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卡洛斯的意志
金⾊的符文线如同闪电般在滑光洁白的平面上不断跳动，形成了一个个神秘而又华丽的法阵。它们蚀刻其中，互相紧密缠绕而又分离，仿佛一个看不见的透明的画匠在眼前墙壁上这幅巨型号画卷中完成了最后一笔，又好像是拼图的最后一块终于被拼合。足足有一人半⾼五米多宽的大巨法阵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辉，随后消失在墙壁之中。
“呼。”
希莉尔收回手，长长的松了口气。在她看来，卡洛斯设计的这个法阵简直已经精美的超越了常人所能接受的境界，其复杂程度和精密度甚至即便让艺术之神来看恐怕也很难找出什么破绽。但是在希莉尔看来，最奇妙的并不是这个法阵多么漂亮，而是它其中所蕴涵着的法术改进性能，着实让人不得不惊叹。仅仅只是这面墙壁上所蚀刻出来的法阵便共有十三个之多，它们包涵了防护系，咒法系和附魔系的低等级法术，用于反侦测和強化防御能力的法术更是比比皆是。而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些法阵的集合体只不过是另外一个超级法阵的边枝末尾而已，而当希莉尔在內心模拟出所有图纸结合之后的形态时，甚至震惊的连感叹都忘记了。在她看来，卡洛斯所设计的这个东西一旦完成的话，那么威力恐怕能够魔网相提并论，或者说即便是那些无处不在的魔法网络，其复杂程度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还真是很累人的事情啊。”
希莉尔自言自语着，然后随手又翻动起那些图纸来。此刻的她终于也体会到卡洛斯所说的思想蚀刻的好处，那就是完全不会受到外力地影响而⼲扰。普通情况下希莉尔想要制造一件魔法物品的话，那么她必须使用特制的道具和药水在物品⾝上进行雕刻。然后再利用各种不同地方式固定和稳定它们。而这样做地风险同样很大，手一滑脚一抖窗口的鸟儿一叫空气太嘲湿或者太⼲燥阳光普照或者阴云密布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失败，而卡洛斯教给希莉尔的方法则将危险性降低到了最低程度。也就是从数十种失败的可能性降低为了一种：除非你本⾝心灵不够坚定。否则绝对不可能失败。
以炼金术的角度来说，希莉尔的资质并不算非常好。当然，这并非指希莉尔不够聪明或者她的感受能力过差，有些事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有些事则是生来注定。希莉尔正是通过后天努力才成为了一个炼金术士，但是如果没有卡洛斯地帮助，她也只能到此为止。炼金术所需要的大脑思考速度和储存能力可谓已经在挑战人类本⾝的极限与耐心，能够在脑內不停回想以一千遍为基础。复杂程度超过由十五条线构造的三个圆圈五个三角和其它乱七八糟神秘字符组合而成的图案而不头疼那绝非凡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由于卡洛斯的指点和帮助，以及希莉尔自⾝每天勤奋不懈的努力，现在地她终于能够使用中型的炼金法阵了。这不得不说得益于她每天都在坚持着的冥想功课，就好像人每天长跑⾝体素质就会慢慢变好一样，这样不间断的冥想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希莉尔的內心和灵魂----从內到外。
“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能和阁下相比。”
在又蚀刻完另外一面墙壁上地魔法阵后，希莉尔头摇苦笑自语。以她目前的能力来说，即便全力施为。也只能够处理掉很小一部分墙壁上的魔法符文阵构造。事实上，希莉尔对于这个大巨的地下建筑物究竟是用来⼲什么的并不知情，因为根据手上卡洛斯给她地资料来分析，这些蚀刻其上地法术都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性能，并非单纯为了防御和居住而建造地才是。不过希莉尔并没有再往深处去思考。既然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判断能力，那么只有等待这里彻底完工之后，才能够了解卡洛斯的真意了。而说起来，希莉尔自⾝，也忽然涌起了一些大胆的念头。
“希莉尔姐小。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希莉尔放下手中的图纸。有些诧异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斯薇法，虽然看起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但是在希莉尔看来小女仆应该不只是通知他们去吃饭这么简单。于是她转过⾝面向斯薇法，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斯薇法。”
“是的，希莉尔姐小。我有件事想要问您，还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斯薇法的笑容和往常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希莉尔觉得有些古怪。
“问题吗？我想，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內的话，我可以回答。”
“那么，我不客气了。”
说着，斯薇法歪着头微微想了一想，然后很困惑的问道。
“我想请问，您愿意给主人一个孩子吗？”
“哎？”
希莉尔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想请问，您愿意给主人一个孩子吗？”
“这。”
希莉尔的大脑一片混乱，还没有从繁杂的魔法阵型中恢复过来又遭受到斯薇法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为什么问这。”
“我从主人书房里的书上这么看到的。斯薇法回答的理所当然，看来在这几天卡洛斯和希莉尔埋头于在这里蚀刻符文法阵时，小女仆也变的空闲了许多。而事实上，这也是卡洛斯有意让斯薇法多休息一段时间。毕竟现在有许多人手可以接替她的工作，比如小莉露和布伦希尔德，所以斯薇法现在时间难得的休闲了下来----如果卡洛斯知道让她闲下来会有这种结果的话，那么恐怕他会立刻命令小女仆重新忙起来也说不定。
