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的拳头

　　村里的小学只办到四年级，于是五年级的谢意唐只好与同伴们去邻村的陈村上学。

　　这个时候的谢意唐，个矮、极瘦，不到一米三的骨架里，好像批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骨头的棱角恩怨分明地凸露着，似乎在宣告着谢意唐是如此地fa育不良。

　　让我们做一个稍微真诚一点的回忆，在我们年少时，是不是很喜欢这类同学？当然这种喜欢不是你爱上了他，而是一种骨子里下意识的捉弄弱者的本能。

　　所以本来就喜欢欺侮外村同学的陈村‮生学‬们，处处捉弄谢意唐的情况也变得如此水到渠成。

　　一天放学后，天阴得很，马上下雨似的，没带雨具的谢意唐拉着本村的一个同学小铁，说打打乒乓球再走。他们刚用砖头做好球桌的分界线，陈村的四个同学围了过来，要他们赶紧让出地盘。

　　谢意唐刚一迟疑，对方上来两个人对他拉拉扯扯。小铁说，凭什么我们占了的地方要让给你？对方一个领头的说不让也行，就让给你们，说完便跳上水泥板球桌，拉下裤头，开始尿尿。

　　还没反应过来，尿水已溅到谢意唐⾝上。就在这时，有人跳上球桌，双手把正在拉尿的同学提起来转了几圈。那正在拉尿的同学收势不住，剩下的尿全部拉在裤里，整个裤裆顿时湿了。

　　见“首领”这么狼狈，其他三个同学马上跳上球桌。但他们刚跳上去，就各挨了一脚，一个踉跄退了下来。

　　谢意唐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转头望去，那把四个陈村同学打倒在地是本村的阿标，一个经常惹是生非的同学。

　　阿标的爸爸是医生，据说还懂得一点武术，经常大清早带着阿标练习散打，然后让阿标每天去一里开外的井里用手提水。阿标长得较⾼大，十一岁就快一米六。他喜欢拉着伙伴玩散打，说是切磋，却每次把大他几岁的伙伴打得鼻青脸肿。对方家长不乐意了，找阿标父⺟理论。阿标父⺟却说小孩之间的事情父⺟不应该管。所以家长们都不准孩子和阿标玩。

　　阿标经常一个人孤零零的。

　　虽然父⺟不准自己和阿标玩，但对刚才阿标的举动，谢意唐还是很感激。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聊了很多。

　　第二天放学时，谢意唐和阿标一起走，没想到刚走出校门拐了个湾，就被陈村十几个‮生学‬围住，其中包括昨天那四个在阿表手里吃过大亏的同学。阿标看着脸⾊惨白的谢意唐说，别害怕，有我，他把书包放下，摆了一个弓步，就有两个同学双双踢了过来。阿标一侧⾝，抓住一人的右脚顺势一送。那人惨然倒地。阿标再往前一冲，推开一人，却也去势一缓，接着就被两个人双手抱住脚。阿标一弯腰，摔开一个，还想再用力，双手也被人抓住，然后双脚又被抱住，来不及反应，阿标已经被新冲上来的同学仰天推倒在地。

　　半个小时后，谢意唐和阿标全⾝青肿，‮服衣‬也被人拔光，扔在很远的地方。

　　当两人光着pi股跑了一小段路找到被扔掉的‮服衣‬，在穿‮服衣‬时，阿标狠狠地说，操他娘的，这仇一定要报，然后又说，要是自己功夫再好点就好了。不然一个打十个也不会这么就被人放倒了。而谢意唐只是脸⾊青紫，摸着胸口不说话。阿标看着他说，看你这德性，这么被人欺侮了连庇也不多放一句，不如跟我学点功夫吧，这样就没人欺侮你了。我们不给他们一点颜⾊看看，以后还会继续被他们欺侮的。

　　果然如阿标说的，陈村的那些同学，没事就来找谢意唐⿇烦，不是让他拿钱买冰棍，就是要他抄作业。

　　于是一个星期后，谢意唐开始跟阿标学防⾝之术。

　　谢意唐与阿标每天都起得很早，用手提着两个胶桶，去两三里外的水井提水。由于体力有限，谢意唐开始只能提小半桶水一路走，走了不到几十米就要停下来歇口气。提完水后，阿标开始教谢意唐打拳，所谓打拳就是赤手打沙袋。开始时候，谢意唐没打了几下就发现手都‮肿红‬了，阿表这才告诉他，打拳还要掌握拳劲，就是一拳打出去，开始时不能用全力，等拳头接触到目标后，才再次发力，这样出拳才能把力量发挥到极致。不过这么练拳确实很痛，两天下来，谢意唐的拳面又红又痛，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想起受陈村同学的欺侮，谢意唐药牙让自己挺住。

