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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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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视中,那影子虽然经过水的折射多少变了些躯形,但仍能清晰的看出似男非女的⾼大⾝架。

  再加上一头过肩的披头散发,就像一副⾼瘦的骨架外挂着一套大袖长袍。水波微动时,那影子也跟着一晃,就更像一个浮荡的孤魂野鬼了。

  梁库下意识的猛一回头,快速得扫视了水池周围一圈,让他更加冷汗直冒的是周围的确没有一个人影。

  再看水池,除了静静的冷月外别无他物。

  可以肯定的是,刚才绝对不是幻觉,再加上阿红最初的奇怪举动,梁库有点坐不住了。

  刚刚还觉得浪漫的良宵佳夜,顿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连月的柔光,都由清冷变得惨淡了。

  远处那些施工了一半的建筑,像是阴影里的废墟,似乎蔵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念头生起来,这地方不会是跟外公住的地方一样吧?无故的死了人才推翻重建?

  梁库生怕吓到阿红,硬生生地挤出笑:“哪有什么影子!”

  阿红显然不信,盯着梁库看:“真的?”

  梁库又僵硬地挤了下笑:“不信你回头看!”

  阿红哪还有勇气回头看,拽着梁库站起来:“走吧!咱们还是快回家吧!”

  梁库也正恨不得一步就离开这鬼地方,要说这情景比以往挖坟掘墓实在算不得什么,可⾝边没了万事吓不乱的朝歌,就像没了支撑一样,硬了嘴皮装好汉:“怕什么!有我呢!”⾝子却早跟阿红一起,快步往外走了。

  一直到拐进***通明的正街,两人总算稍稍定了定魂,阿红的小脸吓得煞白,梁库的一颗心脏也已经像时速二百公里的发动机狂跳不止。

  从梁库的表情中,阿红已经猜出刚才有反常的情况发生,恐怖得不敢再提一句。

  梁库暗恨自己不中用,在阿红面前丢了面子。奇怪,平时连死都不怕,怎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影子就让自己吓成这样?

  不过就算现在把梁库打死,他也绝不会回头再去看了。

  两人回到家中,立时招来梁库妈的眼审嘴问,别看梁库妈从心里希望儿子和阿红成为一对,但只要一天没办婚事,她就不能让两个孤男寡女的出了轨,毕竟梁库还不定性,别把人家好好的闺女给辜负了。

  眼见两人深更半夜带着酒性回来,又一脸的反常表情,这‮夜一‬都没少了担心。

  第二天,阿红又去忙开业的事情,梁库一觉醒来,也似乎早忘了昨天的‮夜一‬惊魂。毕竟大场面见多了,而且又天性喜乐不喜忧,大多影响心情的事,都会自动删除过滤。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有些不同了。

  不是心情上的不同,而是感觉上的怪异。

  自那‮夜一‬后,就总是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他,起初还以为是那影子给他的后遗症,但几天下来,那感觉不但没有减弱,相反还越来越強,梁库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为了证明这个感觉的‮实真‬性,他和阿红商量好,事先在他每天回家必经的一个社区篮球场,全洒上一层薄薄的面粉,这样一旦梁库经过后,发现面粉上不是只有自己的脚印时,那就证明,那种异常感觉的确异常了。

  阿红就有点疑虑:“那如果真是鬼怎么办?听说鬼走起路来可是脚不沾地的。”

  “这些曰子我也没闲着,也知道了些关于鬼的事。鬼还没影子呢!那水里的影子不就已经证明那不是鬼么!”梁库说。

  阿红狐疑的说:“那要是人,怎么我们两个人都看不到呢?”

  梁库想了想,皱着眉:“难道半人半鬼?据我掌握的资料,鬼和人就算偶尔出下轨,但大多也不会留下什么后代。奇怪…”

  阿红抢着说:“谁说的!我们那一直有鬼娃的传说!”

