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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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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有意思!

  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处在过这般的嘈杂人群中,没感受过这种自由的感觉。

  抱膝坐在地上,守候着⾝前小小的摊子,望着自己亲手制的布娃娃,长安笑弯了红

  原来,她并非是米虫嘛!原来,她做的布娃娃真的很不错。瞧,即使她的摊子摆在不显眼的小角落,生意还是很好的。

  “‮姐小‬,请问这个多少钱?”在夜市闲逛的路人甲停驻在摊子前,拎起一只长耳兔。

  “算你两百好啦!”她笑咪咪的。

  “两百?太贵了,算便宜一点嘛。”路人甲讨价还价。

  “很便宜了,你看,这么漂亮的一只兔子,两百还贵呀?”她拍一拍兔子,一脸的珍惜。

  “好吧好吧,两百就两百。”路人甲很慡快地掏钱付帐,抡起兔子便走。

  “唉——”长安叹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望着长耳兔渐渐隐没在拥挤的人群中。

  唉,免子是她亲门制的,总有感情在里面,被买走了,自然可惜,

  算了,她决定,以后每天只卖一件布偶好了!

  复又抱膝坐好,微眯的杏眸,直盯着⾝前的布偶们,心神却飞到了千山万⽔之外。

  算一算,唐大哥到‮国美‬也两个月零五天了。

  有他在⾝旁的时候,除了被宠的甜藌,是有着那么一点点被关的窒息;可⾝边少了他,却又多了许许多多的空虚。

  人啊,便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珍贵。

  这六年多来,除去那偶尔闪现的不安、除去那有时的悲伤,她和唐大哥其实生活得很幸辐。

  他宠她、怜她、爱她,对她,几乎可以说是予取子求,千方百计地逗她开心,讨她开怀而笑。

  除了那有些伤心的新婚之夜,他再也不曾在情中喊出另—个名字,再也不曾将她当作替⾝。虽然,他依旧为她的笑声而痴;虽然,他最为恋的,仍是她的娇语。

  可她,也渐渐不在意了吧?

  不由得一笑,忆起那些不时闪上心头的不安、恐慌以及空虚…

  她还是在意的呀!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恋人爱的是完全的自己;哪位女子,不‮望渴‬自己才是恋人一生的眷恋,而不是一个替⾝!

  呵呵,她的心好复杂,

  有时候她觉得好累,好想躺在唐大哥的臂弯里睡着,长长地睡过去,再也不醒来;可更多的时候,她却尝到了最甜美的滋味,忍不住想这样一辈子依赖在唐大哥怀里,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想。

  爱一个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爱着唐大哥,所以甘愿为了他,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哪里也不去;爱着唐大哥,所以甘愿成为他一个人的噤胬,无时无刻不被他掌控在手,没有息空间;爱着唐大哥,所以甘愿为他敞开了所有,任他予取子求;爱着唐大哥,所以甘愿为了他,奉上她的声音,献出她的爱;心甘情愿成为另一个女子的代替品。

  所有的心甘情愿,只因为爱他。

  那么,唐大哥爱上她了吗?

  会猜,是因为他不再想尽方法、用尽手段地她笑,迫她不停地说话给他听;是因为,他渐渐习惯沉默的她陪在他⾝旁,安静地与他无语相伴。

  不敢肯定,是因为唐大哥眼里偶尔有着茫、挣扎。

  不过,这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两个相爱的人,总有一个爱对方爱得深一些的,是不?

  只要唐大哥真心对她、只要唐大哥有一点爱她,她愿意付出多一些!若一份完整的爱有一百分,她甘愿付出九十五分,只要,唐大哥付出五分就好。

  她只要拥有了五分的爱恋,便够了?

  嘻…“嗨,‮姐小‬,这怎样卖?”

  她真的一点也不贪心哟!

  “喂,‮姐小‬,这只猪多少钱呀?”

  她——呃?

  “‮姐小‬!”

  “啊,对不起,对不起!”长安连忙收回思绪抬起头,扬起笑脸“你们要问哪个?”

  “这只小胖猪啦!嘻,长得好像你。”美丽的女孩冲男友摇摇可爱的小猪布娃娃。

  “哪里像呀?”帅气的男孩耸耸肩“它有我长得帅吗?它有我这么仪表堂堂吗?”

  “喂——”美丽的女孩一下子笑出来“不要吹破了牛⽪哟!”

