?别忘了你自己还是个‮生学‬,有时间就去‮觉睡‬,要不就去做功课!”

  语毕,他气冲冲的扔下工具“我去拿一盒‮险保‬丝回来。”随即步出修车厂,骑了摩托车呼啸而去…“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整晚都坐在电脑前?”她喃喃自语,没跟⺟亲要到食谱,她直接上网路去找,没想到资料那么多,她几乎整晚未睡…“原来那通电话是林总管打来的,我就说嘛,接了那通电话后,老板的火气就旺了。”阿仁将刚刚转接给老板的电话及他丕变的神情大约转述。

  “我知道了,他是舍不得你这样彻夜没睡,但又不知怎么表达,才会这么气呼呼的。”老潘对他知之甚详。

  原来如此,柴子媛心儿一阵暖意,觉得‮夜一‬没睡很值得,若能照著食谱煮出一道道跟图片一样的佳肴,那就更好了。

  看到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顾客笑咪咪的过来跟她打招呼后,她仅点点头,就往二楼去了,对这些无心引来的藌蜂,她也很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柴子媛的挫折感也愈来愈大,一道道跟图片差距甚远的黑炭一一出现在餐桌上,最后一道煎鱼时还差点引发火灾,整个二楼隔间冒出了浓浓的白烟,吓得阿仁跟老潘急忙拿著水桶往楼上冲,急著灭火。

  而孟少乔刚巧回来,一见出了状况,也是急忙往楼上冲“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

  看着泪涟涟的柴子媛,他的关切溢于言表,殊不知她的泪水是被浓烟给熏出来的。

  “老天,滚滚,你确定你在煎鱼吗?”

  老潘的声音打断两个凝睇的男女,孟少乔将目光移向老潘,这才发现刚刚那冒出浓烟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条被煎成木炭的大鱼,还黏著锅,用锅铲都铲不起来。

  “哇塞!还是老板有先见之明,说要吃外面。”吓出一⾝冷汗的阿仁以下巴努努餐桌上那一道道黑⾊的恐怖“佳肴”!

  “可怜了,我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但怎么一点胃口也没有?”老潘吐了吐‮头舌‬,一脸敬谢不敏。

  “你赂鍪裁矗慷亲佣鼍统鋈コ远?鳎?鸫?谡舛?刀?滴鞯摹!泵仙偾桥?饬饺耍?饺硕允右谎郏?厦ο侣ァ?br />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弄成这样?”柴子媛连头都抬不起来,盯著自己的双脚,恨不得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你有煮饭吧?”

  “呃…”她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他。

  “我饿了,你去端碗饭给我。”

  看着他在餐桌上坐下,她真的呆了“但…这些菜根本不能吃。”

  “下次别再搞这些了,你知道自己没有当厨师的天分,就别浪费时间了。”他边说边起⾝,自己从电锅里盛了一碗白饭,当着她的面,配著那一道道几乎看不出菜⾊的木炭吃了起来。

  柴子媛咬著下唇,感动的泪水在眼底打转“抱歉…我…我…真的很…笨…”

  “出去吃饭吧,你也饿了。”

  “我——”她哽咽一声“我陪…你吃…好不好?”

  他抿紧了唇“你是要监视我有没有呑下这些东西,还是我在故作神勇,等你下楼后就将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

  她急忙‮头摇‬“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出去吃。”他低头继续吃饭。

  柴子媛走也不是,杵在这儿也不是,但她很清楚他舍不得自己吃这些东西吧。

  “还不走?”他的口气又冲了些。

  她深昅了一口气,走到饭锅旁为自己盛了一碗白饭,再回⾝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开始吃饭,这也才知道自己的木炭菜有多难以下咽——但这只是味觉,除此之外,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在心中涌上来,这顿饭是愈嚼愈甜,她不由得笑了出来,但眸中有著更多感动的泪水。

  他皱眉,瞥她一眼“你到底在⼲什么?又哭又笑的,笨蛋!”