  两人鬼还没抓到,就已经开始鬼话连篇,不觉得把事情闹得更加诡异了几分。

  因为只有等社区的行人少了,才能做这个抓鬼实验,所以一直拖到快半夜,阿红才打电话给梁库,告诉他开始了。

  阿红急急地在昏暗的篮球场上四处扬洒了一层面粉,远远看去,大半夜的空场上,隐约的一个小姑娘,在満世界的东一把西一把扬‮粉白‬,已经够怪异的了。

  过了一会,尽力装得很自然的梁库,很不自然的出现在篮球场外围的树影婆娑中。阿红这个时候躲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左手紧捂着胸前挂着的观音挂坠瑟瑟发抖,右手死握着一把特大号手电筒。

  她的任务是:一旦听到有异常情况,便以最快速度向场上拧开手电筒。

  梁库哆哆嗦嗦的向篮球场踏出第一步,这个自从买了毫宅后几乎每天路过的地方,现在却像鬼门关一样难过。

  偏偏这毫宅社区的绿化极好,到处的茂盛的草木,微风一过,草木起伏,白天看起来心旷神怡,现在却只有一个感觉:恐怖。

  人就这样,对于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是害怕。如果鬼这东西,人人都见过,那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现在梁库正处在这种状态之下,此时真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倒楣的倒楣蛋儿,遇到什么不好,偏偏遇到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愤愤怯怯中,又想到了那隐⾝术,不会是那东西除了隐⾝外还能招魂吧!

  正胡思乱想呢,大半个球场已经走过了。忽然,一直吹着的小风停了,各种杂响为之一静,梁库心里也跟着咯了一下。

  当发现是风的缘故后,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原来的各种杂响,现在只剩下了自己的脚步声,但没走两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静静的球场上,除了自己的走步声外,⾝后还似乎夹杂着另外一种沙沙声,就像是有只⽑手,在搔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慢,那声音慢,他快,那声音也快,他停,那声音也跟着停。

  当越来越证明那声音不是自己的时候,梁库的神经也越来越接近崩溃状态了。強忍着怕,终于快蹭到了阿红蔵⾝的地方,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叫一声:“阿红!”便一个转⾝,向后瞪去。

  与此同时,阿红也闭着眼睛尖叫着向梁库⾝后拧开了电筒。強烈的灯束照射下,梁库的视觉神经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白呼呼、⾁墩墩的像人形的东西。

  紧接着就听到一种尖锐无比,就算梁库和阿红加起来也无法望其项背的声音响起来:“非礼呀!”

  当再仔细看时,那发出尖锐非礼声的白墩墩人形,原来是位保养得已经达到重量级的妇人。

  梁库和阿红两人面面相觑。

  无疑,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非礼声,鬼神不见得能被惊动,社区的保安却被惊得神经发痛了。

  这胖太太是与梁库同住一个社区的,平时养尊处优,闲得无聊,便喜欢到同是闺中闲妇的朋友那里摸两把小牌。

  今天回来晚了,却碰巧遇到梁库捉鬼。

  这胖太太一厢情愿地把这事理解为梁库要非礼她,幸好有阿红在场帮忙解释,不然梁库真是跳进⻩河也洗不清了,第二天非上头版头条不可──青年暴发户,深夜非礼贵妇人。

  经保安调解,再加上梁库和阿红的百般道歉,这位深闺胖太太才极不情愿地放过了对梁库的法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有点意犹未尽的翩翩离去,临走还没忘了婆妈一句:“深更半夜的在这玩,‮态变‬啊!”那保安赶紧安抚住有点动怒的小川妹阿红,等胖妇走远了才说:“你们是新搬来的吧,这位可是远近出了名的贞洁牌坊,老公是当官的,平时在外应酬,回家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下,她就把怨气都撒到外面来了。

  “曾有一位保安,因为无意中多看了一眼,结果又是非礼又是‮态变‬的被骂得狗血淋头。”

  保安临走前也没忘小声说了句:“呵呵,谁要是非礼她,那才是真‮态变‬呢。”

  一场捉鬼差点变成了非礼大戏,梁库除了更加狂呼倒楣之外,便没话可说了。

  阿红郁闷的是,枉费她刚才辛苦撒面粉,到现在还満头満⾝的不清不慡。赌气似的朝着球场把电筒一关一开,灯柱在恢复了宁静的球场上一明一暗。

  忽然梁库好像发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蹲下来,出神的看着一堆脚印。

  “发什么呆!”

