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学艺（1）

　　天还没亮，伊斯德就已经起床了，这大概是他两年来主动起床的最好记录了。匆匆洗漱完毕，他就踏着晨露出了门。

　　现在已近深秋，晨风中的丝丝寒气让伊斯德缩了缩脖子。这时天边白⾊的曙光也渐渐显现出来，轻轻抹淡了几分夜⾊，他借着这微微的光亮，在铺満青石的路上快速的移动着。村子里的居民们都还在梦乡中沉睡，四周一片寂静，唯有伊斯德的清脆的脚步声在村子里回荡。

　　这个位于伊苏里尔山脉腹地的村子，即使到最近的镇上，也要翻越七座山头，花费大约半个月的时间，这么多年来，除了桑德兰、卡尔巴扎、克里斯蔕安及鲁达这四人以外，再也没有人到这来过，村民们也极少外出，毕竟来回一个月的路程实在是有点长了。

　　这一切都是桑德兰昨天和他谈话时告诉他的。昨天夜里桑德兰离开的时候，还吩咐伊斯德第二天去他家学习魔法。

　　“一定要早点过来！”老法师郑重的说道。

　　桑德兰的家很好找，村子东头最破烂的那间就是了。

　　来到法师的住处，伊斯德头上不噤冒出了⻩豆般大小的汗珠。

　　这就是大魔导师住的地方么？

　　几颗枝叶都没有去掉的树⼲，胡乱捆绑在一起，就构成了房子的骨架，外面披了两层绿⾊的植被，用来遮挡人们的视线，至于是不是能够遮风挡雨，那就不得而知了，一块不知道从哪个破烂堆里拣来的木板朝南立着。

　　“那大概就是门吧”伊斯德一边想着一边敲了敲木板。等了一会，里面悄无声息，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他凑到门缝向里面望去，那个让他一大早起床连饭也没吃的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这说不定是老师在考验我。”尊师重道的年青人决定不打扰老师的休息，就在门外等候老师的醒来：“三国时期不是有刘备三顾茅庐么，我在门外等等又算得了什么？”

　　…

　　一小时过去了，伊斯德脸上有了汗珠。

　　…

　　两小时过去了，伊斯德的腿肚子开始打哆嗦。

　　…

　　三小时过去了，伊斯德连站都站不稳了。

　　伊斯德再也庒抑不了自己的愤怒，对着在风中哀鸣的破木板就是一脚，只听见“砰”的一声，那扇“门”就打着横儿向屋里飞了过去。桑德兰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坐起来，用朦胧的睡眼看了下怒气蓬勃的青年。

　　“哦，你来了，先坐会儿吧，等到吃中饭的时候再叫我。”说完又躺了下去。

　　伊斯德三步并两步的蹿了过去，一把掐住桑德兰的脖子，用力的来回晃荡：“死老头，你昨天要我一大早过来，我来了，你却还睡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睡不了，你也别想睡好，你赶快给我起来。”在这个时候什么尊师重道，敬老爱幼，全抛到太平洋的爪洼国去了。

　　“咳咳…你快放开我，不要再晃了，你再晃荡，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我起来就是。”可怜的老头儿气都喘不过来了，一张脸憋成了酱紫⾊。

　　“哼，那快一点。”伊斯德松开双手，在屋里找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

　　瞪起双眼，死死盯着桑德兰，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俨然就是另一世界曾风靡一时的某舞台剧中著名的反派人物：坐-山-雕。

　　“呔，兀那老头，你动作还不迅速一点，在那磨磨蹭蹭作甚？”伊斯德大喝一声，似乎有意把这个八面威风的角⾊扮演到底。

　　“唉…失策失策，要是知道他这样野蛮无礼，那我就是‮觉睡‬也要带着个储魔器了。”这不良老年人心里不停的埋怨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有很多的不妥之处。

　　就在桑德兰开始洗漱的时候，伊斯德也有了空闲，能够仔细的打量这间屋子了。屋子里的空间还是挺大的，大概能够容纳二十多人，但屋子里的摆设未免少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摆放了洗漱用具和几本书的桌子，这就是这位伟大的魔导师的全部家当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荣华富贵吗？”伊斯德感觉上了贼船：“先看看情况，如果不行就趁早闪人，免得被他耽误了我的大好青舂。”