　　练拳的同时，阿标告诉谢意唐怎么拉一字马，谢意唐的骨架很硬，‮腿双‬往地上一拉，舿骨就痛得你不行，阿表说谢意唐得韧带不好，便想了个特别的法子，他用⿇绳把谢意唐的一只脚绑起来，再把⿇绳放到一根⾼横梁，一边自己抬腿一边用双手慢慢拉上拉。一个星期后，谢意唐就能很自然地前后左右地拉一字马。阿标比谢意唐还开心，说现在可以学腿功了。在武术里面，腿的作用比手要大得多，古话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脚踢人”而不懂武术的人打架，他们一是冲过来一脚踢来，踢中了自然好，踢不中就可能站立不稳自己倒地的，所以一般的两个不懂武术的人打架，多是拿着拳头就挥就砸，而且力量集中在上半⾝，如果被人轻轻一勾脚，自然就会摔跤。

　　练了几个星期后，阿标又叫谢意唐单手握成拳头，再把拳面平放在水泥地上，单手做俯卧撑。这是他们从电影里面学的，电影里面的主人公这么一训练后，马上功夫大增（电影这些多是骗人的，但是小孩子一般是信以为真的）。单手用拳面做这个动作很辛苦，而且需要很大的臂力与腕力，阿标做了很久一直做不好，只得垂然放弃。谢意唐倒是对练这招很在行，不到一个月，在整个拳头都是死茧时，他已能轻松做上几十次单手俯卧撑了。拳头全是死茧得谢意唐最大的收获，不是自己力气变大了，而是自己的拳头打什么都不痛。这可有个大妙处，你想一般的人手比脚灵活多了，如果别人一脚踢来，你全然不惧，用手在对方还没发力之际翘在他的小腿骨上，那可是一下子就能把人打趴了。

　　快期末‮试考‬时，谢意唐和阿标找上了那些一直欺侮他们的陈村同学，他们两人合力把对方十三人一起放倒，其中几个被打得都全⾝是伤。那一瞬间，谢意唐突然觉得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两人互相拉着手对着天空大喊，而背景是十几个哭着骂着就是站不起来的同学，这种情景也是蛮戏剧的。

　　接下来的一年半，再也没人敢欺侮谢意唐这个村的同学了。

　　小学毕业后，谢意唐考上镇里的重点中学，阿标却只考上一般中学。不过两人虽分开了，但还是一直经常一起练习功夫。

　　谢意唐的成绩一直不错，个头一直没什么长进的他，在学校很少说话，他的性格还是很內向，很文静，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他打架甚是了得。阿标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时与别人切磋，名声也越来越响。初二时，阿标入了社会上小青年们成立了一个帮会，并经常参与斗殴。由于⾝手不错，胆子又大，阿标的名气越打越大。圈子里都开始知道有阿标这一号人物。

　　上山多了终遇到虎，和当地最有实力的小hei帮“钢铁帮”发生争斗时，阿标和“钢铁帮”的老er比试，惨败之余还几乎被打残了左手。

　　一个多月后，伤刚养好的阿标拉着谢意唐再去和“钢铁帮”的老er比试。当然，他们两个小孩子还是打不过人家。老er对阿标倒是很欣赏，觉得两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才，希望两人一起加入“钢铁帮”谢意唐本来不想加入hei社会，但受不住阿标的诱劝，于是一起加入“钢铁帮”

　　马上是初三了，谢意唐的成绩开始慢慢下降。他父⺟很紧张，⺟亲更是哭着说家里困难，送他上学是如何的不容易，希望他好好争气，努力学习，如果他不想读书就算了，别浪费家里的钱。

　　看着⺟亲那样伤心，而且对大学的向往，谢意唐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在父⺟的要求下，谢意唐也停止了练功，一心只为中考做准备。

　　那时候是1992年5月，一个叫郑智化的‮湾台‬歌手突然在‮陆大‬红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