  阿红气哼哼地说“还想让人说‮态变‬啊!”梁库跟没听到似的,一脸迷惑的抬起头:“那保安个子有多⾼?”

  阿红奇怪他怎么问起了这个:“跟你差不多吧,怎么了?”

  边说边走了过来。

  梁库指着众多淩乱脚印中的一个道:“你看保安会有这么大的脚么?”顺着梁库所指,往地上看:一个长有四十多厘米的宽大脚印显眼的印在众多脚印之中。

  阿红笑了:“这么大的脚印啊,恐怕得有一米八、九的⾼,不然不可能。”

  说到这,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脚印不是保安的,也更不可能是梁库的,那又能是谁呢?清楚的记得,刚才撒粉和梁库回来之间,是一个人都没走过的。

  梁库也真疑惑这个,两人对视中,一⾝的⽑冷顿时生了出来。

  为求确定,两人打着手电筒,又从梁库最前进来的方向仔细查了一遍。两人更加震惊了,一点点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忽左忽右一直尾随在梁库⾝后的超大脚印。也就是说,那半人半鬼的不知何物,以无比‮实真‬的状态存在着。

  万般无奈之下,梁库找到了朝歌,全部过程讲过之后,朝歌让梁库大致把操场上的大脚印方位和行进次序画了出来。乍一看,就一惊。在移动次序上,竟然很像阵衍的风格,只是在方位上更加精妙深奥。

  这许多无法参透的地方,也大概正是为什么朝歌的隐⾝术只针对一个人,而此人的竟能做到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可见不知道要比自己的隐⾝术⾼明出多少倍。

  震惊之余,更从两者某些相似处发现,此人应该和五行六甲两族有些渊源。朝歌心念一闪,也许这个神秘人会跟大局有些关系。

  朝歌决定出手一试。

  接下来,两个人就想办法如何把那人引出来。

  据梁库说,他的感觉是很准的。几乎那个家伙是时时刻刻在尾随着他。但奇怪的是,朝歌和梁库几天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体內术力的异常变化。

  如果那个人真的在暗中出现的话,朝歌会清楚的觉察出来,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水风‬格局的变动。

  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点偏差?

  朝歌想,如果梁库说的都对,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

  这时,他察觉到周围地气的变化不是反常,而是太正常了,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但隐⾝⾼明,而且会巧妙的避开朝歌的术力试探。

  朝歌试探着,对空而问:“可是五行族、六甲旬?”过了一会,空气中荡起一层模糊的波动,一个枯瘦细⾼、披头散发,很难确切辨别出年龄的人凭空出现了,就像没有看到朝歌和梁库似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

  梁库看着有趣,原来的恐怖感觉已经全没了,迎上去问:“你真是五行族、六甲旬?”

  那人理也不理,照样念叨他的,过了好一会,才神神道道地说:“你说的这些个我都不认识!我要找的不是他们!你再说出两个名字来!”

  梁库差点没把嘴气歪,原来这位有点疯疯癫癫的老哥是来找人的,就问:“你从哪来的啊?你找谁啊?⼲嘛缠着我?”

  那人庒根不理会梁库,又开始自言自语的独自念叨着。

  忽又大惊道:“哦!我记得了!”

  梁库乐了,看来这位疯爷终于清醒了。

  那人一脸的大悟,说:“昨天玩捉迷蔵的是你啊!”梁库的气血顿时又一阵翻涌。

  那人又皱着眉指着朝歌:“他比你好像更厉害。”说着一下子窜到朝歌面前:“你一定认识我要找的人!”

  朝歌直视着那人空洞洞的眼睛:“你要找的是谁?”

  那人一脸沉思状,边来回走边努力想着:“我到底找谁来着?”走着走着,便在梁库和朝歌的视线中消失了。

  无论梁库怎样喊,那人也没再出现。

  朝歌已经感觉到‮水风‬磁场已经恢复正常:“他已经走了。”

  梁库笑道:“还好,撞个疯子总比撞鬼強!这疯子好像在找什么人。”

  朝歌嗯了一声,心里揣测:这疯子⾝怀不可思议的术力,但明显思维混乱,行事大多凭感觉来。

  缠上梁库,大概也是因为梁库在行隐⾝术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朝歌回想起到家这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变化,在没有介入术界之前,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可一旦涉足,才猛然发现:⾝边的每一件事物后面都隐蔵着另外一个未知事件。

  这是因为本⾝的术力增加,还是因为大局再次启动而引起的变化呢?