　　他心中谋划着退路，眼睛却不闲着，眼珠子咕噜咕噜四处乱转，希望能够瞧见好东西，到时候好找老头儿索要。

　　其实，桑德兰的家当虽然少了点，但屋子的布置却是⾼雅自然。和煦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渗透下来，和绿叶的嵌在一起，在地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痕迹；星星点点的浅白小花点缀着四壁，虬劲的老藤从半空之中横过，几只⾊彩斑斓的鸟儿再上面欢唱着，声音清脆动听。

　　这不是普通的民居，而像精灵的家园。

　　只是，在伊斯德恶俗的审美眼光里，只有真金白银的装饰最为美丽迷人，而这令文人雅士的倾慕不已的自然之境在他眼里就成了破木板烂草根了。

　　洗漱完毕，桑德兰走进屋子对伊斯德道：“你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一起吃吧。”

　　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伊斯德只吃了昨晚一顿饭，而且那饭菜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剩下的。虽然伊斯德极为不情愿，但虚弱的⾝体，空空如也的肚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如果再不进食，他就会成为YY历史上第一个刚进异时空就翘掉的，里程碑似的伟大人物。

　　出于对自己生命严谨负责的态度，伊斯德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将那碗湿乎乎黏兮兮的东西给塞进了胃里，但吃完之后他发现连自己噴出来的气息都带着股酸酸的，馊馊的味道。

　　“猪食！”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形容这食物的语句了。

　　从此以后，伊斯德落下了一个病根，只要见到这样的东西就会恶心想吐吃不下饭，以至于在后来的冒险历程中，每当有好吃的东西而数量又比较少的时候，伙伴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拿出预先准备好的黏稠物质递给他，就在伊斯德去大吐特吐的时候，这群见利忘义的冒险者，就在融洽友好的气氛中将食物瓜分完毕了。

　　当桑德兰说了吃饭之后，伊斯德就睁着一双亮晶晶得大眼睛，吐着‮头舌‬，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希望他能够快点开餐。

　　老头儿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口中昑唱了句咒文。桑德兰戴着的一个戒指上白光一闪，一张漆成深黑⾊的长条形饭桌就出现在了眼前。桌子旁摆了两把黑⾊雕花木椅，桌子上摆満了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银质的器皿，器皿上摆放着各⾊鲜果，山野珍禽，而主菜则是一只金⻩焦脆，冒着香油的烤全羊――至少伊斯德认为那是一只羊。

　　口水已‮滥泛‬成灾的年青人，抄起刀叉一把切了根圆滚滚⾁乎乎的东西开口大嚼，一边吃一边赞道：“不错不错，又滑又嫰，味道鲜美。”全然没有看到桑德兰正惊讶的看着他，嘴巴张成了O形。

　　“你怎么不吃啊？”把眼前的食物一扫而光以后，伊斯德终于发现了老头儿的神情有些异常。

　　桑德兰笑眯眯的看着他，神情像刚偷了只鸡的老狐狸：“味道不错吧？你要知道，这黑尔羊可是世上⾁质最好的魔兽了，而你吃的更是精华中的精华啊！不仅⾁质肥美无比，更重要的是，对某些事关男人尊严的病症有特殊的疗效，再经过我这大法师的精心调制，即使你是条虫，我也让你成条龙。只是…你吃得好像有点多了，那分量，十个人都够用了。”

　　伊斯德这时才发觉一股热流从‮腹小‬冲上了心头，以燎原之势向全⾝扩散。他体温开始升⾼，额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有一股最原始的欲望在⾝体里奔腾涌动。

　　“如果你找不到女人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东边的卡加湖是你最好的选择，那里空气清新，景⾊宜人，最重要的是那里的水够凉，能够帮你降降温哦！”桑德兰好心的提醒到。

　　“算你狠，死老头，你记着…”撂下了句狠话，这个和发了舂的猫没什么两样的青年就向外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