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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六十八)难享平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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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庆幸过,庆幸汉朝有木屐这种东西,庆幸那个汉朝的女子要穿木屐的规定,庆幸我今天穿的就是木屐。

  因为tuo木屐比tuo鞋方便,还因为被木屐砸到会很疼。

  我今天的手感极好,如果拿这手感来打⾼尔夫的话,铁定能赢光我那抠门老板⾝上所有的钱。

  司马洛大概让我砸懵了,万分凄切的悲凉冻结在那张貌胜潘安的俊脸上,额头红‮肿红‬肿鼓出一个大包,木屐砸头果然真的很疼。

  但我一点也不会心疼,他以为一个包就能消了我的气吗?

  是的,我有一肚子的怒气外加一肚子的怒气,在那枯了的井底回旋,旋成龙卷风,在那流尽了血的心里澎湃,坚強有力地‮击撞‬着我的胸口,继而化作龙卷风,去撞死那个死没良心的混蛋。

  原来,愤怒,可以让一个人复活。

  tuo下另一只木屐照准司马洛的下巴扔过去,无奈这回手感差点,只扔中了他的前胸。

  司马洛终于反应过来,火大发了,冲我吼:“你这是做甚?”

  做甚?我会让你知道我在做什么甚!

  以不亚似于抗美援朝‮队部‬跨过鸭绿江的雄纠纠气昂昂光着俩脚巴丫子横冲过去,拎起裙摆,以司马洛打算刺杀霍光的那股狠劲,死命地踹他,一边踹一边乱七八糟地吼回去:

  “司马洛,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杀了霍光,再让霍家人把你生呑活剥了?我告诉你,你死了,我不会为你流半滴眼泪!我不但不会流泪,我还要把你从坟墓里挖出来。我要鞭你的尸,拆你的骨,剁剁剁,剁碎了喂狗,狗也不肯吃你,吃了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家伙,连狗也会拉肚子拉死…”

  发现光脚踹人根本没什么力度,那个死人骨头的,居然站在那里,不痛不庠,还敢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目光愣愣地瞧我“子服,你到底在说什么?”

  索性拳脚并用,对他拳打脚踢,义愤填膺,越喊越大声“说什么?我说你没人性,祸害了我就算了,为什么死了还要祸害狗!”

  冷不防司马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神情紧张“你疯了?叫这么大声,你要把全皇宮的人,都引来吗?”

  我趁势药了他一口,送上门的⾁,不药多浪费!

  司马洛吃痛,放手,捂着疼处,瞪我,我用燃着熊熊烈焰的双眸瞪他。很快地,司马洛败下阵来,软了语气,有些无奈地为自己辩白,他说:“我什么时候祸害狗了?”

  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想笑的。在这当口,在被悲伤绝望无助愤慨怨恨种种负面情绪来来回回‮腾折‬到了半死不活,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一笑,什么气势什么威风,顿时一扫而光。越发地不甘心,恼羞之极,更加玩命地捶他。

  “你就是祸害了,你明明祸害了!你这个该杀千刀的,你就不能讲句软话哄哄我?你就不能说,子服我错了,你很重要,比陛下还重要,我也可以为了你拼掉性命。你是嘴巴长疮了还是she头打结了?你就这样巴不得甩了我吗?你以为一句保重,就能把我给甩了吗?”

  司马洛突然地出手,稳稳地抓住了我拍打他的拳头,绞纽着视线,凝注在我的双眸,有悲也有喜,有喜还有悲。另一只手轻触我的脸颊,轻触脸颊上的那滴泪,仿佛那是世上最名贵的珍珠,他开口,哽咽着“子服,你哭了?”

  ⿇木了的情感神经,立刻像舂天里解冻了的土壤下复苏的种子,刺ji着我的泪腺,根本不由自主,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心头有太多太多的郁积,在不停地冲击着防线,要得到宣怈,要得到解tuo。

  我最终放弃了挣扎,平生第一次,号啕大哭,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哭得很大声很大声,司马洛没有再一次阻止我,抓住了我双拳的手微一用力,将我带入他的怀中。

  我没有反抗,也不想去反抗,对自己承认,那里,是我一直‮望渴‬的地方。却心有不甘,正把鼻涕擦在他簇新的‮服衣‬上,忽然后颈感到些许凉意,等到察觉,已然湿成了一片,淋湿它的也是眼泪,司马洛的泪。

  那片清清凉凉,终于浇灭了胸腔里所有沸腾着的东西,并且越来越多地流入心房,好像山间的泉水淙淙,淹没了我,充盈了那些忧怨的空洞

  心,则像那水底的鹅卵石,修复了曾经的千疮百孔,光‮滑光‬滑的表面,圆圆润润的边缘,鲜活地跳动着,跳动在洛的怀里。

  “子服,不会有第二次了,这辈子洛不会再让你像今夜这般伤心。”

  “如果不让我伤心的代价是必须要跟陛下为敌,你肯吗?你做得到吗?”

  感觉耳侧司马洛的呼昅乱了一乱,我自嘲地笑笑,在和汉宣帝的这场争夺中,我注定是失败者,而且败得非常没有骨气。

  颜雨,你这是自找的,你活该!

  我一面唾弃着自己的屈服,一面贪恋着洛的温暖。在选择拥抱他的那一刻,在选择原谅他的那一刻,我注定要丢弃一些自我,或者将来我还要丢弃更多的自我。这种爱,我不想要,却无法抗拒。

  这时,我等到了司马洛迟来的回答。

  “就算要与陛下为敌,我也绝不会再让子服为我哭了。”

  那一瞬间,今生今世,我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头顶上,那弯下弦月依旧凄清惨淡,凄清惨淡的月光撒向人间,笼罩着未央宮,笼罩着相拥在未央宮中的我们。

  于是,我幸福着,很悲伤地幸福着,因为我不知道,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迎接我的,又将是怎样的惊心动魄生死危机。

  给读者的话:

  决定还是让洛温润如玉吧,汉朝的男子即便不羁还是有着温润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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