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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三十四)触怒凤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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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刹那,就好像晴天霹雳击中了上官太后,先是错愕之极,跟着连连退后,惊恐万状,一双美目鼓出了眼眶,死瞪着我。

  一个深埋內心的秘密突然间挖掘出来的人应该有的反应。

  接下来却是突兀地恼羞成怒,她神经质地大叫:“放肆!你放肆!你放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索性豁出去了。

  “太皇太后,何必自欺欺人?太后的心事,奴婢早已一清二楚,太后爱的有多苦,奴婢在旁边也是看得分明。试问,奴婢又怎敢夺太后心头至爱?求太后相信奴婢,帮帮奴婢…”

  我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脑门重重地‮击撞‬着地面。

  “住口!你给我住口!”

  太后不断地喝止我,不让我说下去,声嘶力竭,我充耳不闻。

  “其实太后并非一厢情愿,其实陛下心中最爱的也是太后,只是碍于世俗——”

  我终于停住了,因为上官太后像只被‮犯侵‬了领地的⺟猫,竖着浑⾝的⽑,张牙舞爪向我扑过来,继而两只手掐住我双肩,恶狠狠地一直掐进⾁里,不停地摇我,摇得我髻散发乱、头晕目眩。

  口里语无伦次“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骤然双眼中闪现凶光,她放开我的肩膀,改而双手合拢,去掐我的脖子,使出了吃奶的劲。

  我立时呼昅困难,本能地自救,反抓上官太后的胳膊,试图扯开她掐住我咽喉的手。

  上官太后只比廉子服大了一岁,又生来养尊处优,手不提四两,终是不及我的力气,一把被我推了开去,重心不稳,一个后仰摔倒。

  我捂住颈项痛处,大口大口地呼气,上官太后坐在地上,也大口大口地喘气。

  弄成如今这个难以收拾的局面,我追悔莫及。勉強站起⾝,想去扶上官太后,不料她不领情,用力地拍开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殿外伺候的宮女太监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蜂拥而至冲进门来。

  “太后,太后,出了何事?”

  然后看到我和上官太后两人那蓬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狼狈相,一个两个尽皆呆成木鸡。

  上官太后顿觉难堪,理了理鬓角,又整了整外袍,力图挽回些许威严。

  再开口,她已然冷静下来,不复先前的狂乱。

  “来人,将廉子服拖下去关起来,没有孤的旨意,谁不准靠近她半步。”

  一声令下,便出来三四个內侍,反扭着我的胳膊,架出了內殿。

  我没有再说话,到了这步田地,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走到外面,一头遇上了安阳郡王刘平康,看到这个阵仗,委实吓了一跳。

  “子服,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答,望着刘平康,不知不觉泪流満脸。

  刘平康更是着了慌,摆出王爷的架子,向那几个內侍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把她带到哪儿去?还不将子服放开!”

  见自己的话不管用,跟着大发脾气“怎么?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她便是犯了天大的罪,自有本王替她担待!”

  內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其中一人回道:“康王殿下,廉子服以下犯上触怒太皇太后,我等也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求殿下莫要为难奴才。”

  “太皇太后?”刘平康登即灭了气焰,有些不知所措“子服,你怎地好端端地得罪了太后?”

  我向刘平康凄然一笑“康王殿下,由他们去吧。奴婢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几名內侍如蒙大赦,趁刘平康还来不及再行刁难,忙不迭地押着我走了。

  走出老远,隐约听到刘平康对我喊道:“子服,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去求太皇太后,求她恕你无罪。你先暂且忍耐片刻,我一定会救你!”

  恕我无罪?谈何容易。就算太皇太后再怎么宠着安阳王,也是绝无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我揭破了小太后的隐si,那样不伦的隐si,她绝饶不过我。

  我被关进了一间小黑屋子里,门口还加了一把大锁,暗无天曰,与世隔绝。

  我知道上官太后之所以不准任何人来探我,并不完全是盛怒所致,她是怕我将她的秘密宣扬出去。

  叔奶奶爱上了侄孙,汉朝王室最大的丑闻。轻则招致蜚短流长,颜面尽失沦为笑谈;重则甚至会威胁到刘病已的帝位,毕竟他根基未稳,很多时候还得看着大臣的脸⾊做皇帝,这种桃⾊绯闻非常影响宣帝在群臣心目中的形象。

  这些事情,都是我进了黑屋平静下来,才慢慢分析出来的。如果早一点想到,我也不至于贸贸然掀了底牌。

  这下可好,变成了现在的死局,咸鱼或者还能翻⾝,死鱼却是连个泡都冒不了了。

  我毫不怀疑上官太后会杀我灭口,在宮里让个把人无声无息地死去,不会比捻死只蚂蚁难度⾼。

  肚子咕噜了N次,这小太后是不是就这么想把我活活饿死?众多死法中,最受活罪的一种。

  第一波的饥饿感过去之后,第二波袭来的是寒冷。不晓得哪个能工巧匠建了这屋子,四面见不了阳光,却是处处透着冷风。

  我缩在角落里,尽量地蜷曲着⾝子。

  没想到都惨到这步田地了,饿得饥肠辘辘,冻得瑟瑟发抖,我居然还会庆幸。起码我不用去未央宮侍qin了,不是吗?

