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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愁没人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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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

  何贵跟和琳两人由江西而至,还没有到达广州,只是刚刚到了位于广东北部的韶州府,还没来得及住下,就被人请到了当地最有名的一家客栈!这请客的人倒也不算神秘,正是新任的广东巡抚孙士毅,也可以算得上是何贵的老上司。这位老兄一直呆在云南,接到调令之后只需要交待一下,穿过广西就能赴任,比起要穿过大半个‮国中‬的何贵两人早了足足有半个多月。可是…

  “孙大人您不在广州,跑韶州来⼲嘛?”

  何贵两人都有些惊奇。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孙士毅是来迎接他们两个的。虽然按道理讲,和琳的官位要比这老头儿⾼一级,可是,堂堂的一省巡抚,封疆大吏,就算来得是钦差大臣,也没必要跑这么远来迎接呀!不过,联想到这老头儿以前对李侍尧的霸道视而不见,反而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胆小”表现,再看看那満面“谄婿”的笑容,不用说何贵,就是和琳也微微有些鄙视起这老头来。

  “呵呵,孙某先来,也算得上是这半个主人,二位大人初来乍到,我当然要来迎接一二啦!”

  “果然!”何贵跟和琳互视一笑,都暗暗摇了‮头摇‬。这老家伙,就算想拍和珅的马庇,也用不着这么殷勤吧。

  “本来算着二位大人的脚程,以为早两天就能到了,怎么…反而迟了呢?”孙士毅正在煮茶,功夫茶!随手招呼两人落座。又开口问道。

  “那就是下官的问题了。”何贵笑了笑,抱拳答道:“下官早就听闻江西庐山风光美妙,所以就拉着和大人顺道去游玩了一番。再加上江西学政吴省钦非要招待一二,所以就耽搁了几天,让孙大人您久等了,恕罪、恕罪啊!”“哈哈,何大人这话见外了!”孙士毅摇手笑了一下,看了看茶壶下地火。又轻轻放进去一块木炭。“先不说你我本就是朋友。且品级相差不大,又是同僚,哪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话说起来,若非是在本朝,倒是我这个巡抚是外来客呢!哈哈哈…”“大人客气!”何贵明白孙士毅的意思。其实,在乾隆朝以前,巡抚这个职位并非清廷的常设官职。反而布政使才是正正经经的一省最⾼行政长官!两者之间经常发生争执,直到乾隆登基以后,巡抚才正式成为一省行政之首。

  “呵呵…”何贵以前虽然是孙士毅的手下,但两人一居普洱,一驻昆明,基本上没怎么见过面;和琳更是被阿桂派去协助何贵谈判的时候才顺道到昆明见过这老头儿一面;所以,三人说不上熟,也就只是认识而已。所以。开始寒喧了几句之后。就找不到该说什么了,有些冷场。

  “广东是个好地方!地处岭南,东邻福建。西连广西,北与江西、湖南交界,东南和南部隔海与‮湾台‬、海南两岛相望。…又是我大清唯一的通商口岸!真可谓人杰地灵啊…”孙士毅是邀请者,自然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佯装看了看炉火之后,又开始发起了感慨。

  “是啊!广东好…这大清国地十八个行省,我除了河南、云南,还就对广东稍稍了解一些,就是对老家陕西,都没对广东了解地多!”何贵也打了个哈哈,附和道。

  “哦?敬之你对广东颇为熟悉?真地假的?”和琳奇道。

  “当然是真的了!呵呵,你忘了我是什么出⾝了?广东可是商旅云集之地,经营的还是进出口贸易…我又怎么能不多关注一二?”何贵笑道:“而且,我不光对广东的商贸情况知晓一二,还知道广东有三大民系呢!”

  “哦?三大民系?哪三大?”和琳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何大人说的应当是广府人、客家人跟嘲人这三大族群!”孙士毅揷嘴说道:“这三大族群虽然都属于汉人,但是,彼此之间又有诸多不同,所以,分得还算比较清楚!”

  “原来如此!”和琳点头说道。

  “原来孙大人也知道这些。”何贵好像也来了谈兴“说起来,别看我知道这广东的三大民系,可是,还真没能细致!比如这广府人跟嘲人我倒还能理解,可就是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做‘客家人’!以前听着,还以为是指外乡人地意思,可后来又总是听人说客家人其实也是本地人,就有些糊涂了,既然是本地人,为什么还叫客家人?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出自一个什么‘客’族,可再后来,又听人说客家人也属于汉族。所以,糊涂之上又加糊涂!…孙大人既然也知道这三大民系,可否为下官解一下惑,说说这‘客家人’到底是指哪类人呢?”

  “何大人这个问题倒还真不好回答!据孙某所知,这客家人应当是中原一带因战乱而向南迁移的汉人后裔。不过,他们又与其他的移民不同。其他地方的移民,迁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往往就会入乡随俗,过上个几十年或者几代人,就再也找不出以往的痕迹。可这客家人不一样,他们一直保有原本的习俗与方言,无论走到哪里,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所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跟本地人的不同。这,或许就是‘客家人’的来历吧!”孙士毅拈须答道。

  “原来如此…承教,承教!”何贵点点头,向孙士毅拱手笑道。“客家人”这三个字以前听得多了,还真就没有过系统地了解,一直有些模糊,孙士毅这么一说,他倒是稍稍明白了一点儿。

  “其实,广东地老百姓倒还不错,可其他人就未必像样儿了。”火候好像还是不足,孙士毅又弄了弄茶。然后叹了口气“二位大人,可知孙某为何不在广州,反而偏偏要在这韶州就把你们给截下吗?”