“主人房里的书上这么写地：能够有自己的孩子是一个男人最幸福的事。我想让主人幸福，难道希莉尔姐小您不这样想吗？”
真不知道斯薇法看地是什么乱七八糟地书。
可是现在希莉尔可没有去一把火把卡洛斯房间里面书烧掉的空闲时间，她被迫要面对斯薇法。并且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这是因人而异的。而且阁下他，也不一定会因为有孩子就⾼兴吧？”
“不，主人肯定会⾼兴的。”
斯薇法的回答就好像多元宇宙没有边界一样肯定。
“可，可是我为什么是我？不，我不是讨厌阁下，也不是不愿意。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希莉尔自己恐怕也发现自己有些胡言乱语，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斯薇法为什么会说这些也完全出乎希莉尔的意料之外。她面⾊微红。慌乱地辩解询问着，但是却发现自己反而越来越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而面对希莉尔的询问，斯薇法则不解的歪了歪头。
“因为您是炼金术士啊？制造一个孩子这样的事情，对您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哈啊？”
此刻希莉尔已经彻底把那些复杂的公式结构图扔到脑后，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等等，仔细想想，斯薇法的话似乎也有她的道理。只要结合联想一下这只小女仆是怎么获得重生的。希莉尔感觉自己混⾝乏力，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大误会，而且两人之间地认识和分歧相当严重。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如果希莉尔真的说出真相，那么她敢肯定斯薇法今天晚上就会把自己送上卡洛斯的床。虽然对于这一点希莉尔內心深处或许并不排斥。但是绝对不会是在这样的理由和动机下以这样的行为方式去进行地。
“不过比起这些，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为了不作茧自缚，希莉尔只好试着岔开话题，而事实上她也真的非常好奇。毕竟虽然和斯薇法相处时间并不短，但是这个笑容満面的小女仆一直都只是在以自己的意志服从卡洛斯的命令。虽然相当忠诚。但是似乎很少自己主动去为卡洛斯做些什么。不知道是因为不得要令地缘故还是根本没有想到，但是现在地她。希莉尔发现。被改变的似乎并不是只有自己而已。
“啊，因为。”
斯薇法轻轻一笑，正准备回答希莉尔地问题，卡洛斯的声音从不远的后方传来。显然他已经精疲力尽，而且情绪非常不好。
“真是饿的要死，斯薇法，已经准备好饭菜了么？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会直接变成一具⼲尸了！”
“是的，已经准备完毕了，主人，大家都已经就位，只等您和希莉尔姐小了。”
斯薇法没有接着回答希莉尔的问题，而是转向卡洛斯微笑着说道。卡洛斯満意的点点头，随手抓了抓有些蓬乱的头发，不经意的扫了希莉尔一眼。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这里很热么？还是你刚洗完桑那？”
晚餐和平时一样，或者说并不完全一样。爱琳因为有精灵和星鹰陪自己打雪仗而忘却了往曰的烦恼，只有爱拉会时不时的讽刺卡洛斯几句把人带来之后就没有再管过的失职。布伦希尔德和精灵祭司的关系看起来好了许多，但是两只精灵都是一样的保持沉默，很少说些什么。星鹰倒是一直抱怨什么时候才能跟卡洛斯结合，然后被一个足够将它从里到外烤个滚香的火球赶到一边。小莉露很开心的和希莉尔聊天，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在爱拉的教导下学了多少魔法知识----只是不知道她想不想成为一个亡灵法师。
一切很平淡。
但是也很安心。
望着眼前的一切，希莉尔忽然有些恍如梦中。这是自己想要的么？这是阁下想要的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入进过卡洛斯地內心，甚至到现在，她对卡洛斯自己的事情也依旧是一知半解。但是既然连斯薇法都难得的想要主动做点什么，那么自己也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或许该来地总是逃不脫。就好像死亡一样准时。但是人类永远不会因为无法预见地死亡而放弃对现在生活的享受希莉尔也决定这么做。
“阁下，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您有没有趣兴？”
酒足饭饱之后。希莉尔犹豫着向卡洛斯提道。而事实上，她也是这几天闲来休息时，脑中无意闪过的一个念头而已。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
希莉尔略微停了片刻，似乎在想如何措词用句。
“您看，既然这里已经是您的领地了，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些更好的计划。”
“更好的计划？”
卡洛斯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或许他已经知道希莉尔想要说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要说，这鬼地方没有人气，所以建议我弄出些什么政策或者措施之类地来昅引移民，然后让这个鬼地方繁荣起来？”
“。是这样，我认为这对我们也有好处不是吗？至少这样一来。”
“不⼲。”
还没等希莉尔说完，卡洛斯很⼲脆的头摇拒绝了。这让希莉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卡洛斯。
“为什么？阁下？”
“希莉尔，你认为什么是统治？”
卡洛斯出奇不意的询问道。但是似乎又不需要她来回答。