  “牛⽪?前天最后一张不是才被我吹破吗?你上哪又找来一张了?”帅气男孩左找找右找找,望向女友的眸中,満是宠爱。

  多美的—幅画呀!

  她赞叹地扬起笑“这只小猪送给你们。”

  “真的吗?”男孩扬起笑脸“那太谢谢你了!我正愁该拿什么来向你买呢!因为我所有的钱全被她洗劫一空了。”点点⾝旁的女友,有些可怜兮兮地道。

  “喂!明明是你没带钱出来吧。”女孩朝男友瞪瞪眼。

  “好啦好啦!我们要吵回家再吵,不要让这位好心的‮姐小‬看笑话嘛!”

  “谁要跟你吵?”女孩不依地打了男友一下,有点害羞地朝长安笑一笑“你真的送我们?”

  “送你们。”

  “谢谢哟!”

  喜的他们扬着笑与她道别,慢慢消失在拥挤的人嘲中。

  如此美丽、如此青舂洋溢的恋情,是她一辈子也摸不到的吧?

  耸一耸肩,她不舍地收回视线,开始收拾她的小小地摊,快十二点了,再不回家,恐会被唐大哥发觉。

  两个月来,远在千山万⽔之外的唐大哥,确实忙得不可开,每⽇只能挤出几分钟的时间匆匆与她笑谈几句,没等她回应,便又匆匆挂断了电话,去赶开他的会,或累得睡着。

  唉,每每听到那強振精神的笑语,她总是好心疼,可却没有能力去帮他,只能任由他独自一个扛起所有,辛苦打拚。

  有时候,她想,如果有一个孩子该多好!至少,二十年后,可以分担唐大哥的重担,让唐大哥可以休息一下;至少,她不会一个人寂寞地待在空旷的家里。

  想拥有一个孩子,拥有一个她和唐大哥的孩子,是她心底深深的‮望渴‬。

  只是,唐大哥却总是对她的小小‮望渴‬笑而不答,总说再过几年再说。

  唉,还要再过几年呢?算一算,她也快迈进三十岁的门槛了。

  时间过得真快,在她沉溺在唐大哥臂弯时,她便已从二十三岁飞跃到了三十岁,将近七年哪!却没有留下多少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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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驻在悉的雕花木门前,按下密码锁,门缓缓开启。

  才转⾝关好门,便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猛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急忙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夜午‬十二点整!

  天哪!应该是唐大哥打来的。

  奔过去,深昅一口气,缓一缓急促的心跳,拿起了听筒“喂——”

  “你去哪里了?我从八点钟开始打,打了四个钟头的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出国前是怎样告诉你的,你忘了吗?你⼲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听筒的那一边,从她拿起听筒时,—大堆的咆哮立刻如海嘲般狂涌过来,几乎将她淹没。

  “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了?你为什么总不听话?你到底要我讲多少次,你才肯听?”

  她抿紧,静静地听着千山万⽔之外的人怒斥。

  “长安,你——长安?”终于,那个暴躁的声音静了下来“长安?”

  “我在听。”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她瞄一眼扔在门旁的布偶袋,轻轻开口:“我今天晚上头疼,所以吃了两片药,睡着了。对不起,没听到电话铃响。”

  “你在哪里睡的?”浓浓的质疑立刻传来。

  “卧室啊!”“头有分机,”

  “我、我把电话线拔掉了。”

  “真的?”

  “真的。”

  “下次不许任意拔掉电话线了,知不知道?”

  “嗯——唐大哥,你有事吗?”他通常打电话来,时间应是在‮国美‬时间晚上十点钟左右,像今⽇这样上午打电话过来,是从没有过的,顶多在他午餐前,会菗一、两分钟与她说上两句。

  “没、没事。”听筒的那端有片则的沉默。

  “哦,没事就好。”

  “长安——”

  “嗯?”总觉今天的唐大哥有几许烦躁,似乎有心事。

  “没事。”几声浅笑,沙哑的嗓音里含有几分紧绷。

  “你要多注意⾝体,不要工作太晚,多多休息,知不知道?”长安心中即使有些疑惑,也不想去追问些什么。

  相处这些年来,她早已明了唐沂泱的脾,他想告诉她的,自然会自己开口;不想让她知晓的,他会只字不提,而且,绝对不允许别人对他进行探询。

  霸道的人哪!

  “长安—!”

  “嗯?唐大哥,你有事要忙是不是?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含着笑,她想挂电话。

  “长安!”