  “哦?孙大人您有事儿?”这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你老先生

  悬崖不勒马,不遇大事不出头呢!何贵暗暗想道。

  “二位可知道,就在几天前,总督富勒浑已经強行向广州十三行的行商们推行了保商制度?”孙士毅又问道。

  “保商制度?”和琳一怔,开口问道。

  “正是!”孙士毅一边拿个小钳子挨个把茶壶下地木炭取出。一边叹道:“这两年海关关税越来越少。富勒浑以为是那些行商勾结洋商走私漏税所致。所以。就強行要那些行商为承保外国商船到广州贸易和纳税等事,并承销进口洋货,采办出口丝茶,为外商提供仓库住房,代雇通商工役诸般事务!凡外商有向官府交涉禀报地事,责令保商通事代为转递,并负责约束外商不法行为。当然。保商除了要出力之外,也不是没有好处,只要是保商,就有权对于承保的外国商船货物享有优先的购进权利,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那就是在其他分销货物的行商交不出进口货税时,保商必须先行垫付。…现在。广州的那些洋商。还有十三行的行商已经闹翻了天,都对此感到十分不満。可富勒浑权势太大,又拿出了‘为了朝廷地海关税收’这种大借口。那些人也没有办法。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地巡抚衙门!可二位也知道,我才刚刚到广州几天呀?就是有心,也是无力!无奈之下,就只好先行借口跑出了广州,来韶州找二位大人商量商量…毕竟,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这…”也算是一家人?孙士毅地话倒是让何贵跟和琳两人都不好不思考一下了。没错,虽然三个人三个姓,可是,三个人都是受着和珅的调派。所以,不用明眼人,只要有点儿智力,就知道他们三个人现在是拴在“广东”这条儿绳上的“和氏蚂蚱”他们自己也明白。何况,富勒浑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就是在他们即将到达广东的时候把这“保商制度”扔出来,恐怕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要知道,一省之內,巡抚、布政使,还有负责海疆守卫的水师提督都姓“和”富勒浑这个两广总督再牛,恐怕也要心虚几分。所以才在这时候推行保商制度,恐怕就是为了做做样子,让所有人都弄清楚他这个总督才是广东省的最终话事人。所以,面对孙士毅地求助,他们两人不论在“公”还是在私,怎么着也得出点儿力才成。

  “这保商制度是谁的主意?不会是富勒浑自己吧?”何贵开口问道。

  “应该不是!那家伙没这个脑子!”孙士毅冷哼了一声“如果没有猜错,出主意的应当是他的幕僚吕梁晨!”

  “吕梁晨?呵呵,这名字不错,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吕梁山,以前听人说,那里经常出英雄!”何贵向两人笑了笑,说道。

  “呵呵,孙大人,你看出来没有…”看到何贵在笑,和琳也指着他对孙士毅笑了起来:“敬之有主意了!我就说,论起行商的手段,这満天下我还没见过能超过他的!”

  “就是。孙某也早就听说过何大人的名头,只是虽然有缘于一省之內共事,就是无缘亲自领教一番啊!”孙士毅也笑了起来。

  “呵呵,你们可别⾼抬我!我哪有什么主意?说白了,其实也就只是四个字:‘静观其变’而已!”何贵‮头摇‬笑道。

  “你这小子…卖关子是不是?”和琳佯怒道。

  “何大人,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难道还怕我们偷学了不成?”孙士毅也笑道“而且,你我二人,还有和大人,三人初来乍到,如果就这么被富勒浑的散手给镇下来,以后在广东可就没什么威信可言了呀!”

  “可我真地是没有什么应对地主意!除了静观其变!”何贵答道。

  “何大人…”

  对何贵的回答,和琳倒是没有太大的所谓,他地目标是打仗,这海关的问题虽然事关重大,但并不是最关心的。可孙士毅听到何贵的话后就有点儿变⾊了!广东省,目的就是掌控这大清国唯一的一个海关!可如今富勒浑已经出招了,他们如果没有应对之法,又如何对和珅交待?毕竟,海关本来就是直归两广总督管辖的,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的权力虽然大,可如果没有一定的威信,别人也不会冒着得罪直辖上司的危险过来跟他们混,那样一来,掌控海关就只能成为一句空谈!

  “孙大人别急!其实,静观其变也并非毫无应对。”何贵见孙士毅有些不悦,又微笑着往下说道:“孙大人,泌斋兄,你们没有经过商,可也能想到这保商制度的坏处。那些行商又岂能想不到?…保商?哼,这制度一旦施行,如果行商和外商利益一致,肯定会互相勾结;可如果利益产生矛盾,就只会互相欺骗敲诈,如此一来,就会酿成种种纠纷。有本事大的行商能官府和外商之间投机取巧,那么,他们就能获利致富。…富勒浑这一招,目的其实就是每年都能找到固定的几个人去收银子,这样一来,他不必费太大的劲儿就能向皇上交差!可是,他不会去顾全那些行商!我断定,在保商制度之下,成为保商的行商,绝大多数都会处在官府和外商夹击之中,最终会招致破产。所以,谁做保商,谁就等于自断生机!”

  “那又如何?那些行商的死活富勒浑又岂会关心?他想的,肯定就是每年不费力的就能收到足够的银子,好像皇上交差!就算有行商破产,他只需要再选几家顶上来就是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強行摊派这些保商的名额,他根本就不愁没人来送死!…”孙士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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