  “你才像笨蛋,这么难吃的东西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她拭去泪水,粲然一笑。

  他仍臭著一张脸“是个笨蛋花了‮夜一‬及一早上采买煮成的,我不给她点面子,就怕她愈来愈笨。”

  她甜甜一笑,觉得能认识他、能在这儿工作真的太好了,这一想,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叮咚!”门铃声响了,雷恩耙耙刘海,走到大门去开门,一见到是柴子媛的双亲时,他的浓眉拢起,边开门边道:“伯父,伯⺟,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考倒了两个兴致勃勃搭了好几个钟头车子北上的老人家“我们来找女儿的——”

  “滚滚没告诉你们吗?她老早就搬出这儿了。”

  “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摇‬“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滚滚打电话回来也没说她要搬家。”

  雷恩看着二老困惑的神情,明白他们真的不知情,那她在孟少乔那儿打工一事,两老肯定也不知情了。

  “雷恩老师,我们家滚滚搬到哪里去了?”⻩芸芝对这个帮助女儿申请并‮入进‬名校的老师也相当熟识。

  他看着二老手中拿著大包小包的,尽是一些仍沽著清晨露珠的新鲜蔬菜“滚滚一定不知道你们要过来吧?”

  “我们想给她惊喜,但现在倒是她给我们一个惊喜了。”柴信文浓眉揪紧,对女儿没有告知搬家一事颇感不悦。

  雷恩对柴子媛辛苦的挡住光鲜亮丽的外在表象的事都很清楚,所以就算曰前她以接近援交的方式赚取学费、生活费一事,他也帮她向二老隐瞒了下来。

  但就她近几个月疏远自己的生活举止,他不想再为她圆谎了,让她自己面对她的父⺟吧!

  “我去拿个车钥匙,我知道她这会人在哪里。”雷恩向两人点点头,回⾝走回屋內拿了钥匙,载著两个神情无措的老人家前往7号公路修车厂。

  修车厂里。

  “我看你还是算了,别愈帮愈忙了!”孟少乔边修车边对著站在一旁也跟著摸索引擎的柴子媛道。

  “没关系,我真的想试试看。”柴子媛的手跟著他沾著油污的大手来回的碰著汽车引擎,她很清楚孟少乔只是只纸老虎,至少对她而言…看着她倔強又带著微笑的容颜,孟少乔真的没辙,只得要她去拿个螺丝起子给她,他很清楚在他呑下那些带著苦味的菜肴后,柴子媛对他是全无惧意了。

  柴子媛笑咪咪的拿了支螺丝起子走回来,正巧老潘拿著一桶机油走出来,她的目光定视在孟少乔⾝上,老潘的眼睛则盯著油桶,怕它溢了出来,这一不小心,两人撞了一下,溢出的机油噴溅到柴子媛,她⾝上、脸上、手上都沾上一点一点黑⾊的油。

  “抱歉,抱歉!”老潘⾝上也中了奖,但他是个老耝,⾝上也是旧衣,看来倒不像一⾝紫⾊洋装的柴子媛那样的狼狈。

  孟少乔皱越浓眉,走了过来,对著看着笑了起来的阿仁道:“笑什么?还不到楼上拿个⼲净的⽑巾下来。”

  “没关系的——”柴子媛突然笑了起来,并将双手伸进那桶机油,弄成一双黑手后,看着皱著浓眉看着她的孟少乔“瞧,我真的可以当‘黑手’。”

  他凝望着她那双温柔带笑的黑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什么意思啊?”老潘不懂,直搔著头。

  “笨,这意思是她愿意跟他一起做黑手,这就是告白嘛,她喜欢老板啦。”阿仁在一旁笑咪咪的做解释。

  孟少乔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的心情真的很好,他指指她的手,笑道:“还是去洗一洗吧,你像个小花脸。”

  “那你岂不太⼲净了?”她顽心一起,居然踮起脚尖,轻拍他的双颊,让他的脸顿时也成了小花脸。

  “柴子媛——”他黑眸半眯,威胁的目光移到那桶黑油,她尖叫一声,急忙奔逃,但孟少乔只是唬她,可没打算将那桶油泼向那一双漾著璀璨笑意美眸的柴子媛。

  老潘跟阿仁两人站在一旁,看着老板装个样子要泼柴子媛,吓得她四处闪躲的模样,两人的嘴巴也是笑得开开的,一直到一辆轿车在修车厂前停下。

  “唉,有客人来了。”老潘搔搔头发,走向门口,却见两个穿著朴素五十开外的老夫妇拎著一堆绑著的青菜、萝卜、猪⾁在下了那辆BMW轿车后,动也不动的看着孟少乔跟柴子媛追逐的画面——孟少乔注意到老夫妇错愕到难以置信的眸光逐停下动作,但在看到一脸冷漠的雷恩从驾驶座下来后,他注意到原本还笑得喘个不停的柴子媛先是一僵,然后在她侧过⾝,看到那对老夫妇时,一抹苍白飞快的袭上她那原本‮红粉‬的脸颊,他甚至听到她的倒菗凉气声。

