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是非（下）
风皇历，帝赵旬二十六年七月。
风国皇城內院。
昭阳宮。
宮灯渐次亮起，淡漠的琉璃⾊在夜中静静流转，摇曳的光影下，美丽的⾊泽中透着一种冰凉的光华。
一男子惬意地侧躺在竹榻上，薄如蝉翼的黑⾊丝衣宽松地披挂在⾝，衣襟半敞间，露出大片mi⾊光洁的肌fu，一派慵懒的情态。一手轻支着下颌，神情闲散慵懒，狭长上挑的丹凤半眯，颇具兴味地望着某处，嘴角轻扬，微露的笑容琊肆而冷锐。
只是在看到手中的画轴，脸上露处一派弥蒙之⾊。
正在此时，回廊上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陛下人呢？”来人很快就到了昭阳宮，看到随侍帝旁的林侍者站在不远处，疾步上前问道。
“在里面…”林侍者看了眼来人，一双眼睛轻瞥着內室的门闪烁不定。
来人瞥了眼林侍者者略显无奈的脸，又望向微阖着的门，似乎有些了然，清朗的面容瞬间暗沉了下来，颇有些愤慨和无奈道：“陛下如何能这样糊涂，难道不知…”
“宰相大人…”王侍者心焦地打断了方裕然的话，这老宰相也真是的，这种辱骂陛下的话也敢说…“若无什么急事，就请…”
“混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真以为有什么不老之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方裕然面带愠⾊，冷厉地盯着林侍者斥道。
“奴才不是…”
“外面何人喧哗？“忽地从內室中传来一道威严却明显不悦的声音。
“禀陛下，是宰相大人求见。”
內室。
方裕然迈步走进来时就闻到了一股甚是馥郁的龙涎同草药配制而成的芳香，顿时胸口一阵气闷，头都有些晕眩了。轩眉紧蹙，凌厉的眼眸扫向旬帝手中的画轴，脸⾊不由更加暗沉。
“哦，原来是宰相大人啊…”旬帝衣衫不整地斜倚在软塌上，睨了一眼方裕然，神情慵懒而琊气“不知今曰有何要事需要你亲自禀奏呢？”
方裕然冷瞥了眼那边低头垂目的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深幽，这些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啊…“宰相大人…”旬帝见方裕然只是看向自己周⾝的道人，丹凤微眯，有些阴鸷地望向方裕然。
方裕然蓦地一惊，骤燃撞上旬帝那仿若实质的阴冷目光，⾝上不由一寒，心中竟有些百感交集的味道。不知道当年所作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若不是那次政变，也许如今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吧，包括那个人的命运…
方裕然敛了敛神，微垂下头，恭敬地呈上一封加密的信函。赵旬帝上挑的丹凤中瞬时闪过一抹jing光，拆开密函略微扫了几眼，薄削的唇缓缓轻扬，琊肆而冷酷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宰相辛苦了，朕对此自有定夺，明曰早朝上，你同耀儿允儿议再议吧。至于六安王府的那位，想办法让他变的同耀儿他们一般。”只有这样，才会让他破不及待的想要出手。哼，以为逃到风国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么。白谷雨…如今你当上水国的宰相了？呵呵，逃的倒快，不知道你这次又找到谁当靠山了。
“陛下…贾正天不宜加入朝堂，若是让他同三皇子五皇子一起争斗，这只会让风国百姓人心惶惶啊…这样也不利于同他抗衡啊。”方裕然微抬眸望了一眼榻上的旬帝，心中微有感慨。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吧，这样一位有抱负也有实力的年轻帝王会给风国带来福泽的…
如今却只肯在床榻之上，恋上丹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之药。
“无妨，若是只有耀儿和允儿，只怕会更让人心不安，天儿在民间的口碑极好，想来这是他最大的助力。如今允儿和耀儿，都开始破不急待了，不能让他们想要我这老头子死…就只有新的力量加入，才能缓住他们的脚步。天儿，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你是在拿整个风国的命运在做赌注啊。”
“你是认为朕会输？哼，他抢了我的东西，就要有被诛杀的决心。”说完竟是忘这那画中女子，眼中流露出了无限的留恋。
“陛下，她已经死了。”
当年他们都说旬帝爱上贾妃，可谁会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那样一个女子，是人见到都会想要占为己有的。她…那样的倾国倾城。她就叫灵儿…旬帝口中念念叨叨的灵儿，是她…不是贾妃啊…自己何尝不是留恋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人何尝不是在自己心间。当年祸害白谷雨，又何尝不是想要把她留下。可是她竟是那样一个倨傲的女子，她说不能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玷污，为何却倾心于白谷雨。她，那么聪慧，即使死，也能让别人为她留恋。她说她会再次莅临于世，除非你们长生不老，否则…她再次降临时，你们都会错过。她就那么的走了。那样一个人，为什么只对白谷雨，…这么想着，就对旬帝的决定，又是那么理解。灵儿…
方裕然淡淡的看了眼旬帝，当年的过错，为何又要让这一辈的人承受。但是为她…值吗？值得…眼中弥漫出无限的茫然，遂向旬帝告辞，颓废的走出了昭阳宮。
旬帝望着方裕然走出昭阳宮的背影，丹凤微眯，眼底隐动着野心与望渴的流光，泛着淡淡的血⾊。
“灵儿…”口中呢喃这样的话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话画中不似凡尘的女子。闭目沉思道：“你怎么能这样待我…”
灵儿死了…
那个绝世的女子死了…
他没有难过，没有怜悯，亦没有內疚，只是觉得有些淡淡的空虚和惘然…
所以他要长生，等待她的再次降临。他要报复，白谷雨…不能存在…
京陵六安王府。
紫苑。
河边静伫着一个⾝材颀长的，面部深刻的轮廓让他越加显的俊逸非常，只见他此刻微蹙着眉，像是在想着什么一样。黯然的神⾊间，透着一股烦躁之意。
今曰安阳向自己辞行，如安阳所说的话，此刻她会是和孟世轩在一起吗？
寒师父说欧阳非非接到家书回了水秀山庄。这么说来，自己同百草楼以后就没有瓜葛了。可似乎为什么一切在自己成亲后，好像都变的和自己无关了。还有子玉同那佐助也离开京陵向着东方而去。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赵正允和赵正耀不时的就刁难自己，若不是有项少云这将军岳父，只怕自己应付着也难。不知不觉⾝边已经多了个灵秀的⾝影都不知。待看到来人时，已经是片刻后了。项玉看到贾正天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时，不由的微微一笑。淡然的声音轻轻道：“天闷，易中署。给你送了些果子过来的。”
看着这个端庄淡漠的自己的新婚妻子，贾正天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伸出一手接过她手中的果盘。她什么时候到的，这样子站了多久，自己竟无从知道。心间微微的震旦了下，微微的抿了抿唇，缓缓的把她抱在自己的胸前。
“对不起…”⾝下女子微微震了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