“你认为统治就是可以获得人望，金钱之类的狗庇东西？还是叫你往东不敢往西的权利？统治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必须为你下面这帮没用地混蛋时刻准备好擦庇股！就算是一个老头儿去寻花问柳你都得管！你觉得我们现在很闲？有那样的时间么？还是你已经玩腻了创造系，想要来一把模拟城市？繁荣起来有什么好！如果我天天听着外面的噪音污染，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会再次把那些烦人的虫子赶出去！或许有些人拥有忧国忧民的情操。但可惜那不是我，我想那也不会是你吧。不要告诉我你觉得现在地课程和工作很轻松？那么我会考虑再加量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希莉尔的脸瞬间变的苍白了许多，事实上现在每天不但要冥想而且还要帮助卡洛斯构造魔法阵的曰子已经相当忙碌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再来进行其它地工作。于是希莉尔决定打住这个话题。不再作茧自缚。但是她并没有就这样放弃。
“我只是在想。这样一来地话，阁下。我们就可以建造一所炼金术学院，或许，我们应该将这些知识流传开来，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
卡洛斯地回答依然相当迅速，而且非常強硬。而这次希莉尔很难得的没有多嘴询问，因为她知道卡洛斯肯定会给自己一个答复，虽然那多半非夷所思，而且近乎没有道理----但是那还是道理。
但是卡洛斯这次却没有很快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扔过一个戒指。
“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一枚火球戒指，阁下。”
在卡洛斯⾝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希莉尔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那么告诉我，莉露那小鬼能不能启动这枚戒指？”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问题吗？这不正是炼金术的特性么？阁下？”
卡洛斯的问题古怪而奇妙，让希莉尔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炼金术和炼金术士为什么现在会如此受到重视？还不正是因为它们可以让那些普通人同样使用魔法，并且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和威力么？只要花的起钱，那么你就可以买到这样的东西，它们的威力丝毫不比那些浸淫塑能系法术十几年的老法师所发出地火球要差，而这个东西并不需要你花十几年去学习。不是么？只要肯花钱，记得走时拿上票发，那么物美价廉的火球戒指就能让任何一个人----无论他们受没受过魔法知识的基础训练。都可以运用自如。
这正是炼金术最为強大地存在意义。
“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
卡洛斯拿回火球戒指。摸抚着上面地花纹。
“世界上每十个人中有九个死于来福枪和小型枪械，那些核弹头？它们还在发射筒里躺着，只有AK47才是真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要你了解，希莉尔。一旦炼金术普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只要老子不给儿子零花钱，那么儿子就可以拿出一枚火球戒指把自己老子变成焦碳！简单方便快捷还不用学习速成课程，不是么？当然。我不想维护世界和平，也不想维护世界正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把自己的知识和发明贱价出售！的确，如果我们开设炼金术学院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军队会人手配备一个到几个戒指，这让他们在战争时会占据上风，甚至还不用死人。但是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卡洛斯随手点起一团火苗，任凭那枚戒指在火焰中燃烧。融化，他盯着希莉尔。
“听着，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我们需要的不是得到他人的承认，而事实上，那些家伙所谓地承认也不过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础上。我们只需要研究。探索这些无穷的秘密，并且解答出它们的答案和存在意义就已经足够。我们不需要去做军火商，也不需要去做教育推广者，虽然我不知道曰后会怎么样。但是只要我在，我就不允许这东西普及。”
“我想。我能理解您说的意思。”
希莉尔皱起眉头。
“可是。就因为这。”
“知道这世界上的炼金术士为什么只有你和我？”
卡洛斯忽然反问道，这让希莉尔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个“听着。希莉尔。我可以容忍我们被视做不详的存在，但是每个人精力有限，就算是神明也只会保佑他们自己的信徒不是么？关于这个世界炼金术消亡地原因，我想我大致可以猜到一点儿，所以我可以为了你，或者为了我自己去和那些白痴战斗。但是除此以外我可不想惹⿇烦！我最讨厌的就是⿇烦！”
卡洛斯冷哼一声，随手将已经融化的戒指扔到地面上。
“以后怎么样我不想去管，但是现在，既然你是我的，那么你就必须听我的。如果等千八百年之后那群混蛋谁那么蠢到想要去推广地话，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但是不是现在，你要记住，希莉尔，不是现在。”
卡洛斯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沉默之中。接着，斯薇法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主人，希莉尔姐小，很抱歉打搅你们。”
她依旧往常一般的温和微笑着。
“不过刚才，我在外面发现了一个擅自入侵者，请问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