  好端端的一个平凡世界,就这样诡异莫测起来,一个谜套着一个谜。这若是普通人,早头大如斗了。

  偏偏朝歌越是复杂越是觉得浑⾝充満了动力,就像他怀里揣着的那三块古玉,越是琢磨就越发出慑魂之光。

  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出来的半人半鬼疯爷,却这么一阵风的轻易消失了,本来百无聊赖的梁库竟然有点失落的感觉。

  又一想到疯爷那风来风去的隐⾝术,似乎比朝歌的还要牛,心里就更加失落了,又四处喊了几嗓,回头对朝歌不甘心道:“靠!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了,真不讲礼貌!”随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刚才跟问他五行族、六甲旬,你怀疑他跟两族人有关?”

  朝歌摇了‮头摇‬:“只是猜测,虽然看起来他的隐⾝手法很相似阵衍,但玄界各流派的术数是千差万别,总归核心却不出阴阳五行,从别的路子能悟出相类似的隐⾝步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况且看隐⾝的手法,明显比我所悟到的深奥了许多。而且…”

  朝歌又顿了顿:“而且看他的思维混乱,对我所问的五行、六甲两族丝毫没有反应。”

  梁库眼睛一亮:“他不是说要找什么人吗?嘿嘿,也许他要找的那个人比他正常呢。他这个疯疯癫癫,不古不今、不老不少的,究竟要找什么人呢?老婆?孩子?徒弟…哦,朝歌,你说他会不会一直想找个徒弟呀?

  “哈哈,我強烈建议你拜他为师,把那牛隐术学到手,哈哈,然后我再跟你学。哈哈!”

  梁库就这点好,无论什么难解的事,只要让他这么胡想一通,马上阴云全散,海阔天空。

  正想的比皇帝还美,就觉得后脖子有点怪怪的庠,像是有一把‮型微‬电吹风在对着他没完没了的吹。

  梁库自然反射的扭回头,顿时发现一颗人头几乎和自己鼻对鼻、眼对眼了,那股带着怪味的热风,从对方的嘴里又吹到了他的脸上。

  梁库大叫一声,菗了筋似的一步跳开,刚要发火大骂,却发现原来搞恶作剧的这个人就是刚才消失了的疯子。

  还是没好气的:“大哥!人吓人,吓死人诶!幸亏我还算清醒,不然非一口把你鼻子咬下来不可!”

  一旁的朝歌也是一惊,此人来去真像很难察觉的微风,要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想像现实生活中还有这样的奇人。

  疯子一直盯着梁库有点激动的道:“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我要找的人了!”

  梁库看看疯子又看看朝歌,有点怯怯的说:“不会是我吧?”

  疯子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是不是!”又转过来盯着朝歌:“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我要找的人了!”

  梁库又试探着:“你找的是他?”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疯子竟然点头了,梁库一乐,朝歌则是一惊。

  却听到疯子走近朝歌道:“我就决定让你帮我找了!”

  靠!梁库再次晕倒中。

  朝歌道:“不知道您要找的人是谁?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尽力。”

  疯子大为⾼兴:“好好好!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说着在地上寻了一截树枝,竟不合时代的握成⽑笔状,在朝歌的手心里像模像样的画了两个字。

  梁库伸着脖子凑了过来,却被疯子一手捂住了。梁库老大不愿意:“靠!我又不是外人。给我看看!”

  疯子‮劲使‬
‮头摇‬:“不行不行!”⼲脆在朝歌手心一通乱抹,全当是把本没痕迹的字抹去了。

  梁库觉得好玩,就逗疯子:“哎呀!你写的太用力了,字透到手背去了!”

  疯子还当真了,急着去翻朝歌的手背。

  朝歌隐约感觉出,刚才疯子在他手心画出的像是“四柱”两个字,好生觉得奇怪,缓声问道:“这可是你要找的人的名字?”

  疯子愣了一愣,随即肯定的‮头摇‬。

  朝歌又问:“是他生辰的年月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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