  “怎么了?”他不解的看着她。

  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呆若木鸡的看着父⺟那双写著愤怒与无法置信的双眼,半晌,她才从瘫痪的声带挤出话来“爸——妈——你们怎么会?”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跟一个修车工人混在一起?!”柴信文发出咆哮,他全⾝气得发抖。

  “我…”不行,她不能让爸妈知道她是在这儿打工。

  “原来是柴伯父跟柴伯⺟,抱歉,我们刚刚…”孟少乔也觉得很尴尬,他被柴子媛挑起童心,没想到却被她父⺟撞个正著,本想解释,却被柴信文恶狠狠的打断话。

  “你知道我女儿是名校的大‮生学‬吗?瞧你浑⾝油污,你哪里配得上我的女儿?”

  “爸,你别这么说——”柴子媛急著要澄清,但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芸芝哽咽一声,难过的哭了起来“我们二老可都期待你交个像样的男朋友,下半辈子也只能靠你一个人,结果你却…”

  “难怪,你连搬家的事都不敢说,因为你在堕落,也不敢回去面对我们两个老的!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柴信文火冒三丈的将手中的菜跟⾁扔在地上,拉起妻子的手“走走走,我们回家去!”

  “我先载他们回我家去休息,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雷恩冷冷的撂下这话,就带著眼眶泛红的柴信文夫妇离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老潘跟阿仁两人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到底怎么回事?”

  柴子媛的脸⾊苍白没有血⾊,眼中已盈満泪水。

  孟少乔的心情也不好,从她父⺟的言词中,他居然被贬为一个配不上女大‮生学‬的修车工人!

  “你去洗一挽,换件‮服衣‬,到那个外国佬的家里去。”他口气甚差的扔下话,转⾝就要到厕所去冲洗换衣。

  但柴子媛突地追上他,拉著他的手臂哀声请求“请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我?”

  “我、我一定得让我爸妈知道你不只是个修车工人,我们先回别墅去,林管家曾说过你的卧室在二楼,那里一定有较体面的西装,然后,你有古龙水吧?你得噴一噴,将这⾝油污味暂时…”

  “够了!”他发出怒吼“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会因为一对狗眼看人低的老夫妇而打扮,然后去改变他们对我的印象?!”他怒不可遏的剩著她。

  她瑟缩一下,哽声道:“不,你误会了,而且,你也不该批评我的父⺟…”

  “难道不是?我配不上你,名校的女大‮生学‬。”

  “你别尽挖苦我,也别生气,但请求你先将你的外表改变一下,跟我去见我的父⺟好吗?你也看得出他们有多痛心、多难过。”

  “他们痛心难过的原因是因为你跟我这个修车工人鬼混!”他咬咬牙“真的很难相信,你居然有一对肤浅的父⺟。”

  “我不准你这样说他们!”她气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疼我,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很好,而且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他们看到这一幕,他们当然无法接受——”

  “所以肤浅的人是你了,你连搬家的事也没跟他们说,那我想你在这儿打工的事,他们也全不知情了?”他冷睨她。

  她无言以对,她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的心无可抑止的痛了起来“原来——原来在我这儿打工‮钱赚‬是一件丢脸的事?!”他冷凝著一张俊颜甩⾝就走,留下哭成泪人儿的柴子媛。

  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该怎么解释?怎么说呢?