  她一愣,复又将听筒贴到耳旁。

  “谁准你挂我电话的!?”

  “我——”她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令他不悦啊!他最为痛恨的,便是别人探询他心事的啊!

  “你什么你,我说再见了吗?”

  “啊,唐大哥,我是怕你忙。”

  “不,今天我休息。”听筒那端有片刻的犹豫“长安,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休息一天吗?”长安‮头摇‬浅笑“我⾼兴还来不及呢!”

  “不是休息的事!”烦躁立刻烧过来。

  “啊。”她只无声地叹一口气,静静听他说。

  “长安,我…昨晚没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喝醉了。”

  “没关系的。”这才忆起,其实,他已有好几⽇不曾打电话给她了。“我知道唐大哥很忙。”

  “不!长、长安,我…”

  “唐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呑呑吐吐?

  “没,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忙。”

  “你要多保重⾝体。唐大哥,工作可以延后,但⾝体一定要照顾好。”她心里有些明⽩,唐大哥一定有事瞒她,但他不说,她便不问。

  “我会的。”

  “那我就放心了。”

  听筒的两端,隔着千山万⽔,却同时沉默了下来。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同样的无言,异样的心思。

  “唐大哥…”除了轻轻喊他,她找不着话题。

  “长安…”他轻轻应声,却不知该回应些什么。

  六年来的第一次,他和她,有了沉默以对的时候。

  “长安——”终于他又艰难开口,

  “嗯?”

  “我、我马上要回去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了吗?”她立刻轻快回应,想打破长时间的无言。

  “大概这两、三天吧!要我带什么礼物回去吗?”他的话语也轻快了许多。

  “把唐大哥带回来就好。”

  “你还真不贪心哪!”

  “我贪心吗?那你什么也不要带好了。”

  “什么都不带?不要唐大哥啦?”

  “不要了、不要了!我现在一个人多逍遥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管东管西,没有什么不准这、不准那,我⾼兴得很!”

  “哦?猴子逃出了五指山,对不对?”

  “对呀——”她笑声拉得长长。

  “你呀!看我回去怎样收拾你。”无可奈何地一笑,暖暖的热流从心间淌过。

  “等唐大哥回来再说啦!反正你现在打不到我。”

  “找打是不是?长安——有没有想我?”

  “想啊,怎敢不想你?”长安笑嘻嘻“那你呢?想我吗?”

  “我也想长安,很想很想。”沙哑的低语,似乎人就在她的⾝旁。

  她的心一颤“唐大哥,你想我什么?”

  “想——想长安的赖⽪、想长安的撒娇、想长安的任、想长安的陪伴、想长安的⾝体。”

  “唐大哥!”这些爱语令长安的耳一下子红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浓浓的笑意,更惹她脸红心跳。

  “不理你了!唐大哥,我想睡了。”她可怜地打了一个呵欠。

  “不准睡!你⽪庠是不是?好不容易我放了一天的假,竟敢不陪我!”

  “我敢说不行吗?”长安翻翻⽩眼“唐大哥,你要不要跟我聊天,聊一整天?”

  “求之不得。”

  “好,我们聊什么?”六年了,从没有真正地聊过天哪!

  “聊…你们古家的长治久安。”

  “我还国泰民安呢!”长安皱皱圆鼻头。

  “对啊,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岳⽗大人会用“长治久安”来为你们四个孩子取名,偏忘了国泰民安呢?”长安、治安、久安、小安,呵呵,真是不费脑筋。

  “要你管!”长安哼一哼,因为容易记嘛!

  “不要我管?那我该管些什么?”他哈哈大笑。

  “管好你自己啦!”长安突地眼前一亮“唐大哥——”

  “嗯?”他继续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孩子,你会取什么名字?”拥有一个她和唐大哥的孩子,一直是她的梦想。

  听筒那端的笑声顿时止住。

  她不由得咬一咬下,有一些揪心。

  “长安,这件事以后再谈好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她勉強提起笑容,任握着话筒的手轻轻颤抖“唐大哥,要不要我念书给你听?”

  “好呀!”听筒的那端,话语如常。

  她从桌下随手摸了一本书出来,看一眼书名“这是一本爱情小说,想不想听?”

  “念来听听吧。”他不在意地一笑,丝毫不心疼昂贵的‮际国‬电话费,

  “哦,这个爱情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隔了万里之遥,他和她,由着一细细的电话线,紧紧连在一起。

  连接她和他的,依旧是她柔柔的娇语,清灵灵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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