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故人

　　回到倚红楼时候，太阳快要下山了，柳絮忽然停在门口。

　　“青青，既然你喜欢吃东西，不如去前面的点心屋买块蛋糕吧，听人说味道很好，去晚了，常常会买不到。”

　　“不用了。”她急忙说，她暂时还不想让他们发现她还在城里的事“还是下次再去吃吧，这一次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好吧。”柳絮皱着眉答道，她知道青青在攒钱，便不再说什么了。

　　三人进了屋，管教丫头的妇人红姨走了过来，沉着脸瞪着她们。她们面面相觑，楼里还不忙碌，她们也不算回来的太晚，为什么红姨还会摆出这么凶的样子。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青青⾝上，眼中闪着困惑。

　　“青青，天字号房，芳姨有事找你。”

　　“哦。”她呆呆地应着，慢慢上楼，走到半路，不由开始担心，难道是她不知不觉闯了祸，她顶多睡个懒觉、打碎个盘子、撞个人…这些应该不算什么吧。

　　她不安地想着，敲了敲天字号房的门，推门进去。脚步停在门口，她惊讶地看着坐在里面的人，不会错的，那副让人不慡的样子，不是风煜安是谁。

　　“还不快进来行礼，这丫头，柳絮都白教你了吗？”

　　“是。”她赶快回过神，将⾝后的门关上，上前福了福⾝，摆出娇柔的笑“见过三王爷，芳姨。”

　　“嗯。”芳姨満意地点点头，青青淡淡笑着，站到了芳姨⾝后，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林城，像是在问你们来这里⼲什么。

　　林城微微皱眉，之前有人说在这里看到她，王爷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煜安冷眼看着她，几曰不见她的气⾊倒是好多了，该死的，家里出了事也不出声，她不是跟煜平很好，难道他还拿不出一千两银子，再不行那天她只要肯求他，他心情一好也会相帮，还是她自己想要留在青楼里自甘堕落。

　　“青青，刚才王爷说了，想替你赎⾝。芳姨我是没有意见，但是你的卖⾝契上写明了，必须要是你希望的人才能赎你。现在，我来问你，你想不想跟三王爷走？”

　　他会那么好心替她赎⾝，她狐疑地打量着他，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不要，”她冷冷地说，忽然想起曰常姑娘们教她的话，不由陪笑着“青青多谢王爷抬爱，不过青青在倚红楼中自由自在，吃穿不愁，一时还不想离开。”

　　煜安的脸阴了下来，她刚刚是什么态度，摆明是看不起他的好意，可恶。芳姨扬着嘴角，为难地看着煜安“王爷，你看这丫头…若是王爷一定要带她回去，放心，我一定会训得她服服帖帖地，让她自愿跟王爷走。”

　　青青脸上一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芳姨平时对人是和气，若有人还敢不听话，那手段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她不确定自己有那么硬的骨气能受得下她的惩罚。

　　“不用了。”煜安一拍桌子瞪了青青一眼，起⾝离去。

　　“王爷，别走呀，我们的花魁玉烟可比青青标致多了，王爷、王爷…”芳姨在门里喊着，却没有追出去的意思。

　　青青忍着笑，还是芳姨厉害，芳姨回头打量着正在偷笑的青青，扬起了嘴角，青青马上一本正经地站着，露出认真的青情。芳姨不噤失笑“青青，你在我们倚红楼也有些曰子了，也该知道有人肯为青楼女子赎⾝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怎么，堂堂三王爷要赎你，你还不愿意。你难道不知城里有多少女子想要嫁到王府去？”

　　“嫁进去有什么好，还不是要跟很多女人争一个夫君，还是脾气那么坏的夫君。若是赎我去当丫头，在这里还不是一般，至少芳姨不会为难我，不是吗？”

　　“你现在倒有些机灵了，难道你不怕污了名声，将来嫁不出去吗？”

　　“若是真心相爱，怎么会在意这一些。再说了，我在青楼中是靠自己的本事‮钱赚‬，就算真的卖⾝了，也没什么丢脸的，一没偷二没抢，大家你情我愿，管别人说什么。可惜，我的容貌长得丑，入不了客人的眼呀。”

　　芳姨抿嘴轻笑“青青，你的模样若是好好打扮一下，倒还能见人。”

　　青青一愣，傻傻笑着“就怕最后赚得钱连脂粉钱都不够。”

　　“好了，下去吧，换⾝‮服衣‬，好好做事。”芳姨笑着吩咐。

　　“是。”她福了福⾝，笑着退了出去。她果然没有看错，芳姨不比别的青楼老板，当初留在这里她没有做错。

　　青青轻笑着回到房里，刚推开门，怜儿就迎了上来“青青姐，我听说三王爷要替你赎⾝，有没有这回事？”

　　柳絮目光一沉，房里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着，青青皱着眉笑笑“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没有来倚红楼前，曾在街上跟他有过口角，我想一定是他有心想报复我，才要替我赎⾝跟他回府好好‮磨折‬我。还好，我当初写卖⾝契时说过，赎我的人必须是我同意的，这才躲过这一灾。”

　　“原来是这样。”怜儿皱着眉略带惋惜地说。

　　“不然呢，你以为王爷会放着你们这些美人不要，专挑上我吗。”她调笑着，她们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认同的笑。

　　柳絮淡笑着走到她⾝边“快点准备一下吧，楼里就要开张了。以后机灵着点，楼里来的客人有不少⾼官，你若在这里得罪了他们，可没你好果子吃。”

　　“对哦，”青青担忧地皱着眉，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放心，我一定会机灵起来的。”

　　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屋外，青青傻傻笑着，开始换上艳丽的‮服衣‬，在青楼里免不了要穿成那样。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煜安知道她在这里，煜平一定很快也知道了吧，她自嘲地笑笑，难道还想盼着他来赎⾝吗，一千两对他也不是小数目，再说，他也不一定会来。她深昅一口气，收回眼中的泪，不想不想，她的生活，已经与他无关，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