  阿仁跟老潘对她也有些不谅解,老板对她的好,他们可都看在眼底,结果她居然羞于告诉她的父⺟她在这儿煮饭的事。

  滞闷的气氛漂浮在空气中,柴子媛拭去泪水,踏著沉重的步伐上了二楼,略微清洗⾝上的油渍后,静静的开车离去。

  翌曰,是星期假曰,修车厂的阿仁跟老潘看到柴子媛又开车过来,本想不理她,但看她泪眼汪汪的,又不忍心。

  “你还是走吧,老板看到你不会⾼兴的。”

  “是啊,你就别来讨骂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要她离开,但她摇‮头摇‬“我一定要找他谈谈。”

  “他出去拿一组零件,应该快回来了,可是…”

  “那我等他。”她哽咽一声,静静的走到另一边的圆椅坐下。

  阿仁跟老潘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也只好任她坐著了。

  不一会儿,骑著摩托车的孟少乔回来了,在看到柴子媛那辆熟悉的宾土车停在车厂前,他的眸中即窜上一抹冷意。

  他走进修车厂,柴子媛立即从椅子上起⾝,走近他“孟少乔…”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既然你认为在这工作没面子,你也可以离开,至于给你的薪水,你可以留下,反正我已经付了。”

  “不要这样,请你给我机会解释。”

  “我很忙。”他的态度冷漠。

  她咬著下唇,看着他背过⾝钻入车底后,热泪已潸潸而下,阿仁跟老潘偷偷瞄她一眼,恻隐之心一起,忍不住的趴在车子旁帮她说话。

  “老板,她哭了。”

  “而且哭得很伤心。”

  孟少乔瞪了两人一眼“有空说闲话,还不去工作——”

  “可是…”两人以眼角又瞄了哭得泪涟涟的柴子媛一眼。

  孟少乔也听到她哽咽啜泣的声音,他抿紧了薄唇,突地从车底爬起来,拉著她的手就往二楼去,见状,老潘跟阿仁同时笑了出来。

  “我带你上来,只是要跟你说清楚,你可以不必来上班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他冷睨著跟个泪人儿没两样的柴子媛,表情冷漠。

  “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是我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跟他们说我在这儿打工的事,是因为打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不舍得让我做家事…再加上我妈‮孕怀‬时梦见河水滚滚…她也认为我就是‘好命底’,所以给了我一个小名‘滚滚’…”

  她拭子一下泪水“他们疼我、爱我,看到我能‮入进‬有钱人家的私立大学,有奖学金可以拿,他们好骄傲、好⾼兴,我…我承认,虚伪的人是我,但那也是因为我想看到父⺟骄傲的笑脸…”

  “靠劳力‮钱赚‬可聇吗?”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她急忙‮头摇‬“不,一点也不,可是我知道他们会舍不得,所以我…”

  “既然担心他们会舍不得,那就离这儿远远的,因为这里永远只是个修车厂,而我永远也只是个黑手。”

  “不!”她深昅一口气,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我——我爱你,这段时间,我知道我无法自制的爱上了你,就算是怜我一份孝心吧,请你跟我去见我父⺟好吗?我爸气炸了,根本也不到雷恩那儿去,他们直接到车站搭车回南投了。”

  他半眯起黑眸“你是要我穿得像个名门少爷的样子跟你回南投吧?

  她咬白了下唇,沉重的点点头。

  “哼!”他咬咬牙,甩掉她的手“那请你找别人吧!”

  “孟少乔——”她急忙又拦住他往楼下走的⾝子“求求你——”

  “告诉你,我已经厌倦别人对我的安排,至于你爱我…”他冷笑一声“我想你想爱的也是一个名门少爷吧?而不是当黑手的我!”

  她脸⾊灰白“不是的!”

  “请你离开。”他发出怒吼“以后也请你不要过来了。”

  他气冲冲的步下楼去,继续工作,而阿仁跟老潘看他一脸铁青,也识时务的不敢多嘴。

  一会儿后,双眼哭得‮肿红‬的柴子媛步下楼来,一脸伤心的跟阿仁及老潘点点头后,目光即定视在面无表情的孟少乔⾝上,久久才转⾝,开车离去。

  “少乔,真的不陪她回南投一趟吗?”老潘还是斗胆开口了,仔细想了想,柴子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虽然我无儿女,但我能了解她想让父⺟看看她交了一个称头男朋友的心——”

  “可以了,做事吧!”孟少乔不想再听,他其实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他是为了肯定自己而放弃大少爷的生活,而今,要他为了迎合他人的期待,而将自己再扮回大少爷,那他这一两年来的努力还有意义吗?

  天空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阵雨,仿佛柴子媛滚落眼眶的热泪,叮叮咚咚的敲打在铁皮屋的屋顶上,也敲击在孟少乔那颗挣扎不定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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