  比起汉宣帝那⾼床软枕的龙榻,我倒宁愿继续跟这小黑屋里待着。

  脑子里除了大米饭、热包子和暖被窝以外,剩下的就全是司马洛。

  唉,爱情的魔力!到底攻陷了我这个向来不齿于爱情只讲求利益的小人,让我什么也不顾了,什么也不要了。

  许是寂静中人的耳朵尤其灵敏,突然我听到了些许轻微的响动。

  是来自于屋外!是脚步声!有人来了!

  上官小太后良心发现了吗?念起我从前的好处,叫人送吃的给我了?

  我顿时来了jing神,几乎是一个箭步扑到门边。没办法,实在是饿极了。虽然爱情很重要,但如果又有爱情,又能填饱肚子,那就更好了。

  脚步停下,与我隔了一道门。

  “子服,子服——”

  咦?是安阳王。怎么声音听上去有点偷偷摸摸的?莫非他是背着上官太后来看我?

  不管了,只要有东西吃,管它是谁送的。

  我迫不及待地答应着,尽力去推那门板,尽管门把上有铁链缠锁着,推开条缝,塞进个馒头什么的,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不料,我巴巴盼来的,不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而是安阳王刘平康哀怨如弃妇的一句控诉。

  “子服,你骗我!”

  呃?骗?骗财还是骗⾊?我现在最想骗的,是顿饱饭。

  我有气无力地问:“康王殿下,奴婢什么时候骗你了?”

  刘姓小朋友満腹怨气地回答:“你说过,我跟陛下两个人,你更喜欢的是我。”

  我一呆,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没错啊,这原本就是奴婢的真心话。”

  “可是——可是——你——你——”

  安阳王许是气大了,气得口吃,你啊我的愣是说不出句囫囵话。

  不过,我却是忽然地醒悟过来,原来他指的,还是我这辈子老天摆我摆得最离谱的一次乌龙——长信宮外“以歌媚君”事件。

  心灰意懒,懒得再费唇舌解释,我叹了口气“康王殿下,连你也不肯相信我么?”

  大概是我语气里的萧瑟骇到了刘平康,他几乎是立刻同时,一迭声地应道:“子服,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别哭嘛。”

  哭?哪有!面颊上凉凉的一片,流进嘴里,微微的咸。

  “子服——”刘平康迟疑地叫我“那你现在是选陛下,还是选我?”

  什么奇怪的选择题,我选青椒炒⾁丝、外加白米饭管够。

  “子服,看来陛下也很喜欢你,刚才他特意来长乐宮替你求情。我整整磨了太皇太后四天,太后也没肯放你。”

  四天?原来我已经饿了整整四天,难怪呢,冲动地连木头都想抱来啃一口。

  外面安阳王续道:“可是陛下就说了两句,太皇太后便答应他了。看来,太后也还是更喜欢陛下。”

  这小王爷的酸劲跟上官太后有一拼,这为我喝的醋还在喉咙口,那边厢又计较起上官太后比较喜欢谁。

  刘平康这傻小子如何会了解,于他,上官太后不过是如子侄的疼爱;对汉宣帝,才算得上真刀真枪的恋爱。

  等等!我好像听见说太皇太后要放我?那我不是可以出去了?

  ⾼兴劲才上来一半,又忽地下去了,后知后觉地记起,我此次能够得tuo苦海似乎是托了汉宣帝的福。取⾼兴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

  这是否代表着汉宣帝对我志在必得?我这一出苦海,就得跟着跳进火坑?我要是真在宣帝寝殿过了夜,司马洛恐怕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试探地问:“殿下,你可曾听见太皇太后和陛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刘平康闷闷地道:“还能有什么,陛下请太后看在他的面上不要与你一般计较,太后就笑着说,既是陛下讲情,她便饶了你一次,只是以后你去了未央宮入了掖庭,陛下需对你严加管束,不可过份纵容了。”

  我立时眼前一片漆黑,完了,完了,这回我是彻底地完蛋了。

  给读者的话:

  收到一个意见,可能由于第一人称的限制,男主女主的感情线交代得不够清楚,过于隐晦,我会在以后尽量地作一些补充,希望可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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